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那一茬,衛藍差點忘了段之翼和真真的關係。現在接到這通電話,才驀地想起這事。其中滋味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她轉頭看了眼臉色不愉的人,淡淡開口:“真真住院了,胃出血。”


    段之翼不出意料的神色漠然,完全事不關己的模樣:“關我什麽事。”罷了,又道,“我剛剛說的你想好沒?”


    若不是對他還心存畏懼,衛藍覺得她一定會一拳打爆他的頭,但最終她也隻能大吼一句:“你是他男朋友!她家人都不在江城,現在一個人住院,還是她同事打電話來的。你竟然說不關你事。”


    段之翼比她臉色更臭,梗著脖子高聲道:“我和她根本沒關係,我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她,是她自己自以為是,這些年整日在我周圍轉,見我沒趕她走,就以對外我女友自居。”


    衛藍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她見過真真在他麵前的小女人模樣,他對她的態度也溫和親密,根本不像是他所說的,那隻是真真一個人的臆想。要臆想,也該是他這種思維異於常人的變態。


    果然,段之翼吼完,頓了頓,又不自在地繼續,隻是聲音放低了很多:“我看有她在身邊轉,也少了其他女人麻煩,後來就默認了。”


    果不其然,衛藍差點快要被氣死!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麽?她不想再追問他和真真關係的細微末節,隻希望真真不會太受傷,尤其是這種傷害很可能還是因為自己的關係。


    她揉了揉額頭,挫敗道:“開車去醫院吧,我得去看看真真。”


    段之翼顯然不情願,但也最終冷著臉,發動了車子。隻是車開到了醫院,他完全沒有下車去探望真真的打算。


    衛藍見他一張冷臉,知道無法強求,隻好自己先上樓。何況,她也明白,若是和段之翼一起出現,隻怕會讓真真誤會——即使其實也不算誤會。


    衛藍向前台護士打聽後,匆匆上樓,找到病房號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屋子裏站著一個年輕男人,衛藍猜想大概就是他打的電話。那男人看到她,禮貌地笑笑,道:“你是衛藍吧?我是真真的同事,不好意思,因為事發突然,真真父母在外地,所以隻能聯係她手機裏的朋友。我打過他男友的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隻能打給她常聯係的朋友。我也不知道真真發生了什麽事,但聽醫生說,是因為長期飲食不規律加上酗酒造成的胃出血。”


    衛藍腦子裏閃過之前段之翼摔電話的一幕,心裏五味雜陳地有些難受。雖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錯,但愧疚卻是難免的。


    她走上前站在床頭,看著床上麵色蒼白削瘦的真真。她從前是熱情有活力的女孩,重逢後也看得出性格並未改變。如今見她這副模樣,心知和那該死的段之翼脫不了關係。


    大致是感覺到有人走近,郭真真悠悠睜開眼,看到衛藍,眼淚嘩啦啦就掉了下來:“衛藍,段之翼不要我了,我找了他好久,可是他怎麽都不見我。”


    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衛藍捏了捏拳頭,那個混蛋,禍害自己也就罷了,至少經過八年前的那些事,她對他還有點心裏承受能力。可是他幹嘛又禍害別人,還是一個真心愛他的人。


    她想了想,在真真床頭坐下,握住她因為打著點滴而冰涼的手開口:“真真,段之翼是什麽樣的人,你之前又不是不知道,明知他不是良人,你還飛蛾撲火。他現在既然做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你也就別多想了,好好養病,等身體好了,你還怕找不到比他好的男人。”


    真真眼淚簌簌地掉,搖頭抽噎道:“你不懂的,我愛他,真的愛他。我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和陳雨煙在一起,就算他不喜歡我,要分手也沒關係,可是他不能這樣忽然對我避而不見。我隻想再見他一麵,說完我想說的話,我就放手。”說罷,她忽然又拉著衛藍的手,急促道,“對了,衛藍,你幫我打電話聯係他好不好?你們也是同學,或許他會聽你的。”


    衛藍露出為難的表情,但看著真真期盼的模樣,隻得掏出手機,撥了段之翼的電話。反正播了也是白播,段之翼的電話在一個小時前已經被他摔壞。


    衛藍給真真聽了無法接通的電話提示,無奈地攤攤手。可看著她悲傷失落的表情,她腦子忽然就一抽,脫口而出:“真真,你別擔心,我去幫你把段之翼找到,無論如何讓他來見你。”


    真真眸子裏立刻升出欣喜的光芒,拉住她的手道:“真的嗎?衛藍,你一定要幫找到他,你告訴他,我就見他一麵,和他說清楚後,絕對不會纏著他。”說罷,又催她,“你現在就去,不用在這裏照看我。”


    衛藍點點頭,又轉向剛剛那位一直一言未發的男人,對他做出一個拜托的眼神,和真真告別後,一步三迴頭,不太放心地出了門。


    衛藍走出醫院大樓,隻覺得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心裏卻一陣比一陣寒涼。


    段之翼的車還停在原地,見到她出來,拉下車窗,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也不打開車門坐進去,隻是站在駕駛座門口,彎腰低聲對他開口:“你去看看真真吧,她想見你,就見你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你好好和她談談。”


    段之翼煩躁地別過頭:“她煩不煩,都說了別再找我,還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你告訴她,我不會去見她,讓她別再來煩我。”


    衛藍語帶薄怒:“段之翼,拜托你做事像個男人一點!你害我一個人還不夠麽?現在連真真也一起禍害!”


    段之翼也黑著臉吼道:“那是她自願的。”


    “可我不是自願的。”說完這句,衛藍就自知失言,現在他們說的是真真,怎麽又繞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段之翼臉色更黑,轉頭便要發動車子離開。衛藍無奈地忙拉住窗戶阻止他,聲音已經帶著祈求:“段之翼,你停下,我求你去見一下真真,就這一次。”


    段之翼終於還是滅了火,沉默了片刻,斜睨著她,冷笑道:“好,我上去看郭真真,趁著這個機會,我會把一切都和她說清楚。”


    衛藍一怔:“你要說什麽?”


    段之翼不緊不慢道:“當然是我和你的關係。”


    “你……”衛藍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別太過分了!”


    “我說事實,有什麽過分!”


    衛藍怒得口不擇言:“事實是你強\暴了我。”


    雖是口不擇言,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隻是這話說出來未免傷人傷己。


    好在衛藍的聲音不大,周圍來往的人沒有聽到這麽勁爆的對話。


    她生氣,段之翼更生氣,沉著臉靜默了片刻,忽然打開車門走下來,惡聲惡氣順著她的話道:“那好,我就說我強、暴了她最好的朋友。”


    說完,不等衛藍迴應,便朝醫院大樓走去。


    衛藍氣急敗壞地從後麵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臂,“段之翼,我求你別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行麽?”


    她知道他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段之翼倒是停住了腳步,慢悠悠轉過身,目光深深對上她,沉默片刻後,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不說這些,也可以和郭真真好好談一談,在不糾纏的前提下,隻要她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但是,衛藍,我認真再說一次,你必須馬上和明光分手,我隻給你三天,三天之後你就必須搬出來。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不管是郭真真,還是你的明光,我都不能保證他們他們會怎樣。”


    如果說之前他說這種話時,還是帶著一點賭氣的任性。但是衛藍知道,此時此刻,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無比認真。


    而在之前,衛藍的心也一直都是堅定地。堅定地絕不會因為他的威脅動搖。因為她自認不是八年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因為恐懼和憐憫,任他予取予求。站在八年後,她有能力做很多,比如報警,比如遠走他鄉。


    可是,誰能保證她做了這些之後,真真明光這些無辜的人,不會真的因她而受牽連。她無法將無辜的人放在自己的賭注中。


    是的,這一刻,她已經動搖。


    段之翼見她半天沒反應,正要惡聲惡氣繼續開口,衛藍卻猛地抬頭看向他:“我答應你。”


    他怔了一怔,片刻之後嘴角微微上揚,聲音也變得輕柔:“我上去看真真,放心,我會好好和她說,不會傷害她的。”說著,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摸了摸衛藍發僵的臉:“你先迴去吧,趕緊和明光說清楚。我到時去接你。”


    衛藍訥訥地點頭。


    待段之翼走進白色大樓,衛藍還木然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過了許久,她的電話忽然響起,才換迴她的神思。


    她拿起電話看了眼號碼,搖搖頭讓清醒腦子,隨手接起:“媽,有事嗎?”


    “藍藍,我剛剛跟明光打了電話,明天我和你爸就去江城看你們,順便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明光說他爸媽這兩天也會過去,咱親家也好正式聚一聚。”


    “什麽?”衛藍一時有些恍惚,像是沒有聽懂一般。


    衛媽媽佯嗔罵了一聲:“你這孩子在幹嘛呢?我說話怎麽跟沒聽到似的。我說我明天和你爸去江城,商量你和明光的婚事。哎呀,算了算了,什麽事明天等我們到了江城再說。”


    衛媽媽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大概是那頭還有什麽事,不等衛藍有迴應,已經匆匆告別掛了電話。


    這迴,衛藍當真對著電話傻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真真這個醬油,絕對不會就隨便打一打。


    未來丈母娘一出,段段的追妻路又堪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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