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帶起一陣“黑風”,徐玉京定睛看去,是把許雲深送來的那名蒙麵男子。


    “你怎麽也在這?”蒙麵男子眼睛一轉,問徐玉京。


    徐玉京微微一怔,立馬聽出了此人是誰,當即坐起,撫胸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這間病房沒什麽人,隻有他們三個。


    徐玉京把先前她替許雲深擋傷的事,給陳言大致說了一遍。


    陳言取下麵紗,露出月光一樣柔美的臉,他點點頭道:“此事你有乙功,痊愈後去挑選獎勵吧。”


    “謝太子。”


    陳言看著昏迷的許雲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心中歎著:實在是人手不夠用,許雲深這這邊隻有徐玉京一人,其他兩人分散在修行院的地方,如果不是流言傳出,我還不知道他會與吳家這子發生戰鬥。


    想到吳家,他的目光微微一冷,不由道:“這個吳家,可是愈發跳脫了。在廟堂的高位呆久了,是不是也該換一家來坐。”


    徐玉京沒料到太子殿下突然說出這話,吃驚地轉轉眼珠,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必緊張,就當我在與他對話。”陳言微微頷首,沒有看她。


    徐玉京稱是,然後往下一癱,蓋上了被子,轉了個身,像是睡著了。


    他用手撐住下巴,有神的大眼睛眨動,睫毛一顫一顫的,雙目失焦。


    門又開了,是醫者進來給許雲深做一些小型治療,促進他身體的恢複。


    醫者是名女子,身著灰色的醫袍。


    她推門進來,突然看到一名身穿藏青色勁裝的絕美男子,心髒陡然被擊中了一般,愣在那不知道該幹嘛。


    陳言蹙眉,不悅地看向她。


    他雖然是冰山,但一些細微的表情還是能做出來的。


    女醫者的心怦怦地跳著,垂著頭連聲抱歉,直直走到了許雲深的床邊,斜對著陳言。


    她不敢抬頭,隻是心中不停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運氣運了好幾次,都敗在了一半,還沒離體就消散了。這讓她本來就微顫的手,頓時泌出了不少的虛汗。


    “對,對不起……”女醫者更加不敢抬頭看陳言。


    陳言盡量讓自己和顏悅色,說道:“快些治療,然後離開就好。”他也不想耽誤時間,再去喊人來——他也有些討厭麻煩的,可能是被許雲深影響。


    他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很婉轉了。


    落在女醫者的耳中卻是另一番樣子,她覺得陳言要生氣了,不然怎麽說話都沒波動的?


    女醫者努力了半天,終於才憋出了一股,一道既成,源源不斷的氣就出來了。


    終於開始治療了。


    醫者縹色的治療之氣緩緩吞噬了許雲深的身軀,讓人看不真切。


    “這青白混雜的顏色還挺好看的。”陳言點點頭,心中琢磨著空閑時去購置一套這種顏色的衣物。


    女醫者臉上泛起桃花色,輕聲道:“謝謝。”


    陳言沒有說話,場麵一時寂靜了些。


    徐玉京在被窩裏無聲地笑了起來,她怎麽猜都知道太子是在和許雲深說話,或者說,在自說自話。


    半天沒人說話,女醫者的治療過程也到了尾聲。她施了一禮,快速地退出了這個房間。


    一關上門,她年輕的心開始活絡起來……


    許雲深悠悠醒來,眼前還有些模糊,腦子一片空白。


    旁邊坐了個穿黑色衣服的人……在室內……我在躺著……他心中冒出了幾個念頭。


    許雲深掙紮著要坐起來,陳言趕忙扶他。


    他下意識看陳言一眼,這張臉龐映入他的眼眸,記憶便紛湧而至。


    “這裏是醫館麽?”許雲深隻覺得身上疼痛萬分,自嘲一聲:這個後遺症真是要命。


    陳言點點頭。


    “那徐玉京呢?”許雲深歪頭,他記得他先前把徐玉京也送到這邊住下。


    陳言一指旁邊裹起來的被褥,道:“她已經睡了。”


    “哦……”許雲深壓低聲音,“戰鬥的後續如何?”


    他有些關心吳子安的傷勢,最後關頭,他差點直接把吳子安撕裂,但是硬生生收了六成力。但是看對方還是很痛苦的樣子(都直接昏過去了,能不痛苦麽),許雲深怕把吳子安幹掉之後事情鬧大,不好處理。


    陳言點點頭,又搖搖頭。


    許雲深有些不解,還是低聲道:“什麽意思?”


    “吳子安傷勢還沒你重。他隻是猝然受了重擊的震蕩,昏迷過去。但是身上穿著軟甲,卸去了重力,反而沒受到什麽傷。這場戰鬥自然是你獲勝,風頭也一時無兩。”陳言頓了頓,直視著許雲深的眼睛,問:“雲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迴答我,告訴我實話。”


    許雲深還沒見過他這樣正經的樣子,看來是大事,他重重點下頭。


    “你,是不是蠻族?”陳言嚴肅問。


    許雲深一愣,下意識反問:“蠻族?我?怎麽可能?”


    “因為你最後關頭,與蠻族燃燒蠻紋的表現無二,同時你還有強大的肉身,無法修行這些特點……讓人不得不往這方麵想。我背你來這裏的路上,已經被吳家的人攔過一次,想要把你扣下來,交付朝廷。”


    許雲深陷入了沉思。


    陳言這麽一說,他還真有點懷疑自己是蠻族。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因為他從小就在廟中被老和尚撫養長大。


    “蠻族,得有蠻紋吧?你看我,身上哪裏有像有蠻紋的樣子?”許雲深活動了兩下身體,感覺又有了些精力,不知道是醫者的治療還是自己的身體恢複能力強盛的原因。他在自己身上東看西看,在哪也沒看到有蠻紋一樣的東西。


    陳言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確,若是蠻族,必有蠻紋。但是雲深你至今,哪怕是戰鬥,也沒有激發過蠻紋。眾所周知,蠻族是掩蓋不住蠻紋的激發的。”


    一念至此,他的心情開朗了許多。原本他都想好該怎麽帶著許雲深跑路,用瞞天過海的計策送到南方,讓許雲深隱姓埋名地生活。


    “不過,會不會是你的蠻紋太小,而且在你自己看不見且戰鬥也不會露出的部位?”陳言沉聲道。


    許雲深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是蠻族,但還是確認一下更好,於是他道:“那好,你幫我看看,找找,會不會有什麽蠻紋藏在我的身上。”


    “那,你先把上衣褪去,看一下背部。”陳言的心也像剛剛的女醫者那般怦怦跳了起來。


    他單方麵覺得氣氛有些旖旎起來,而許雲深是毫無感覺的。


    許雲深背對著陳言,隨手把身上半披著的病袍脫了下來,露出了古銅色的寬廣精壯的背和緊實的腰。


    陳言的喉頭動了一下,正不由自主地將手往上摸去,卻聽到許雲深一句“怎麽樣?有沒有?”,然後急忙縮迴了手。


    “並沒有,一片光滑。這個傷口愈合得如此快?看來醫館的醫術極妙。”陳言上下掃了好幾遍,也沒找到疑似蠻紋的東西。


    被窩裏的徐玉京聽著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諸如“有沒有”“你再看看”“你的身材真好”“要不要我教你如何鍛煉”的話,讓她臉變得通紅。哪怕有些悶,她也絕不敢動,不敢露頭透氣。


    門開了。


    正在說笑的兩人僵在那。


    許雲深的衣服煞一看算是脫完了,而陳言的手搭在他的身上,姿勢略微有些曖昧。


    是先前那名女醫者去而複返,手中還拿著一個小禮盒。


    她呆呆地站在那,半天憋出一句:“對不起,打擾了。”


    接著女醫者眼眶含淚地轉身離去,手中還拿著她自己準備的小禮物。


    “咳,做正事。”許雲深咳嗽一聲。


    陳言點點頭,然後離座去把門關上,同時還加上了幾道“鎖”。


    “接下來是不是該屁股了……”許雲深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看不到,戰鬥也不會露出的部分,大概就是臀部了吧。


    不過都是男子,應該沒事。許雲深想想,道:“速戰速決吧。”


    他翻個身趴在床上,掀開了被子。


    陳言別過頭去,說了一句:“我給你麵鏡子,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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