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南妄已經迴到了自然門內半年,每日恪守門規,盡忠職守,讓眾人挑不出毛病。


    太上長老便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才放心抬她上來,而不是選擇更多資曆更老,能力更出眾的人來做這個自然道最強盛的宗門的門主。


    自然門位處江南道的深山之中,山脈低矮,但是植物豐富。春花,夏茂,秋實,冬枝並存。


    每個季節,每個月份,都能夠觀賞到各種植物特有的美。


    現在是一月,臘梅盛開,盈盈暗香漫漫飄蕩到葛南妄的室內。窗邊還有許多四季竹,翠綠而豐茂。


    葛南妄閉目修煉,古井無波,修為穩定地增長著。


    道道灰色的死亡之氣繚繞在她的身邊,將其襯托地冷酷無情。


    窗外有一道佝僂的人影靜靜佇立,注視著她過了一會,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葛南妄突然睜開眼睛,轉了轉眼珠,那個充滿威嚴的自然門門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有些俏皮的小姑娘。她悄悄起身,從床下拿出一個酒袋。


    她抬手晃了晃,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後露出滿意地神情,然後又把酒袋放迴床下。


    葛南妄嘟囔道:“這個老不死的可真嚴格,天天時不時就來察看我的生活,搞得我喝酒的時間都沒了。還好現在修為提高,已經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了。”她嘿嘿一笑,“跟我鬥,你還遠呢。”


    半年的時間,因為壓力頗大,葛南妄偷偷地染上了酒癮。仗著修為高超,門內眾多人也無法察覺她的小動作。於是她便一邊扮演著天才少女門主和酒鬼的身份。


    葛南妄知曉她現在位置萬眾矚目,不容許犯差錯,因此這件事她沒和任何人講。


    包括她喜愛的師妹——沈傲霜。


    沈傲霜是一名比較天真爛漫的女子,比她小了一歲。“飽經世事”的葛南妄,自打見她第一眼,就起了保護她的欲望。


    葛南妄發誓要保護這個純淨的師妹一輩子。而她自詡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於是對沈傲霜處處照顧。門內也稍微有些閑話和微詞,隻是太上長老並未管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也無人敢說。


    “當當當——”有敲門聲響起。


    葛南妄趕緊運功平複臉上微紅的酒氣——或許就她能這麽玩。如果是玉中歌,越催動,便會使酒氣更加擴大,然後達到一口酒醉成狗的效果。


    “請進。”葛南妄端坐,擺出修行中的樣子。


    進來的是沈傲霜。


    沈傲霜今日穿的一身淡色的藍綠混色長裙,上綴流蘇,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充滿活力地奪走了葛南妄的眼睛。


    “是傲霜啊,何事?”葛南妄保持著自己的高冷架子,明眸微微睜開,就像汩汩泉水中的月亮。


    沈傲霜悠悠施了一禮,提著一個木盒,燦爛笑道:“門主,我為你送來些點心。修行別太急了,要時時歇著才是。”


    “說了多少遍,沒人的時候喊我師姐即可。”葛南妄強忍住過去抱抱她的心思,接過那個木盒,坐到了桌邊,道:“你也坐,不必拘禮。”


    沈傲霜眨眨倩目,輕輕坐到了挨著葛南妄的旁邊。


    雖然她年紀還輕,但是早些年的曲折經曆讓她早慧已久,她早就看出她的這位師姐是麵冷心熱的性子。


    雖然麵冷是裝出來的,不過沈傲霜不知道。


    葛南妄稍稍扭了下屁股,動作很輕微,但是被沈傲霜注意到了。


    她心中笑著師姐的小性子,嘴上說道:“師姐,我幫你拆開。”


    沈傲霜不由分說地奪走葛南妄手中的匣子,絲帶飛舞褪下,像一隻蝴蝶。


    木匣打開,沈傲霜輕輕捏起一枚精致的小點心,對葛南妄說道:“師姐,來,張嘴,我喂你。”


    葛南妄臉上微微發熱,心中惱著酒氣是不是上來了,然後輕輕應了一聲:“嗯。”


    說是喂食,但是沈傲霜的身子都快貼在了葛南妄的身上。


    兩人彼此的氣息都能聞得清清楚楚。


    “好了,我自己吃即可。”葛南妄感覺臉燙得要命,都要繃不住了,趕緊推開她。


    沈傲霜倩目彎彎,撐著下巴看著葛南妄吃著點心。


    “你也吃。”葛南妄也塞了一個在她嘴裏。


    “嗯嗚。”葛南妄塞得有點猛,讓沈傲霜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等點心吃完,沈傲霜又坐了會,與葛南妄說說閑話。雖然大部分是她在說,葛南妄在聽。然後沈傲霜帶著殘剩的雜物離開,迴頭還不忘叮囑葛南妄要修行有度。


    “真是個小妖精。”葛南妄猛地搓搓臉,把冰涼的手按在臉上試圖降降溫。


    明明是同樣的動作,在玉中歌給葛南妄喂食的時候,她卻從未向這樣心中小鹿亂撞——情愫便悄然而生了。


    鼓起幹勁,葛南妄又投入修煉,死亡之氣的活躍度較之先前還高了許多。


    說是死亡之道,但是若非有情之人,焉能駕馭這等滅情絕性的修行路子。


    不過葛南妄的柔情目前隻會對沈傲霜,玉中歌吐露,許雲深或者算半個朋友。對其餘人,她一直抱著十足的戒心,而對敵人,則是雷霆萬鈞的手段。


    一會到了下午三點,到了葛南妄處理門內事務的時刻。


    剛剛的點心便是午餐,自然門中午不吃正餐,仿古一天二餐。


    說是處理門內事務,然而因為自然門的卓絕地位,天下自然道修行宗門的諸多事情,亦需得由自然門出麵統籌決定。起初是太上長老處理,後來葛南妄有一學一,舉一反三,處理事務的能力也直線上升。在迴歸自然門的三個月之後,便將處理權也交給了葛南妄。


    而他,則保持道心繼續修煉去了。自然門尚清靜,這些事情在他們看來是俗事。而俗事纏身,是會影響道心,阻礙修行的。大部分傳統的人視之如洪水猛獸,能夠脫離便脫離,這也是自然門在深山之中的原因。而太上長老,身為傳統中的傳統,自然也是道心堅固,不惹塵埃的。


    葛南妄伏在桌邊,批注著一遝子紙,是本門和各門的現存問題和資源分配狀況。


    “太平門田蕪求見,是來詢問有關這一年內的靈材分配的問題的。”助手說道。


    葛南妄輕輕皺眉,喜怒不形於色道:“分配相關問題上周不是已經商榷後確定了麽,他這次來,是有異議?”


    “看他神情,似乎是的。”助手迴道。


    “讓他進來吧。”葛南妄擺擺手,停下手中的筆。


    田蕪在助手帶領下,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他今年三十五,是修行自然道的太平門門主,元氣噴湧前是三境——結丹境。而現在,得益於靈材的幫助,已經突破到了玄竅的境界,讓他麵對眼前這名天才少女有了些說話的底氣。縱然這等外物幫助提升的境界的戰力,較之傳統情況下突破的人差了一截。


    田蕪略微低首,道:“參見自然門門主,不知太上長老近日可好?”


    “免禮,他老人家精神矍鑠,輪不到你來關心。”葛南妄微微眯眼,既然這人針尖相對,她也不客氣地迴了,“有事直說,時間緊張。”


    田蕪“嗬嗬”一笑:“門主,敵意不要如此盛嘛,萬一讓親者痛,仇者快,就不好了。”


    “親者,仇者?”葛南妄聽他是話裏有話來了。


    田蕪傲然道:“就在昨日,有李家的人找到我們,想要招攬。但是念及自然門的恩情,我一口迴絕。”


    “劍道李家?”葛南妄反問,像在自言自語。


    田蕪迴:“正是。”


    葛南妄突然想起,宰相陳白衣的弟子白仲的相好,就是李家之女李清心。無他,是因為許雲深那時候在她耳邊說過幾次他的師弟白仲,以及他的相關事跡。


    這裏會不會與那人有什麽關係。葛南妄思索道。


    “你想要多少的份額?”葛南妄斷然出聲,開門見山。


    田蕪悠然迴答:“多加五成。”


    “不可能,頂多二成,庫存緊張。”葛南妄想也沒想,直接迴絕。


    田蕪冷笑道:“門主你要知道,李家可是出了六成的代價。自然門可是自然道第一宗門,總領自然道的事務,總不能連一個世家都比不上吧?”


    這話說得大到沒邊了。葛南妄體內死亡之氣蠢蠢欲動,想要直接抹殺掉這個話多的男子。但是勢比人強,自然道需要太平門,她也隻能忍耐下來。


    不過照給是不可能的,葛南妄知曉這是來敲竹杠的養不熟的白眼狼,現在隻是緩兵之計,於是她道:“三成,最後的底線了,再多,後麵的運作都要縮減,想必你們也不想見到。”


    田蕪笑嗬嗬地答應,也不知道那雙小小的眼睛裏在轉著什麽心思。


    葛南妄讓助手送走了他,在桌邊輕輕歎氣,繼續處理桌子上的那一遝子紙。


    過了兩個小時才處理完畢,葛南妄伸個懶腰,雄厚的本錢一眼便能看清。


    值得一提的是,沈傲霜挺喜歡襲胸來“捉弄”她這個可愛的師姐的……


    而現在,正在修行院照常修行的陸生,遇到了一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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