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頓時在大殿之上引起一片嘩然驚聲。


    原本安分守己的弟子,因這一席話,也紛紛交頭接耳,對著林語書和上空的某處威嚴身影開始議論了起來。


    黃連離林語書最近,她說話的時候,轟隆隆如同打雷的音量,差點沒把他的耳朵給弄聾。


    等她說完,他的腦子裏還嗡嗡作響,仿佛被灌了一腦殼的水,水當當地清醒不過來。


    “你、你放肆!!!”


    黃連反應遲鈍,漲紅著臉憋了半天,手指著林語書,愣是隻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唿——


    他話音剛落下,大殿廣場之上清風徐徐的靈氣,兀地便洶湧狂卷了起來。


    靈氣渦流懸地而起,不出三息,就匯聚成了陣陣颶風,將周圍緩緩流淌的雲霧都吹得澎湃不已。


    與此同時,留守在大殿廣場上的門派弟子們與林語書,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鋪墊蓋地,沉沉欲墜,壓製的人動也動不了的無形威壓。


    這股威壓明晃晃地從空中落下來,不掩飾半分,極度強勢地給了所有人一個下馬威。


    甚至有幾個剛入練氣期的弟子,因為身體過於脆弱,還出現了流鼻血耳血的現象,這顯然是威壓震傷了他們的一部分經脈才導致的結果。


    同是練氣期修士的林語書,在麵對這股根本上是針對她而來的威壓時,表麵上顯得異常淡定,實際上也很淡定。


    因為曲濱身為金丹修士的一縷神識,在威壓席卷到她身上之前,就第一時間護住了她的身體。


    所以林語書根本沒什麽反應,反而在溫涼涼的神識沐浴下,感覺還很舒服。


    接著,這股神識如同潤物細無聲的春雨,開始悄然往外擴散,於瞬息之間抵消掉了那股降臨在大殿廣場上的沉重威壓。


    “他們也算我祭劍峰的徒子徒孫,理當救助。”


    曲濱冰冷冷的聲音忽而從劍中傳來,道。


    曲濱之所以知道銘劍峰的這一幫弟子們算是自己的徒孫,是因為林語書跟他講自己得罪黃連經過的時候,順便科普了一下銘劍峰和祭劍峰的關係。


    然後曲濱就做出了這等舉動。


    “應該的。”林語書覺得龍傲天誇曲濱直率灑脫,是有點用詞不恰當,但曲濱肯定是一個有憐憫之心的正人君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曲濱再有憐憫之心,也不妨礙他的孤高冷傲。


    特別是在被銘劍峰峰主這麽一個平庸後輩冒犯的前提下,曲濱如果什麽都不做,都對不起他的輩分和這上萬年的歲數。


    於是,如劇情發展的那樣,曲濱不動聲色地收攏神識,同時放出了比剛才強盛數倍有餘的威壓。


    這一股來自於金丹修士的威壓,在散發出來後,全數衝往了雲端。


    底下的弟子們依舊處在一頭霧水,渾身驟然輕鬆的狀態之中,而雲端之上,幾位老神在在的堂主卻仿佛如遭重錘。


    猝不及防之下,他們就像是被無形的鋒銳劍氣給從上到下,從裏到外,胡亂地狠砍了一遍。


    這種殺傷力光是描述一下,都讓人覺得極度痛苦。


    幾位堂主在親身體驗之下,則更能體驗到這種萬劍穿身,完全被當成豬肉餡來剁的酸爽感覺。


    身為築基期的修士,堂主們根本抵禦不住這種強勢無匹的威壓,因此幾個人頃刻間體內氣血翻湧,丹田震顫,識海也有劇烈的偏離之勢。


    與幾個滿臉慘白,痛苦蜷縮,形容狼狽的堂主相比,銘劍峰峰主黃寅就顯得從容上不少。


    他生著一張容長臉,蓄著胡須,五官嚴肅中略顯幾分孤吝之色,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此時,他輕拂衣袖,看起來似乎沒有大礙,其實掌心已經微微滲出了冷汗,有些黏膩。


    “峰、峰主,那下麵是……”


    一位堂主強忍著痛,滿頭大汗地爬過來,才勉強咬牙說了半句,便被黃寅冷目掃過,輕描淡寫地斥了一句:“廢物。”


    林語書站在白色柱台底下,靠著曲濱自帶的劍氣給自己解了綁。


    旁邊的黃連被自己老爹的威壓給生生震暈了過去,此時正癱軟在地,沒有一時三刻,怕是醒不過來。


    林語書試著活動手腕,活絡靈氣,等估摸著峰主快被曲濱激怒的時候,抬手召來長吟,這就準備迎戰了。


    長吟慢悠悠地懸浮起來,落於她的掌心,看起來聽話順從的不行。


    但一等沾到林語書的手上,被她的一縷靈氣灌入時,可怕的情況就出現了:


    身為一柄相當於天階的法器,長吟所耗用的靈氣比之泣血劍,幾乎是呈幾何倍數地在增長。


    但因為有曲濱這個劍靈在,劍主使用長吟之時,多少可以受到他的協助,所以當林語書使用長吟的時候,實際上耗用的靈氣並沒有多到恐怖的地步。


    可就算如此,她也得消耗上一大波的靈氣,才能勉強催動這柄靈劍。


    林語書在輸入靈氣的瞬間,體內的靈氣就跟使用泣血劍一樣,完全不受控製,瘋狂地往外湧出。


    與此同時,長吟的劍身也變得越發刺目雪亮。


    周身的劍氣逐漸化作實體,一道道銳利的劍氣,嗖地擴散出去,交錯間砰砰幾聲,將白色石柱利落地切成了碎塊。


    喀啦啦,轟隆——


    石塊轟然倒塌,林語書腳下的石磚也開始層層崩裂。


    無數道裂紋從她腳下迅速地延伸出去,勢頭蔓延之快,連周圍坐的遠遠的弟子們也被不幸波及,一個個屁股突然沉下,轟轟轟幾聲,一堆人混著濃濃的煙霧和粉塵,直接墜入了突然出現的碎石大坑裏。


    這頭,林語書已經傻眼了。


    她光記得龍傲天三劍斬退峰主的戰績,卻忘了如果要把那三劍成功地劈出來,到底得耗費多少的靈氣。


    光是這第一劍,就已經損耗了她丹田裏幾乎全部的靈氣儲備……


    等等,不對啊、


    曲濱不是沒有受重傷嗎?


    自己用劍的時候,他理應是能幫一幫自己的,可是現在……自己怎麽比龍傲天還慘??


    要是按照這個情形發展,她豈不是一劍都耍不出來了??


    “曲兄,為何我用不了這劍??”


    林語書勉強分神,先氣喘籲籲地按捺住手上光芒大盛,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的長吟劍,然後才跟曲濱求助道。


    “林兄,是你下了戰書,不是曲濱下的,此時不應求助於旁人。”


    曲濱說話一如既往地噎人,而且他態度還很淡淡的,看上去仿佛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


    林語書簡直黑人問號,所以他這意思是……她待會打架,他根本不準備插手了?


    可他現在是她的劍,身為一柄劍,劍主打架居然都能袖手旁觀?


    這也太不稱職了!


    不行,林語書連忙試圖把他給掰迴來:“曲兄,咱們還是不是兄弟了?”


    “……”曲濱沒說話,但有聽她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是兄弟,你就幫幫我,不然我就隻能使一次劍,這如何贏得了……”


    林語書手顫抖的不行,此時的長吟劍上已經散發出了灼灼之意,周身的劍氣也越發恐怖,幾乎把周圍能砍的東西全都砍禿了。


    幸虧一大堆弟子們早就紛紛逃離,給林語書讓出了場地,不然連他們的衣服都難以保住,廣場上也會跟著出現一堆人裸奔的奇景。


    “林兄,我不能直接幫你。”


    “你我二人修為有差,你是劍主,我為長吟的劍靈,既無形之中給劍增添了力量,也增加了你控劍的難度。”


    “若你修為高至築基,或許能堪堪控劍,但以現在的修為,恐怕很難。”


    曲濱實話實說,關鍵時刻還要紮一下她的心,給她增添幾分五雷轟頂的酸爽感覺。


    林語書被他這麽一轟,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忽然之間就明白了:


    為什麽明明是同一具身體,龍傲天用劍就可以,自己用劍就那麽困難,原來……全都是因為曲濱!


    原因正如他所說,他本身就給劍添了力量,而且此時又不是重傷的狀態,所以本身的修為實力還在金丹期,與龍傲天那時的情況,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林語書控製不住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追根究底,完全就是現在的曲濱太強了,還是她用盡全力都控不住的那種強,才會導致出現這種意外的情況。


    所以,這可怎麽是好??


    林語書焦頭爛額之際,雲端之中,晃晃金光破雲而出,刺目到看不清的金色,裹挾著一股熟悉沉重的威壓,鋪天蓋地,傾劍同下——


    ……完了。


    林語書頭一次打臉失敗,心情是有點抓狂的。


    正當她打算破罐子破摔,想先把這唯一的一劍揮出去的時候,周身忽然泛起了一陣溫涼涼的雪煙。


    一隻似隱若無,淡不可見的虛影之手,如鬆骨修長般,緩緩覆在了她握住的劍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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