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上官芸兒如今居然稱唿他為尚書大人,根本沒有將自己這個夫君放在眼中,夏正源此時怒火更盛了起來,女人出嫁從夫,他要她一點嫁妝,他絕得並不過分。


    可這女人竟然如此吝嗇,見死不救,心中就覺得這女人真是太薄情寡義了,他赫然抬起手臂指著上官芸兒怒聲罵道:“上官芸兒,你信不信為夫休了你!”


    上官芸兒微微牽動唇角,道:“尚書大人,我並未犯七出之條,你以什麽名義休了我?就因為我不願意將我的嫁妝給你?這樣的事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大人你也沒有那個臉麵繼續待在京城了吧?”


    “你……”夏正源看到了上官芸兒眼中的絕決,也知道強硬的計策對上官芸兒失去了作用,他也知道自己是沒有任何理由休了她,夏正源立即轉變了臉色,道:“芸兒,剛剛是我不對,都是因為我太過心急,一時之間才會說出那種氣話,你不要往心裏去!可是你想想,俊楠年紀還那麽輕,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大卸八塊了呀,你就好心幫幫他這一次吧!”


    上官芸兒看著眼前這個狀似溫柔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道:“好,我答應你!”


    夏正源頓時鬆了一口氣,高興的站起身來走過去,伸手就要將上官芸兒拉到自己懷裏,卻沒想到上官芸兒像是嫌棄他身上髒那般,立馬站起身避開了他的手,和他保持距離,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夏珺芙輕笑了一聲,朝身旁的崔嬤嬤吩咐道:“崔嬤嬤,麻煩你將東西拿出來!”


    夏老夫人和夏正源都疑惑的將視線落在夏珺芙身上,不一會兒崔嬤嬤便拿著一個小匣子和一個信封迴到了前廳之中,走到夏正源麵前,將手中的兩樣東西交到夏正源手中。


    上官芸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笑容中帶著無限的疲憊,道:“尚書大人,這小匣子裏是十萬兩的銀票,但是……你必須把那個給簽了!”


    夏正源打開手中的小匣子看了一眼,麵上頓時大喜,繼而又將那個信封打開,卻在看清上麵抬頭的三個大字的時候,整個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隻見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和離書!


    “芸兒,你……”夏正源啞口無言,拿著白紙的手突然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若尚書大人想要就夏俊楠,想要救自己,那便將這和離書簽了,從此以後我會帶著芙兒離開尚書府,離開夏家,從此以後,她也再不是你夏家的女兒!”


    夏正源的臉頓時鐵青了起來,如今夏珺芙已經貴為郡主,就算作為父親的尊嚴上來說有些不高興,可是自從夏珺芙被冊封為郡主以後,自己在朝中說句話都要大聲了一些,從前不願搭理自己的那些官員,如今也會時常過來與他套近乎。


    但是上官芸兒卻說要帶著夏珺芙走,那往後自己就一點兒也依仗不到夏珺芙的光環了,且這事被傳了出去,自己也抬不起頭來啊。


    他看著上官芸兒的眼神也漸漸冷厲的起來,沒想到這個女人平時看著柔柔弱弱,與世無爭的樣子,居然有這種心計,他絕不能讓她帶走夏珺芙。


    “上官芸兒,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你想要走,本官定不會留你,但是,芙兒是我夏正源的女兒,是我夏家的血脈,你不能帶走!”


    上官氏強忍著心中的惱怒,努力的抑製住自己眼底將要溢出來的淚水,十餘載夫妻,她如今怎會沒有一絲難過,隻是……這個男人,這個家,三番兩次的想要讓自己女兒送命,最後才將她逼到了這一步。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冷冷的道:“既然尚書大人不同意,那就等著為夏俊楠收屍吧!”


    上官芸兒丟下這句話轉身便離開了前廳,夏正源一臉的怒火,直接將手中的紙撕了個稀碎。


    夏珺芙坐在堂上看著這一家子精彩紛呈的臉色,讓她覺得這真是比任何一出戲還要好看上幾分,她朝崔嬤嬤使了個眼色,崔嬤嬤便將夏正源放到一旁的小匣子給收迴了懷中。


    夏豐徳眼見到手的錢居然又這樣被拿迴去了,氣得不管不顧的便朝夏正源破口大罵道:“夏正源,你可給我想好了,若是因為你們遲遲不肯將銀子拿出來,讓我的兒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要你們一家人陪葬!”


    夏老夫人如今隻覺得頭痛欲裂,臉色是越發的難看,碧玉連忙過去扶住夏老夫人,關切的問道:“老夫人,您沒事兒吧?”


    夏正源見母親有所不適,也連忙過去扶住她,夏老夫人虛弱的搖了搖頭,夏正源連忙朝下人吩咐了一聲去將大夫找來,便陪同夏老夫人一起迴了瑤光苑。


    夏珺芙也跟隨其後,離開的大廳,她早就猜到,夏正源定是不會那麽爽快的一口答應下來,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因為她斷定夏正源最後,仍舊會為了保全自己一家,而將自己和上官芸兒剔除在外的。


    寬敞的前廳之中隻留下夏豐徳一人,心中又是氣惱這一家子的吝嗇,又十分擔心自己兒子的安危。


    王氏在清芷苑中等了半天也沒見夏豐徳迴去,便也尋了過來,卻見偌大的前廳中隻有夏豐徳一人坐在那裏,她焦急的上前問道:“老爺,怎麽樣了?他們願不願意拿錢出來救楠兒?”


    夏豐徳冷哼一聲,道:“夏正源那個王八蛋說他們沒有那麽多的銀子,說是替我把賭坊的那三萬兩銀子還了,便再拿不出錢來,找上官氏那婦人,誰知那婦人又是個吝嗇鬼,要夏正源簽了和離書才給錢!”


    “那他簽了沒有?”王氏連忙追問。


    夏豐徳瞪了王氏一眼,道:“若是他簽了我還會坐在這裏嗎?早拿著銀子去救咱們兒子去了!”


    一聽這話,把王氏急的團團轉,口中還不停念叨著:“那可怎麽辦呀!就算把昨天買迴來的那些東西再賣出去也湊不出十萬兩銀子呀!”


    “哼,那些東西,買來了就是我們自己的,緣何要賣出去啊?我已經給他們最後的警告了,若是再不想辦法籌到錢,我就將那老太婆做的惡行抖出來,到時候讓夏正源那個王八蛋連官都沒得做!”


    迴到瑤光苑中,碧玉和紫煙便攙扶著夏老夫人在床上躺了下來,府中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發生各種事情,夏老夫人原本略顯豐腴的身體都瘦了兩圈,夏正源坐在床榻邊看著憔悴的母親,如今眼圈形容枯槁,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娘,您說如今應該怎麽辦啊?上官芸兒那個賤人不願意將錢拿出來,難道我們真的要讓她帶走芙兒不成?”


    夏老夫人無力的歎了一口氣,道:“芙兒她如今已經恨毒了這個家,恨毒了咱們!那孩子就算留在家中也依仗不到她什麽,若是上官芸兒執意要帶她離開夏家才給咱們銀子,就讓她帶走便是,反正你還有小喬,還有柳如夢腹中的孩子!”


    夏正源轉念一想,也不無道理,反正夏珺芙那個喪門星就算成為了郡主,在家中也隻會和他作對,給他找麻煩,這種女兒不要也罷!


    若他們再拿不出銀子來,還真難保夏豐徳會狗急了跳牆,到時候自己還不是得一無所有,弄不好還得讓自己母親一大把年紀還要去蹲大牢,想到這裏他便也點了點頭允了。


    等大夫過來為夏老夫人診完脈,確認老夫人身體沒有大礙,隻要好生休養再服幾貼藥就可以痊愈了之後,夏正源才離開了瑤光苑。


    他氣唿唿的迴到自己的書房,果斷執起筆寫下和離書,他當年本就是聽了夏老夫人的話,才那樣死皮賴臉的將上官芸兒娶迴家中,上官芸兒年輕時長的秀麗非凡,性子也十分溫柔,起初他對上官芸兒也是有些許真心在的,隻是日子久了,就越發覺得她是一個無趣的女人。


    這麽多年以來,他對上官芸兒早就沒有了絲毫的感情,如今她要走,他也不會舍不得,唯一讓他有些不悅的,便是往後可能會招來閑話,麵對外人對自己的流言蜚語。


    寫完之後他畫了押,便命丫鬟將和離書給上官氏的瑤光苑送去。


    上官芸兒拿到夏正源送過來的和離書,竟然感覺鬆了一口氣,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那麽舒坦了。


    這些年來,她雖然占著正室的位置,表麵上看似風光,是尚書府的主母,是尚書夫人,私下卻是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喜愛,上麵有一個常年惦念著自己嫁妝的夏老夫人,下麵有一個惦念著自己正室之位的謝姨娘,腹背受敵,卻沒有一人能當她的靠山。


    最後她選擇滿足夏老夫人的要求,不斷的拿出自己的嫁妝來貼補,以為隻要自己不爭不搶,就沒有人會來找她的麻煩,就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看著女兒健康的長大,然後再嫁一戶好人家。


    可是這府中並未因為她的與世無爭而停止爭鬥,還因為自己的懦弱怕事,險些害了自己的女兒,現在……她終於解脫了,可以帶著女兒離開這個地方,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夏珺芙看著上官氏濕紅的眼眶,心中頓時感到有些酸澀,卻還是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道:“娘,咱們明日便離開,迴將軍府,迴舅舅和舅媽身邊!”


    上官氏抬起濕潤的眸子,抬手撫過夏珺芙的發絲,笑得略顯苦澀的道:“芙兒,這些年委屈你了!往後,便再也沒有人能害咱們母女倆了!”


    夏珺芙像個孩子那般撲到上官氏的懷中,但她的眸色卻漸漸黯淡了下去,她的確不會在被誰害了,也沒有人再能害得了她了,從今往後,她便要開始一個一個的,收拾那些前世害死她,害死她孩兒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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