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佩的反常很快就讓長遠意識到這其中恐怕有他不知道的誤解,可當下的形勢卻容不得他去探究。


    林長遠將那隻赤血貂扔給欒勝,拉起宗寂就往金銀樓方向飛。而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把心思放在這兩人身上的,如何容得下他們從自己眼皮之下逃走。


    一瞬之間,連天光劍門的文契也放棄了與青淩的對峙,兩三步便追了上來。他的聲音極為冷硬,未留半分情麵,“林長遠,宗寂。你們若再往前一步,隻當是叛逃師門,罪可當誅!”


    宗寂冷笑一聲,道:“誰是天光劍門弟子了?有眼無珠。師兄,別理他,我們走。”


    林長遠看了看宗寂,對方麵容冷靜卻無一絲懼怕之意亦無半分留戀之情。可他深知自己對門派卻有著無法割斷的情誼,文契的話也讓他動搖起來。叛逃師門,這樣毀名的事情林長遠是絕沒有想過的,便是當初以為落入那寒潭,他也自持以天光劍門弟子身份而不願拜浩連為師。


    這份堅持和信念源自於他從小以來在門派內潛移默化而逐漸沉澱下來的自知!林長遠是誰?林長遠是修真界名門之一的天光劍門文野真人門下的大弟子。倘若等他長大成人,在修真界真正闖出一番明堂之後,他的身上也會如同閻絕,越紅離一般被深深的烙印上門派的印記。


    “林長遠,宗寂。隨我迴門派,這裏的一切我必不會再咎。”文契又道,他比表現出來的更加急迫。從冰原一出便被門派下了命令,林長遠,宗寂必須追迴,無論死活。他很快就意識到,之所以門派會有這般嚴重的命令,不僅僅是這兩人本身的重要性,並且似乎以玉琰流華為的幾大門派都牽涉入此事之內。


    現在對峙的不過是與青淩之間,可能也許要不了多久,各門派派出的老者恐怕就要趕過來了。而這個地方,顯然是在玉琰流華的地頭上。文契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根本在那些□階的修者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林長遠駐足不前,他確實無比希望無論是宗寂的事情也好,還是他師父的事情也好,都能有個人幫他承擔,如果有浩連在,也許事情會大不一樣。哪怕是天光劍門內那些趕他們下山的長老,他甚至也抱著一絲期望,如果迴去了,會不會事情真的會出現轉機?


    他當然知道結果是不會,但他仍然猶豫著。他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一個喘息的空間,哪怕是飲鴆止渴。


    這種顯露於外的猶豫,堂而皇之的彰顯在林長遠那副果決的麵龐上,有著少有的怯弱與彷徨。


    “師兄,你不想要再和宗寂一起了嗎?你還在怪宗寂是不是?倘若你要隨他們迴門派。”宗寂狠挖入右手掌心,那手掌間立刻就血紅一片,“我便棄了這異神,叛出昆侖,重新拜入天光劍門。”


    林長遠神色一凜,才從恍然中清醒過來。“混賬,你且當一切都是玩笑嗎?此等事情也容你說不願就不願?果然還就若當初跪在床邊哭的小孩一般,自私自利,毫無長進。”


    “師兄若非有迴門派之心,又何需此時猶豫不決?宗寂不過一心不讓你為難,何來自私一說。”


    “你。”林長遠被他一番話抵得無言以對,宗寂說得出自然做的到,他便是有無數的理由去相信對方不過是全當拿自己的安危要挾他做出決定,卻沒辦法真正反駁這番話。


    況他所說亦非全然正確,若是當初跪在床邊哭的那個小孩子,又何敢與他爭鋒相對說出這般話語來。


    宗寂見他語塞,複又輕言道:“我們走吧師兄,你當真讓要宗寂重迴天光劍門嗎?我們像以前一樣隻有兩個人在一起好不好?長峰他們有下落了,你既也不用再操心,我便陪你去找文野啊。師兄,找多久都可以。我隻想跟著你而已。”


    他說的動容,幾乎是死死的抓住林長遠的手。


    不管是玉琰流華還是天光劍門都不會給這兩人磨蹭的時間,文契與青淩幾乎是同時覆手抓上來。


    宗寂拉著長遠往後一退,青淩折扇間出的劍光從他臉邊擦過,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紋。而與此同時,他已經伸手去抓宗寂背後的林長遠,急如閃電,以此刻靈力微弱的長遠根本躲避不開。


    突然,數十道純白色的劍氣如離弦之箭向宗寂衝湧而來。青淩與文契心頭一沉,連往後退開數丈遠。


    這數十道劍氣竟然均有著雷霆般的威壓,暗含著無與倫比的劍壓,必然是八階甚至九階的修者所有。


    劍氣盡頭,傲然挺立著一位魁梧的男人。他身材寬厚挺拔,狹長的雙眼和消瘦的臉頰卻與身材極不相稱。眾人還未看清其麵目,他雙腳一點,一把抓起宗寂白光一閃,已相去數裏之遙。


    佇立在前方的關樓突然微微顫動起來,那關樓裏默不作聲的老者突然直起了身體,睜開雙眼。


    方圓百裏驟然響起那老者沉重的聲音,“所有玉琰流華弟子聽令,立刻返迴門派。不得延遲半刻,若有違者,領重罰。”


    那聲音威嚴,聽者莫不心虛膽寒。便是青淩這般仗著在派內的地位之人也不敢半分怠慢,連看也未看一眼林長遠,即時抽身往玉琰山飛去。


    這一□,不過是恍神之間。林長遠駐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似乎驚覺過來,立刻要去追宗寂。


    文契一皺眉,一道劍氣劈向長遠後背,一把撈起他的腰,踏上佩劍直往南方飛去。甚於幾個天光劍門弟子也警覺的跟了上去。那老者語氣中的凝重與威嚴無不透露出玉琰流華派怕是生大事了。


    文契自然不敢耽擱片刻,劫走宗寂的人他並不清楚,但僅憑那道劍氣,也足以震懾住他。若是那個人要出手,怕是就當場的兩門派弟子全部都有性命之危。


    他力所能及之事便是盡早帶林長遠迴門派,至於宗寂,隻能交由門派處理了。


    “師叔,我們是先告知掌門,還是先知會那些長老?”明鳳看著文契背上昏過去的林長遠,總覺得說不出的澀。這個人曾經出手幫過他,可是這個人也叛逃出了門派,隱藏身份,甚至連那四個同宗師兄弟也全然不顧。


    如今派內勢力分裂,若是先告知那些長老,恐怕林長遠連見著掌門的機會都沒有,如何處置,隻怕掌門還未來得及知曉就已經會被下了定論。


    倘若交給掌門,而文契卻又是撫鳴長老一手教導出來的,本就與長老關係深切,這麽做不僅將來落人口實,隻怕更會惹得那些自持的長老極大不快。


    文契卻連思量都未思量,脫口而出道:“帶迴去自然是給掌門,天光劍門的事情從立派開始,還沒有什麽事情能僭越過掌門的權利。不過,等迴了門派,我帶他去見掌門,你度去知會一聲撫鳴長老。”


    明鳳連連點頭,他們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耽誤。從萬州至浦原山林何止千裏之遙,卻大半時間都拚著最後一點靈力也是禦劍而行,為的就是盡早趕迴門派。


    入門派之時,正是半夜十分。若是往常定然是夜深人靜,偶爾有當值的弟子行於坡道之上。可這一次,竟是滿門燈火,所有弟子都矗立在各個門路之間,與白日無二差別。


    他們風塵仆仆的趕至大門外,卻被兩個小輩弟子攔了下來。一個一個全部要求出示門派所有的玉牌,才準入派。


    “我們是急事,你們如此挨著挨著的檢查浪費時間,誤了事情可擔當不起。”明鳳見那兩小弟子把那幾枚玉牌放在燈下看了又看,不由急道。


    “若是沒有玉牌,我們才真是擔當不起。幾位師兄師姐擔待一下吧。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若不然,派內也不會像如今見到這幅模樣,一點風吹草動也驚得我們夠嗆。”那小弟子說著指向文契背後的林長遠,又道:“這個人是誰?他的玉牌呢?若是沒有,當真不敢放進去的。”


    “到底生什麽事了?”


    那小弟子立刻挺直了背,縮起脖子,看了眼旁邊的師兄,才鼓起氣道:“是玉琰流華被人尋上門挑釁了,聽說死了幾個長老般的人物。那些人,不是任何一大門派的修者。”


    見著文契疑惑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小聲道:“聽說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妖人。如今天門七劍,各個都與我們一般,需時刻警惕著。”


    文契皺皺眉,從這個小弟子話裏顯然不能觸及到事情的真相,他沉聲道:“讓我們進去。我是天光劍門文契,你若怕出事擔責,自隨我一起去掌門殿。我背上這個人,很重要,他是一定要進去的。”


    他一說明身份,那差了好幾輩分的小弟子自然不敢不從,況且文契在派內名聲響亮,卻幾乎不怎麽露麵。那小弟子激動萬分,連連點頭應是,“我這邊引你們去掌門殿。”</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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