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已經是顯而易見的,隻不過這中途會付出的代價,就不一定了。


    “你當真不怕死?”皇上的聲音十分陰寒。


    夏珺芙這才抬起頭來,那被血浸透的紗布,看得皇上心中稍稍有些怔愣,可在這這小姑娘的臉上卻沒有看到絲毫的在意,雙眸更是平靜的仿佛無波的湖麵,隻是嘴角卻揚起一抹清冷又無奈的笑意。


    在夏珺芙眼中,皇上看到了一種堅定和不屈,仿佛死亡和任何恐懼都無法破除那般。也看到了對世事的無奈,對無法求得一個公道和清白的無助。


    皇上此刻算是明白了,這個小丫頭,不論是麵對任何恐嚇與威脅,都堅持自己的原則,絕不動搖,她要平南王府給她一個公道。


    就在此時,夏珺芙嘴角突然牽出一抹略顯蒼涼的笑意,配合這那張因為失血和疲憊而顯得蒼白的臉上,竟毫無違和感的融合出一種異樣的淒美,她幽幽的開口,道:“皇上,臣女怕死,比任何人都怕!”


    皇上饒有興味的看著這個堅毅無比的小丫頭,從她身上他真還沒有看出來,這哪裏有怕死的樣子?


    夏珺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顯得十分無奈,“臣女怕死,怕含冤受屈而死,怕不能清清白白的死,怕背負著一個惡名而死,所以……臣女真真十分怕死!”


    她已經死過了,含冤受屈而死,背著與人通奸的罵名而死,背著謀害親自的罪名而死,所以她這一輩子怎能不怕死?若她現在死了,那些欠她性命的人,豈不逍遙快活了?


    啪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傳到了夏珺芙的耳朵裏,她下意識的抬眸,對上了皇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一身明黃色龍袍,麵上雖然有了幾分歲月的痕跡,兩鬢也略有斑白,但是仍舊精神奕奕,且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王者氣息。


    夏珺芙驚覺自己失禮,又連忙將眸子垂下。


    此時皇上才收起了方才的嚴肅,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朝上官毅笑道:“上官將軍的侄女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頗有你們上官家的風範啊!”


    隨後又朝身旁的太監吩咐道:“讓禦醫來為夏小姐看看頭上的傷口,許是傷口裂開了,耽誤不得!”


    那太監得令後,立馬恭敬的退出了大殿。


    上官毅看著夏珺芙也是頗為心疼,這一天的時間她頭上的傷口竟然撕裂了兩次,要是擱在一般的姑娘身上,還不得痛的暈過去,最好的恐怕也要哭上半日。


    就是他這個侄女,也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堅強了,許是這些年真的受了不少的苦,想到這裏,他的心中又不由的泛酸起來。


    可夏珺芙偏偏像個沒事人一樣,好似完全沒有痛覺那般,在禦醫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弄得連禦醫都是一臉詫異的看著夏珺芙。


    夙千玨從一開始便一直沉默著坐在一旁,安靜的仿佛完全不存在一樣,卻在看到夏珺芙平靜到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臉時,心裏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心疼。


    他想起那日,她醉倒在自己懷中,哭得像個孩子那般,其實她的內心十分脆弱,也十分無助,可這小丫頭卻總是喜歡將她的脆弱和無助深埋起來,不讓任何人窺探到,一旦意識到有人臆想一探究竟,她便像一隻刺蝟那般,朝對方豎起利刺。


    一個人到底是要被傷了多少次,才能對自己也這樣狠,她明明可以選擇軟弱,選擇逃避,可她偏偏遇到任何事都要迎著刀尖上。


    他對她的了解太零散,至今他都無法將夏珺芙背後的秘密拚湊起來,對於這麽一個一無所知的女人,他卻甘願將他收入自己心底……


    而皇上不得不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比男子還要堅毅的小丫頭刮目相看,機智,堅強,不屈不撓,又無所畏懼。


    待夏珺芙頭上的傷口重新處理好了,上官毅又安撫了夏珺芙幾句,才朝皇上開口道:“皇上,平南王府的所作所為,相信您也清楚了吧?還請皇上下旨,讓平南王府還微臣侄女一個公道!”


    “夏小姐說平南王府派人縱火謀害你,你可有何證據?”皇上問道。


    夏珺芙微微一笑,目光卻看向了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夙千玨,道:“迴稟皇上,證據就在禦王殿下手中!”


    夙千玨這才勾唇一笑,懶懶的站起身來,道:“迴父皇,兒臣昨夜路過尚書府,發現裏麵有火光,便去看了一下,的確抓到兩個人!”


    皇上挑眉,似是有幾分驚喜,道:“可是他們是何人?”


    “在羽林衛的盤問下,兩人皆招認,他們是平南王府的暗衛,奉了平南王妃之命,殺夏小姐滅口!”夙千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也似是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


    夏珺芙在那夜便見到夙千玨身邊的長空將縱火的那二人擒住,而後便帶走了,想必以夙千玨的手段想要盤問兩個人,那應該十分輕而易舉,所以她方才才大膽的向皇上坦言,證據就在夙千玨手中。


    此時皇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轉而朝上官毅道:“愛卿,既然證據確鑿,平南王妃命人行兇意圖殺害朝臣之女,後又當眾出手傷人,朕定會追究,至於平南王府一對子女……愛卿覺得應當如何處置?”


    上官毅冷哼一聲,道:“微臣要讓那混小子和那臭丫頭,明日一早便到尚書府向芙兒下跪道歉!”


    就在此時,一個身著華麗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此人沒有經通傳便闖了進來,夏珺芙看也不用看就知道,來人除了當今太後,還會有誰?她連忙行了一個跪拜之禮,道:“臣女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臣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孫兒見過皇祖母!”


    “兒臣見過母後!”


    太後擺了擺手,免了他們的禮,卻從頭至尾都並未看夏珺芙一眼,隻將她當空氣那般,徑直便走到了皇上的書案麵前,麵色陰沉,十分不悅的道:“上官將軍,你這要求是不是有些過了?珊兒也就罷了,她是個女兒家,又還未誥封!可是,墨淵畢竟是世子,你要他跪在尚書府門前,還要向一個女子道歉,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過分?平南王妃和平南王府千金當眾打了微臣的侄女,平南王府家將又傷了微臣的妹妹,她再怎麽說也是尚書夫人,乃是正二品誥命夫人,豈是他們說傷就能傷的?微臣希望明日平南王與王妃也一同前來登門道歉,跪拜就免了,但是必須要來道歉!到時候微臣也一並在尚書府門前候著!”上官毅毫不含糊,話也說的斬釘截鐵,不留任何餘地。


    太後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要堂堂平南王與王妃去向一個小小尚書之女道歉,這不是折辱嗎?


    太後冷著一張臉,冷哼一聲,道:“皇上,此事哀家絕對不同意,雖然珊兒和墨淵有錯,那便將他們招進皇宮,當著皇上你的麵向夏小姐賠個不是便可,何必大動幹戈?”


    上官毅往殿內一跪,眸光堅定的道:“皇上,微臣心係我南陵國,常年在外南征北戰,照顧舍妹與侄女的時間甚少,迴來便遇到她們當眾受到這番侮辱,若是微臣連家人的尊嚴都維護不了,還何談保家衛國?明日若是見不到平南王和王妃,還有平南王那兩個子女登門道歉,微臣定會親自去將他平南王府鬧個天翻地覆!”


    皇上想了想,看了一眼怒氣衝天的太後,他深知自己母後十分寵愛平南王妃,又極為護短,可是這件事表麵上看起來雖然隻是幾個孩子間的恩怨。


    但是平南王府當著眾多百姓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來,再加上平南王妃目無王法,命府中暗衛謀殺朝臣之女,這些種種已經完全上升到了朝前政事。


    他定是不會讓太後因為護短而壞了自己大事,即使心中有些為難,但是兩端利弊擺在麵前,他還是隻能選擇得罪自己的母後。


    沉默了半晌之後,皇上才冷冷的開口道:“此事朕自由決斷,就不勞母後您費心了!”


    太後氣得滿臉通紅,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夙千玨卻適時的站了出來,安撫道:“皇祖母,孫兒也覺得此事您還是不要再插手得好!若隻是因為珊兒與墨淵出口傷了夏小姐的清譽,那賠個罪便是,但您今日是沒有去那平南王府,珊兒與王妃當眾打人,如今整個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若是不及時補救,恐怕平南王府日後就沒法繼續在京城立足了!”


    太後一愣,對於她這個孫兒的話她自然是不會懷疑,隻是她沒想到事情竟會鬧得如此嚴重,仔細想了一下才問道:“應該沒有那麽嚴重吧?”


    “隻怕比皇祖母您想的還要嚴重,那老百姓們都口口聲聲的說平南王府仗勢欺人,目無王法,將平日裏珊兒的惡行更是挖了個透徹,話說的難聽也就罷了!當眾打人這已經是事實,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恐怕沒有那麽好敷衍過去!”夙千玨故作一副苦惱不堪的樣子。


    太後聽了這話,心中雖是已經知道了這事情的嚴重性,卻依舊不滿的道:“千玨,你當時在場為何不攔著點兒呢?非得讓事情鬧得那麽大不可?”


    夙千玨一臉無辜的趕緊解釋道:“皇祖母,這事您可怨不得孫兒,孫兒趕到的時候夏小姐已經一臉是血的暈倒在了那裏,她們罵也罵了,人也打了,哪裏來得及阻止?至於前麵的詳情,那也是聽百姓說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更何況珊兒當著眾多百姓的麵揚言,平南王深受皇上倚重,他們平南王府說的話,那便是王法,若是父皇在此時還要偏私的話,那不僅是平南王府沒有了名聲,就連父皇的聖明恐怕也要被影響!”


    說完之後夙千玨才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那般,連忙用手中的折扇擋住了自己的嘴。


    皇上聽了這話臉色頓時陰鶩,冷哼一聲,道:“此事不必再說,朕主意已決!”


    聽了夙千玨方才那番話後,太後怎會還不清楚,今日之事不論自己說什麽,皇上也定是會降罪於平南王府了,她心中隻是歎息,蕭韻珊和蕭墨淵不懂事也就罷了,怎麽連平南王妃也這般不知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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