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童大概早就對宗寂重重防備,在那些黑霧的掩蓋之下,他很快就帶著嬴禮逃走了。隻剩下宗寂與大意插手卷進此事中的林長遠。


    宗寂身上傷口較多,那法寶大概力量強大,見嬴童帶著嬴禮逃走了,他也沒有去追,隻是狠狠的看著林長遠,就好像是長遠故意壞了他的好事一般。


    長遠倒是脾氣溫和的笑道:“哎,逃走了,可惜師弟這麽上心了。不過想來那嬴童帶著嬴禮,就算萬千小心,終歸多少會露出痕跡,以師弟的能力,要再找到這兩個人也不是難事。師弟切不可耿耿於懷。”


    他見宗寂隻是盯著他,並不答話,又掃了一眼去往蒼龍的山路,道:“你剛剛那一劍,肯定是驚動了蒼龍派的人,現下你又有傷在身,不若你先離開這裏再做打算。”


    “我?那你呢。”宗寂雖然神情兇狠,氣息卻收斂了不少。


    “不勞師弟費心,我與你原本的約定也算完成了,自然是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就此一別。”林長遠搶先一步便禦劍而上,他懷中還揣著天風卷軸,又對宗寂始終留著個心眼,這會兒那嬴童他們一走,他即刻就想著先脫身將那卷軸安頓好再說。


    可是宗寂卻飛快的挑出一道劍氣,斷了林長遠的去路,逼著他不得不收劍落迴地麵,還沒站穩,宗寂就追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後領,道:“不行!”


    說罷就去搶長遠懷中的卷軸。


    林長遠翻身護住胸口,擋開宗寂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師弟怎能這般無賴,當初的約定可是說得好好的,我帶你見著嬴童,管你是能不能將他帶迴嬴氏,都與我無關了。這會兒你又反悔什麽?就算不怕丟了少主的名聲,你也得顧念顧念我們師兄弟之間的情分啊。”


    那宗寂卻冷著臉,開口道:“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嗬,到底是誰信誓旦旦的說就算沒有嬴童這一事,便是我開口說要這天風卷軸,那也一樣會取給我這做師兄的。”林長遠一挑眉,“師弟,你可真是有臉。”


    不管長遠如何諷刺,宗寂卻麵色無波,也不惱,也不急,就是一句話,“不行!”


    長遠開始還有點興致與宗寂糾纏,可是,眼見著蒼龍派了些許弟子往山下來了,他便也上了脾氣,冷言道:“少主既然不守信,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要麽你殺了我搶走天風卷軸,要麽你就給我滾得遠遠的,別礙著我眼。”


    說罷便是一道劍光斬向宗寂,一躍而起,抽身就要飛走。


    宗寂避開那劍光,立刻就禦劍追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林長遠。不過他卻並沒有什麽動作,與剛剛的暴躁相比倒溫順得像隻貓,他緊跟了一會兒,不過是得到了林長遠的幾個白眼,這才率先開口道:“你拿了它根本就沒用,還會招來殺生之禍。”


    長遠一笑,道:“要麽殺了我搶走,要麽滾。”


    宗寂輕皺眉頭,道:“我知道你讓金銀樓放出了關於天風卷軸的消息,你就沒想過若是兩張卷軸都在你手上的消息傳出去,會有什麽後果嗎?”


    “有本事你就來搶,沒本事就滾,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林長遠報複般就是不肯鬆口,。


    宗寂被他嗆得好些惱怒,不過大概是待長遠總歸有那麽些不一樣,他隻是放低了聲音道:“那麽借我用了,我便還你。”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潑出去的水有收迴來的道理嗎?想要天風卷軸,不可能。”


    宗寂再不忍讓,伸手就抓向長遠的頭顱頂,他掌風淩厲,便是剛剛負了傷,也一掌出去也頗有威勢。


    長遠雖說對宗寂留了個心眼,並非完全的信任。但是對方出爾反爾,完全是一副不拿說過的話當迴事的模樣,也頗讓林長遠有些憤恨,他很難不把自己擺放在一個受欺騙的位置,總歸是心裏不舒服。


    眼見對方連最後點皮麵都撕破了,林長遠也毫不客氣,順勢就對著宗寂肩頭拍出一掌。兩個人竟然禦劍在空中扭打起來。


    林長遠是心裏有鬱結,這鬱結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整整十年,他這一出手根本越來越是沒分寸,一招比一招狠,全然沒有口中叫著師弟,溫溫笑著的那份情誼。


    反倒是宗寂,見逼迫不了林長遠,出手便漸漸緩了下來,多是躲避他的掌氣,便是要製衡對方也就是點到即止,未曾傷到長遠一分一毫。


    突然他頓了一下,硬挨下林長遠一掌,胸口一震,咳出半口血來,連禦劍之勢也不穩了,晃晃幾下,往下空墜去。


    長遠先是不可置信的怔了一下,有些蒙,下一瞬,卻飛快的禦劍往下追去。他心裏著急,隻覺兩鬢生風,聽著那唿唿的風聲,腦中卻全然是空白,追至掉落的宗寂身旁才算鬆了口氣,正要抬手將其拉住,宗寂卻猛然睜開了雙眼。


    長遠心念一動,知道中了計,連忙護住胸口,宗寂卻未有動作,隻是重新踏上異神,看了林長遠一眼,表情又恢複的淡漠,道:“你留著罷。”


    說罷也不待長遠的反應,便往萬州方向飛去。長遠一路隔著段距離,一前一後與宗寂踏入到玉京城。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他這一去不過十來日的時間,玉京城中卻生了天大的變動。


    原是玉琰流華竟與地下城在城門外生了一場交戰,目的不為其他,倒是為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這個孩子,正是林長遠帶到玉京城的萬仲寧!


    長峰一見到長遠,就即刻嚷道:“不好了,師兄,萬仲寧被地下城的人抓走了。”


    長遠倒是沒想那麽深遠,隻覺得奇怪,那地下城抓萬仲寧做什麽?“他一個山裏來的小孩子,招惹地下城什麽了?那你還不快去將他帶迴來?”


    長峰一臉急色,連推帶拉的將長遠帶進屋內,才低聲道:“地下城是找新的煉童,才抓走了萬仲寧。”


    “你說什麽?”


    長峰連忙將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的向長遠講了一遍。原來當日長遠與宗寂前去蒼龍追尋嬴童的下落,隻覺一直將萬仲寧留在玉京城也不是一迴事,就囑咐長峰先行帶萬仲寧前往淮州,他迴來後自然會去追他們。


    長遠這麽安排,也是思量到長峰若是與宗寂見麵了,依這兩人的性子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的,他倒是不擔心宗寂,隻怕長峰吃了虧,便以此為借口想要將他支開。


    哪裏知道長峰帶著萬仲寧還沒走出玉京城,就遇到了裘久歲與一個黃衣男子。長峰與那裘久歲算是交過手的,自然是不懼怕他的,可是裘久歲畢恭畢敬對待的那個黃衣男子,卻極是厲害,偏偏在交手之時,這個人卻對萬仲寧產生了興趣,長峰既沒有防備,又是以一敵二,那黃衣男子從他身邊掠走萬仲寧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不過,這兩個人從長峰手中抓走了萬仲寧的情況卻被玉琰流華的人給盯上了,於是在玉京城外,便生了近幾年來從未有過的大事件。玉琰流華與地下城的人公然生了大戰,而且形勢極為震動,不過地下城似乎對萬仲寧是誌在必得,原本都是些年輕輩人物的較量,最後卻因為地下城左使的出現,而險險將萬仲寧帶走了。


    林長遠思忖道:“這麽說,你說那地下城是因為要新的煉童而抓走萬仲寧隻不過是你的推測了?”


    “不止是我,這幾日出去探了一圈風聲,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推測的。若不然,玉琰流華也不會撕破臉。隻是不知道地下城的人為什麽會盯上萬仲寧。”


    “隻怕真正麻煩的就是你那日遭遇的黃衣男子了。如果說他們真的是找萬仲寧做煉童,多半是出自那黃衣男子的授意。不過你記得嗎,裘久歲曾經說過,他的主人並不是地下城城主。”


    長峰撓了撓頭,歎氣道:“管他是誰,總之是我們要對付的人。現在連玉琰流華都沒有從地下城手中將人搶過來,我隻怕要救萬仲寧,這事還真有些麻煩。”


    長遠哼了一聲,“你也知道麻煩了?當初看見裘久歲就該遠遠避開。這件事情隻靠我們肯定是解決不了的,得想辦法把玉琰流華和蒼龍都拉進來才行。”


    長峰受了責備,癟了癟嘴,道:“師兄你知道我的性子,還讓我一個人帶著萬仲寧上路,你又去做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了?”


    長遠輕歎一聲,拍了拍長峰的肩膀道:“我有分寸的。”


    “讓他害你一次還不夠,這叫有分寸嗎?師兄若真是進退得當,你又何須瞞著我。我上金銀樓打聽過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你絕對不是在做什麽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長峰話裏滿是氣憤,他就是想不明白,那白眼狼有什麽好的,偏偏師兄那麽清楚明白一個人卻非得要與他摻和在一起。


    大概等話出口,長峰也自覺語氣過重,好一會兒又道:“瞞著我就瞞著我吧,反正我要是見到他,決不會讓他好過,師兄你心軟不想報複,那我長峰來。”


    林長遠苦笑起來,長峰雖然性情衝動,可是說出的話卻並非沒有道理,反而是一針見血。他其實和那嬴氏少主自十年前,就該是陌路了,如今見了麵,對方也不過是個全然陌生的人,獨他留著那份情誼,記著過往。


    有時候他也想,當初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討不到一點溫言軟語的小鬼到底是為什麽肯一路來都全心全意的對他,半句怨言沒有,指東往東指西往西。那個時候,長遠從來沒有找到其中的理由,他也沒想過要去找其中的理由。


    可是如今呢?他似乎也開始步上了那個小子的後塵,他幾乎可以預見那個曆程,從淺淺的,到深深的,情誼這個東西,連潑出去的水都比不上,它收不迴來,還永遠都斷不了,常滿常流,常流常滿。</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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