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上官冰淺,他的身體就早已坐直。額上的汗珠,被抹去了,帶血的布巾,也早已被他偷偷地丟在案下,仿佛隻是一個錯覺,那個方才還在吐血不止的男子,在一看到上官冰淺的那一刹,臉上,身上,快速地迴複到了平日的神采,仿佛方才的軟弱,並不是出現在他的身上一樣。


    隻身闖敵營,從轅門外到帥營之中,身手如上官冰淺,也不免受傷,此時的她,臉色更加蒼白。身體更加瘦弱。自從一進帳門,她的眼睛就落在了端坐在上首的冷昊的身上。目不轉睛,亦悲亦喜。


    就是這個男子麽?


    他拿走了自己的一切,得到了自己的一切,然後,選擇了毫不猶豫的舍棄?


    那麽,花前月下,那些情話,那些情事,都隻是他向來慣用的的、征服她的伎倆?不是用來傷害她的工具?


    忽然之間,就想起了他曾經在她的手心裏劃下的“冷昊”兩個字。他告訴她,那是他的名字,那是隻允許她可以稱謂的稱唿。卻原來,那是隻是冷月文的讀音。而那三個被他刻意扭曲的三個字,卻是“冷昊”……


    是的,他就是冷月主帥,冷昊,他就是冷月王朝未來的主子,冷昊……


    上官冰淺望著冷昊,心裏荒涼如地土,淡了濃了的陰影,閃爍閃爍過的冷光,從來都沒有感覺過,人的心,可以在一個瞬間,冰涼下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仿佛長線,不過近在咫尺的距離,卻仿佛天涯海角。上官冰淺沒有說話,冷昊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隔著重重的燈火,彼此對望,彼此心傷。


    “楊元帥……”過了良久,眸光緩緩收起,那個冷漠如王者的男子薄唇輕啟,緩緩地叫了句。


    夠了,夠了。一刹那的凝眸,是永遠都鐫刻在心底的永恆。從此以後,她便成了他唯一的執念……


    冷昊無聲地彎了彎唇,收迴了自己專注的注視,別過頭去,不去望那個為求答案的女子,隻覺得心如刀割。心,又開始痛楚,有什麽,又要噴薄欲出。冷昊靜靜地抵製著,心裏,卻在暗暗地焦急。


    冰淺,你可知道,我有多麽的不舍?我有多麽的想你?


    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讓你再遭遇危險,我更不願意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你可知道,那些誓言,猶在心間,但是,我冷昊,如若此生相負,下一世,我願意結草銜環,付出一切……


    可是,來世有多麽的遙遠,今生,我又是多麽的愛你。我怕我等到不到,我更怕,即便是等到了,你我都現不是當初時的樣子……


    冰淺,冰淺……


    上官冰淺的心裏,全部是柔軟的傷,柔軟的痛。他抬眸,靜靜地望著上官冰淺花白憔悴的樣子,心如刀割。


    他聽說,她高燒,三日不退,一朝醒來,就問他身在何處。


    他聽說,她噩夢纏身,可是,那一聲聲,都在喚著他的名字。


    他聽說……


    不能想啊,不敢想。若眼前的危機不能解除,若他不能象往常一樣,站到她的身邊去,有愛,即是害,有情,即是禍,他傷不起她,也失去不起。那麽,就讓她恨罷,最起碼,恨在,情還在,隻要她好,他願意拿一切來換……


    冷殞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畢竟,他還是了解自己的皇兄的,自己身遭軟禁,沒有自由,也沒有健康。那樣的驕傲的他,是絕對不會對自己最愛的女人說出真相,是絕對不會隨她而去的……


    可是,皇兄,你若認為如此,就可以保護她的話,那麽,你就徹底地錯了。


    你有多麽的愛她,我便有多麽的恨她。我有多麽的恨她,便還以她,十倍以上的痛苦……


    女人,你將會用一生的痛苦,來祭奠這一場無果的愛……


    “楊元帥……”上官冰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她仰頭,望著那張曾經深情的、柔情的臉,望著那曾經深深地吻過自己,喃喃地吐出誓言的唇,望著他熟悉的眉,望著深邃的眸子,無來由地,心裏便顫抖了一下。


    這個男人,可還是那一個,為了愛她,而不顧一切男子?可是,將自己緊緊地攏在懷裏,肆意疼愛的男子?


    上官冰淺不解,也不能明白,更加不能相信……


    人常說,朝生愛,暮生怖。怎麽,怎麽不過一夕之間,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又迴到了原點——不,比原點的原點,還有遙遠,更加遙遠呢?


    微微地側過頭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側的冷殞。她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般地說道:“你落入了他的手中?他逼你?”


    上官冰淺知道,冷昊曾經中毒,可是,那毒,她探不出來,就象此時,她雖然看到冷昊眉目沒有一絲的不妥,可是,還是有一種頹廢之氣,正從他的眉眼,正從他的身體裏,一分一分一流露出來。


    這個男子,可是受了別人的脅迫麽?


    冷昊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楊元帥端的是好猜測,我與皇弟,自小親厚,他為什麽要脅迫本殿?”


    “本殿?”上官冰淺又怔了一下,要知道,在她的麵前,冷昊從來都是“我,我”的自稱,所以,有時的她,甚至都會忘記,對方是一國的太子,擁有著萬萬人之上的尊崇。


    可是,此時的他,卻是在提醒自己麽?


    “冷昊……”上官冰淺身子一閃,想也不想地上前,就要握住冷昊的手腕。然而,還是象那一晚一樣,冷昊的手,快速地縮了迴去。然後後退兩步,用幾乎是冷漠的眼神,望著那個心急情急的女子,蹙眉:“難道這就是一國之帥,所應該有的風度……”


    上官冰淺的手,本來已經按上了冷昊的脈,此時聽他一說,抓到了的手,在指間滑落,她的臉色,又再蒼白了幾分,神情,又再怔了一下。


    一國的元帥?


    “我從來都沒有中毒,我從來都沒有救過你——至於上次是怎麽迴事,楊元帥不會想不出來吧……”


    冷昊的眼神,仿佛堅冰,他的身影,仿佛磬石,可是,他的眸子裏的冷意,卻比堅冰更冷,比磬石更硬。


    上官冰淺眸子裏的光彩,一分一分地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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