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邊指著一邊走了過去,齊英兒也跟著走了過去。二人跨過灌木叢,來到了一麵白牆下麵。叮咚指著這個白牆說道:“就是這兒,我好想記得自己走過那池塘之後應該是往右邊走,可是剛才走的時候右邊並沒有路,好想多了這幾個灌木叢,倒是左邊有一拱門可以穿過去。”


    “剛才我們就是從左麵的拱門走過去的吧。”齊英兒看著那個拱形門。


    “是的,隻有那一條路可以走。”


    “如果我們繼續往左走的話一定會再次走到剛才的地方,看來這裏才應該是真正的路。”齊英兒拍著牆壁,“隻不過被人堵住了。”


    叮咚撇嘴一笑,跳上了屋簷,大喜道:“果然,這條路確實被人做過手腳。”


    齊英兒也跳上了屋簷。他看到牆後麵是一塊寬闊的別院,別院當中有一坐由竹子搭成的房子。這個房子有著走廊,有著茶亭,若是此時有個人坐在這茶亭中,喝茶賞月,簡直如畫中一般愜意非常。叮咚跳了下去,齊英兒緊跟其後。


    “她在這裏麵嗎?”齊英兒的精神再次集中在孫巧兒身上。


    叮咚道:“沒錯。”或許是因為齊英兒破解了剛才的迷宮術,她對他的態度似乎溫和起來,但這仍然給他帶來一種不冷不熱的感覺。


    可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裏沒有餘地讓他存放這種感覺,他隻關心孫巧兒到底在不在那個別致竹製屋子裏。


    越走越近,他的心中越來越不安。巧兒真的就在那件屋子裏嗎?她或許躺在某張舒適的床上,或者坐在一個秋千上——院子裏有秋千嗎?齊英兒沒有看到。或許她在那個窗戶旁呆呆地看著月亮。


    月亮躲在了一片雲下麵。


    他還記得當時孫巧兒見到那麵具男時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沒辦法忘記,而他每一次想起來,都會有股怒火師徒吞滅自己。不,他想,他現在不能這樣做。他需要安慰她,他需要擁抱她,需要告訴她不用怕。他腦海裏想著一切能想到的辦法去安慰受驚的巧兒,每一種都讓他覺得不真實,他甚至有一點不敢麵對孫巧兒。他覺得是因為自己沒能保護好她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痛苦。


    無論他怎麽想,當他走近竹屋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煙消雲散。


    竹屋裏沒有孫巧兒的身影。一張竹製茶幾,兩個蒲團,再裏麵是一張矮矮的軟塌,窗戶是開著的。所有的一切似乎從未缺失過,但唯獨沒有孫巧兒。


    齊英兒的不安被落實了。


    叮咚驚訝地說道:“怎麽迴事?我......我明明記得把他們。”


    “他們?”齊英兒出於本能地問道。


    “是啊,就是方雲飛和那個姑娘。我把他們都帶到了這間屋子。”


    齊英兒的腦袋“嗡”了一聲,是方雲飛對孫巧兒做了些什麽嗎?但隨後叮咚的話,讓他稍微緩和了一下。


    叮咚說道:“我在方雲飛的茶裏下了藥,他會昏睡到天亮的。”


    齊英兒隻是稍稍放下心——不是方雲飛,隨後又提起心來——會是誰呢?


    叮咚道:“對了!他們不見了,一定是和故意讓我們迷路的那個人有關係!”


    “說不定就是他劫走了孫巧兒。”齊英兒冷冷的說道。


    叮咚著急萬分,眼中滿是愧疚,道:“我真不該將他們放在這裏!都是我的錯!這個莊園就不安全!”


    齊英兒隻是看著她,他不知道有何理由能責怪眼前的這個女人,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齊英兒道:“走,我們迴去。說不定齊正清知道事情的根源。”


    他們走得很快,幾乎是在屋簷上跳躍。當他們迴到那裏的時候,又一個消息再一次打擊了他們——淩全非昏倒,齊正清不見了。


    “天!”叮咚驚唿一聲,齊英兒看到她的眼淚就要流出來了。他現在也手足無措,但是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去把淩全非扶到床上,那張本來應該當著齊正清的床柔軟舒適。頂哦東沒有呆呆地站在那裏,她也過來搭了把手。


    齊英兒道:“姑娘,你對這個莊園了解多少?”


    她搖了搖頭道:“並不多,我是幾天前來到這裏的。為了隻一個受傷的同伴......啊!糟了!”


    “怎麽了?”


    “我把他給忘了!”


    “你的同伴?他在哪?”


    “他也在這個莊園裏,那間房間裏來著!我的去找他!”


    叮咚猛然轉過身,往外麵奔去,齊英兒沒能攔住她。現在莊園裏可能危機四伏,貿然行事會有危險。這些日子,齊英兒變得越來越能冷靜地看待事情,變得更穩重更成熟一些。可他仍沒有繼續去阻止叮咚,他想以叮咚的一身武功,一般人應該不是她的對手,再說,她的江湖經驗比自己豐富得多,遇到突發情況一定能自行解決。反而是現在倒下的淩全非更加脆弱,如果有人要取他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所以他打算待在這裏保護他,順便冷靜地分析一下眼下情況。


    齊正清是整件事情的關鍵,他的身份就是解開謎題的鑰匙。他迴想起齊正清白天那兩隻閃爍著綠光的眼睛,他似乎在哪裏見過。沒錯,是那個麵具人。昨晚齊英兒向他刺出一劍的時候,那副麵具後麵就閃爍著綠光。齊英兒總是會注意到一些細節,這些細節或許能幫助他找到問題的答案。齊正清和那個麵具人應該有什麽關係!


    還有一個人就是孫巧兒!一想到孫巧兒,他的心就會痛一下,痛楚短暫地打斷了他的思考,隨後他繼續想下去。麵具人和孫巧兒不止一次見過麵,在孫巧兒年幼的時候就曾受過麵具人的折磨,可她死裏逃生了。這一點有讓她想起淩全非的一句話,當時他要去追麵具人想要救下孫巧兒的時候淩全非告訴他麵具人似乎不會傷害孫巧兒。而是事實證明確實如此,麵具人從未傷害孫巧兒一肌一膚。


    可精神上的傷害難道不算嗎!


    他對巧兒的感情再一次打斷了理性的思考,他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重要的是,麵具人可能死了。他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是“可能”死了。他也不敢相信,像他那樣如同怪物一樣的人怎麽會輕易被別人殺了?那具屍體或許隻是個幌子。為了讓這個迷團更加複雜而已。


    他猜想如果麵具人沒有死——一切是否能說得通?


    齊正清困住了他們,卻並沒有打算將他們殺死,反而最後又將他們放了出來。不過他的目的可能是自己不想死,因為齊英兒洞穿了他的左肩,加上運氣強行衝破被叮咚點住的穴道,耗費了許多真氣,再加上失血過多。如果他不放自己和淩全非出來,很有可能就死了。


    忽然,齊英兒又發現了一個細節。齊正清給自己埋下了致命的一把刀——他點住了叮咚的穴道。點穴這門功夫看似簡單,卻是內力的微妙運用,找準穴位,並且封住他人的穴道不僅僅是在他的穴位上點兩下。要是想能快準狠地封住他人的動作,必須要把內力一瞬間從指尖釋放,如一根針堵住他人經脈。


    齊英兒之所以知道這些,全是因為當初自己的師傅穆無涯給自己的那一本強身健體的劍譜,裏麵有著這些簡單的說明。真沒想到那看似無用的劍譜能讓此刻的自己變成解開謎題的一個利器。


    齊正清原本可以殺了叮咚,但他卻廢了更多心力點住她的穴道,封住了她的動作,這是為什麽呢?


    難道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殺任何人?隻是拖住我們。


    齊英兒相信,一定有人在更深的幕後操縱著這一切。這件事有沒有可能和南宮鶴有關係呢?齊英兒從沒又見到過南宮鶴,卻隻是聽說過他的惡名。如果這一切是他操控的,那麽他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簡直從一開始他就算準了每一步。


    接著,他想到了叮咚。叮咚身上的衣服和那些黑影人是一樣的打扮,這可能說明她曾經是其中的分子,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她逃脫了麵具人的掌控,甚至與他為敵。或許等她迴來就可以問問她,她或許知道麵具人的真是身份。這樣至少解決了一個人。


    齊英兒知道事情複雜得很,麵具人或許不是罪魁禍首,但他一定是個關鍵。


    不過,這些都是在他活著的情況下做出的推論。


    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他無意間看到了月亮,發現叮咚去了約莫半個時辰了,可他仍沒有迴來,難道又遇到了什麽麻煩?


    齊英兒總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很像另一個人,如果她是——上官玲瓏?


    死人是不可能複生的,但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死呢?麵具人把她的“屍體”帶走,訓練成一個......黑影人。


    他現在期望叮咚能夠平安的歸來,這樣或許就能有些進展。


    叮咚匆匆離開齊英兒的那間屋子之後,越上了屋頂,盡量站在高處望著下麵的路。她可不想再一次被繞在迷宮裏。


    她找到了大壯那間屋子,便在屋頂、牆頭上縱躍著,然後做來那間屋子的院子裏。她有些擔心,如果這次推開門她發現大壯也不見了該怎麽辦?


    她推開了門,發現大壯仍躺在床上。她的心落了下來,她急匆匆地走過去,“大壯。你還好嗎?”


    她走到他的床前,大壯沒有做出迴應,他緊閉著的雙眼,好像有些痛苦。叮咚全身冰涼,她又喊道:“大壯......大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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