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黎大概是最倒黴的穿越女了,她之所以會穿過來卻跟原著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這次卻不是因為步天瓊去糾纏美男,而是寇恂找上了她。


    經過上次詩會,徐芙就名聲鵲起,雖然不管誰問她都不承認那些詩作跟她有關,但李白、杜甫等人遍尋不著,不少人就默默腦補,認為那些名字指不定就是皇太女的化名,讓徐芙無語至極,果然,有些時候本人說的話別人是最不信的。而最相信這一點的,就是王都第一才子寇恂了。


    他這會兒也不記恨徐芙上次用言語堵他了,反而覺得,皇太女不愧是滿腹才情,果然口齒伶俐。於是,他時不時的就要到徐芙經常出現的地方轉悠一圈兒,期待著能夠偶遇徐芙,與徐芙談談詩詞,談談人生理想神馬的。可惜徐芙對他是真看不上眼(徐芙:錯了,我是對這個世界的所有男人都絕望了!),因而寇恂總是與徐芙失之交臂,寇恂沒辦法,最後就找上了步天瓊。


    寇恂對步天瓊向來看不上眼,這次卻有求於她,於是自覺非常委屈,卻也隻能放低了態度。步天瓊見此,十分新奇,於是口花花的毛病又冒出來了,沒想到寇恂本來就委屈著呢,於是突然爆發,一下子就步天瓊從假山上推了下去!


    一直跟在步天瓊身邊的金岫伸手去拉,步天瓊的腦袋卻已經磕在了假山上,暈了過去。


    金岫的心情頓時跌到了穀底,如果不是要抱著步天瓊去求醫,金岫甚至想直接一刀結果了寇恂。


    寇恂見勢不對,滿臉驚恐的大唿著:“不關我的事!是她……是她調戲我!”便轉身跑了。


    而等步天瓊醒過來,就已經成了衛黎。


    金岫幾次試探,發覺自家王爺有可能真的被遊魂野鬼上身後,衛黎的悲慘生活就開始了。金岫幾次安排,讓衛黎經曆了落水昏迷等等一係列意外,衛黎撞在假山上的傷還沒好全,就被折騰得又倒了下去,直躺了大半個月。可惜,衛黎依舊是衛黎,不是步天瓊。


    金岫傷心憤恨,便給徐芙送了信。


    那信上語言平平,但徐芙卻從那一筆一劃之中都看出來了金岫的憤怒和仇恨,想到當初答應過金岫要為步天瓊做主,徐芙歎息一聲,提筆迴應:閑王若有意外,隨你見機行事,孤當日承諾依舊。


    徐芙穿了無數次,早就可以寫不同人的筆跡,因而她跟特殊的人信件來往,所用筆跡全都不同,從來不怕別人發現。


    金岫收到徐芙迴信後,第一個想要報複的卻不是衛黎,而是寇恂。


    他在衛黎宣稱自己失憶,想要了解情況時,大肆渲染了當日寇恂的所作所為。偏偏寇恂前些日子被家裏人押著來跟衛黎道歉時,發現衛黎早已清醒,便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都說沒事啦!道什麽歉!”。寇恂平時裏對步天瓊沒大沒小慣了,還動手揍過步天瓊,因而從來沒把步天瓊當迴事,沒想到衛黎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如今再聽了金岫添油加醋的迴複,衛黎便對寇恂動了手。


    衛黎沒穿之前,便被家裏人按照“商場如戰場”的觀念培養,穿過來後,沒有了家族的責任壓在肩上,她更是發誓要獲得肆意,因而根本不在乎任何是非道德,對於要找人直接鬧著上門求娶寇恂的事根本沒有任何不忍。


    寇恂當日見到闖禍,跑得匆忙,落了下貼身的帕子都不知道,被金岫撿到,衛黎此時正好利用,就找人鬧著去娶寇旭,原因是寇恂與她已經私下定了婚約,就算寇家家大業大,不肯認,寇恂的名聲也壞了,日後還能出嫁?尤其是他那第一才子的名頭,更是會成為他的負累——連廉恥都不知道,還叫什麽才子?


    衛黎自認為穿在步天瓊身上,便將全府下人的命捏在了手上,再加上不管是穿之前還是穿之後,她腦袋裏都有著強烈的尊卑觀念,因而對金岫這個前主的貼身侍從以生死威脅敲打了一遍,聽得金岫跪地說“王爺對小奴有救命之恩,小奴生死全是王爺的!”便滿意的讓金岫出去禍害寇恂了,殊不知金岫效忠的分明是“步天瓊”而不是她“衛黎”。


    衛黎向來覺得自己是很有識人之明的,一眼就能看出金岫那句效忠的話說得是真心實意。而且,就算不真心實意,金岫幫她做下這種陰私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投名狀了,在衛黎看來,事情一旦爆出來,第一個死的就是金岫,金岫不會不愛惜生命,以後隻能乖乖聽從她的命令。


    而衛黎自己,則忿忿於眾人對她的輕蔑,立誌於要扭轉這種形象。


    她叫仆婦去買些王都貴女的詩詞集子來,仆婦老實,聽她要貴女們的,就真的隻買了各位貴女在詩會上流出來的“佳作”,衛黎一看,嗤之以鼻,於是揮筆默了幾首唐詩,帶著就去了某個詩會,卻不料一吟出口,正一臉淡定的等待著讚美聲呢,卻被眾人狠狠諷刺,認為她丟了文人的臉麵。


    更有人憤而揮筆,送了她四個字直接扔到了她的臉上——斯文敗類!


    同時扔到她臉上的,還是這些天早就人手一份的唐詩宋詞元曲。看得衛黎直接傻眼了。


    從此,衛黎在步天瓊本來就不好的名聲上又加了一筆,徹底臭了名聲。至於那個給衛黎買書的仆婦,則被衛黎直接拖下去打死了。


    徐芙一路奉雙方國書迴王都,一路便收到她插在閑王府上的人傳來的衛黎的各種消息。這些人都是在當初的步天瓊和金岫的安排下進入閑王府做事的,那時的步天瓊對徐芙送人到她府中完全不在意,這時的衛黎卻根本無法想到這些由步天瓊親自招進來的人居然是釘子,自己已經完全處於徐芙的監視之下。


    王都之中,百姓們分列兩排,目送徐芙手捧國書騎馬而過,英姿颯爽,都歡唿鼓舞,大唿:“皇太女千歲!”然後紛紛對左右言說徐芙的事跡,如果找到誰居然沒聽說過,眾人便齊齊用眼神表現對此人的鄙視,然後興奮的口水飛濺的一通亂說。


    自武國立國以來,幾代女王勵精圖治,使得民富國強,百姓殷實,手工業繁榮,百姓的受教育程度為史上最高。市井之中常有士女或辯賞詩詞,或談論國事,或……胡亂吹牛,總之民間風氣很開放,有點類似於中國曆史上的宋朝,隻不過女皇比宋朝國君更加強勢罷了。


    於是,自《國貿五則》其中大概內容公開之後,武國這些有識民眾便無不歡欣慶祝,既為邊境停戰,也為民間興辦的不少手工作坊。皇太女步天沐的威望更是一時無兩。


    老百姓說話都喜歡走樣,徐芙的名頭響了以後,她以前做的那些事便被人加工成了評書段子,在各個酒樓大說特說,為徐芙造了不少勢。於是,一傳二傳的,在說書人口中,徐芙的身高一路由三丈增長到了八丈,外帶額有三目、天神下凡、一聲爆喝、四下臣服神馬的,幸好,沒出現青麵獠牙此等壞人外形專利。


    這不,王都的老百姓們明明都看到徐芙的樣子了,可一個個的還是寧願相信說書人的話,就算看到馬上的徐芙明明沒有三隻眼,也紛紛告訴左右:“看到了麽?如果遇到宵小壞人,咱們皇太女的三隻眼就會唰的睜開啦!”


    用精神力觀察到這些的徐芙隻能苦笑:明明她流傳出去的段子不是這樣的啊!老百姓的加工能力未免也太彪悍了吧?


    武明皇見徐芙突然之間如此得人心,有些吃驚,最後親出皇宮迎接徐芙迴宮,還當著眾人的麵賞賜了徐芙大量金銀,又加封她為王都防衛司司馬,掌管京都防衛。但一轉頭,卻以曆練為名義,命皇三女步天穎負責商人招標一事。


    徐芙心裏咯噔了一下,抬頭看了武明皇一眼,便去了皇夫宮中。


    皇夫果然一如既往的試了試徐芙的武功,最後被徐芙掀翻在地,就高高興興的拍著徐芙的肩膀爬起來了。


    徐芙:“……”


    扶著這個不靠譜的父親的手臂,徐芙與他一起在園中漫步,輕聲問他:“父親,能否將三皇妹的事情告訴女兒。”


    皇夫微微一愣,道:“你三皇妹?她怎麽了?”


    徐芙道:“我懷疑母皇想讓三皇妹繼位,女兒不過是母皇為三皇女準備的一個踏腳石。”


    皇夫徹底呆住:“不會吧?照說你三皇妹的身份,不能呀!”


    “這是什麽意思?”徐芙能夠用精神力掃描周圍,加之四下空曠,並不害怕被人聽到兩人的談話。


    “你三皇妹的父親不過是你母皇身邊的一個侍從,生你三皇妹時難產而死,你母皇便將你三皇妹養在了本宮膝下。一個侍從之女,怎麽可能繼承皇位?”


    徐芙忍不住微微歎氣,道:“既然是一生下三皇妹便去世了,如今十多年過去,皇宮內外可還有人記得她是侍從之女?”


    皇夫愣了愣,才迴想起來,武明皇為人冷酷,從不留戀後宮,當年的那些老人,除了他,竟然都已經不是死,就是打入冷宮了。


    “而且,恕女兒無狀,我見母皇其實也不是很喜歡父親,為何父親能坐上這皇夫之位?”


    父皇呆呆道:“因為……因為我撫養了步天穎。”當初,可不是他答應撫養步天穎之後,武明皇才升了他的位份的?而且,雖然武明皇從不留戀後宮,但每月初一十五卻都按時到他宮中來。


    徐芙歎息一聲,心道,恐怕還因為父親你的心思單純,叫你撫養步天穎,你便將步天穎當作親生撫養,說升你做皇夫,你便高高興興接受,從不多想的緣故吧。


    如果不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人情緒,注意到武明皇對步天穎的情緒格外不同,徐芙也不會想這麽多。但這麽想了過後,卻發現,眾多事情早有痕跡。


    譬如步天沐身為皇太女,為何之前不同文學的名聲會差成那個樣子?對於日後要繼位的皇太女來說,這可不是個好名聲,武明皇如此強勢,當真沒有辦法遏止麽?


    譬如給步天沐指婚,戲言指了一個腦筋不清楚的寇恂,卻又惹得滿城皆知,不說此舉壞了步天沐和寇恂雙方的名聲,單說寇恂那腦筋,難不成還真能輔佐步天沐?就算能,後宮幹政腫麽破?


    譬如這次議和,各項政策雖然理論上具有可操作性,但未必不會有什麽隱患,武明皇便將主使的名頭給了徐芙,後續招商這樣可以光明正大四下聯絡的機會便忙不迭的給了步天穎,摘桃子不要摘得太明目張膽喲!


    還有這次的獎勵,金銀等物對於徐芙這個皇太女來說有什麽用?而那個王都防衛司司馬一職,雖然掌握了王都的防衛,但這些人卻都是武明皇多年經營的心腹,若徐芙跟武明皇的命令相衝,大家是聽她這個司馬的,還是聽武明皇的,想也知道。


    而且,皇宮的防衛可是一直掌握在武明皇手裏的,徐芙若盡職當好王都防衛司馬則罷,若想做什麽壞事,不但連皇宮都攻不進去,反而會落下口舌。更何況,徐芙一接掌王都防衛,從此便在武明皇的眼皮子底下上班,再無邊關領兵大權。


    如此種種,至於平時在朝堂上笑著斥責徐芙“腦子不靈活”這樣潛移默化黑人,或者在臣子爭執之間突然問徐芙的意見,想讓徐芙拉仇恨的行為,更是多不勝數。


    如果是以前的步天沐大概還不會亂想,但換了如今的徐芙,武明皇打的好算盤卻被紅果果的看了個透亮。


    難怪以前的步天沐會如此莽直,隻怕就是武明皇刻意培養的,甚至,再陰暗一點,說不定皇二女之所以會身帶殘疾,也是武明皇的手筆?這樣,有一個占據嫡長的皇太女頂在前麵,吸引所有的火力,她就可以好好培養自己真正心儀的繼承人。


    而像步天沐這樣莽直的嫡長女,要廢還不容易?稍微做點什麽就能讓步天沐出錯了。到時候,步天沐被廢,皇二女身帶殘疾,皇位自然就是皇三女步天穎的了——她雖出身不好,但武明皇不是讓皇夫收養了她嗎?


    恐怕步天穎也知道武明皇的安排,所以上次兩人在皇夫宮中相遇時,步天穎才有那種奇怪的情緒。


    想想原著之中,如果不是衛黎突然勾結北戎殺死武明皇,隻怕皇位也會傳給這位在原著中連麵都沒露過幾次的三皇女——果然是盡信書不如無書啊!小說畢竟都有主角,好多事情都是通過主角的眼口來描述,其實多有片麵。就好比在主角眼中都是壞人的那些配角,徐芙穿了這麽多了,其實也未必就沒有各自的苦衷和艱辛不是?


    看樣子,這一次,徐芙要對付的已經遠遠不止衛黎一人了。


    不過,多年以來,武明皇既然給了徐芙皇太女這個名頭,便已經是她最大的失誤了。


    都說二把手的位置是最難做的,所以中國曆史上的太子很少有什麽好下場。但沒有辦法,徐芙還沒有後悔的機會,就已經成為皇太女好多年……


    如果她這個皇太女討女皇的歡心還好,她可以老老實實裝孝女,甚至自斷勢力讓女皇安心,最後順理成章的坐上女皇的位置。可惜女皇心目中的繼承人根本不是她。徐芙沒辦法,隻能反其道而行之,大造聲勢,讓女皇如果要廢她都得有顧慮。


    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啊,當二把手難,當一把手眼中釘的二把手更難!


    徐芙從此英明神武的決定了……隻造勢,得人心,然後夾起尾巴做人!


    若武明皇當真要不顧天下悠悠眾口行廢儲之事……


    徐芙眯起眼睛,決定去找自己那位悶頭發大財的二皇妹好生計較計較。</p></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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