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小的沒聽錯吧?您要十壇斷頭酒?”小二嚇了一跳。


    丁乙道:“怎麽,這裏賣酒還有限製?”


    “客官您說笑了,隻是櫃上暫時沒這麽多酒,這酒乃是城中塗先生釀製的,小店每天隻有十壇的定額,午間賣出去四壇,兩位又開了一壇,餘下的酒水,說實話,原本是留做晚上售賣的。”小二連忙解釋。


    丁乙手指在桌上輕輕彈了兩下,道:“不拘多少,你去問問掌櫃,總要勻我幾壇才是。”


    小二連忙轉身去請教掌櫃。


    老禪師道:“老衲還不知道,原來小乙你好這杯中之物,不過,這斷頭酒雖說口味還可以,但是也算不得好酒。”


    丁乙看了一眼老禪師,正色道:“我有一位啟蒙恩師,擅長釀造,對這酒水,我略懂一二,這酒水的好壞,我心裏清楚。索要斷頭酒隻是個幌子,為的是問出這背後釀酒之人。”


    老禪師不禁好奇問道:“這酒有問題?”


    丁乙點了點頭。


    “這是血酒!”


    老禪師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功夫不大,小二領著掌櫃來到他們的飯桌。


    “客人,實在是抱歉,酒店生意一大半都是靠著這‘斷頭酒’……”


    丁乙擺了擺手,道:“世道艱難,這個我能理解,先前小二哥說,這酒是城中塗先生釀造的,我二人都是好酒之人,少不得要去拜訪一下這位塗先生,還請掌櫃指點一下,這塗先生的住所。”


    掌櫃看丁乙他們這麽通情達理,非常高興,連忙把塗先生的住所位置,告訴了丁乙。


    用過飯,兩人走出了酒樓,徑直按照掌櫃的指點,往城南走去。


    經過一處叫董家牌樓的影樓,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再往前步行了三四百米左右,就到了塗先生的酒坊。


    酒坊占地麵積不小,足足有七八十畝地。城南算是忘川城的工業園區,丁乙和老禪師一路行來,看到不少的手工作坊。


    塗先生的酒坊,在這一片,算是規模比較大的。


    酒坊的牆上貼著招工啟事,丁乙和老禪師相互看了看,心中有了定見。


    酒坊大門洞開,兩人徑直走了進去,一進入酒坊,映入眼簾的就是幾百口倒置的大缸,還有酒坊裏麵堆積如山的柴薪、酒糟、糧食垛。酒坊裏麵有百十個,赤裸著上身,正在賣苦力的精壯漢子。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孔武有力的漢子。他見老禪師和丁乙氣度不凡。還以為他們是來酒坊,買酒的客人。


    管事滿臉堆笑道:“兩位到我們醉糊塗酒坊,可是要買酒?”


    丁乙道:“我看到你們牆上,張貼著招工啟事,專門過來應聘的。”


    那管事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


    原來是來應聘的,看這二人穿著不凡,原來隻是個表相。管事的臉,板了起來。


    “原來是找活幹啊……”管事的聲音拖得很長。


    “每天十個花貝,一個月結算一次,每天早上六點上工,晚上八點下工,酒坊一天還管兩頓飯,要是有興趣,現在就可以上工……”管事不屑的看著丁乙道。


    丁乙笑道:“十個花貝,是不是太少了點?”


    管事看丁乙一臉笑嘻嘻的,心裏頓時來了氣。


    “怎麽?你還嫌少?城南這地界,就是這個工錢。”


    丁乙哈哈大笑道:“每天十個金元,還差不多。”


    管事被丁乙這句話逗樂了。他身後的漢子也都大笑了起來。


    “小子,你以為這裏是辦家家酒?這裏是工坊,賣苦力的地方!不要自討沒趣,哪來的,迴哪去,不然小心揍你。”


    丁乙迴頭對老禪師道:“我是不是價錢開得太低了?”


    老禪師道:“我看一天十個玉貝,才差不多。”


    管事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看老禪師一臉老成,本以為他是個知進退的人,沒想到這老家夥,看來也是個不諳世事的人。


    “你們是存心來消遣的是吧?要知道我們醉糊塗的東主,可是這忘川城有名的仙師。找茬,也要看對地方,來人,給我把這兩個家夥綁起來。”


    七八個精壯漢子湧了過來。


    丁乙好久沒動手打架了,他見到這些人衝到跟前,連靈力都懶得運用,不退反進,迎向這些大漢。他修煉過體術,身體素質遠遠超過一般人,頓時拳來拳擋,腳來腳踹。


    隻在一兩個唿吸間,和這七八個大漢,每人都過了一招。


    丁乙的拳腳沒事,和他對拚的大漢,一個個齜牙咧嘴,痛的臉都變了形。


    管事的隻是一個凡人,肉眼凡胎,哪裏會知道,他們對上的是修真者呢。隻道是丁乙拳腳功夫厲害,並不以為意。連忙招唿手下的工人上前幫忙。


    百十人衝了過來,有的人手中還抄著棍棒。


    丁乙好整以暇,不慌不忙,身如鬼魅,指南打北,指東打西,打了個眾人一個落花流水,東倒西歪。片刻功夫,原


    地還站著的,隻剩下丁乙一個。


    這是個會家子,管事的心中有了計較。他看丁乙臉不紅、氣不喘,氣定神閑,周身上下,衣服都沒個褶子。管事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不過他並不害怕。武功再高,有個屁用,遇到修真者,也隻是找虐。


    “小子,你有種就別跑,自然有人收拾你。”管事的色厲內荏,手指著丁乙,轉身慌忙的往裏麵跑去。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動手的功夫,老禪師已經不見了蹤跡。


    這一地癱倒的,都是些凡人工人,丁乙隻是點了他們的穴道。這些苦哈哈,丁乙犯不著去欺負他們。他在這酒坊前院轉了一圈,最後搬過來一條長凳,坐了下來。


    不大一會兒,酒坊管事的沒等到,卻等到了老禪師。


    老禪師臉色有些不好看。


    丁乙連忙上前。


    “下麵有個血肉磨盤。這人好生殘忍,少不得,老衲要在這裏再呆上三天,為這些枉死的怨靈超度一下。”老禪師悵然說道。


    丁乙道:“生死有命,您要是一路這麽超度下來,還不知道要停留多少時間。要知道還有很多活人,需要我們拯救,也許就在您誦經超度的時候,又有一些本不該死的鮮活生命,沒有得到搭救……”


    老禪師聽罷,不再言語,隻是獨自歎息不已。


    兩人說話的功夫,管事已經領著這酒坊的主人來到前院,同行的還有一位,臉上有一顆黑痣的中年修士。


    酒坊主人塗肖榮,是一個靈級修士,三十來歲的年紀,人倒是長得人模狗樣,隻是有些陰鷙,他的朋友黑痣中年修士,也是位靈級高手。


    塗肖榮不比酒坊管事,他一過來,看到丁乙和邱一泓,就認出了他們修真者的身份。


    他無視一地哀嚎的手下,反而向丁乙他們抱拳行了一禮。


    “兩位道友蒞臨小的酒坊,不勝榮幸,想來是我這管家肉眼凡胎,不認得兩位真人。先前多有冒犯,還請兩位,大人不記小人過,寬宥一下。”塗肖榮不問是非,一上來就禮數周到的賠罪。


    丁乙冷笑道:“姓塗的,你犯得事可沒法寬恕,怎麽,你以為我們隻是路過打秋風的嗎?你這廝,好生殘忍,竟然鑄就血肉磨盤,用活人的血肉做酒引,這忘川城魑魅魍魎,其中就有你這隻惡鬼。少不得,在下要替天行道,為這些枉死的百姓,討個公道。”


    那臉上長著黑痣的中年人皺了皺眉,低聲說了一句忘川城土話。丁乙沒聽懂,老禪師雖然走南闖北,不過這地底世界的方言,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也不懂。


    塗肖榮臉色慘白,噗通跪了下來。


    “在下自知罪孽深重,罪無可赦,不過還請兩位真人看在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能否高抬貴手,放在下一條生路,所謂千裏之行隻為財,在下傾盡所有,總會讓兩位滿意才是。”


    丁乙果然心動,忙問道:“你打算給多少?”


    塗肖榮也是爽快,直接取下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道:“這裏是在下全部的身家,全部都送與兩位。”說罷將戒指扔了過來。


    丁乙正伸手準備去接,塗肖榮兔起鶻落,整個人突然暴起,撲向丁乙,第一時間從衣袖裏,打出一蓬碧磷砂來。


    碧磷砂是非常歹毒的暗器,這玩意能附著在身上燃燒,即便是開啟靈力護盾,都不濟事。


    同時那黑痣漢子也向老禪師,暴衝了過來。這人是金靈修士,他的雙手幻變成兩副鐵爪,左右相交,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響。


    老禪師動都沒有動,隻是淡淡的看著,愈來愈近的金屬利爪。


    ‘砰’的一聲,黑痣漢子被人一個側踢,整個人往前一栽,明明他攻擊的對象是那個長者,塗肖榮的對手是那個青年,怎麽會……


    黑痣漢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在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塗肖榮。


    金靈修士的防禦,最是強大,雖然挨了一腳,不過他並沒有受傷。


    他非常火大,一個地湧金蓮,雙手在地上一按,整個人站了起來。


    塗肖榮有些失神,方才他偷襲丁乙,而且用的是最陰毒的碧磷砂。按說即便碧磷砂沒打中丁乙,也不會讓他如此失態,他吃驚的是,那一蓬碧磷砂,竟然在那一瞬間,連同他的儲物戒指,都被丁乙收走了。


    這是什麽神通?


    而且他準備再施放暗器,他發現身上的掌心雷,喪門釘,毒煙罐……這些寶貝,也全部不翼而飛。


    對手這神出鬼沒的手段,嚇著他了。


    “糊塗,發什麽愣,並肩子上啊!”黑痣漢子沒有從剛才的跌倒中吸取教訓,他又衝上前去,隻不過這一次,他的對手是丁乙。


    “這些東西是你的麽?”老禪師看著塗肖榮,他的手上變戲法似的出現了一堆物什。


    “這些都是江湖宵小的玩意兒,看來你可不是什麽好人啊。”老禪師歎息道。


    ‘砰’的一聲,黑痣漢子再度被丁乙擊倒在地。


    “體術和風靈資質麽,小子,爺爺是金剛不壞之身,你奈我


    何。”黑痣漢子再度起身,衝向丁乙。


    不過這一次,他倒了大黴。


    “火克金,著!”看著疾衝過來的黑痣漢子,丁乙揚手就是一個火球扔了過去。


    黑痣漢子雖然身體有金靈護盾,可以護住身軀,隻是這頭發胡須還是不禁燒。霎時間就被丁乙的火球砸中,渾身著火起來。


    黑痣漢子的衣衫是浣火布製成的,靈火還燒不透,隻是頭發、眉毛、胡須,在這一瞬間,被點燃了,霎時間就燒了個精光。


    火克金,這黑痣漢子吃了大虧,心裏發覺有些不妙了。


    他強忍著疼痛,看到塗肖榮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心裏有些發虛。轉身就想逃跑。


    “纏繞!”丁乙輕喝一聲,黑痣漢子腳底下,突然竄出幾根藤蔓,一下子將他纏上,‘砰’的一聲,他再度跌倒在地。


    “地裂!”丁乙喝道,地上突然裂開一道大口子,原本還在掙紮,想要掙脫藤蔓的黑痣漢子,一下跌了進去。


    “合!”隨著丁乙再次發聲,裂開的口子,向中間擠壓過來。


    黑痣漢子還在掙紮,不過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爺爺是金剛不壞之軀,你整不死你爺爺的。”黑痣漢子滿嘴的鮮血,對手一連串的連環攻擊,他根本就應接不暇,隻得被動挨打。


    丁乙緩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望著黑痣漢子,一臉的不屑。他從儲物手環裏,取出一個瓷瓶,微微傾斜倒出一滴液體,滴在黑痣漢子頭頂。


    “金剛不壞麽?我不相信。我看你,連一滴水都承受不住。”丁乙冷笑道。


    “這是什麽?你對我做了什麽?”黑痣漢子覺得有些不對勁,大叫了起來。


    “啊!……”黑痣漢子先是感覺頭皮一陣涼意,接著感到頭頂一陣發麻,再接著,他感覺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從頂門心直接貫穿了下來。


    黑痣漢子頭上騰起一陣白霧,眼見他的頭顱從頭頂百會穴一路銷融,眼見頭顱中白的、紅的一片,最後全部變成了紅的。


    黑痣漢子就像一個蠟燭人一樣,慢慢的消融,塗肖榮看得魂飛魄散。褲襠濕了一大片……


    “您不會覺得我殘忍吧?”丁乙望著老禪師說道。


    “沒有霹靂手段,怎懷菩薩心腸!”老禪師這次卻看得很開。


    塗肖榮屎尿倶下,已是嚇得魂不附體。


    “你們不要殺我,你們要什麽,我都給你們就是,我求求你們了……”塗肖榮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丁乙笑了起來。


    “你求我們給你一條生路,你想過,給那些被你禍害的人,生路沒有?”


    “我們是修真者,那些隻是凡人,我和他們不一樣,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求求你,放過我吧……”塗肖榮痛哭流涕不已。


    丁乙像花蝴蝶一般,在那些工人中遊走了一番,解了眾人的穴道。


    眾人聽到方才幾人的對白,心裏都有些惶惶不安,丁乙頃刻之間幹掉黑痣修士,而且,還是用哪種恐怖的手段,眾人都嚇得不敢出聲。


    丁乙對塗肖榮道:“這等惡行,按說,僅憑你一個,是完成不了的,你應該還有幫手,老實交待吧,我是急性子,最是耐不得煩……”


    塗肖榮道:“隻要你保證不殺我,我就告訴你。”


    丁乙搖了搖頭。


    “迴答錯誤。”


    地麵上再次竄出藤蔓,一下子纏繞上了,塗肖榮的小腿。


    “我說,我說,劉管事,還有長毛、瘌痢頭,九祥他們幾個。”塗肖榮立馬,就把他的幾個手下給賣了。


    人群中幾個人麵如死灰,癱軟了下來。丁乙定睛一看,全部是第一波攻擊他們的人。


    “好了,大家都別裝死狗了,你們幾個前麵領路,總要讓大家看看這醉糊塗,到底賣的是個什麽樣的酒。”


    一個家夥猛地從地上竄起來,他身邊的幾人,同一時間從地上爬起來,往外麵跑去。


    丁乙沒有追趕他們,隻見那幾個家夥,快跑到門口的時候,仿佛鬼迷心竅一般的,又折返跑了迴來。


    這是丁乙在等待劉管事迴來時候,布置的幻陣。這些個凡人,哪裏會曉得呢?折返迴來之後,他們才發覺不對勁,不過為時已晚。


    丁乙上前,三拳兩腳把這些人胖揍一頓。


    這些家夥這才跟塗肖榮一道,磨磨蹭蹭的,往酒坊後麵走去。


    丁乙迴頭對那些工人道:“你們好險,就要成為下一批斷頭酒的原料,今天大家都做個見證,一起過來看看,你們的塗老板,究竟是怎麽樣釀酒法。”


    工人們這時才相信,丁乙真的是來解救他們的。原先他們還以為丁乙他這是江湖尋仇,甚至還擔心,自己會被滅口呢。


    酒坊的後院有酒槽,酒窖……。丁乙是機關師,這裏的布置,他隻瞄了一眼,就發現了機關的所在,他看那幾個人還在相互推諉,直接走了過去,移動一口大缸,‘喀嚓’一聲,酒槽自動移開,露出一個地道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真必須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落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落跑並收藏修真必須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