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走私武器被查出的消息, 傳遍整個朝堂。


    朝野中議論紛紛, 甚至上朝時天子大怒,連斥“喪心病狂包藏禍心”


    並要廷尉司加大力度, 定要將幕後主使找出。


    退朝後,王大人從金鑾殿走出來時,壓力如山, 但他沒忘記誇獎搜出證據的幾位下屬,尤其是謝栩。


    這時, 齊丞相從旁經過,看著謝栩道“謝大人果真好眼力, 我們這些人覺得那米倉沒什麽,你倒是一瞅一個準。”


    得,這話看似是寒暄,實則洗去了自己那天從米倉過的嫌疑。


    齊丞相笑著走後, 王大人給了謝栩一個眼神,避開左右問“徒弟,你覺得”眼神瞟向齊丞相。


    謝栩搖頭, “不是。”


    若真是丞相, 昨夜裏他就該想盡一切辦法死守米倉, 不能被人發現,他卻隻是輕飄飄說了兩句就走。


    王大人想想也是, 準備再問謝栩, 就見徒弟望著齊丞相身邊的某個隨從出神。


    正是昨晚跟在丞相身邊, 曾出聲斥責過謝栩的隨從,叫齊力來著,應該是齊丞相的貼身侍衛。


    王大人問謝栩“你看什麽呢”


    謝栩道“衣服。”


    昨晚在米倉,天色陰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今日下了朝,陽光明晃晃打在前來接迎主子的齊力身上,他穿著黑色侍衛服,裏麵露出的白色裏衣,讓他想到了什麽。


    下朝之後,路過七分甜,顧莘莘自是出來找謝栩關心案情,挖出兵器的事動靜太大,已有不少人知曉,顧莘莘來問不足為奇。


    問到最後,謝栩便提了齊力的白色裏衣,顧莘莘納悶“這有什麽怪的他不能穿白色嗎”


    謝栩搖頭,“不,是我想起了蘄縣那些屍體上發現的那一絲布料,他們似乎同屬一塊布。”


    顧莘莘大驚“你你認為,是齊丞相幹的”


    “暫時沒有,隻是對那布料產生了懷疑。”


    “那你說,齊丞相會不會就是那結拜三兄弟之間的另一個昌華,也就是何卓的大哥”


    “不對啊。”顧莘莘又道“齊丞相姓齊名景深,字奉安,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跟昌華完全無關啊。”


    謝栩頷首。


    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齊丞相,實際上,當“昌華”兩字的謎底出來後,謝栩明裏暗裏將朝中文武的表字全打聽遍了。仔細到包括沒什麽可能的,風清月白浩浩正氣的宋府,宋致的父親祖父都查過,一無所獲。


    突然,有廷尉的侍衛急匆匆過來,“謝大人,販鹽案那批船隻到了,等著您通過呢。”


    販鹽案是靠船隻運輸私鹽的,為了查案找證據,事發後所有船隻一並扣押起來,等候稽查,雖是犯案船隻,但船隻大多情況良好,朝廷為了彌補損失,大可收作他用,是以這些船隻被人從江域順著京都大運河驅使迴了京城水域,待廷尉的人檢查完畢後投作它用。而謝栩身為販鹽案骨幹官員,檢查船隻一事便落到他身上。


    謝栩聞言跟著侍衛前去,顧莘莘也跟了上來。謝栩見狀道“這不是查案,你又跟來做什麽”


    “我知道。”顧莘莘一本正經迴“我是去考察考察。”


    顧莘莘真是想去考察,她來古代還沒有正兒八經瞧瞧大船,而且布匹生意越發紅火,貨物運到其他都城,走陸運太慢,她考慮走水運,便跟著前去看看那些貨船,摸個底。


    謝栩搖頭失笑,這小女子永遠幹勁十足。


    兩人很快抵達京城外的水域,京城本沒有這片大水灣,大陳朝開國皇帝為了促進各地經濟往來,開鑿大運河,連通其他都城的江域與海域,類似中國古代史上的“京杭大運河”,乃是利國利民的大計。


    那從江域而來的私鹽貨船便停靠在水灣附近,有近十艘,映入眼簾的情景讓人驚歎,無比碩大的船隻,尤其是第一艘,長近百米,高幾層樓,高聳的桅杆矗向天空,一幅幅船帆似巨鳥張開的翼翅,船頂旌旗迎風招搖難以相信,古人的創造能力,已有如此高超的水平。


    而後,她跟著謝栩上了船,謝栩仔細檢查船各個角落,而她則是東看看,西看看,正看得熱鬧,忽然聽謝栩講,“這船頭是怎麽迴事”


    顧莘莘目光隨之望去,高聳的船頭正麵有個巨大的坑印,像是曾撞到了什麽,哪怕已被修船的匠人補好,但畢竟是補的,留的痕跡極為明顯。


    匠人答“迴大人,當時被抓的船管事說是在江上撞傷了暗礁,不過小的們已經補好了,可以正常使用。”


    江域某些地帶確實有不少暗礁,船撞上去留下傷坑很正常,隻是這坑也太大了點,撞擊力幾乎讓半個船頭都折斷,這些匠人們為了補船頭應該費了不少勁。


    那匠人跟著點頭,“可不,這船傷的確是我們見過最嚴重的,一般船這麽大的坑,隻怕早就沉了,可這船大,下麵實木又做得結實,竟挺了過來,也是命大。”


    謝栩若有所思,聽著匠人的介紹,看著那船頭問“這船頭有多高”


    “近三丈。”匠人答。


    三丈擱在現代是十米,在古代的確算是大船。


    又聽船匠道“大人可以檢查下船底,小的們都已經處理過,不僅船身,別的我們也處理了,白蟻等蟲是沒有的”


    顧莘莘道問“白蟻”船上還會有白蟻


    “對。”匠人說“行在水域裏的船有的會滋生白蟻,這東西留不得去年姬郡那場災難,堤壩被大水衝毀,幾十萬流民,不都說是白蟻惹的事麽,千裏江堤毀於蟻穴啊。”


    謝栩迴想,案卷裏的確是這麽說,關於那場大水,除開郡尉田均治水不力,另一個內因則是堤壩被蟻穴槽空,後來連著幾天天降暴雨,水位上升,抵擋不住濤濤洪水,才破了缺口,洪水淹進來,衝垮幾座城。但謝栩還是問了句,“確定是白蟻”


    “這我們不好說,”匠人說“畢竟官府是這麽說的,不過,那壩垮了的事,也有些蹊蹺,我有個親戚剛好在姬郡,他的家就離江岸不遠,他說,那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他擔心出事,就去壩上瞧了瞧,那會壩還是穩的,結果等他迴去後沒多久,“砰”一聲巨響,響得半個城都聽見了,他家住在江堤旁,甚至能聽到江堤晃動的聲音,像被什麽大力撞了,接著,“轟”一聲,江壩破了,水就進來了”


    “那你那親戚”


    “我那親戚也是命大,他不會水,當時洪水灌進來時,他心想完蛋了,畢竟他就住在江堤旁,首當其衝,結果沒想到,大水裏趟來一塊大木板子,我那親戚死命爬了上去,再一看見麵,竟有好些個跟他身下類似的板子,也不知道哪來的,他們那個村裏的人,能活命的,幾乎都是抱住了那些板子”


    他說到這迴想了下,“我親戚說那板子很厚,倒有點像”他往船上一指,“這種船甲板,可厚實,大水退了後不少人拿迴家做床板呢”


    匠人說到這,又繼續檢查去了,而謝栩站在原地,腦中似有靈光一閃而過,然後消失不見一時無法將思緒拚組,謝栩隻得繼續忙公務,看天色不早,接著上了其他的船,一切檢查無誤後,他將船隻放行,出了水灣。


    離開水灣後,顧莘莘觀察著謝栩的臉色,“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謝栩搖頭,“總覺得船傷在那裏,有些古怪。還有破壩的事”


    顧莘莘道“或許那暗礁很高,畢竟有的礁石是立出水麵的,撞到那裏也有可能”話頭微頓,她反思道“不對啊,哪有這麽高的暗礁,立於水麵兩三丈若真是有,那般明顯的礁石,船不知道避開”


    這就是關鍵了


    顧莘莘道“還有,至於破壩,事情過了一年,真相是什麽情況,怕是更難說了”


    謝栩正要答話,驀地衣袍一緊,低頭一看,竟是幾個衣著破爛的乞丐抓住他褲腳,道“大爺行行好,給口飯吃我們一家已經三天沒吃過了”


    乞丐一般以個體為單位,這種一家子的,多是外地過來的流民,恐怕多是去年水患一帶的災民,顧莘莘不禁納悶,水患過後,朝廷不是給了大把賑災款麽,專程為了安撫災民所用,怎地仍有流民源源不斷的奔往別的都城


    謝栩也想到這點,問流民“你們可是姬郡廣郡的你們當地的官老爺沒給你們發銀錢跟糧食麽”


    顧莘莘跟著道“對啊,朝廷可是撥了大筆銀子的”


    為首的流民道“小的也納悶,來京城後,許多人說朝廷給我們姬郡撥了銀子,可到我們小老百姓手上,一個子沒有啊,也有人領到了,但少的很,沒法活不然我們不可能一家老小背井離鄉啊”


    顧莘莘便道“是不是官老爺們層層盤剝了”這年頭越是天災,官員們越是貪贓枉法。


    而流民已答不上了,一家老小幾乎餓暈,隻拽著謝栩跟顧莘莘的褲腳一陣哭。


    謝栩見對方不住哀求,便摸了點碎銀丟過去,正要再問話,那乞丐說了聲謝謝大爺,便抓著碎銀飛奔向前麵的包子鋪,想給老弱們買點吃喝,看來的確是餓慘了,半刻不能等。


    謝栩看著流民們的背影沉思,此時有官兵上前,“大人,張仵作請您過去一趟,說您查的事得出了結論。”


    顧莘莘心想,謝栩真忙,一下午不斷有事輪番找他。


    那邊謝栩道“張仵作”不知查了什麽事,他露出凝重之色,吩咐顧莘莘迴去,而自己跟著侍衛離開。


    謝栩趕到官署後,張仵作迎過來,低聲道“謝大人,小人剛從廣郡迴來,那付勇,的確是中毒而亡。”


    謝栩表情一頓。


    自在蘄縣被點撥以後,謝栩立馬派了廷尉的仵作去查付勇的屍身,他生前是販鹽案知情人,死後廷尉出於人道主義,通知付勇家屬,許他們從老家來,將付勇的遺體帶迴故土,落葉歸根。而這張仵作,便是謝栩派去檢驗屍身的老仵作。


    結果證明,付勇,確是中毒而亡。


    天已黑,謝栩從官署裏走出來,迴了謝宅。


    不想顧莘莘正在他屋子裏,下午一別後,謝栩去了官署,而她則去了謝栩家,沒別的意思,純粹是看謝栩為案情所困,過來幫幫忙而已。


    而謝栩在官署不輕鬆,迴家後依舊不輕鬆,手裏抱著一大摞案卷,有販鹽案的,也有軍火案的,謝栩打算拿迴來分析案情。


    見顧莘莘來,他沒有意外,由著顧莘莘坐到自己身邊。


    顧莘莘見他拿著厚厚資料,便知他有許多沒想通的事,問“除了那船,還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


    “不了。”謝栩搖頭,太多了,並不想她為自己的事太過操心。她嬌滴滴一個小姑娘,忙生意已夠辛苦,還總想幫他分憂。


    顧莘莘卻堅持道“說嘛說嘛,能幫多少也是我的價值對不對”


    謝栩拗不過她,便放下案卷道“付勇是被毒死的,並非我們過去猜測的那樣,內傷或突然衰竭,而是被人提前下了手。”


    “何卓死的太蹊蹺,他家裏人的死同樣蹊蹺,那指甲裏摳出的絲線,又是哪方勢力的衣料”


    “朝中一個與他同名同姓的“昌華”,何卓是不是幫這個昌華頂罪這個昌華又是誰”


    “還有那販鹽的船,前麵古怪的坑,真是礁石撞出來的嗎被扣押時又發生了什麽事”


    疑問一個接一個,顧莘莘如墜雲霧,不過她仍是總結出一句話。


    “雖然這些疑問沒有結果,但至少可以說明,販鹽案極有可能不是官方定論的情況甚至,官方整個結論都會被推翻”


    謝栩頷首。


    “還有姬縣的事,賑災款為何沒到老百姓手上,這麽大的事,朝廷竟然不知。”


    “這就不提了,江堤破壩的事才是更嚴重的,為何而破,導致近三十萬百姓橫死。”謝栩低頭,去翻調取的資料,為了嚴查案情,他調來很多資料,不僅有船的,還有廣郡姬郡當地的水文地理。


    案卷上的確如船上匠人所言,記載的是,廣郡一帶,包括姬郡在內,受蟲災堤壩不穩,加之那幾天連降大雨,導致破壩。


    謝栩拿著這一段沉思,而顧莘莘眸光閃爍,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不對啊,白蟻那船工提這時我就覺得不對,白蟻是畏寒蟲類,廣郡一帶偏寒,是不可能有白蟻的,即便有也不能成氣候,怎麽可能槽空江堤”


    顧莘莘過於在現代看過一篇昆蟲紀錄片,便有講過白蟻,白蟻是性喜溫暖之蟲,寒冷的地域會遏製它的生長,像在中國現代社會,以山西為界,靠北一點的位置幾乎絕跡,而姬郡一帶氣候偏冷,是不該有白蟻的。


    那是案卷記載錯了是有心人的操控


    顧莘莘問“這案卷上關於蟲蟻毀堤的記載,又是怎麽來的”


    “是當時朝廷派下去抗洪的官員上報的。”


    “就是那個斬殺了姬郡都尉田均的朝廷特派指揮使”


    當時姬郡破壩造成特大洪澇,組織抗洪的姬郡都尉田均抗災不力,被朝廷下派的指揮使斬殺於壩下。


    謝栩點頭。


    顧莘莘說“你可以去查下這個人,誰知道他上報的這個情況是真是假,反正田均死了,堤壩也垮了,如果他別有用心,怎麽說都死無對證。難保他不是為了隱瞞某種真相。”


    謝栩也這麽認為。


    又靜默片刻,顧莘莘道“我可以說一個在我心裏很久的疑惑嗎”


    “你說。”


    顧莘莘便說了“我一直在想,這幕後後手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如果他隻是販賣私鹽,所賺不過二十萬兩。二十萬兩在尋常人眼裏來說,是不敢想象的天文數字,但對於朝廷重臣來說,並不算什麽。”


    “按照何卓姆媽的話,背後兇手,很可能是朝中重臣,甚至頂級重臣,試問,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朝裏文武,但凡有點品階的,這些年明裏暗裏的,誰沒個二十萬兩呢更何況對方還是朝中重臣。”


    “一個頂級重臣,為了二十萬兩,鬧出這麽大的事,若隻是販鹽倒好了,真有心悔改,去陛下那裏痛哭流涕,磕頭請罪,陛下是仁君,隻要肯悔悟,肯賠償,陛下不見得會趕緊殺絕,可他倒好,鬧得朝野皆知,甚至下手殺了孟雲義,付勇,和卓一家幾十上百條人命,這麽一來,便是陛下再仁慈再心軟,也不可能放過他了”


    “所以為了這二十萬兩,不值得啊,他為什麽冒這麽大險”除非,顧莘莘看向謝栩,“除非,他不止販鹽,他手上有更多的冤孽,甚至是天大的罪過,他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遮掩哪怕賠上幾十條人命也在所不惜。”


    話說完,房間裏有一瞬間的安靜。


    其實顧莘莘的疑問,正是謝栩困頓已久的疑惑。


    可惜,如今誰都沒能給出迴答,案件太複雜,糾葛亦太多。


    良久,謝栩道“天不早了,你迴去吧。讓高虎送你。”


    顧莘莘望望窗外漆黑的夜色,確實晚了,眼看沒什麽結果,顧莘莘便點頭離開。


    她走後,謝栩坐在屋子裏,麵對桌上的一堆資料,出神。


    無數疑點,無數猜測,起初覺得是一個單純的案子,可越往前走,牽扯越多,甚至與其他的案件有千絲萬縷的關聯,一團亂麻,千頭萬緒


    一時間覺得疲累,謝栩靠在座椅上,忽然想起那個夢。


    實際上,自那個奇怪的夢境以後,這些天,很多個夜裏他都會想起那個夢。那個奇幻而虛無,卻仍予他溫暖與踏實的夢境。


    夢裏那個奇怪的女子,帶給他一段屬於孩童的單純美好,那些無憂無慮,以及被人愛護的溫情放在成人艱難的世界,越發可貴。


    隻可惜,那個夢太短暫,結局太倉促,他甚至連夢中之人的麵孔都沒看清。


    謝大人輾轉反側之際,某個隱秘的山莊,有人正大發雷霆。


    茶座上坐著兩人,右邊一人將桌上茶具全摔到地上,大罵“蠢貨,千叮嚀萬交代,還是給查到了是誰出的主意,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那麽多兵器,您們倒是給本座賠啊”


    厚厚的氈毯上跪著幾人,瑟瑟發抖,“小的小的們藏的很仔細了,沒想到廷尉的人眼那麽尖尤其是那個叫謝栩的”


    發作的人氣得又砸了堆瓷器,“又是他上次匣子密信的事也是他三番兩次壞老子的好事”


    倒是端坐左側的人發了話,比起砸物之人的暴躁,此人明顯沉穩得多,哪怕房裏瓷器亂飛,亦巍然不動,隻慢悠悠喝茶,見砸得差不多了,他開口勸,“好了,與其再想著這事,不如想想怎麽藏住你的身份。兵器被發現已不可逆,現在你要想的,就是保住自己,不然,被朝廷知道了,你跟突厥國的關係”


    砸東西的人反唇相譏“我的事不勞您操心,您造的孽可比我多多了,手上數不清的人命呢,您更得護好自己,千萬別被朝廷發現了,不然哼”


    坐著人仍是喝著茶,“說得你手裏沒有人命似的,那麽大筆賑災款,殺了田均,你都拿了,換那突厥的兵器,全然不想著餓死了多少災民,這麽大的事,若不是我在皇上麵前給你兜著,隻怕你壓根圓不過去”


    默了默,他將茶盞放下去,說“得了,如今不是置氣的時刻,咱倆都不好過,還是得互相幫襯著。”


    砸東西的“哼”了聲,卻是默認了。


    過了會他說“這王光定真是屎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什麽都敢查,咱不能被動下去,廷尉裏必要安插些人手,不然”


    喝茶的人倏然笑了,“人手嘛,我倒是有個好人選。”


    他手指蘸著茶汁,將一個名字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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