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覺得自己被坑了, 雖然他並沒有證據。


    春日的街頭, 熱鬧非凡,小販叫賣聲, 夾雜著吃食的香味,人間繁華,確是讓人長醉不想歸。


    這可比秦朝鹹陽城的街市熱鬧多了,遠處還有柳堤暖陽,畫舫美景, 詩人墨客,才子佳人,這絕對是春日裏的江南。


    送了公子酒一程,譚昭就感受到了天道爸爸“卸磨殺驢”的反複無常, 被塞了雙倍的獲得時間後,他就被天道爸爸一腳踢了出來。


    人世間的悲涼啊,簡直痛徹心扉。


    那麽問題來了,統統,說好的度假世界呢


    係統是度假世界沒錯啊, 上個世界總部那邊根據你的情況,特地給我升級了係統,為了補償你被天道發現算計一場, 這個世界算是白給。


    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呐。


    係統哎呀, 不要在意那麽多細節, 係統測試版嘛, 福利多多哦, 而且這具身體無父無母,無妻無子,沒有因果,不需要你做任務,選取的地圖也是你最熟悉的江南景,堪稱養老聖地啊。


    更懸了。


    係統別這樣,人與統之間要多一些信任,人間才能充滿愛呀


    譚昭選擇接收原主的記憶。


    原主姓陸,名三載,是確州城中的一個小混混,從小不幹正事,是被乞丐養大的,打從老乞丐死後,就更加無法無天了,今天上那家賭錢,明兒個就去東家偷雞,遊手好閑,又自命不凡,老想著一步登天的美事,現實卻每天都在教他做人。


    如此這般混到二十二,兜裏沒錢,礦裏沒家,昨夜跟人喝酒喝嗨了,腳下一個踩空,掉進湖裏淹死了。


    這一生也是簡潔得沒誰啊,交的全是塑料酒肉朋友,還真是無因無果啊。


    係統陸三載也不存在隱藏身世,請宿主放心,絕對不會出現半路認親的戲碼的。


    我仿佛聽到了一個巨型fg升起的聲音。


    係統請宿主多一些信任,少一些懷疑,謝謝。


    陸三載實在是個不修邊幅的主兒,一身的酒餿味不說,頭發整個油膩膩地披著,隻在後麵用一根破布條綁了一下,年紀輕輕就留了一把大胡子,江湖人稱“陸大胡子”。


    起因還是原主的名字給鬧的,陸三載,陸三歲,誰願意每天給人叫三歲小兒啊,名字不能改,他就隻能動小腦筋了。俗話說得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陸三載打從續了長須,那是保護費收得多了,腰板也挺得直了。


    久而久之,就沒有多少知道他的真名了,見到他的都喊大胡子。


    這既來之則安之,他跟係統也合作多年,這點兒信任確實還是有的,當務之急還是應該痛痛快快洗了澡,然後滿足一下枯萎了六年的口腹之欲。


    首先,磨刀霍霍向“大胡子”。


    陸三載這大胡子留了有好幾年了,從不做修剪,野蠻生長,都帶著股陳年泔水味,譚昭將胡子刮了之後,覺得唿吸都順暢了許多。


    細嗅,還能聞到春天的青草香。


    找了個澡堂,痛痛快快地泡了半日,換了身新衣裳,譚昭坐在臨街的餛飩鋪裏,足足吃了三碗三鮮餛飩麵,這才開始思考人生。


    確州城,是個都城,繁華熱鬧,譚昭卻從未有過耳聞。


    甚至連這片大陸,他都陌生得緊。


    細細嗅了嗅空氣裏靈氣的味道,濃鬱得讓人唿吸間都能感覺到心曠神怡,他吃餛飩麵的功夫,就看到街上有不下十個身上有靈力波動的人走過。


    有和尚,有道士,也有一身短打的遊俠。


    初來乍到,譚昭決定入鄉隨俗,其實古代收保護費的小混混這個職業,他還蠻好奇的。


    循著記憶來到城西,確州城的城西魚龍混雜,地痞流氓和幫派勢力盤踞,陸大胡子身無長物,自然是排不上號的。


    不過他“子承父業”,老乞丐死後,他繼承了老乞丐的地盤,扯著老乞丐的虎皮收著微薄的保護費。


    這條街叫長椿街,位於城西的西邊,住在街上的隻比隔壁一街之隔的貧民街好一些。整條街住了大概二十來戶人家,陸三載就住在街口搭起來的草棚裏。


    老乞丐的規矩,隻要進出街口,每個月就得交五文錢,一文錢能買個素餡的包子,總歸是餓不死。譚昭翻著記憶,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這與其說是收保護費,倒不如說陸三載是受了這二十戶人家的恩,吃人家的米長大的。


    係統所以,你真要住草棚


    當然不是。


    譚昭到了長椿街,已經入了夜。街上的人家都關著門,房子看著有些破舊,卻打理得非常幹淨,連街口的草棚都瞧著不錯。


    其實,住草棚也挺不錯的。


    係統


    不過兩月,譚昭就已經在長椿街混開了,剃了胡子束起頭發,雖說仍舊沒幹正經營生,但這年頭浪子迴頭,總歸容易被人接受。


    當然,陸三載居然生得不醜,甚至沒了胡子,又被譚昭好生養了兩月,比隔壁家從小讀書的趙家小哥更像個讀書人。


    “李嬸兒,不用,我有錢,那丁點肉,您就拿迴家給您那小孫子打牙祭吧。”


    “我這巡街呢,收了錢,我總得做事啊,您說是不是這擔子我來幫你挑,不壓肩膀,有力氣呢。”


    “趙哥兒讀書迴來呢”


    趙哥兒卻是個記仇的,即便此時的陸大胡子已經沒了胡子,他仍然哼了一聲,抱著書就迴家了。


    譚昭摸了摸鼻子,半點兒沒影響好心情。


    哎呀,今兒個晚上,就去吃天香居的醉雞好了,配上他家的醴泉釀,那可真是吃多少次都不過癮啊。


    天香居可是確州城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譚昭雖說一身布衣,但大酒樓的小二雖也會看人下菜碟,卻絕不會做在明麵上。


    畢竟有錢的就是大爺,你管你大爺穿什麽呢,大爺就是穿身乞丐衣,人給錢你也得吹捧不是。


    醉雞很快上來,另配了兩個時蔬,江南的春日裏永遠不缺吃食,配上美酒,給個神仙都不當。


    呷了一口酒,雞肉連骨頭都酥了,輕輕一抿就下來,就是這該死的好味道啊。


    “這位客官,您介意同人拚個桌嗎”


    小二有些局促的聲音響起,譚昭這才發現今天的天香居格外地熱鬧,他當然是不介意的,剛要開口,抬頭就瞧見一冷如寒霜般的男子站在旁邊,一身玄衣,氣息內斂,氣質卻非常特別。


    也就一刹那的功夫,譚昭立刻一笑“不介意,自然不介意,請坐請坐。”


    譚昭喜歡坐臨街的位置,他來得早,位置靠邊,雖不是包間,也差不離了,玄衣男子身板挺直,他坐下的刹那,譚昭才發現人居然還帶了條黑狗。


    難怪剛才小二的聲音那般局促,估計是因此已經被不少人拒絕了。


    “切兩盤牛肉,來一壺酒。”


    “好勒,客官你稍等。”


    沒過會兒,小二就端著牛肉和酒過來了,其中一盤牛肉,顯然是給狗大爺的。


    譚昭吃著醉雞,突然也有些饞牛肉,道“兄台,你家狗大爺夥食可真不錯啊。”


    他話音剛落,狗大爺居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人性化,譚昭覺得自己非常有理由懷疑這隻狗已經成精了。


    玄衣男子的性格就跟他外表一樣冷,隻有看著黑狗的眼神稍暖一些。


    要擱一般人,估計就被冷退了,可譚昭不啊,他最近過得如魚得水,沒有各種皇帝“折磨”的日子裏,快樂似神仙啊。


    “狗大爺,要吃醉雞不要說這天香居啊,還屬這醉雞最好吃,確州城之最,不是我吹”


    事實證明,狗大爺比它主人好接觸多了,沒過一會兒,譚昭就已經摸上了狗大爺的狗頭。


    黑狗抬了抬眸子看了一眼自家主人,見主人沒反對,就非常歡快地吃了起來。


    哎呀,這個凡人眼光真是不錯,一眼就能慧眼識狗,不錯不錯。嘖,這醉雞真是不錯,下次他要求主人給他點醉雞


    譚昭摸了兩把狗頭,觸感一級棒,實在令人有些手癢,又忍不住摸了兩把,這才堪堪收手。


    這臨街的街上,忽而傳來哄鬧聲,譚昭往下一瞧,便遠遠看見不遠處有幾個少年在玩追逐戲。


    幾個少年穿著同樣的衣服,譚昭認出那是南山書院的校服,藍白相間,錯不了。


    打頭有個精瘦的少年跑得巨快,後頭又有三個在追他,最前頭的那個還喊著“劉沉香,你給我站住”


    打頭的少年做了個鬼臉,跑得更快了。


    後頭三個追得氣喘籲籲,有一個微胖的高個少年,一臉的桀驁,見之立刻喊道“劉沉香,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打了小爺還敢跑,看我不打啊”


    竟是那劉沉香折返,當街給這喊話的微胖少年一個左勾拳,那力道,遠遠瞧著,似乎把人門牙都打掉了一顆。


    四個少年立刻扭打起來,南山書院的學生非富即貴,普通老百姓可不敢勸,這一打三,這叫劉沉香的少年顯然落了下風。


    就在此時,譚昭感覺到一股強勁的靈力直衝往下,他溯著靈力的源頭望去,對上了桌對麵一雙冷然卻帶著光華的眸子。


    現在結賬離開,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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