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與宗寂被帶入一間簡樸的石室,四周都是高大的木架,上麵放著許多的經書,密密麻麻。


    石室中放著一個方形的石桌,石桌旁邊坐著一個滿頭白的老者,他的神色與雙眼都昭示著這個人已渡過了百年春秋,但他的麵容看起來卻不過五十上下。


    白老者看到他們進來,緩緩放下手中正琢磨著的經書,他的目光停留在宗寂身上許久,才開口道:“想不到嬴氏的少主竟然是這樣一個狂妄之徒,嬴年當真認為你能擔當大任?嗬嗬,我看他也是老眼昏花了。倒是依著嬴垠的意思,嬴氏將來還算有得看。”


    他的口氣也算不得嚴厲,也不見有什麽輕視,倒像是與老朋友閑聊一般。


    宗寂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也不理那白老者所言,直接道:“你把天風卷軸給我,我將天光劍門關於靈力妖力共修的心得迴贈與你,如何。”


    林長遠心裏一跳,他雖然多少猜得到天光劍門對此有究研,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在這方麵有多深,派中長老也從來不曾透露過。那麽宗寂又是什麽時候,怎麽得到這些心得的呢?唯一的可能就是當初上嬴氏挑釁的撫鳴身上帶著這份心得!但是這般重要的東西,撫鳴當初又是為什麽會帶在身上呢?


    白老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目大張,似有不信:“你說什麽!”


    “給我天風卷軸。”宗寂重複道,微蹙的雙眉顯得極為不耐煩。


    白老者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尷尬的咳嗽兩聲以作掩飾,又道:“若真是天光劍門的心得,我自然要。不過我很懷疑你是否真有這種東西,退一步講,即便是你們嬴氏有這份心得,藏都來不及,更不可能願意交給地下城。你若是僅僅為這天風卷軸而編出謊言騙我這老頭子,我也不會與你這後輩計較的,看在嬴氏的薄麵上,你走吧,別再入我地下城,下次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宗寂似乎終於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動了,他眉頭越鎖越深,冷哼一聲道:“我什麽時候說那是嬴氏的東西了?你又何必裝得這般忍讓,那心得大概讓你歡喜得腿都在打顫了吧。這東西,對妖族的展至關重要,你卻連和我交換都不敢,我看這地下城主果真是老得不成樣子了。”


    白老者並不因他的不遜而惱怒,反倒是喜笑顏開道:“少主既然都這麽說了,不妨明明白白的與我交代清楚,老頭子老了,腦袋裏就都成漿糊了,一團糟。”


    “我說了,天風卷軸換心得,你要還是不要隻需一句話。”


    宗寂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在白老者眼中,他就是一塊鐵板,軟硬不吃,根本沒辦法從他嘴裏再掏出更多的東西了。但是,雖然宗寂似乎對這樣東西看的極輕,對地下城與妖族來說,這個東西卻是就如天上砸下來的大餡餅。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地下城城主,也根本沒有想過嬴氏少主居然會提出這麽一個不著調的要求。


    他不能從宗寂身上了解到更多,自然就把目標轉移到同宗寂一起來的長遠身上。


    林長遠心裏冷笑,如果不是這老頭子一開始聽到那份心得太過激動,露出了馬腳,他一定聽不出對方以退為進的那番說辭,可是這樣的激將之法也不過是讓宗寂多諷刺了他幾句罷了,關於那份心得,卻是半分沒有再透露更多了。也不知道是天性冷漠的原因,還是宗寂心裏同樣通透。


    實際上這地下城主根本從他這裏什麽都了解不到,關於那份心得,林長遠自己也是一問三不知。不過他也大概能理解這個老頭子對這份心得渴求。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謹慎,越是說明他將其看得重要。


    加上長遠對煉童之事也算略知一二,很容易就能了解到這樣一個事實,如果地下城和妖族得了這份心得,必然實力大漲,嬴氏的目的是收滅統一妖族,無論怎麽看交出這份心得都是天大損失,不能用損失來形容,這幾乎等於是嬴氏自斷雙腕。就是這樣一個東西,宗寂卻連猶豫都沒有就用來與對方交換天風卷軸,若非他是嬴氏少主,林長遠是真正要懷疑眼前這個人大概是嬴氏叛徒罷。也難怪那地下城主如此驚愕。


    但是,反過來按照正常的思路來琢磨這件事情,宗寂這麽做得原因隻有一個,天風卷軸比那份心得更加重要。然而宗寂之所以來交換地下城的天風卷軸,為的卻是要去找迴贏童,難道說,這個人對宗寂或者嬴氏來說竟然重要到這種地步了?


    這般思慮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長遠心頭卻湧起一陣不適。這是自然的,若是往常,在宗寂心頭,怕是隻有他才會讓對方有不顧一切的衝動,可是眼下呢,林長遠不敢深想。


    白老者眼見實在問不出個什麽了,終於歎了口氣,道:“雖說交換天風卷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不願意占後輩的便宜,我地下城寶貝眾多,少主要是看得上,大可以換成比天風卷軸更好的東西。”


    宗寂哼了一聲道:“城主真是有心了,天風卷軸對我來說很重要,重要到我願意拿那份心得與你交換,我一向討厭繁瑣,城主就不要再拿話來試探我的底線了。”


    話畢,他便起了身,臨走時添言道:“今晚子時金銀樓,城主要有心帶著天風卷軸來就是。”


    兩人一走,先前稱作左使的老者就緊接著入了石室,“城主,你覺得那小子真會有天光劍門的心得?”


    白老者眼中光芒一寒,道:“他有沒有,到了今晚自然就知道了。既然他都提出來了,我們這些老頭子也不好讓年輕人看矮了。”


    “可是天風卷軸當真要交換與他嗎?城主,你知道關於那卷軸的謠言絕非是空穴來風,他肯下這個功夫交換天風卷軸,莫不是當真有了什麽現?”


    “哼,他能有什麽現,這麽多年了你可能看出那卷軸半分?就算他聽到一絲半點的傳言,剩餘的兩張卷軸一張在金銀樓,一張在玉琰流華,他能全拿得去?別說是他了,就是嬴氏想要湊齊這三張卷軸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玉琰流華和金銀樓背後的夢清殿都是絕不可能讓出來的。”白老者神情自若的笑了笑,又道:“況且我雖然答應與他交換,單憑他,能不能守住那卷軸還是個未知數。”


    “對了。辰央與他交過手,他怎麽說?”


    “強,探不出深淺。辰央與他交手不過幾迴合,但他都是應得輕輕鬆鬆。”


    白老者點點頭,似已會意道:“若不是占著一個強字,我也找不出理由嬴年竟然肯這般扶持著他。這小子為人輕縱狂妄,性情多變,喜怒無常,要說為一族之長,我看他半點不合適。這倒也叫我安心,本來嬴垠坐鎮嬴氏我心裏還多焦急,見了這小子,反而有了定準,不是我誇口,我看嬴氏這一年內必然要出大事。”


    他說完長舒了一口氣,對左使道:“去把天風卷軸給我取來,一會兒我去金銀樓,你派人去打探一下今天與那小子同來的那個年輕人。”


    還未到子時,地下城主已經候在了金銀樓門口,雖然整個修真界對地下城的意見都很大,可是華光真人對這個白老者還是畢恭畢敬,不敢有所怠慢,這倒不是他從心裏敬重對方,僅僅是由於地下城主確是是一個不得了的家夥,雖然他看起來足夠和善。


    白老者雙手攤開那天風卷軸,半是留戀半是惋惜道:“想不到這東西跟了我這麽多年,終於還是要從我手上放出去了。我還以為這輩子,他都隻有呆在地下城之中了。可惜啊,可惜。”


    “天風卷軸雖然珍貴,不過城主自願前來交換,想來換來的東西必然比天風卷軸更令城主喜愛,如何歎其可惜呢?”


    “嗬嗬。”白老者笑起來,“華光啊,你說得對。換來的東西確實不錯,不過若不是我一直沒辦法取到金銀樓這張卷軸,我今天是絕不會換的。”


    華光真人一震,勉強笑應著:“城主別說這樣的話來嚇唬後輩了,我可是應承不起。再說那天風卷軸於金銀樓也不過徒留一個紀念罷了。”


    白老者不甚介意道,“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世上哪有空穴來風的事情,至少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呢。”他又擺擺手,道:“你就真不想知道我拿這卷軸與那嬴氏少主交換得什麽嗎?”


    華光真人連忙搖手道:“城主可別為難我這一把身骨了,我不過是個買賣人,今次也就是暫且提供個地處罷了。如今看了這天風卷軸已是過界,還望城主你給我留一絲退避的餘地。”


    白老者哈哈大笑起來,也不再為難華光真人了。


    他正笑著,突然笑意凝固,身形一震,左手一閃隻見一片殘影,再一看哪裏還有剛剛攤著的天風卷軸。


    “好身法,好身法。我道是誰要奪這天風卷軸,原來是少主親自來取了。”他雙手一換動,那卷軸便又出現在他手中。


    宗寂站在他當前,右手上赫然是一道兩寸長的傷口,深見白骨,血水小溪一般潺潺的往下流。他舔了舔嘴唇,雙眼微暗,道:“給我。”


    白老者雙手穩穩的捧著那卷軸送往宗寂麵前,笑著道:“我倒是沒看見那是少主,不然也不得叫你平白受這樣的傷。卷軸在這裏,拿去吧。”


    宗寂接過那卷軸,隨手拋給白衣老者一張羊皮卷,也不管對方反應,徑直往金銀樓二樓上去。他自然是去找林長遠,討要嬴童的去向。</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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