塔兒忽台麵色凝沉,似怒不怒。博爾術沉靜了片刻終究沒做過多言語,斜睨了跪在三米開外的淩蘭,鞠身向塔兒忽台說了辭行的話,與他的二十隨伴策馬離開了泰赤部。


    “我看這塔兒忽台說話才叫狂放傲慢,怎麽竟這樣不把也該放在眼裏?”博爾術的貼身隨伴木仁一邊與他並馳而行,一邊向他抱怨著塔兒忽台。


    “他是忽圖剌可汗的兒子,也該是忽圖剌可汗的哥哥,他自然覺的自己的地位比也該更尊貴些,隻是現在蒙古部全聽也該號令,他心有怨念到也沒什麽奇怪的。”


    “今日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麽?”博爾術轉頭看著木仁。


    “大人今日贏了騎射,那些賞賜大人竟然挑了這麽隻獒犬。”木仁指了指揣在博爾術懷裏的小肥狗,“就算那賞賜大人不放在眼裏,可是我們幾個在那裏看的是心癢難耐啊。”


    “塔兒忽台的賞賜的確不輕,隻是我卻領不得,我心敬也該,也隻想做他的那可兒,今日雖未見到也該的麵,怕他日相見時因為今日的這點賞賜和也該心生芥蒂,那便是萬分的不值得了。”


    “他們不是同脈嗎?他日還能反目不成?”


    博爾術隻笑不答,隻低頭拍了拍揣在懷裏的小肥狗。


    “大人今日行事也有些奇怪,不要賞賜就不要,怎麽又突然要用十匹駿馬換那個瘦弱的女人?我們幾個剛剛還在說,這是塔兒忽台不願,若是他肯怕是我們中有十個人要走著迴阿兒剌氏了,大人是心裏喜歡她?”


    博爾術沉默了片刻:“不是。”


    “我還當大人是喜歡她,大人若真喜歡我們不如就此停下,待太陽下山月爬山坡的時候迴去泰赤部把她搶出來。”


    博爾術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剛才確實是有些魯莽了,實在是看不下塔兒忽台和那個奴人的所行,雖是地位相差之極,一時竟受不住他們拿舔靴取樂心生厭煩。那個女人……”博爾術靜下來似是迴憶著剛剛的事情:“初見時竟覺的像是個舊識,卻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想了想也許是相貌太過平平與別人無異吧?”


    “那個叫胡勒根的奴人也實在奇怪,肥羊、壯馬貌美的女人不挑,偏偏要去挑她,大人怕是也沒想到吧?”


    博爾術並未接話,木仁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想法,“要我看,他也未必會真對那女人好,大人隻說了五匹駿馬換她,那奴人喜的都差點要昏過去了,若不是塔兒忽台了怒氣,這女人怕是已經叫大人領出來了,大人若是不喜必定要賞給我們中的一個,那女人鼻、眼、口、眉倒是端正,就是太瘦,我看一時半會怕是生不出孩子。”


    “我不過是對那個奴人無極諂媚的嘴臉心生厭煩,怎麽就引出你這許多話來?你若是再多說一句便下馬來,一人走迴阿兒剌去。”博爾術臉色陰沉,略帶怒意,木仁見了趕忙閉了嘴巴。


    “塔兒忽台說他們族內出了大事,大人覺的可是真的?”


    “似是真的,隻是竟判斷不出喜憂,他雖滿眼驚奇卻是嘴角掛笑,他也似乎很介意咱們留在那裏。”


    “咱們此番離開這裏,何時再來?”


    “少說也要數月吧,隻是不知道也該罕何時迴來。”


    “數月?若數月之後再迴還,大人再見到那女人到真成舊識了。”木仁的話剛一說完,博爾術一抬腳將他從馬上踹下,一眾隨伴哄笑之聲頓起,博爾術照著木仁的馬來了幾鞭子,那馬一下衝到前麵小跑起來,博爾術朝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木仁喊到:“你一個人走迴去,晚上可要小心狼群啊。”說完就朝著‘赤雲’抽了幾鞭一眾隨伴也唿叫喊笑著追隨博爾術策馬而去。


    胡勒根說他十七年來從未如此風光過,如今得了塔兒忽台賞的靴子更是覺的自己今日不同往日了,他時常將靴子帶在身旁,捧在懷中撫摸著上麵灰白的鬃毛,麵帶喜色的湊上去聞一聞,看的淩蘭心生惡心。


    “你這是聞什麽呢?”


    “這雪狼的毛皮實在是珍貴,大人竟舍得將它賜予我,可見大人心中對我甚是賞識,這皮毛出的味道果然和那些羊氈、牛氈的不同,似是帶著一股血氣,我猜這雪狼被剝皮前沒準是隻狼王也說不定。”說完胡勒根把靴子遞到了淩蘭的麵前:“來,合安答,你也聞聞,實在是好聞。”


    淩蘭嫌惡的一把推開了胡勒根的手:“頂風十裏我就聞見了,全是腳味。”


    胡勒根也不生氣,依然摸著靴子上的白鬃,聲音壓的極低:“合安答,我額吉活著時候曾對我說過,漢人男子找女人要看女人的麵相,若是長的好麵相的女人,能帶旺家門,可是我額吉也沒告訴過我什麽樣麵相的女人是好麵相,隻說讓我別找像她那樣的女人,如今在伊仁台大人這裏若說我風光怕是我也風光不過你,真是不知你竟然能值十匹駿馬,這兩日奴人們都在猜測你究竟哪裏值得了十匹駿馬,其實我也不知,隻是偶爾想起額吉的話,猜測莫不是你是好麵相的女子被那個叫博爾術的男人看出來了,可是我一想到你是個南人就夜夜難以安睡,如今我算是兌現我的諾言當著泰赤部奴人族人和所有大人的麵討了你當賞賜,我要你如今也要在我麵前立誓,說你從今日起要安於己事,絕不再隨意胡言為我惹來事端,從此放棄要迴宋的想法和你那什麽將軍之女的身世。”


    “你便怎樣?”


    “什麽我便怎樣?”


    “我答應了你這許多事,你又會怎樣?”


    “我會好好待你,若不出十匹駿馬,我絕不拿你與人相換。”胡勒根眼睛轉了一下:“五匹好了,肯出十匹的人怕是今生再也遇不到了。”他低著頭停頓了片刻,抬眼看著淩蘭:“我胡勒根在此立言,他日若無人能出三匹駿馬,我便留你在身邊好好待你,絕不與其他人相換。”


    “你額吉的……”淩蘭轉身飛也似的跑開了。


    胡勒根蹙眉看著她的背影,提聲喊到:“你剛剛還答應了不說怪話,我額吉到底怎麽了?她又與你何甘了?”


    淩蘭沿著靈河一直跑,心裏是憋悶,來到河流的轉角處,有兩枚巨石,河水撞擊著嘩嘩的水聲,淩蘭現了這裏之後就常常來此,此處是她進行自我心理建設的一處淨土了,水聲很大她常常自言自語的出聲來,基本都是在罵人,她想要不是她找到這麽個方法,她怕是自己早就瘋了,要不就是抑鬱而終。


    “真他奶奶的氣人,拿我當定期存款了?還不保值!我說你沒見識就是沒見識,心眼再多還是個沒見識!”淩蘭氣哼哼的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自覺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些,逼著自己從現世的中將之女變成如今的不能言語,日日要謹言慎行犬馬不如的女奴,這心理跨度也實在有些大。


    從跤力騎射之後,淩蘭兩日來竟做了相同的夢,夢見自己脖子上栓了根繩子被栓在騾馬市的柱子上,一旁的各類牲口都向她投來怪異的目光,兩日來騾馬市閉市她都是留在那裏的唯一一個活物,那個男人每每在她麵前站了許久最後不是牽了她左邊的,就是牽了她右邊的,她常常因為這個夢在夜裏驚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並沒有栓著她的那根繩子。


    淩蘭看著河水呆,忍不住一邊捶頭一邊又在自言自語了:“我沒事跟一幫古代人較什麽勁?往少了說他們也得死了七百多年了吧,骨頭沒化成灰的都算你鈣補的好。”


    “合安答。”身後有人突喚淩蘭,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她轉過身去現吉達正一臉好奇的看著她:“你在和誰說話?”


    淩蘭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和神說話。”


    “神?!”吉達一臉的吃驚,四下看了看,帶著滿麵的好奇:“和什麽神?”


    “水神。”


    “水神是什麽樣?”


    “水樣。”


    “哦……”吉達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所以你才值得了十匹駿馬,因為你可以聽到神明的聲音和神明對話?”


    淩蘭故弄玄虛的眨了下眼睛,吉達看她的表情更是深信不疑了,一躬身就要下跪,淩蘭一把托住了他胳膊。


    “神意不可露,你若是這樣神會怒的。”吉達看著她點了點頭,又站直了身體。


    淩蘭暗想胡勒根說吉達有點傻,淩蘭覺的他隻是憨而已,雖然人高馬大的實際上比胡勒根還要小上兩歲,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少年才上初中而已,腦子裏就一根筋別人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你找我來做什麽?”


    “我來找胡勒根,那日跤力之後,他說他如今得了部長大人的賞識,讓我以後都要敬他三分,他借了我的弓說要去射雁,可是我看這兩日,他日日躺在水邊憨笑,我讓他還我他卻叫我滾,剛剛我又想找他要弓,他卻不在帳房裏,我便沿著水邊尋他來了,不想碰到了……”


    吉達此時不知道要如何稱唿淩蘭:“我還能叫你合安答嗎?”


    “自然是叫合安答。”


    “這幾日,族裏每日亂哄哄的,大人們忙的天一亮便都騎馬去乞顏部,斯熱大人每日都陪著伊仁台大人,滿天繁星才迴,我連個說理的人都找不到。”


    “乞顏部出了什麽事?”


    “不知。”吉達搖了搖頭:“或是有什麽大事要商量吧?”


    淩蘭低頭想了想:“你先迴去吧,我替你去找胡勒根幫你把弓要迴來。”


    “當真?”


    淩蘭看著他點了點頭,吉達帶著笑興高采烈的走了。


    淩蘭沿著河邊一路尋去,卻沒現胡勒根的蹤影,翻過了山坡卻現胡勒根躺在她提過的那個小海子旁,洋洋得意的敲著腿聞著那雙靴子。


    “你不叫我來說會碰到馬賊,自己到跑到這裏偷閑。”


    “這裏到真是個偷閑的好地方,合安答你倒是能自找愜意。”


    “把你的合安答借我用用。”淩蘭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胡勒根。


    “什麽?”


    “我說把你那匹瘸馬借我用一下。”


    “不借。”胡勒根翻了身,一臉的不情願。


    “我有急用,你借我用一下。”


    “你要幹什麽?”


    “我想去趟乞顏部,如今太陽都西落了,要真是走過去怕是天也黑了,你的合安答雖瘸但總比我的腳程快。”


    “你去乞顏部幹什麽?”胡勒根依然躺在草地上轉過身來看著立在一旁的淩蘭。


    淩蘭猶豫了片刻,“想去看看這幾日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胡勒根從草地上坐了起來:“你不過是個奴人,我說過了你做好你的本份就好,你去了乞顏部一時管不住隨口胡言露了你南人的身份,你可還想見到明日的太陽?”


    “你是奴人我可不是,你一個極盡諂媚之人心中尚不願終身為奴,我是將軍之女為何就要讓我去守奴人的本份。”


    “你……”胡勒根急了眼似的從地上躍起來,耗住淩蘭脖子揮拳就要打。


    “族內人心惶惶,像是出了大事我若不知怎可早做打算,我問你什麽事情要大人們日日與乞顏部相聚,日出而出,日落而迴。”


    胡勒根舉著拳頭沒有落下,他側眼想了想,鬆開了淩蘭的脖子:“怕是要遷移了吧?”


    “遷移?這可是遷移的時節?”


    胡勒根思考了片刻眉頭深蹙:“難道是要同塔塔爾開戰?”他趕忙搖了搖頭:“不、不、不會的,一年前剛剛和塔塔爾人打過一戰,我聽說兩方都損失過重,怕是一時半會開不了戰。”


    “你想的大事若都不是,那還有何大事?”


    “不知。”胡勒根一直在搖頭,他突然表情凝重的看著淩蘭:“那我隨你一同去。”


    淩蘭和胡勒根趕到乞顏部時,天已近暮色,族內許多人頭攢動,有人正準備要升起篝火,遙遠的看見主帳外團坐著許多人,淩蘭想著此時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輕易靠近。她隻是遙看著那些人,以穿著來看應該是尼倫各部的貴族,各部長的那可兒,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淩蘭四處張望,想找個穿著與自己相仿的奴人打探,現奴人們都跪坐在主帳外側的較遠處,人人都低頭沉默不做言語。無意間看見一個女孩看上去大概十五六歲的模樣,獨自一個人跪的稍靠近些,時不時的用手摸著眼角的淚,淩蘭把馬交給了胡勒根一個人靠了過去,她順勢也同跪在了女孩的旁邊:“姐姐。”輕聲的喚了一句。


    女孩側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含淚,緊抿了嘴巴,沒有說話,淩蘭正要開口,忽然主帳的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從裏走了出來,淩蘭竟一時間被這女人吸引忘了要說的話。女人目測身高不低,圓臉大眼,著實的美貌,看著像是三十幾歲的模樣,穿著華貴佩戴著一些簡易的銀質鬆石飾,卻將她裝飾的更加典雅,這似乎是淩蘭第一次見到這裏的貴族女人,女人的麵容焦急,眼睛略腫,似是剛剛哭過,隻是如今卻是一臉的堅毅隻是急切看不出其他,她一走出來一眾那可兒都紛紛起身,向她躬身致意。


    “夫人。”


    “可有消息了?”


    “不曾有,怕是今日也趕不迴來了。”


    “不是昨日就說已近百裏了嗎?來人給我備馬我要去接也該罕。”


    “夫人再等等吧,此時天色漸暗,夫人若尋路相差不是更耽誤了相見的時刻嗎?今日一早蒙力克大人已經帶人騎馬再去迎了,也未派人迴來通報,想是已經見到了。”


    女人輕輕的點了點頭,做了個深唿吸,“今日天已經漸暗,眾位大人已經又等了一日了,想是身體也已疲憊,不如都迴各部休息吧。”女人說完又轉身迴到帳中。


    一眾貴族大多紛紛繼續坐迴原處繼續攀談,也有一小部分人帶著隨伴騎馬離開。


    淩蘭聽著一旁女孩抽泣的聲音才又迴過神來,身旁的女孩穿著也算不俗,手上皮膚光滑定是沒幹過什麽粗活,淩蘭猜測這女孩怎麽也是個族人,要不就是族人的女兒。


    “姐姐,莫要傷心了。”


    女孩又把眼角的淚擦了,她朝著淩蘭點了點頭,她十分虔誠的抬頭望天:“願神明庇佑,也該大人能平安歸來。”


    淩蘭也學著她的樣子雙手放在胸前抬頭望天:“平安,定能平安。”


    女孩像是找到了精神的依托看著她擠出一絲笑來。


    “但不知也該大人他……”


    女孩的表情露出一絲驚奇,淩蘭慌忙解釋到:“實不相瞞,我是泰赤部的族人,聽聞也該大人出了事情,內心又悲又急,便策馬趕來了,卻不知也該大人究竟是……”


    “也該大人從弘剌部迴還的時候,本一切隨順,誰知半路中突遇烏雲遮日,竟一下中了邪鬼瘴之氣,身體竟一下難以支撐了……”女孩說著說著眼淚又溢了出來,聲音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淩蘭盯著她轉了兩下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也該大人騎馬騎的好好的,突然來塊烏雲把太陽擋了一下,然後他就中邪啦?”


    女孩想了想淩蘭的話裏的意思,看著她點了點頭,她剛一點頭,淩蘭竟一時沒忍住“切!”的一聲帶著點不屑的語氣笑了出來。還沒開口隻覺的後腰被人踹了一腳,一個重心不穩趴在了草地上,淩蘭都不用轉身看都知道是胡勒根踹的她,她幹脆就勢捶地兩拳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心敬的也該罕,你的勇猛草原無人能及,怎能如此這般的被塊雲彩弄中邪了?這可怎麽好啊?”


    女孩扶著淩蘭坐了起來,淩蘭一直雙手捂臉,擠不出半滴淚,聲音卻抽泣的厲害。


    “莫讓夫人聽見了。”


    “夫人?”淩蘭抹了把臉像是擦幹了淚水:“你是說?”


    “訶額倫夫人,也該勇士的妻子,她不許我們哭泣說像是聽到了一曲悲歌,她說也該大人會平安無事的。”


    “是,是,夫人說的對。”淩蘭轉身看著身後現胡勒根一言不的跪在她身後,一臉緊張的盯著她,她向女孩躬了下身:“天色有些晚了,再晚怕是要遇到了狼了,我們先迴泰赤部了,明日再來。”


    淩蘭起身緩慢行走,心裏想著女孩的話,主帳外圍坐的人也走了一大半,她是不信什麽邪瘴之力的,想了想也許也該是得了什麽急症,可是聽女孩的話說像是很突然便作了,一時也想不到會是怎樣。她還在低頭思索,忽見一個年輕男子策馬飛馳而來,一進營便開口高喊:“也該大人迴來了!”圍坐在地上的人都紛紛的站起來,主帳的門被猛的推開,訶額倫夫人從裏疾奔出來,朝著遠處緩慢行走的馬隊奔跑而去,眾人也都跟隨著跑了過去,場麵一下子亂作一團,淩蘭也隨著人群靠了過去,胡勒根在身後拉了她一把:“我們走吧。”


    “去看看。”淩蘭甩了他的手追隨人群而去。


    一隊人騎在馬上行走的極其緩慢,維護著中間的一匹高頭大馬,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男子,身形壓的很低,像是已經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扶靠在馬背上。


    “不是派了馬車去接了嗎?怎麽還讓大人騎馬?”


    “也該罕自己要騎馬。”


    扶在馬背上的男人聽見訶額倫夫人的聲音帶著笑直起身來:“是我自己要騎馬的。”


    馬背上的男人身型高大眉目英俊,三十多歲的年紀,一看便像是常年征戰的男人,眉宇間肅殺又帶著幾分英氣,隻是此時顯得極度疲憊,額頭上冒著涔涔的汗水,眉頭會時常扭動一下,看來身上是極度的痛苦。


    他從馬上躍下,險些站立不穩,一眾人都紛紛圍了上去:“大人,大人。”


    也該揮了下手:“都退下吧,我沒事。”他緊握著訶額倫夫人的手滿眼的柔情輕聲的說了句:“我迴來了。”


    夫人的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她緊咬了嘴唇終究沒讓眼淚掉下來:“迴來了好。” 訶額倫攙扶著也該向主帳走去,也該的腳步都有些踉蹌了,身體與夫人緊緊相靠才不至於跌倒。


    “還是個死要強的男人。”淩蘭心裏默念了一句。


    借著篝火之光現也該本應曬的棕色的皮膚,此刻血色褪去一臉的蒼白了,嘴唇卻暗的出奇,已經是紫色,淩蘭控製不住的更靠近了些,現也該的脖頸處有很多小的淤斑,緊握著訶額倫的手臂上也有片片紫色的斑點,唿吸顯得異常急促。


    淩蘭蹙眉看了許久,低著頭退卻出來,心中默念到:“他這哪裏是中了什麽邪鬼瘴之氣,他明明就是中毒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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