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民又走了迴來,他的眼睛裏散發出極其危險的光芒。


    “你還看到了什麽?”


    丁乙不是預言係的修士,他之所以能夠唬住李在民,是因為他看過《源之謎》。而且他是來自未來的時空,知道一點點李在民的事情。不過,先前說李在民和關棠會被人亂刀砍死,被挫骨揚灰,隻是他泄憤的話。


    不過李在民問他,這使他改變了主意。決定發揮他編造故事的天賦,將這個故事繼續演繹下去。


    “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一條紫色的綬帶,綬帶上麵還有著飛天仙女的金色勳章,一個瘦高的半禿男子將這條綬帶授予了你。”


    丁乙這說的是李在民,獲得帝國最高獎飛天獎的事情。這本來是在李在民研發出新型的抗火血清之後,帝國給與李在民的殊榮。同時也因為他的這一發現,他被獲得帝國名人堂,名人的稱號……


    “那是蕭長河議長。”李在民嘟囔著,心裏一驚。


    乙亥二零一九,不過是一個平民,是一根原木,他是不可能見過蕭長河議長的,難道他說得是真的?李在民對丁乙的說法,不覺又相信了一成。


    “奪天地之造化,改變凡俗之人的命格,這新型的造化丹,真的好生殘忍,以無數活人的血肉煉製,你不怕有傷陰騭嗎?”丁乙繼續扮演著神棍。


    李在民冷笑道:“造化丹,又名奪命造化丹,這可不是我首創的,這是古方。上古天魔教、血門早就有煉製造化丹的典籍,造化丹的煉製方法,甚至在道門中也廣為流傳。我不過是改良了方法,不僅增強了藥效,還減少了平民的死傷,我這是有功於國家,對那些平民,也是有大恩大功德的。”李在民大言不慚抗辯道。


    原來這造化丹,是用萬千平民的血肉,佐以各種珍貴的藥材煉製而成的。李在民在古方的基礎上,先對那些平民進行了種種極端殘忍的試驗,從某種程度上誘發了這些平民血脈中的突變基因,再然後進行煉製。


    這個惡魔,並不是比以前的那些邪派人物善良,也並不是對平民鄉民心存善意。而僅僅是他在試驗的過程中,受到預算的限製,不得不采取的方法,誤打誤撞,改良出了這新型的造化丹。


    李在民向丁乙申辯,並不是他害怕丁乙,隻是丁乙告訴他悲催的下場後,他還是有一點點相信,這不是丁乙的恐嚇。


    修真者大多數都是一些極端自私自利的存在。在古代,他們是平民百姓的惡魘。是土匪、盜賊,是流氓、無賴,是吸吮平民百姓血脂的吸血鬼,是挑動諸多事端背後的影舞者。


    從宏觀的角度看,修真者所謂的逆天改命,其實他們不是在和大自然做抗爭,不是真的和‘老天爺’抗爭。他們其實是在對平民百姓進行他們的無恥的掠奪。是修真者與修真者之間的爭奪資源的競爭。


    修真者按照現在的解釋,隻不過是一群身具特殊能力的人罷了。而正是因為他們具有了常人無法企及的能力,這種能力被用作他們爭奪資源的手段,而他們自身卻沒有被加以限製,以至於他們的欲望被進一步放大,妄想修煉成仙、成神,成為天地的主宰,好讓他們繼續奴役整個天下的蒼生。


    不僅他們要掠奪平民百姓耐以生存的生活物資,甚至對平民百姓的血肉都不放過。他們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群披著人皮的豺狼虎豹。


    丁乙還沒有這麽高的覺悟,他隻不過是一個深受幻碟裏麵英雄人物毒害的少年。在少年樸素的認知裏,善與惡,好與壞,黑與白是那樣的清晰。等不到救世的英雄,那麽自己就衝上前去,去做阻止一切惡事發生的豪傑俠士。


    丁乙沒有幻碟裏麵的英雄人物那樣的特質,他怕死、怕疼,怕苦、怕累,可是明明已經知道,自己已是走投無路,明明已經知道,自己會成為血肉磨盤裏的一粒即將化為齏粉的小豆子。他怎麽能夠還繼續引頸就戮呢。


    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樣的場景裏,麵對李在民這個惡魔,他決定改變這即將發生的未來。雖然帝國有無數個李在民,他不可能去將他們一一影響感化,不過他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心力去改變現在的一切。


    “你想知道未來發生的事,那我告訴你好了。”丁乙前麵說的都是真實發生的或者即將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源之謎》裏麵的內容,和李在民的實驗完全吻合,這讓李在民心有餘悸,將信將疑之外,對丁乙的話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李在民和關琪到底是為什麽受到‘紅色通緝’?這是國安機密,丁乙當然不知道,


    不過李在民和關琪的對話,倒是給了丁乙一點線索,不過丁乙不準備循著這條線索去演繹。他要讓李在民接受一點震撼教育,最好讓這個家夥把自己從玻璃槽中釋放出來。要知道這種不知道什麽成分的藍色液體,冰晶晶,透心涼。自己還赤裸著身體……


    “這天變了,這些隻能作為你們的血食,被你們視作予取予奪,奴隸一樣的平民,崛起了!以前平民眼裏的天,塌下來了!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修真者,其實是和他們一樣的血肉之軀,也一樣貪生怕死,也一樣在強大的偉力麵前束手無策,瑟瑟發抖……”丁乙朗聲說道。


    李在民色厲內荏,臉漲得通紅。


    “你胡說!就憑你們這些泥腿子?老子一個人可以幹趴下你們一百個……”


    李在民是一個科研人員,雖然他是不折不扣的修真者,他的瞳術和控血術都是達到了宗師級別,但是他不是戰士,他個人的武力值和戰鬥力其實有限。他這樣喊,除了他作為修真者的一員,他完全不能接受丁乙所說的平民崛起的景象。


    他想象中,還是像古代凡人之間的冷兵器作戰,軍團作戰。對於這樣的景象,作為修真者,他有著十成的信心。


    平民崛起,怎麽崛起?玩人海戰爭麽?作為高階修士,他根本就不怕這種僅僅憑借人多的戰爭。


    修真者的‘雖千萬人,吾往矣’,不是他們的意誌力與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而是他們的鬼神莫測的神通。移山填海,飛天遁地,撒豆成兵……修真者何時會畏懼平民百姓?這不是笑話麽?


    碾壓平民,對修真者而言,毫無挑戰性。


    李在民甚至對丁乙的講法還起了疑心,這怎麽可能!


    丁乙突然問道:“人之所以有別於禽獸是什麽?”


    李在民冷笑道:“你不要跟我講什麽禮義廉恥,人倫道義,這些對我們修真者沒有用。”


    丁乙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我以為人之所以為萬靈之首,有別於禽獸,乃是因為人會製造工具,使用工具,具有創造力。你以為呢?”


    李在民為之一愣,半晌他反駁道:“孤陋寡聞的家夥,你肯定不知道河狸、海狸這種類型的生物,它們不僅會咬斷樹枝,製造它們適合的樹枝,還會用泥巴和樹枝建築堤壩……”


    丁乙必須承認,他對這所謂的河狸、海狸生物並不了解,也許還有其他類似於河狸、海狸生物,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論述。


    “李先生作為未來名人堂的名人,我自然沒有你博物學方麵的知識淵博,不過除了你所說的這些幾種少數生物,其他的應該都是如此吧。”


    李在民並不說話,隻是繼續聽丁乙講話。


    “我們凡人既沒有尖利的爪牙、犄角,也沒有牛、馬的力氣,更沒有翅膀可以飛翔,從萬靈之中脫穎而出,乃是因為我們善於思考,懂得總結歸納,有懂得傳承先人的經驗,最主要的是我們擁有創造力。”


    “單個的凡人是懦弱的,不敵豺狼虎豹,可是當我們凡人成群的時候,沒有生物是我們的對手。”


    李在民很討厭丁乙說話的方式,口口聲聲的凡人,幾乎要把他們修真者,歸納到豺狼虎豹的行列當中去。不過話繞了一圈,還是迴到了一群人的力量和野獸的比較,他輕蔑的看著丁乙,看他怎麽繼續說下去。


    丁乙根本就不看李在民,他進入了自己的狀態當中。


    “因為畏懼寒冷,我們發明了衣服,因為畏懼猛獸,我們鑽木取火,學會了製作陷阱機關。在和大自然的較量當中我們逐漸的進化,變得更加的聰明,變得更加的強大。我們結繩記事,創造了我們人類的文明,我們學會了畜牧,種植,釀酒,製作陶器、冶煉金屬……”


    “不要忘記,我們修真者才是掌握文明與知識的人。”李在民忍不住譏誚道。


    丁乙並不理會李在民的冷嘲熱諷,繼續道:“終於這一天來臨了,人類的發展和積累結出了豐碩的果實,科技的光芒讓凡人也有了改天換地的能力,大地上奔跑著最快的不是迅猛龍,而是車傀儡。天空中飛得最高的不再是兀鷲,而是鋼鐵雄鷹。水裏麵遊弋著的是漂浮的水傀……科技讓凡人插上了飛天的翅膀,鋼鐵武裝組成的凡人士兵,裝備著強大陣法控製的‘地獄火’,晶石巨炮發射出毀天滅地的晶石炮彈,無數由鋼鐵機關組成的傀儡大軍,他們無所畏懼,他們勢不可擋……”


    丁乙眼睛裏麵迸發出炙熱的光芒,以前沒有想通,沒有完全思考過的一些思路,一些畫麵前後連貫了起來。


    甚至他穿越到‘小妖’的身體裏見到過的異世界的場景,也讓丁乙重新聯係起來。


    這可怕的描述,說實話讓李在民害怕了。作為一個科研工作者,他比常人更了解科技對於未來的可能發生的變化。以他自己為例,如果他想要為惡,做壞事,他能夠輕而易舉的在短暫的時間,讓幾個城市的上百萬人,頃刻失去性命。


    他自己至少有幾百種這樣的方式、方法。


    丁乙說的這一切不是不可能,相反是非常有可能的。


    帝國對修真者的監管其實還算是嚴密的,像巫教,真理會也隻能在相對偏僻落後的省份,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鬧。對於修真科技的管理,也一直實行的是,嚴格的分級保密製度。不過對於冷門的傀儡術,以及和傀儡術有關的相關學科,其實防範並不嚴密。


    這種純粹的陣法、算學、機關術等等相關知識的機密程度並不高。很難說,不會有別有用心的傀儡師,利用這個漏洞在民間,大肆傳播這種唯機器論的思想。而帝國從來也沒有把注意力投向這一處。


    利用分布在全國各地的傀儡作坊,以及商會、行會,在帝國內部催生出這種形勢來。然後在各式各樣的傀儡興起之後,平民逐漸的接受,並使用上傀儡。


    漸漸的他們會發現,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並非有多了不起。在裝備了機甲,傀儡之後,他們未嚐沒有和修真者一決高下的能力……


    細思極恐啊!李在民倒吸一口冷氣,這一切還真的極有可能發生。


    李在民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甚至一度發白。足足過了一刻鍾,他才消化掉這些信息。


    李在民仰天長笑,似夜梟狼嚎,真的是難聽極了。


    “小子,你的故事真的很有趣,說實話,我真的都有些怕了,我真的被你的故事嚇到了,不過我發現你的故事有一個很大的漏洞。”李在民陰森森的說道。


    丁乙一愣。


    李在民繼續說道:“你說的這些很有可能會發生,不過那隻是可能,不過這種可能也永遠會隻在可能當中。”


    丁乙思忖著李在民的話。


    “你可能還不知道,其實我也是議員,隻要我向議會提出議案。這悠關整個修真者前途命運的法案,我想一定會通過的,哈哈哈……”李在民放聲大笑道。


    丁乙待他笑聲停下來,也笑了起來。


    “怎麽你還覺得你們這些泥腿子還有機會?”李在民冷冷的問道。


    丁乙盯著李在民足足有好幾秒鍾,這才說道:“我以為科研院的人都是一些才高八鬥,學究天人的人物,沒想到會有你這樣的蠢材!”


    “將死之人而已,你還有什麽話,可以指教我這個蠢材呢?”李在民不不以為意。


    “賈春生!”丁乙舌綻春雷道。


    李在民的臉色刹那間變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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