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藍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時,臉色已恢複如常。他看到明光麵帶倦意,想了想道:“明光,你坐了夜車,先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工作室也沒什麽重要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明光應景地打了個哈欠:“還真是,半夜沒睡現在困得不行。”說完又轉向沉默不言的段之翼,笑道,“段先生應該和藍藍順路,就拜托載她一程吧。”


    段之翼輕描淡寫看了眼衛藍,皮笑肉不笑地點頭:“當然順路。”


    衛藍僵著表情,頓了頓,先段之翼出了門。


    進入電梯時,段之翼從後麵跟上。此時正是上班時段,電梯裏空無一人。


    衛藍按下電梯一樓按鍵時,便聽見身側的段之翼冷不丁帶著譏誚的語氣開口:“要結婚了?”


    衛藍怔了怔,忍住爆發的怒氣,深唿一口氣,轉頭平靜地看向他:“段之翼,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段之翼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是該談談了。”


    出了電梯,衛藍跟著段之翼朝他的車子走去。她的腳步稍稍落在他後麵,看著他略跛的左腿,一時不禁恍然。她記得年少時候,她如果走在他後麵,他必然會發怒催她走上前。她當時隻道他性情古怪無法捉摸。但在分開後的很多年裏,她再想起時,便隱約開始明了,他那時大致是不願讓人看到他殘疾的姿勢。


    衛藍固然對他恨之入骨,但這些年來,對他的心理,又總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愧疚,這些同情和愧疚,甚至已經入了骨髓,連昨晚的事都不能完全抵消衝淡。


    想著,她快速走上前,與他並排。


    段之翼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他早已經接受自己腿部的瑕疵,所以對衛藍的心裏無從得知。


    上了車,段之翼並沒有立刻啟動車子。隻是靜靜坐著,目光冷冷地看向衛藍,似乎在等她開口。


    狹小的空間隻有兩人,衛藍其實不太自在。她睨了一眼他清俊的臉,腦子驀地冒出昨晚羞恥的情形,之前的無力感又湧了上來。她不禁想,這個人明明應該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可時隔八年,為什麽還是要糾纏不清。


    她嚅囁了嘴唇片刻,終於發出聲音:“你到底要我怎樣?才會放過我?”


    段之翼自然知道她要說的是這些,他淡笑了笑:“我要怎麽,你不知道麽?”


    她當然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如此無力。倘若是八年前的她,或許還能因為恐懼和同情,與他糾纏,可現在她已經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隻想像所有普通女人一樣,步入人生的正規,結婚生子平靜安穩的生活,她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再答應他的荒唐要求。


    衛藍揉了揉額頭,聲音已經透著點頹唐:“你昨天那樣還不夠麽?”頓了頓,又繼續道,“我知道八年前是我不對,我沒有與你告別就離開,也不應該答應你一些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到。我也知道我媽找過你,雖然她沒有告訴我對你做過什麽,但是她是我媽,我了解她的性格,她肯定有讓你難堪。”


    本來還算平靜的段之翼,在聽完她這通話後,怒氣驀地上湧,臉頰都微微漲紅,他一把扼住衛藍的脖頸:“不錯,是你欠我的。你說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衛藍沒有掙紮,雖然被他扼得微微窒息,但是仍舊目光平穩地看向暴怒的人,一字一句道:“你該知道那是因為畏懼而說的無心之言,我從來隻想要正常快樂的生活。”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又才淡淡道,“我並不愛你,所以不可能和你一直那樣,那太荒唐。”


    我並不愛你!


    我並不愛你!


    雖然知道這個事實,但是從她嘴裏這樣平靜無波地說出來,段之翼還是有種如雷電擊的痛意。


    他睜大著眼睛,怔忡好幾秒,才漸漸轉為一種怒不可遏的惱羞。他狠狠丟開自己的手,譏誚笑道:“你以為你愛的那個人又是什麽好東西?想不到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麽天真。”他忽然從車座前掏出一疊照片,丟在衛藍身上,“你確定你要和這種人共度一生?”


    衛藍疑惑地從腿上撿起幾張散落的照片,隨意看了幾眼。如果她說沒有一點驚訝,那絕對是自欺欺人。


    明光性格開朗,也確實愛玩。雖然兩人生活在一起,但並不會太幹涉對方的自由,明光偶爾晚上去和朋友喝酒聚會,衛藍也從不過問。一個從不強求她的男友,她自然相信他是有分寸的人。


    但是這些照片,無不昭示著,那個她以為有分寸的人,毫無分寸。


    見到衛藍怔神,段之翼嘲弄地哼了一聲:“據我所知,明光和你認識時並非單身,而是火速甩了前女友跟你在一起。”


    這自然又是衛藍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她一點也不願意聽,更不願從他嘴裏聽到。於是她惱羞成怒地打斷他:“你這樣有意思麽?明光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的很,用不著你告訴我。你這樣查一個跟你沒關係的人,你不覺得很無聊很卑鄙麽?”


    “查一下就卑鄙了,你信不信我還能弄死他!”段之翼鄙夷地冷笑出聲。


    衛藍愣了愣,繼而又搖了搖頭:“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被你唬住。”


    段之翼笑得更厲害:“你覺得我是在唬你?”他搖頭笑了幾聲,臉色驀地變得冷沉,“你盡可以這樣以為。你還記得鍾金嗎?他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衛藍驀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定定看向他:“鍾金是你撞的?”


    “你以為呢?”段之翼不以為意地斜睨她一眼,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你這個瘋子!”衛藍差點大叫起來,她抱住自己的頭,努力鎮定,用力深唿吸了幾口,才找迴平穩的聲音,“段之翼,你不能這樣!你遲早會毀了你自己的。”


    段之翼漠然地看了看車窗外,沉默良久,聲音透著一絲頹然,“無所謂了,反正我從來不是什麽好人。”說罷,又猛地轉頭看向衛藍,目光如炬,“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你想好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沒什麽耐性。”


    衛藍腦子亂的嗡嗡直叫,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被他威懾住。但不得不說,他說的話足夠讓她猶疑。


    正氣急敗壞著,段之翼的手機在車內響起,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屏幕,有些煩躁地按下掛斷鍵。隻是剛剛靜止片刻,那鈴聲又再響起,如此往複幾次,他的耐心顯然用盡,幹脆打開車窗,用力砸在外頭的地上。


    衛藍對他暴躁的脾氣早已領教,此時自然沒有心思想他為何不接電話,隻想著怎樣才能擺脫他。毫無頭緒時,段之翼的電話是靜止了,她自己的電話忽然又響起來。


    她掏出來一看,電話上顯示著郭真真的來電。她看了眼身旁的人,按下接聽,還未說話,那邊已先開口。


    “什麽?在哪家醫院?好的,我馬上就來。”


    作者有話要說:鹵煮決定黑化男主了,乃們信不信?不管乃們信不信,反正窩是信了~~


    都看到這裏,難道不可以動動手指頭收藏一下鹵煮冷清的專欄麽?淚奔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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