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你破例了第一次就會破例第二次。


    即使懷疑療養院仍有潛藏危險,戚澤後還是跟著語琪去了‘娛療’,他跟她身後走進活動室神情像極了耷拉著耳朵垂著尾巴金毛,無精打采地被主人牽著狗繩往不喜歡地方去。


    推開活動室大門之前,語琪迴過身看了看他,明知故問道,“不想進去?”


    戚澤皺了皺眉,頗為委屈地別開了視線,神色鬱鬱道,“我說了,跟他們一起都會拉低我智商。”


    不知道是開水事件遺留效果還是他顧念著她身上燙傷還未好,現跟她說話他都不再像以前一般趾高氣昂,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軟得不行,仿佛一推就能推倒似。


    就像現,即使這話裏或多或少帶著些高傲刻薄,但是用這樣近似委屈語氣說出來卻毫無殺傷力,隻讓人覺得他就像是低聲哀叫大型犬種。


    語琪不知為何心軟了,下意識地就放緩了語氣,“我不是要逼你,隻是怕你每天呆那個房間裏會悶,所以才想讓你出來散散心——如果實不喜歡話,你就先迴去吧。”


    這句話一出,戚澤眼睛一下子亮了,看她表情像是看救苦救難觀世音,語琪甚至出現了他正飛速朝自己搖晃毛茸茸大尾巴錯覺。


    “……真這麽不想去啊——其實那些患者有時候是很可愛。”語琪嚐試著作後說服工作,“隻要他們不犯病,都是很好相處一群人。”


    聽到‘可愛’這個字眼時候,戚澤不以為然地移開了視線,漆黑眼底有隱藏得很好高傲與不屑,但他沒有說半句反駁話——可見他要是想收斂一些飛揚跋扈性格是完全做得到,隻是以前他不想這麽做罷了。


    她盯著他看了片刻,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當然,他們隻是‘有時候’可愛,而你我眼裏是‘一直’很可愛。”


    被形容為一直很可愛戚澤聞言一點兒也沒有高興意思,他略帶惱怒地迴過頭看她,嘴唇動了動卻又沉默了,隻有眼中帶著無聲抗議。


    囉嗦起來長話連篇不帶絲毫喘氣人自然不會就這麽詞窮了,語琪猜測他是想像以前那樣那樣反駁自己再毒舌一番,卻因為某些不明原因終選擇了沉默。


    挑了挑眉,她疑惑地看他,“怎麽不說話了?”


    如果一定要描述他此刻神情話,那麽就像是控訴負心漢或者薄情郎一般,滿眼都是‘你辜負我一番苦心’大感歎號。


    語琪差點笑出聲來,好不容易才保持了冷靜,幹咳一聲後開口,“你到底怎麽了?”


    戚澤瞪她一眼,語速飛地道,“怕影響你情緒不利於傷勢,我本來不想說什麽,但是沒辦法,這是你逼我——你對於‘可愛’這個詞胡亂運用讓我忍無可忍——康拉德洛倫茲曾對可愛定義提出了科學根據——可愛通常被用來描述嬰兒特征體態和臉孔,或者嬰兒心理特質例如愛玩、脆弱、無助、好奇心、天真以及撒嬌等等——形容那些精神病不需要用到這個詞,隻用‘愚蠢’就可以完全概括,除此之外,你竟然拿‘可愛’這個詞來形容我?”


    語琪眨了眨眼,坦然無比地看他,“不行麽?”


    “——你眼裏我長得像嬰兒?!”他滿臉都寫著‘你侮辱了我’幾個大字。


    “不……隻是愛玩、脆弱、無助、好奇心、天真以及撒嬌——似乎你大多數都符合。”她悍不畏死地笑著答道,同時趕他炸毛之前飛速安撫,“不過我所謂可愛和那個康什麽茲定義不一樣。”


    他不作聲,隻以一種十分不讚同目光看著她。


    語琪移開了目光,輕描淡寫道,“其實‘可’這個字也表示‘值得’,例如可憐、可悲、可貴等等。”


    戚澤迅速地從她意味不明語句中提煉出了真正含義,他哼笑一聲,“可愛是值得愛?”頓了頓,他沒好氣地道,“所以你意思是你愛這些精神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語琪按下門把手,迴過頭微笑道,“不止他們……還有你。”


    戚澤表情瞬間就不對了,那種神情是難以言喻古怪,他看向她眼神幾乎像是看一個口出狂言瘋子。


    語琪並不理會,隻問自己意問題,“所以,現你是要反悔迴去,還是留下來跟我一起?”


    他沉默了片刻,隻別扭地答了一句,“我一向言而有信。”


    語琪笑了笑,隨意地一手插口袋一手拉著他走進了活動室,並用背部將門輕聲合上——或許是近過多肢體接觸已經讓他產生了‘免疫能力’,她拽住他手臂時他僅僅僵硬了片刻便放鬆了下來。


    聽到聲音,許多患者都迴過頭來看著兩人,或茫然或興奮或呆滯目光都匯聚過來,好他們隻隨意地瞥來了一眼後便繼續自己事情,原本喧鬧氣氛隻安靜了一瞬便重吵嚷起來。


    戚澤像是一隻豎起了背毛貓一樣警惕地盯著他們一舉一動,並且下意識地縮近了和語琪之間距離。下一秒,她聽到他聲音耳畔響起,帶著些微緊張,“你要知道——麵前這些人每一個都可能突然站起來潑你一身開水或者咬下你一塊皮來。”


    她並沒有迴過頭看他,而是隨意地環視了一圈室內,尋找可以加入項目,“他們病情現很穩定,突然發病情況隻會偶爾發生——而一旦發生突發情況,我們和醫生都會迅速采取行動製服患者,你不用太過擔心。”


    戚澤也同她做著一樣行為——四處查看,隻是和語琪不同,他渾身緊繃且無比警惕,配上他頎長身形尤其像是非洲大陸上那些樂衷於站崗放哨貓鼬,“不用擔心?你所謂‘偶爾發生’僅僅一天之前就剛剛發生過——”


    語琪無奈地看他一眼,率先朝一張空著乒乓球桌走去,隨手從一旁拿來了兩個拍子和一個球,抬眼去看他,“會打乒乓麽——不會話我可以教你。”


    他聞言速地勾了勾一邊唇角,露出典型輕蔑表情,“你質疑我能力?”


    此時此刻他顯然忘記了警惕周圍,上前接過她手中球拍和球繞到球桌另一邊站好,以一種奧賽冠軍權威語氣語速飛地科普道,“一個高質量發球,需要速度、旋轉和落地配合——這其中有許多技巧,比如要製造較強旋轉,你需要用球拍合適部位去觸球……”


    他這樣滔滔不絕且看起來十分專業陳述下,語琪不免愣了一愣——她原本以為他這樣高智商人體育方麵一定很弱,但現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不過既然他都這麽樂於表現了,她也不能無動於衷,至少也要表達出一些讚賞之意。


    他長篇大論稍作停頓片刻,語琪抓緊機會插了一句話,“戚澤,你看起來對乒乓球非常擅長,這實是出乎我意料——”


    戚澤得意地看她一眼,自以為不明顯地抬了抬下巴,故作矜持地速微笑了一下。


    “……”語琪看著他那個怪模怪樣笑容沉默了兩秒,緊接著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自然道,“那麽我們這就開始?”


    他挑了挑眉,“誰先發球?”


    她視線移到了已經躺他手心黃色小球上,默然片刻,“……你先吧。”


    “好吧,既然你堅持——”他以一種自以為十分優雅實則有些奇怪姿勢微微頷首,像是向她致意,語琪不明所以之下隻好沉默地看著他。


    誰知道他停頓了兩秒,又朝她頷首,漆黑眼底滿含戚澤式暗示意味……懷著一種複雜心情,語琪試探性地學著他樣子輕輕頷首……其實兩人所不知道時候,他們已經成了整個活動室焦點,所有患者都像是看動物園裏猴子一樣看著他們。


    而見她照做,戚澤眼中立刻現出讚賞之意,頓了頓,他偏過身子像是個十分專業選手一樣擺好了發球前站姿,還不忘提醒她一句,“我要發球了,看好——”


    雖然就算是輸了也沒什麽,但是語琪還是不希望輸太過慘烈,隻好全神貫注地盯著他動作——他握球手往上抬起……然後猛然頓住。


    她疑惑地抬眼去看他,卻見他繃緊了臉部肌肉頗為嚴肅地看著自己,“現,我真要發球了——”


    “……嗯。”


    她重變得聚精會神注視下,戚澤咬住下唇,然後猛地拋起球,一揮拍子——


    ——球拍和球空中交錯而過……


    語琪:“……”


    戚澤皺了皺眉,像是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失敗——他迅速瞥了一眼對麵語琪後彎腰撿起滾到一旁球,故作鎮定道,“小小失誤……再來一次。”


    剛才被他那一長串專業性敘述給蒙過去語琪現差不多知道事實是什麽了——大概他曾經看過這方麵理論書籍或者技巧總結之類,以他智商和記憶能力把這些內容記下來再容易不過。


    簡單來說,乒乓球這個領域,他或許是一個十分優秀理論家,但絕對不是個實踐家,估計連七歲小男孩打得都比他好——至少人家不會連球都碰不到。


    但該給麵子還是要給,語琪沉默地站原地看著他,並不作聲——而這時候,她放鬆下來同時才意識到幾乎所有患者都看著這邊……


    而對麵戚澤則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成了眾人目光中心,像是跟乒乓球對上了似,一次又一次地拋球、撿球、拋球、撿球……不知道是不是天才小腦都特別萎縮,他動作看起來極不協調,以至於到了第六次才堪堪打到球……但是根本沒能過橫網。


    ……實是慘不忍睹。


    語琪幹咳一聲,實無法再看下去,“……那個,要不我們去打牌吧?”


    戚澤臉色黑如鍋底,他麵無表情地抬眼看她,捏著球拍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就像是捏著殺父仇人脖子一般。


    沉默了片刻,他冷淡地點了點頭,同意了她建議,並且將球拍還給她同時低聲道了一句,“這拍子有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臥槽榜單要完不成了怎麽辦……到星期四之前我還有將近兩萬字要寫……明天個八千字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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