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的日子似乎突然難過了起來,但又似乎跟之前沒什麽區別, 他照樣出入高端場所, 依舊與人談笑風生,身邊永遠也不缺巴結的狗腿子, 少一個藥廠,必然要少賺很多錢,但白二的資產太多, 一個藥廠並不能讓他傷筋動骨。


    更何況藥廠還被大火燒毀了。


    山本少佐原本想發作白二畢竟白二是這裏的地頭蛇,可以殺雞給猴看, 他們連最厲害的一個都能搞下去,別人還能不怕他們,不聽他們的


    然而這一次可不像要藥廠那麽輕鬆了。


    山本怎麽也沒想過,他還沒有動手, 法國人和英國人就先找了他, 表示白先生是他們的好朋友, 山本先生如果隻是想要一個藥廠,白先生也已經給了,如果山本還要更多,那他們是絕不會支持的。


    其實山本不太看得起這幾個白佬, 他覺得這些白佬現在都隻能撐個樣子了如今上港的話語權在誰手裏, 還不夠清楚嗎


    不過他畢竟隻是少佐,還不是大佐, 匯報了長官後, 便得到了“不要跟白二為難”的指示。


    於是山本隻能登門道歉, 表示藥廠的失火應當是煙頭點燃了紙殼,火勢才大起來,雖然是,但更多是的天災,誰知道是誰扔的煙頭呢但肯定不是有意的,可不管是誰,人也已經死了,他們就不要互相為難和生氣了。


    得罪人容易,討好人卻不簡單,山本在登門道歉的這一天終於理解了這一點。


    因為無論他說的多麽真誠,坐在他對麵的白二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冷臉。


    “總之,那個藥廠跟我是沒關係了。”白二不耐煩地說,“不管是燒了還是炸了,對我來說都一樣,你來跟我道歉那沒必要。”


    山本還想再說幾句,白二卻毫不客氣地嚇了逐客令。


    離開白公館的時候,山本還往後看了一眼。


    他想,現在法國人和英國人還在,等他們走了,白二就是魚肉,他就是刀俎。


    隻看法國人和英國人什麽時候走。


    聽長官的意思,估計要不了多久,最快兩個月,最慢半年。


    山本的嘴角勾出一個笑來,心情很好地坐上了汽車。


    “山本是個小人。”白二靠在沙發上,看著柏易給他削蘋果,柏易的手指細長,白淨,骨節分明,是一雙天生就適合彈鋼琴的手,看他削個蘋果都是一種享受。


    柏易沒懂他的意思,問道“然後呢”


    白二歎了口氣“他要是個君子,那就好對付,可他是個小人,麻煩就大了。”


    可白二是個絕不甘心向麻煩低頭的人,他很快找到了新的辦法,他又辦了新廠,生產尼龍絲襪,這個廠子被他送給了一位國人長官,經營和生產由白二來,那位長官隻需要坐在家裏數錢就是了。


    這筆錢著實不少,而且哪怕是在還沒有進項的時候,白二每個月都給對方不少錢。


    他倒不是圖當下就能收到好處,而是長久的養著這層關係,等對方的胃口被養大了,掙錢趕不上花錢了,那白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意外之財,剛來的時候人們會覺得,有很好,沒有也隻是有點可惜。


    可時間久了,意外之財就會被視作他們自己的財產,誰想拿走,就是要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


    隻有利益牽絆在一塊,白二才能放心。


    上港依舊歌舞升平,但是任誰都看的出來,如今的歌聲舞聲,又或者更大的喧鬧聲,都是在掩飾下方的波濤暗湧,京城多次派人來,想請山本等人離開上港,可惜飯也吃,酒也喝,山本那邊卻絕不鬆口,他們是帶著至高無上的任務來的,達成目標現在,他們的意誌不會轉移。


    柏易期間也迴柏家看了幾次,柏父倒是很慶幸柏二被送出去了,這個二兒子是個惹事的好手,這個時候不在家,反而讓他鬆了一口氣,畢竟他這個當爸的看起來有麵子,但這個麵子是很有限的,他活到這個年紀,很知道自己的斤兩。


    “幸好家裏還有一個你。”說起這個,柏父就很得意,他幾個老友常跟他書信往來,抱怨的最多的就是家裏的兒子,長年累月的不著家,並且幾乎都培養起了奇特的愛好。


    比如一個的兒子愛上了一具骷髏學校的人體模型,並且一定要把模型帶迴家,不然就不吃不喝。


    還有一個愛上了學校食堂的幫廚,因為對方做的麵包最好吃。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柏父又說起最近的時政,他覺得白二很有本事,得罪了日本人依舊能夠扛下來,那個山本不是也不敢動他嗎但柏父也很快提起了最關鍵的一點“等英法兩國的人撤離之後,他要怎麽辦我看你還是要勸他盡早離開上港。”


    柏易忽然說“爸,我想建廠。”


    柏父奇怪道“建什麽廠我不是同你說過,不要經商了嗎”


    柏易“辦廠也算是經商”


    柏父吹胡子瞪眼“怎麽不算總是要原材料和工人,也是要賣出去掙錢的”


    柏易“爸爸,你以前跟我們講救國,那個時候我不懂,但也認為光憑讀書是救不了國的,我又不願意從政,那太複雜,人心險惡,我是很惜命的,至少我的命不能丟在和自己人的爭鬥上。”


    “所以我能想到的救國方式,就是辦廠。”


    柏父不解其意,他倒是知道實業救國,可是沒有一個是成功的。


    要麽就是被西洋企業吞並,要麽就倒了,或是被外國人強占去,總之偌大的國土上,白二的廠占了二分之一,其它的廠子加起來,能生產的東西也很有限。


    最重要的一點是,都不是什麽難生產的好東西。


    就連白氏製藥廠,這個國內唯一可以生產盤尼西林的藥廠都沒了。


    西方可以把東西賣過來,卻絕不會把機器賣過來,也不會配專業的教導人員。


    他們沒有路子買,又要去和國外的東西競爭,久而久之,廠子自然就沒了。


    當然,辦廠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需要找一個地方,不在任何大型勢力的範圍內,然後圈一塊地建廠,除了工人以外,還要養許多打手,購買機器,尋找技術支持,前期投資就是一筆柏家負擔不起的天價。


    但柏易倒是不擔心,他不知道白二就是章厲的時候,白二的一點小禮物他都不願收。


    可如今知道白二是章厲了,那他收下白二的錢或是禮物,是絕不會良心不安的,他還得起這個錢,並且願意欠這個人情。


    柏父想了想,他反對從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跟外人的猜想也不一樣。


    他知道孩子和妻子都以為他是讀書讀傻了,覺得商人銅臭味重,但真實原因隻有他自己知道。


    在他還沒有結婚,還是個少爺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做生意。


    畢竟那時候半個城的商鋪都姓柏,可他做什麽虧什麽,又因為他是獨子,家裏也不好打擊他,隻能任他發展,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半個城,最後隻剩下兩條街姓柏了。


    從那以後,柏父就棄商從文。


    柏太太進門以後,生意反而在她手裏煥發了生機,至少不像柏父管事時那麽糟糕了。


    於是柏父就心安理得的當了文人,有時候還能靠文章得一筆潤筆費。


    並且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兒子都隨自己,都不能去做生意,但直說覺得他們一定虧本不好聽,就拿出了以前的說法,商賤,這才混過去。


    可現在,最懂事的大兒子說自己想辦廠,並且是為了實業救國,柏父就動搖了。


    他問“你哪來的機器哪來的技術呢”


    柏易也據實相告“我跟二爺的關係很好,他會幫忙的,更何況現在上港這個樣子,二爺要不了多久,肯定也是要走的。”


    柏父放心了,覺得白二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算自己兒子隨自己,那也應該不會虧太多。


    “那行。”柏父擺擺手,“你們年輕人的事,就不要同我商量了。”


    柏易這時候又說“我想把家裏人都送到重慶去,如果不出意外,我以後也是要去重慶的。”


    “房子最好買在山上,挖好防空洞。”


    柏父一臉奇怪“挖防空洞幹什麽”


    柏易接不清楚,便說“二爺這麽跟我說的。”


    白二關係多,人脈廣,知道的消息多也正常,柏父也不再問了,但他還是有些舍不得上港,他好不容易熟悉了這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東奔西走,到了新的地方重新去認識新的城市和新的人,實在太累了。


    柏易也發現了,無論什麽事,隻要丟到白二的腦袋上,就一定沒有人再找他刨根問底,好像白二就是免檢證書。


    夜裏躺在床上,柏易就把這個發現告訴了白二。


    然而白二心不在柏易的話上,他正跨坐在柏易身上,準備在吃大餐前先來一點前菜。


    畢竟他不是和尚,總這樣憋著,實在不太好


    “你聽見了嗎”柏易去拉白二的手腕。


    白二十分敷衍“聽見了”


    “哎你別動”


    過了很久,才有長久的“嗯”聲。,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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