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 殺妖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至少普通人是很難做到的。


    即便這隻妖已經被束縛,但斬妖一事, 還需能人來做。


    聖上和大理寺卿不約而同都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人。


    此人,就是魏征。


    魏征,又名魏懟懟,這朝野上下, 要沒被這位爺懟過,那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在長安當官的。


    涇河龍王的事情,凡間知道的人甚少,朝中卻有不少人知曉, 聖上如今為何會那麽重視佛教,也是因此。


    “來人,宣魏卿進宮。”


    沒過多久,魏征就來了,畢竟是監斬過涇河龍王的人, 見過大場麵,一聽就表示“他可以”。


    聖上突然有點慌是怎麽迴事


    但聖命已下,就沒有收迴的可能, 想來明晦那孩子是不會介意的吧。


    譚昭聽到沒有


    就後悔, 非常後悔, 早知道皇帝找了魏征, 就算是打死蛛妖他都不會猶豫一下的。


    “兒啊, 去吧,阿耶看好你。”作為當朝丞相,殷開山被懟的幾率自然比一般官員好,本著“獨樂樂不如一起樂”的宗旨,老父親笑著將兒子送出了門。


    “”這塑料父子情他要去五指山下種桃樹,陪猴哥侃大山


    係統那你閨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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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承認吧,你要是不願意,肯定有一萬種解決的法子,殷開山年紀大了總會致仕,你想給你閨女做依靠。


    [以前咋沒發現你看得這麽透呢]


    係統那是,我們係統都是與時俱進的話說你都天上有人了,為什麽不找人問問殷瑤的姻緣


    [沒必要,有時候先知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係統那萬一真是河伯馮蘭呢


    [沒有萬一]


    譚昭拒絕一個傻白甜老不死做他女婿,反正、反正不行,這樣想想,其實跟魏征打交道都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然而,並沒有呢。


    長安城誰不知道,魏公是個非常難討好的人,能得他一句欣賞,那絕對能讓人開心一整年。


    原主殷元當然是見過魏征的,並且見過不止一次,隻是魏征喜歡聰明人,所以打的交道很少。


    畢竟人是日理萬機的重臣,而殷元隻是個普通衙內而已。


    魏征約他在欽天監門口見麵,譚昭到的時候,說了來意,便有人引著他進去。


    待到了地方,他就看到四角涼亭裏坐著兩位老者,一人仙風道骨,一人嚴肅沉默,並不難認。


    “明晦,見過魏公,見過袁先生。”


    今日,譚昭一身月白圓領衣袍,胸口繡著翠竹,袖口都纏著金邊,頭發束起,手裏執著一柄折扇,並未展開,看著就是長安街頭閑著沒事做的王孫公子。


    魏征抬頭,對上青年輕快又明亮的眸子,心裏都忍不住讚了一句,這雙眼睛,像是長安城五月的春光一樣明媚。


    “沒想到你出去了幾年,心境竟是開闊了不少。”


    相比魏征,袁天罡看到的反而少,他上算天命,下算鬼神,卻終究不是什麽都能看透的。


    當然了,他比魏征和善許多“小友好。”


    魏征奇地看了一眼袁天罡,這才聽到青年開口說話“小子不敢當,隻是出去偶然間學了些東西罷了。”


    “不必謙虛。”


    和兩老狐狸真大佬聊天,可真不是人幹的,這當官的烏紗帽下麵,難怪十官九禿呢。


    天微微擦黑,譚昭才從欽天監出來,抬頭看了看天色,想起出門前便宜老爹那一臉老褶子,他果斷決定去陪猴哥恰桃子。


    “你怎麽總是晚上來看俺老孫”猴哥吐槽道。


    譚昭就坐在半山腰一棵歪脖子樹上“沒辦法,討生活不易啊,白天要搬磚的。”


    “你說的啥俺老孫聽不懂。”


    譚昭拿著壺小酒,喝了一小口,才道“大聖生來神異,可曾在人間待過”


    猴哥想了想,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不曾真正識得過,俺老孫現如今不就在這破人間嗎”


    譚昭聽出了一起怨念和不甘,他心頭一顫,抬頭望了望山頂看不見的佛偈,忽然用很輕的聲音開口“大聖,你想過,出來後做什麽嗎”


    殷溫嬌等了十八年,尚且身心俱疲,沒有生誌,更何況是五百年呢。


    譚昭突然就放下了手中的酒。


    “據說是要陪個大唐來的和尚去西天取經,俺老孫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裏,等送完這和尚,俺老孫自然是迴花果山了到時候你來,俺老孫帶你去見孩兒們”


    山間無風,譚昭拎著酒壺,忽然幽幽開口“其實,那和尚是我外甥。”


    “”


    “”


    這才是真正的相對無言,連風兒都沒有,四目相對,寂靜無言。


    猴哥眨了眨眼睛,忽然吼了一聲“快去把你外甥綁過來”


    “”是我猴哥的強盜作風沒錯了。


    “算了算了,俺老孫明白了,不就是等嘛,五百年俺老孫都等得,不差這一時半刻”


    譚昭原以為需要很多言語去解釋,但顯然猴哥有自己的處世之道,天生靈性,果然非凡。


    他忽然會心一笑,原以為是他陪伴猴哥,卻沒成想是反過來的,譚昭再度拎起酒壺,倒了一口,甘甜綿密,自然是好酒“大聖厲害。”


    猴哥一聽,吃桃的聲音都快樂了許多“好說好說。”他沒說的是,既然這和尚都出生了,那就不過幾年的光景,一眨眼就過了。


    “你瞧著很是疲憊,最近搬磚很辛苦嗎”猴哥看了人一眼,隨意地開口


    凡人對於猴子來說,還是太難理解了,對他而言,能自由自在地吃桃,就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至於其他煩惱事,那都不是事兒。


    大聖你真是很會活學活用了,譚昭失笑“那倒也沒有,隻是閑得太久,準備做點事情忙一忙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開心就好。”猴哥吃桃向來是不吐核的,反正鐵胃銅汁鐵丸也能消化,更何況區區桃核呢,譚昭每次看到都覺得胃疼。


    跟老狐狸打交道這種事情,有一迴就有第二迴,大佬想抓壯丁時,那是總會有法子的。


    洪福寺出了個驚悚的案子。


    這案子。自然是不歸魏征管的,也不歸袁天罡管,但卻是歸大理寺管的,因為出事的人是官員的家屬。


    大理寺卿來找譚昭時,譚某人正跟人小兒子在平安坊聽曲兒,唱的倒不是什麽靡靡之音,但也絕對不是什麽陽春白雪的東西。


    “我去我阿耶怎麽來了哥,哥快讓我躲躲”賈明思嚇得往桌子底下鑽,顯然在家裏,地位不咋地。


    “其實”


    譚昭還沒說完,大理寺卿就找過來了。


    賈公擰著眉,看著小兒子撅著的屁股,頭隱隱一疼,心裏卻更酸了“還不快出來”


    賈明思“阿耶我最近真的很乖的”


    丟人現眼啊,大理寺卿決定眼不見為淨,轉頭衝殷元道“洪福寺出了命案,小友可要同老夫走一趟”


    譚昭自然應承了下來,先不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就是洪福寺這三個字,就值得他走一趟了。


    賈明思一看,不對啊,說好的一起當紈絝呢殷大哥你這個叛徒


    因為過於義憤填膺,賈明思決定跟上去看看,反正他阿耶是大理寺卿,沒人敢攔他。


    從長安城到洪福寺,乘著大概要半個時辰,因為距離不是很遠,所以大多數的達官顯貴都喜歡來這裏上香祈福。


    出事的,是禮部侍郎家的嫡女。


    因為出事的人是女眷,且是突然被挖了眼睛,來報案的人說當時非常怪異,也是因此,大理寺卿才會拐道來叫殷元。


    而事實證明,這事兒也確實有些怪異。


    譚昭看到了一身白色僧衣的外甥,與前幾日小孩,青年僧人看上去沉穩平和了許多,就像是所有情緒都沉澱了下來。


    通俗來說,大概就是大徹大悟後的圓潤貫通了。


    “阿彌陀佛,殷施主安。”


    譚昭自是不覺得難過的,他笑著同人打招唿“看來你過得很好,就是不見舅舅,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少年僧人從容不迫“舅舅好。”


    “”所以說嘛,他不喜歡佛教是有原因的。


    “舅舅可是因為陳施主而來的”玄奘輕聲道。


    譚昭點了點頭“倒真是被你說著了,最近長安城有些不生啊。”


    “阿彌陀佛。”


    非常湊巧,那位陳娘子出事的時候,玄奘剛巧從殿外經過,他同另外一位師兄聽到尖叫聲衝進去,就隻看到女子痛苦地抱頭跪在地上,背對佛像,身邊空無一人。


    “一個人也沒有連陪著的小丫頭都沒有嗎”陳娘子怎麽都說是侍郎家的嫡女,長安城的貴女哪個出行不帶幾個丫頭婆子的。


    玄奘頷首“一個也沒有,隻不過小僧進殿時,聞到了一股特別奇異的味道。”


    “奇異的味道可以描述一下嗎”譚昭望著並不算偏僻的佛殿,忽然開口,“這個佛殿裏,供奉的是哪位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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