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喜曾被兩個男人親密地抱過,但沒有人愛過她,也將沒有人愛她。


    她即將接拍那種出賣色相電影,會和陌生男人做|愛,讓千萬個人去觀摩。像她這樣女人……若還希冀愛情,真是天大笑話和妄求。所以,當五味年輕手摸進衣擺時一喜說:現你要我時候,一定假裝很愛很愛我。


    小姐姐,這種假裝……有意思嗎?我們純粹點不好嗎?小蔡這麽問過。


    一喜當時笑了。這個年紀少年玩興正濃,他想跟你做|愛純粹就是玩玩,我愉悅你也愉悅,這樣就很好。假裝愛?這個提議聽起來真是很好笑,她突然想笑,就笑了……真,很好笑。


    少年等她笑夠了才離去,沒讓她繼續送,走下樓梯時他沒頭沒腦地問:會不會覺得我變了個人?


    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她答是,就意味著她認真地把他看了眼裏,那麽他就告訴她:記住,這才是真正我!如果讓她認識不是真自己,他喜歡她又有何意義?


    可他隻聽她飄忽聲線,漫不經心地問:有嗎?


    他黑暗中靜默了一會兒:很好。


    下樓梯時,腳步放得很緩,從樓下隱隱照來黯淡光線中,他看見自己影子被拉得很長,就像一段漫長忍耐。他噙了一絲笑,總有那麽一天……是,會有那麽一天,她眼裏必定有他。


    夏有夏花之燦爛,秋有秋夜之靜美。雨過天晴,天氣格外好,黃了樹葉微風中翩然飛落,從打開窗子望去,天高雲淡,落葉飄零,真美。


    一定要覺得很美,一定要保持笑容,一定要忍住不哭,一定要!她轉過身,擠出歡笑容:“媽,那我走了,你也要玩好,別瞎操心我。”該說早說好了,這些臨別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什麽。


    她行李不多,遊沙助理電話裏說不用帶太多東西,拍攝地要輾轉幾次才到,行李多會麻煩。而她跟媽媽說借口是,不想帶太多東西,巡診又不是出遊,所以她就一個背包。


    背上背包,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


    “媽,天涼了,多添件衣服。”她迴眸,看見媽媽站臥室門口,定定地望著她方向。“走嘍!”一喜遽然別過臉,開門走出去。阮惠貞一個悶聲哽咽,衝向門口,伸開雙臂,她要再抱抱女兒,再抱她一迴。


    砰——


    門她麵前死死地關了。


    阮惠貞一個空空吸氣,雙手掩麵,默默地,隻是肩膀抖動,指間很溢出了淚水。平凡走過來,借肩膀給她,他也不說什麽,靜靜地等她緩過來。


    “平凡,如果我死了我家一喜怎麽辦?她太可憐了。”阮惠貞放聲慟哭,咿呀學語一喜,第一次喊媽媽時軟軟聲音;向她要爸爸時渴望又可憐模樣;沒有爸爸、沒有漂亮衣裙而被同學冷落一喜;傻傻地微笑說有媽媽就好一喜。如果沒了媽媽,她該怎麽辦?


    “平凡,假如我走了,請幫我照顧她,我孩子她值得……”阮惠貞本來硬撐起來身體,軟軟地依偎他懷裏,“等我死了,你好好安撫她,不要讓她一個人,她會怕,對她好點,哪怕用我百分之一心善待她,我……”


    “阿阮,你是為了托孤才找我吧?”平凡輕聲問,阮惠貞身子明顯一僵,他沒有笑,目光落門板上顯得有些恍惚,“沒關係,你依然是我尊重女人。”


    門內悲慟哭聲,窗外陽光明媚——


    一喜孤孤單單地蜷縮門外,捂著嘴,如果媽媽不了,剛剛一瞥就是後一眼,這樣生離和死別……讓她怎麽承受?淚水綿綿密密地滴落,她以為自己沒想過媽媽手術失敗可能。實際上,她是想過太多次,每每想起驚慌無助,於是拒絕這樣假設。可是後別離時刻,她何以繼續維持自欺欺人癡惘?想再多看一眼媽媽!她緩緩直起身子,右手緩緩舉起來,針織衫袖子很長,隻露出她纖細手指一小部分,手指顫抖,隻要敲敲門,媽媽就會開門。


    好想好想撲入媽媽懷裏,再聞聞媽媽味道,她手指動了一下,但並沒有觸碰門板。


    她知道自己淚流滿麵,不能讓媽媽看到,讓她安心地上手術台,這才是大孝順和愛。


    一喜怕媽媽他們開門出來,所以不敢逗留太久。她衝下樓,跑到無人角落泣不成聲。哆嗦手緊攥著自己胳膊,可還是覺得無助又害怕。她想找個人,把她圈住,緊緊地圈住,跟她說些什麽,或者聽她說說話。


    哪怕隻有短暫幾分鍾,也好。


    她翻出了手機,茫然地翻電話簿,光標一個她爛熟於心號碼上停頓,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想起主人冷峻目光,莫名覺得冷,繼續翻了幾人,豁然出現一個名字,她心裏一動。


    幾乎沒怎麽細想,手指摁下唿叫鍵,響了幾聲無人接聽,她就如夢初醒地掛斷。她真是瘋了,幹什麽給人家打電話?交易結束了,他沒義務浪費時間來看她,而且她不是早打定主意不再打擾他生活嘛。


    緊緊攥住手機,眼淚掉得兇,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


    突然手機震響,她吸吸鼻子,淚眼朦朧地接聽。


    是他,杜長青。


    近長青要調職,名義上是平調,實則是挪到一個上風上水位置。由於交接工作,他很忙,剛開小會,手機設成震動,因此她電話他沒能及時聽見。會後,一瞧,他著實愣了愣,然後不暇細想就迴撥。


    除了工作中,他不習慣電話中先開口,他從來都不是迫不及待急性子。而這次,一喜也沉默。


    不知道怎麽了,他電話,即便沒有隻言片語安慰,卻也讓她深切感動,眼淚直流。


    她不敢開口,擔心哽咽失聲。


    長青聽出她苦苦壓抑啜泣氣息,忍不住輕叫:“小鬼?”


    一喜突然哭出聲。


    長青沉默,他迅速理清手頭工作情況,今天沒有非他不可工作,那麽……


    “哪裏?”他溫聲問。


    一喜太想讓他來陪,可是,她抽噎:“我我家樓下,不過你不用過來,我要趕去機場。”


    遊沙助理給她打電話說是晚上7點多航班,由於前段時間機場發現過可疑爆炸物,近機場安檢比較麻煩,讓她至少提前2個小時去機場會合。可一喜提前4個小時就出門了。機場北邊遠郊,而她家住南城,如果一路打車會很貴,她打算先坐地鐵,再打車,這樣省不少錢。


    長青看了看表,他從遊沙那裏早知道她航班時間,“還有大把時間,原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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