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馬民坐在王經理家裏打“三打哈”,同桌的還有n局的劉局長。馬民


    就是衝n局的劉局長來的。這一桌“三打哈”是王經理約的,但也主要是因為劉局長想


    玩。劉局長發賭癮了,來找王經理,王經理就叫來了馬民。馬民並不是衝王經理來的,


    招待所的業務早在上個月就做完了,他的動機在劉局長身上。


    王經理告訴他,劉局長手上有一筆很大的業務,少說也是三百萬的裝修業務,那棟


    樓房就快竣工了,現在有七八家裝修隊伍覬覦著這筆業務,找劉局長。王經理告訴馬民,


    劉局長是個怕事的人,膽子小,隻想保住自己的官帽,所以就隻信任他王經理,不敢拿


    別人的錢。他和劉局長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後來還一起在新疆當兵,而且還在一個團。


    兩人的關係到了老婆都可以調換的程度。


    “當然這隻是形容。”王經理這麽形容他和劉局長的親密關係說。


    馬民對王經理的話信一半,另一半雖然抱著懷疑的成分,但仍是捧著“寧可信其有”


    的方針與王經理交往的。畢竟這是一筆很有錢賺的業務,他當然就很用心地應酬王經理。


    馬民與他們打“三打哈”基本上是輸家,事實上是他不贏他們,隻有把錢往他們身上丟,


    用錢建立一種經常在一起玩的友誼,才會有錢迴來。馬民同當官的結朋友,抱的是“明


    裏送錢,暗裏撈錢”的策略,所謂撈錢就是從當官的手上“挖”一個裝修業務做,這當


    然就把他輸的錢撈迴來還有多的了。隻要是同他們一起打牌,馬民就知道他今天名叫


    “馬大豬”。“我今年已經在玩‘三打哈’中輸了一萬多塊錢了。”馬民對王經理和劉


    局長說,“輸給王經理都不知道有好多錢了。輸給劉局長也在四千塊錢以上了。”


    劉局長笑笑,“對於你這樣的大老板,輸幾千塊錢算什麽?”劉局長說,“我們的


    刀子不剁你們這些個體戶老板,還剁誰?未必去剁拿幾百塊錢一個月的工薪階級?”


    “那也莫把我剁得太慘了,手下也要留點情。”馬民故意這麽叫道,“我們的錢也


    是一點汗一點汗賺來的,又不是街上撿的。”說完馬民一笑。


    這個時候王經理的電話響了。馬民看一眼王經理,王經理說:“不理它。出牌。”


    馬民知道他們在打牌中是不接任何電話的。但同時馬民的手機響了。王經理瞥一眼


    他的手機。“把那個鱉手機關了。”他說,“你看我幾個電話都沒接!”


    “那不能關的,這裏麵是業務。”馬民把牌放下,拿起了手機。


    “喂。”


    “馬民,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彭曉。”


    “那你的耳朵好尖罷。”


    “不是耳朵尖,是心靈感應。”


    “第八感覺罷?”她說,“這種感覺就是專門感覺……”他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答道:


    “這種感覺就是專門感覺你的聲音。”


    她在手機那邊很好聽地笑了笑:“你在幹什麽?”


    他說他在同幾個朋友有事,然後問她有什麽事。她說沒事,隻是打個電話關心他一


    下。他把自己的親熱克製了下來,他本來想問她“你晚上有時間嗎”,他把這句話咽了


    迴去。他感到不能對她太主動,以免她太自我感覺良好了。那天晚上,從茶藝園出來,


    他開著車送她迴家時,他覺得她的臉上有一種自以為了不起的感覺,這讓他心裏不舒服


    起來。他當時非常痛悔,不應該把自己的底牌亮給她。假如是賭博,底牌就要保密,你


    的底牌被對方知道了,這主動權就不在你手上了。他見劉局長和王經理及另一個有幾麵


    之緣的朋友都用眼睛瞪著他,等著他出牌,就匆匆關了手機。我應該冷淡她一下,我不


    能對她太熱情了。他關手機時想,接著他出了張牌,“黑桃7,”他說。


    “斃了。”劉局長說,打出一張紅桃k,主是紅桃。


    “黑桃5,”王經理出了張黑桃5。


    那個有幾麵之緣的朋友也出了一張副牌分。


    這一桌“三打哈”直打到吃中飯,一清錢,馬民隻輸了三百塊錢。輸得最多的反倒


    是王經理,贏家自然是劉局長。他贏了一千多。王經理下到廚房裏去煮麵,馬民就同劉


    局長套近乎。“劉局長,你要記得朋友的事,”馬民討好地望著他說,“莫至時候把朋


    友丟到外婆家裏去了。”馬民說的“朋友”當然是指自己。


    “那不會吧,”劉局長抽口煙,看著馬民,“這個工程,我會考慮給你做的,如果


    沒有什麽特殊原因,比如上麵插手,或者在這期間把我調離這個職位。”


    “不是什麽‘我會考慮’,”馬民笑著說,“應該是一定給我做這筆業務。”


    “我說了,如果上麵不插手,我在這期間又沒調離這個職位,我會考慮給你做。”


    劉局長說,因為贏了錢,坐的姿勢都顯得很舒坦,寬寬的臉上於是就顯得更加舒坦。


    這是一張肥肥的,皮下脂肪很充實的中年男人的臉,當然是一張圓圓的沒有幾根皺


    紋的臉。這張臉兩旁的耳朵很長,呈粉紅色,是順風耳,貼著顱壁,一副命好相。劉局


    長曾經陪一個台灣來長沙投資的老板去衡山燒香拜佛,在廟前,一個手掌有荷葉那麽大


    的老先生給他看了相,說他是貴人,說他隻要把家裏的床鋪改成南北向,每天頭枕北腳


    踢南,他就會得到來自北方的貴人扶助而官運亨通,財運廣闊。據劉局長在飯桌上迴憶


    當時的情景說:“我覺得這個老頭是說瞎話。但是那個台灣老板——台灣人是最相信這


    些東西的——很認真地說,‘劉先生,要信要信。寧可信其有麽。’我搖搖頭說:‘我


    是共產黨員,唯物主義者,不信這些東西。


    這是民間騙人的把戲。’但是台灣老板說中國這塊土地上,有很多玄學的東西是解


    釋不清的,他說了很多例子。”


    劉局長迴到家裏,就思謀著床鋪怎麽擺。他的床鋪是東西向的,頭枕東腳朝西,現


    在要把床鋪改成南北向,他的妻子反對,因為這樣的話,這間房子就被糟蹋了。但是劉


    局長堅持要這樣做,他說那個老頭子已經替他指點了迷津,現在他一睡在床上就不舒服,


    總覺得方向不對,而且有點腦殼暈了。一個星期後,他的床鋪改成了南北向,按照那個


    老先生指點的頭枕北腳踢南。果然,他頭枕北腳踢南地睡了四個月後,忽然就提局長了,


    而在此之前,他隻是官至正科級的辦公室主任,而不是手握大權且喜歡發號施令的劉局


    長。馬民就是想從這個每天晚上“頭枕北腳踢南”,做著升官發財的夢,且以為自己是


    貴人的劉局長身上揩那麽點“板油”下來。他真他媽的太胖了,肚子上盡是板油。馬民


    覺得劉局長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容易了,當然就不好再逼他表態,什麽事情都是物極必


    反。


    “劉局長,我覺得你是個豪爽人。”馬民用好話“淹”劉局長說,臉上當然是那種


    欽佩對方的表情,“我最喜歡同你這樣的領導打交道,有的政府部門的官,你跟他們打


    交道,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酸酸的,因為他們酸,自己也酸起來。感覺一點都不好。跟


    您這樣有自己的主見的領導接觸,我真的感到,我自己無形中變得大器些了。”


    劉局長嘿嘿嘿一笑,馬上以為自己真的很大器地說:“我隨做什麽事都痛快。搞得


    就搞,搞不得就不搞。我不喜歡羅唆。”


    好像誰喜歡“羅唆”似的。王經理端著兩碗麵出來了,臉上紅紅的,那是輸了錢而


    不高興的紅色,是皮膚充血什麽的。他自然是給劉局長端一碗,他把麵放到劉局長麵前。


    “你自己去廚房端一碗,”王經理對馬民小聲說。


    馬民說“好的”,就起身去端了麵。吃過麵,王經理還想玩,主要是想把他輸的錢


    贏迴來,但劉局長不給他這個機會,劉局長坐在沙發上打了個飽嗝,瞥著王經理做的幾


    件擱在裝飾櫃上的精巧的根雕作品,一件白鶴,一件形似馬又不像馬的玩藝,還有一件


    索性就是樹蔸,隻是在樹蔸上刷了油漆。劉局長隔了會才說他還有事。“局裏麵還有好


    多事情等著我去點頭,”劉局長說,臉上一臉權力,“玩不得了,以後找個晚上玩吧。”


    一桌“三打哈”自然就解散了。


    馬民開著桑塔納把劉局長送到他們局大樓門前,與劉局長道聲“再見”後,就開著


    桑塔納往周小峰家駛去。馬民又變成隻身一人了,心整個兒又跌到彭曉身上了,就像我


    們一跤跌在水泥地上一樣,身上有疼的感覺。不過這種疼不是在他的表皮上,而是在他


    的心裏。他覺得那天他對她那樣急急忙忙地表白,實在是很愚蠢的事。他幹嗎同她說這


    些?她和他有什麽相幹?在她眼裏我成了一個可憐蟲,這隻能是降低我在她眼裏的地位。


    在她看來,我原來是一個急著出來尋找女人安慰的神經病患者的丈夫。馬民打算一個星


    期不與她聯係,他決定如果可以忘掉她就忘掉她,她讓他感到自己很危險,感到自己好


    像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男人,感到自己守不住陣腳。可是還隻有兩天時間,她今天打我


    的手機是什麽意思?這兩天,我拚命把她從我的腦海裏往外排擠,就好像我們把日本鬼


    子往外麵趕一樣,不讓她占領我的腦海。他想,他深感她就像希特勒的軍隊侵占了法國


    一樣,使他整個兒淪陷了。他自己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去愛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以至


    迴到家裏後,他覺得他走進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走進了一片情感匱乏的荒原。他是那


    麽厭惡他的妻子,他甚至希望他的妻子突然暴斃。


    他的妻子卻覺得他臉上一派淒涼。


    昨天晚上,當他和幾個搞裝修的朋友從“巨洲”咖啡廳分手懷著一顆六神無主的心


    迴到家裏時,他臉上的那種厭倦這個家庭的表情被他那個還在吃舒必利藥的妻子一下就


    捕捉到了。他躺在鋪上,他的妻子走過來,他厭惡地裝出疲勞了的模樣閉上了眼睛假裝


    睡覺。妻子卻沒有放過他臉上的淒涼,她走到床邊,在他一旁坐下,看著他的臉龐。他


    不理她,他能感覺到她在盯著他,他一句話都不想說,他希望她快點走開。她的手卻猶


    豫著舉了起來,他從眼縫裏看到她的手舉到半途上又收了迴去,似乎害怕什麽一樣。她


    的眼光從他的臉上移開了,望了眼兩邊,然後落在書櫃那個方向不動了。他以為她會走


    開了,但她沒挪動,她就這麽枯坐了幾分鍾,又折過頭來瞧著他,那片渾濁的目光全部


    投在他臉上。


    她又抬起了她那隻手,這一次她的手抬起來就毅然伸到了他臉上。


    她撫摸著他的臉龐,開始撫摸得很輕,他感覺到像一張紙在他臉上顫動似的,接著


    她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點一點地加重了,他的臉能感覺到她手掌皺紋的摩擦了,那種


    皺紋裏含著一種她體溫的熱度,還有點濕,那是她手上在出細汗。他不想要她摸臉,他


    以為摸幾下她就會走,但她似乎沒有走的意思,她的手又開始摸他的頭發。一下一下,


    深深地摸著。他睜開了眼睛,“莫搞,”他不耐煩地吼了句:“我要睡覺。”他看到她


    臉上一驚,好像受威嚇一樣的那種驚,眼睛愣愣地睜著,臉上的表情都變了。他又生出


    了一絲同情。她畢竟是他的妻子,他不忍太傷害她了。“你把我搞醒做什麽?”他責備


    道,“我好困的。”


    “我覺得你臉上好可憐的,”妻子那種受了驚的表情恢複正常後說,兩隻沒有光澤


    的黃瞳仁盯著他。“你在外麵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他比妻子還要吃一驚,他同情和厭惡的對象居然說他“臉上好可憐的”,他簡直是


    怔怔地瞪著她說:“你怎麽有這樣的感覺?”


    “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妻子說,淺淺一笑,臉上自然出現了一個大括號。“這


    幾天,你一迴來就顯得很疲倦,一迴來就坐在自己的房裏沒勁的樣子,我知道你心裏不


    高興……”他打斷她的話說:“那是我很累,不是別的。”


    “你很累就不要出去了,我不想要你賺那麽多錢。”妻子說,繼續瞅著他:“賺那


    麽多錢幹什麽!留點錢給別人去賺,真的。我覺得我們有錢用就夠了。”


    “你說蠢話。”馬民煩躁道,“我想換一台好點的轎車。桑塔納沒一點式樣。”


    “不要換,”妻子說,“你想起好多人連摩托車都沒有,你有車開已經夠好了。”


    馬民懶得同她說了,雖然麵對的是妻子,但腦海裏出現的卻是彭曉的身影。此刻,


    馬民想買一輛高級轎車的思想是那樣強大,他甚至想立即就買一輛比桑塔納高幾個檔次


    的轎車,當他再與彭曉見麵時,他開著的是一輛漂亮的公爵王或者奔馳什麽的。我還有


    什麽想法?他問自己,還不是玩一玩生活算了。他抱著這種思想,一路開車駛到周小峰


    家裏的。他到周小峰家裏沒任何事,隻是找他扯談,讓周小峰——這個對哲學非常感興


    趣的人——開導他的思想。馬民在很多關鍵問題上,是依賴周小峰的腦殼的。


    周小峰正在家裏畫圖紙。他經常可以不去上班,他是他們單位領導可以放任自流的


    人,這也是因為他手上的東西太過硬了,他的上級就隻好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去自由泛


    濫。周小峰家裏亂糟糟的,到處都是破爛玩藝兒(古董),什麽爛紫檀木箱子啦,什麽


    缺胳膊少腿的木椅子啦,什麽陳舊的裝金銀首飾的紅木盒子啦等等,另外,床鋪下麵一


    地的瓷器,很多都是假貨(當然也有幾樣真貨,比如明代的一隻花瓶,省博物館的一個


    老學者說這隻花瓶是真貨),但他卻是把它們都當成真貨收購了進來。除了這些真假不


    一的沾滿灰塵的古董把家裏弄得亂糟糟的外,地上還這裏那裏到處都是不要了的紙張和


    扔下的煙蒂,甚至還有已經發出異味的果皮,因為沒有女人又沒有孩子與他共占這個家,


    他就有一百個理由讓家裏變成垃圾站。在馬民眼裏,周小峰是那種思想痛苦,但是生活


    卻灑脫得什麽都不管的男人。周小峰的眼裏除了自私自利的自己和強烈的自我意識,再


    沒有別的東西了。“你好。”他偏過頭對馬民說,又掉頭走過去繼續畫他的圖紙。


    “你也休息下看,特意來找你扯談的。莫畫羅。”


    “我不像你是當老板咧,”周小峰說,頭也不抬,“別人等著要拿去投標的,明天


    上午八點鍾就會來取我不畫,不誤別人的事情?”


    馬民霸道地站在他麵前,“我會掀你的桌子埃”“你怎麽了?”周小峰抬起頭盯著


    他,“等我畫了這幾筆再扯談可以不?”


    馬民一笑,命令他說:“快點畫,我命令你。”


    周小峰又埋下頭畫了那麽幾筆,這才把筆擱下,舒展開雙手斜睨著他。“你自己沒


    事就來吵我是罷?”他笑笑,“今天我就讓你吵,你這吵事棍。”


    馬民遞支煙給他,重新換了個姿勢坐下,眼睛瞥了下擱在牆角的一隻清代的陳舊的


    木箱,“這一向睡覺不著,”馬民紅著兩隻眼睛說,“半晚上隨便就驚醒了,早上六點


    鍾還不到就又醒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人的神經高度亢奮,沒有瞌睡。”


    “我喜歡,”周小峰笑著說,“我隻唯願你得神經病,省得你來吵我就好。”


    “就是你這鱉害我認識了彭曉”,馬民點上一支煙,吸了口,把腳伸直說,“不然


    的話我蠻好的。你還唯願我得神經病,這麽多年的朋友,你也不安好心。你真的是個白


    天唯願牛鬥架,晚上唯願火燒天的雜毛!”


    “你才雜毛咧。”周小峰迴擊說,“活該!你怕我同情你?我又沒要你去愛她,我


    隻是讓你們認識,而且還是你自己跑到飛天廣告公司認得她的,我又沒要你們談愛!”


    “你不在飛天廣告公司,我會認得她!”


    “好羅,是我的錯,你怪我就是。”周小峰嘿嘿嘿笑著說,忽然又正經地看著他,


    “你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你那樣投入幹什麽?”


    “你也知道我沒有愛情生活,我老婆是個神經。”馬民低下頭說。


    周小峰不吭聲了,望著他,“你現在準備怎麽搞?”周小峰見他滿臉憂慮,並且憂


    慮得那麽莊重,就用一種正色的眼神瞪著他。


    “彭曉有什麽表示?”


    “我覺得我的錯誤就是不該向她透露自己的底。”馬民吐了口煙,“前兩天的晚上,


    我和她在潤華茶藝園喝茶,我向她說了我老婆是個神經。他媽的。”


    “你告訴她這些話做什麽?”周小峰說,“你未必還準備同你老婆離婚?你現在根


    本就不應該同她談得這麽深!你太投入了。她怎麽說?”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看著我,她今天上午打了我的手機,我本來想約她出來玩,


    我沒約。”


    “我不想一下把關係拉得這麽近,而且我覺得我有點把握她不祝她太聰明了。”


    “我倒覺得她就那麽迴事,什麽蠻聰明也不見得,一點小聰明而已。”周小峰不以


    為然。


    “你上句話還沒說完,她就曉得你下句話要說什麽。”馬民說,“他媽的,我還從


    沒碰見過這樣的女人。她比起我妻子,太有魅力了,我無時無刻不想她,怪事!”


    兩個人談了一氣彭曉,馬民才拉著周小峰去街上吃晚飯。在飯鋪裏兩人又談論了一


    氣彭曉,直到吃完飯,兩人才分手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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