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兩邊的牆壁上,是一排鐵鉤。地下室前麵是一張案台,上麵擺放著斬骨刀、剔骨刀、利斧等工具。中間是一個巨大的磨盤,磨盤下麵是一個血池。最裏麵則是監禁逃犯的囚籠,裏麵關押著兩個奄奄一息的工人。


    地下室的牆壁上點著幾隻牛脂火把,跳動的火苗照著牆壁上斑駁的血跡。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地上到處都是,一灘灘的血水。鐵鉤上還掛著十幾個人頭,即便是膽大包天的勇士,看到眼前的這種慘狀,心裏也會膽寒。


    不少工人當場就吐了。嘔吐就像傳染病一樣,刺激著眾人的胃囊。能夠不吐,還保持鎮定的,沒有幾個人。


    掛在鐵鉤上的人頭,有好多被認了出來,監禁在這裏的工人也被老禪師放了出來。


    劉管事和那幾個從犯,被暴怒的工人揍了個半死,丁乙沒有製止他們。不過這些工人沒有一個敢對塗肖榮動手。階級的存在,讓這些人對塗肖榮,有著天然的畏懼。


    塗肖榮最初有些驚慌失措,不過到了這裏,他一路上反複琢磨。他已經沒有那麽害怕了。尤其是那些工人都不敢對他動手,這讓他又找迴了不少信心。


    “兩位大人是京城來的禦史麽?”塗肖榮怯怯的問了一句。


    丁乙聳了聳肩。


    “禦史?有我這麽年輕的禦史麽?你打聽我們的來曆,做什麽?”


    塗肖榮連忙道:“在下看兩位器宇軒昂,氣度非凡,想必是京城來的大人物,在下對兩位大人非常敬仰,沒有別的意思。”


    丁乙笑道:“你不用猜我們的身份,我們不會告訴你,再說,你也是猜不出來的”


    塗肖榮道:“在下罪該萬死,不該心存僥幸,冒犯兩位大人天威。其實這一切都是李善元的主意,我是被他脅迫的……”


    “李善元?那個臉上有一顆黑痣的?塗東主,看來你這人非常不老實啊,李善元現在已經死翹翹了,你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還是缺乏說服力啊。”丁乙搖頭說道。


    塗肖榮連忙道:“兩位大人,這都是真的,在下沒有說謊,他是天獅神宮的人,您二位也知道,天獅神宮的江湖地位。我哪敢不聽他的話呢?再說,他在城主府那邊也說得上話,我是不得已,才任憑他擺布的。”


    塗肖榮是念師,神魂力量強大,不然丁乙早就對他搜魂了。‘搜魂’這門秘術,丁乙隻有理論知識,他還從來沒有實踐過。不過搜魂最基本的法則,就是不能越階施法,不然會反噬其身。丁乙無奈之下,隻能用問訊的方式,來獲得答案。


    塗肖榮心中還抱著幻想,希望丁乙能夠放過他。丁乙也不說破,隻是和他閑扯。


    老禪師把其他人都帶出了地下室,丁乙把那幾個幫兇一個個掛在了鐵鉤上,塗肖榮被丁乙套上了束靈環,不敢妄動。再說他也不是丁乙的對手。


    “這位大人,您究竟想要知道些什麽呢?”塗肖榮心思靈動,他想套丁乙的話。


    丁乙道:“你不要緊張,你是念師,而且是恐怖念師,你怎麽這樣膽小?放輕鬆一些,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隨便說什麽都可以,你的出身、求學經曆,認識什麽人,去過哪些地方……”


    說話的功夫,丁乙取出茶具,當著塗肖榮的麵,開始沏茶。


    塗肖榮見識了丁乙出神入化的沏茶功夫,尤其是喝了丁乙泡的‘忘情水’。他的神經放鬆了不少,他的話匣子終於打開,把他的經曆,巴拉巴拉的講了一遍。


    丁乙再次詢問他,李善元的情況,塗肖榮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丁乙。


    丁乙點了點頭。最後,他打開囚籠,讓塗肖榮進去裏麵。


    塗肖榮連忙問道:“大人,您究竟想要知道什麽?我可是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丁乙道:“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們還要核實。你怕什麽呢?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自然會給你自由。”


    說罷不再理會塗肖榮,鎖上了囚籠。


    出了地下室,那些工人在老禪師的吩咐下,都沒有離開,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丁乙。


    丁乙看著這一百多個,麵帶惶恐的工人,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被塗肖榮、李善元這兩個惡魔騙來的,大家都是居家過日子的平民老百姓。大家來這邊,隻是想求一個溫飽,賺一點生活費,你們想過今後的出路沒有?”


    眾人都默不做聲,看著丁乙。


    丁乙又道:“你們被騙來這裏做牛做馬,到頭來發現錢也沒有賺到什麽,還差點搭進去了自己的小命。不過,總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你們遇到了我,我和洪大師這次救了你們。”


    不少工人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不少人會問,為什麽現在,還不放你們迴去?這是因為有些話,如果不跟你們交待清楚,我怕你們將來怎麽死的,都不清楚。塗肖榮、李


    善元他們都是修真者,他們難免會有三朋四友,師兄師弟。萬一這件事傳出去,他們過來尋仇,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難免會遭到他們的毒手。”


    工人們害怕了起來。


    “還有一個問題,你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離開這裏,你們免不了又要失業,這又給你們,還有你們家裏的人,帶來了新的困擾。”


    “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洪大師和我已經為各位想出了方法。讓諸位可以繼續留在這裏工作,同時我們會在福利待遇、工作環境上麵,做出改善。如果留下來,我們能夠保證,各位的工錢,會是原來的三倍到五倍。其次,每天上工的時間,保證不超過十個小時。此外,我們也不會讓大家從事非常危險的工作。大家如果有疑慮,可以現在就提出來,想要離開這裏的,現在大家可以離開了。”


    工人們開始相互交頭接耳,商量了起來,半晌一個魁梧大漢對丁乙問道:“請問還是釀酒麽?我們除了這個,其他的可都不會。”


    丁乙看著那個大漢,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丁乙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大漢道:“我叫單武。”


    丁乙道:“好名字,我叫吳天,洪大師叫洪毅,方才忘了自我介紹。單武,你太謙虛了,怎麽可能除了釀酒,什麽都不會呢?你會不會洗衣、做飯,拉車、抬轎?活到老,學到老,懂不懂?不過,你說得不錯,留下來做什麽?我們首先還是釀酒,最起碼不能浪費了這邊現有的資源,不過要是留下來的話,你們還要學習其它的技能。”


    一個長相老成點的工人,在後麵問道:“吳仙師,我想問,要是塗肖榮、李善元他們的朋友找過來,我們該怎麽辦?”


    丁乙讓那人到前麵來。


    “你叫什麽名字?”丁乙問道。


    “迴仙師的話,我叫裴植。”那人連忙迴答道。


    丁乙道:“你們不用稱唿我們仙師,你們可以叫我吳師,或者吳少都行,你提這個問題,看來你是真正動了腦筋的人。你們放心,我和洪大師留在這邊,早就想好了對策,這件事過幾天大家就會知道,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了,現在且容我先賣個關子。”


    人群中又有人問道:“吳師,我們現在就想要離開這裏,不知可不可以?”


    丁乙道:“這沒問題,隻是你們要注意緊守秘密,要知道這件事情,要是泄露了的話,我和洪大師不會有什麽麻煩,可是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難免會遭到塗肖榮他們親朋好友的追殺。”


    那人道:“我們知道。”


    丁乙擺了擺手,道:“還有誰想離開的,可以和他一起離開。”


    丁乙連這人的名字,都懶得問。


    又有十幾個人走了出來,這些人和那人一起,向外麵走去。


    “張振,戴世寶,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吳師他們冒著危險,幫我們殺了塗肖榮、李善元這兩個惡魔,又盡心盡力的想要幫我們,你們不懂得感恩,還想一走了之,你們還算是人嗎?”裴植大罵道。


    領頭的兩人,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他們沒有作聲,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仍然往外走去。


    丁乙待這些人都走了以後,又道:“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暫時我先任命老裴和單武,做你們的領頭人。日後,要是發現你們中間,還有其他的人才,我還會拔擢的。同時,要是這兩個人德不配位,或者能力不行,我也會把他們換下來。大家暫時迴到各自崗位,單武和老裴陪我四處看看。”


    工人們四下散開。丁乙和老禪師帶著單武和裴植一起四處查看。


    丁乙對釀造,可謂是熟稔的很。在紅石國,搞過工業化釀酒,在天道門,他和朱燦、黎隼也開過酒坊。地下世界的釀造工序,其實和地表沒什麽差別。唯一的區別,是釀酒的原物料不同而已。


    轉了一大圈,丁乙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整個技改方案。


    “老裴,交給你第一個任務。把這幾堆柴火垛,給我全部處理掉,我不管你是拿去送人,還是低價賤賣,兩天的時間給我把這裏清理幹淨。”丁乙吩咐道。


    “可是釀酒必須要用到這些……”裴植連忙出聲勸阻道。


    丁乙道:“這是你們平民的法子,我們這些修道士,多的是法子生火。”


    裴植這才恍然大悟,連忙一口應承了下來。


    丁乙又問起了酒坊采購、售賣、運輸方麵的事情。兩人向丁乙作了說明。


    還好酒坊不負責運送,都是各個酒莊、酒樓上門取貨。不過,酒坊現在還缺一名識文斷字,懂財務的人。這原先是劉管事的工作,不過,他現在人還掛在地下室的牆上呢。而且這人罪大惡極,丁乙不想放他出來。


    “老裴、單武,工人裏麵有沒有識文斷字的人?”丁乙問道,兩人考慮都沒考慮,直接搖


    了搖頭。


    丁乙皺了皺眉頭。


    “這件事,我先來做吧。”老禪師開口說道。


    丁乙連忙道:“有勞大師了。”


    老禪師道聲無妨,丁乙暗自歎了口氣,看來掃盲的工作,刻不容緩。


    轉了一大圈,丁乙掏出兩枚白貝,給了老裴和單武,一人一枚。


    “你們現在可以和這些工人,一起下班了,不過你們迴家後,用過晚飯,再來酒坊。作為酒坊的管理層,你們應當要比其他人更辛苦一些,要比其他人更了解酒坊的運作才是。同時你們的收入,也應當要比其他人要高一些。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一點,迴家後跟家裏人好好解釋一下,我可是提前付了你們加班費。”


    兩人千恩萬謝的接過白貝,轉身離開。


    不到三分鍾,兩人又折返了迴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原先離開的張振和戴世寶幾人。


    張振和戴世寶幾人,一見到丁乙,連忙跪了下來:“吳師,我們並不是真的想要離開酒坊,隻是大家都有些不放心,擔心這是個圈套,我們不該臆測大人的好意……”


    說罷,幾人砰砰的給丁乙磕頭。


    “你們都起來吧,世道艱難,多留個心眼,沒有什麽錯。我不怪你們,你們幾個先迴去,明天繼續來上班。不過,我不喜歡被人懷疑,這次是初犯,我原諒你們。不過沒有第二次,你們可都給我記住了。”


    張振他們感激不盡,連忙又給丁乙磕頭。丁乙擺了擺手,沒有在理會他們,和老禪師一起轉身離開了。


    “你殺了塗肖榮?”兩人鳩占鵲巢,占據了塗肖榮的房間,老禪師問道。


    “沒有,這人雖是死有餘辜,不過還有些利用價值,我把他關了起來,這等惡人,還需要老禪師好好超度才是。”丁乙說道。


    接著,他就把從塗肖榮哪裏,探聽到的訊息,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


    “小乙,為何你要在這裏停留呢?我們原先的計劃,可不是這樣所謂。”老禪師問道。


    丁乙道:“大師,你是知道我的過往的,起先,我也沒有想要在這裏停留。之所以改變初衷,是因為我又有了一個新的計劃,我稱之為‘燎原計劃’。我想通過商業物流、商業合作的模式,四處培植火種。這個法子我在海外實驗過,還是非常不錯的。其實各個城市都大同小異,我們無須一個個走遍。與其一路走馬觀虎,還不如在各處發展我們的勢力。”


    老禪師點了點頭,略有所思。


    取出食物,兩人飽餐一頓。丁乙拿出紙筆,開始設計新的醉糊塗酒坊。酒坊營造方麵,隨著丁乙各種資質的晉級,現在變得容易了許多。


    差不多半個時辰左右,丁乙就完成了酒坊的設計圖。丁乙又取出不少礦石、靈石,鐵錠、修真材料,進行煉製。


    又過了一個鍾頭,單武和裴植迴到了酒坊。丁乙停止了煉製。


    丁乙帶著他們四處走動,很多地方,現場施法,做出改進。


    丁乙一邊施法,一邊向單武、裴植詳細解釋整改的目的。在一些地方,丁乙現場還煉製出了一些工具、器具,設置了一些陣法、機關。


    “吳師,按照你的設計,這裏根本就用不了這麽些人,您這是……”裴植率先發現了問題。


    丁乙道:“老裴說得不錯,按照我的設計,整個酒坊十來個人就足夠了,隻要熟練掌握了這些操作技能,這活比以前要輕鬆很多。”


    裴植和單武有些不解的望著丁乙。


    “你們不會以為,我隻是接過這家酒坊,按部就班吧?我們將來,可是要把醉糊塗,開到各個城市去的。在將來,我們還要進軍各個產業,各種賺錢的買賣,都會有我們的身影。你們兩個要有點心胸,有點格局,好不好?將來做大了,你們這些最早跟隨我的人,會成為管理上千人、上萬人的高層,不要眼皮子這麽淺,拘泥於忘川城這麽個小地方。”丁乙嗔怪道。


    一番話,說得兩人心頭火熱。


    丁乙道:“你們也先別高興得太早,你們身上的擔子很重,你們現在的水平,還不足以身兼重任,你們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能不能跟得上我的節奏,還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兩人唿吸都急促了起來。


    丁乙又道:“首先,你們要學會讀書寫字,要做到能寫會算,這是最基本的,別擔心,這個我會親自教你們。其次,要好好打理酒坊,工作的事情,不能給我掉鏈子,第三,要好好的帶領員工,掌握員工的各種思想動態,任何情況,都要事無巨細,向我匯報。同時發掘人才,推薦好的人選給我,建立好管理階層隊伍。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了我這一片期望。”


    最後,丁乙帶著兩人來到酒窖。酒窖裏麵有兩種酒,一種是原漿,是塗肖榮沒做手腳的,還有一種就是塗肖榮加了‘酒引’的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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