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阮丹寧聽著很是耳熟,不過卻是一時想不起來了。“您是?”


    “威森博士。”杭安之坐在阮丹寧身後,讓她靠在他身上。


    “嗬嗬。”威森博士點點頭,轉而說到,“對你們來說是,但對杭夫人來說……杭夫人,您做的香酥牛肉餅,味道不錯。”


    阮丹寧怔忪,聽到‘香酥牛肉餅’猛的想起來了,“啊!您是……老先生?”


    威森博士笑的越發爽朗,“是,就是我,難得杭夫人還記得我的聲音……你那天突然不告而別,害的老頭子我還擔心了好長時間,看來是家裏人接你走的。”


    “對不起,老先生,那次真是不好意思……”阮丹寧連聲道歉,聽的杭安之是一頭霧水,“丹丹,你……認識威森博士啊!”


    阮丹寧點點頭,笑到,“上次我跑去t市,不是跟你說借宿在一位老先生家嗎?就是這位老先生,啊,不是……是威森博士。”


    “嗬嗬,是。”威森博士補充解釋,“沒想到吧?我和杭夫人還有這樣的奇遇……杭夫人心地善良,鄙人終身不忘。隻是沒想到,她竟然就是您太太。”


    杭安之恍然大悟,原來威森博士見過丹丹,那麽這就是威森博士突然改變主意決定要救丹丹的原因吧!果然好人有好報,是丹丹自己救了她自己。


    “好了,我們開始討論一下手術的事情吧!敘舊,以後有的是時間。”威森博士拿過病曆本,轉換了話題。


    經過討論,丹丹的手術定在本周末。周末時,手術室沒有擇期手術,相對而言比較安靜,那一天,整個醫院就排了丹丹這一台手術。前一天晚上,杭安之親自給丹丹洗澡。


    “丹丹,把假發拿下來吧!”


    杭安之給她洗澡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直接要求她把假發拿下來,卻是第一次。


    “嗯?”阮丹寧有些抗拒,“這……不拿不行嗎?”她不想在愛人麵前露出不好看的一麵。


    杭安之拉住她的手,溫聲哄到,“你明天要手術,手術刀要割開你的腦子,所以……威森博士交待,要洗一洗,洗幹淨了,才不會感染。聽話,摘下來好不好?”


    “可是……”阮丹寧還是很猶豫。


    杭安之猜出的她的想法,輕啄了她的唇瓣,笑到,“傻丫頭,你不難看,怎麽樣都不難看。其實啊,我已經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看過啦!哈哈……”


    “你!”一句話,把阮丹寧逗的蹦了起來,“杭安之你好大的膽子!”


    “這有什麽啊?挺帥氣的,真的!比我寸毛不留的時候好看多了!”杭安之作勢躲閃,但其實每一下都讓阮丹寧打著了。“哎喲喂,真疼!下手真狠、謀殺親夫啊!”


    “杭安之!”


    阮丹寧低吼一聲,臉都憋紅了,朝著杭安之撲了過去,杭安之趁勢抱住她,放聲大笑,“哈哈……投懷送抱啊!這個可以有!我喜歡!”


    “哈啊……”


    阮丹寧蹦跳了一會兒,喘氣粗了,趴在杭安之肩頭,慢慢平複著,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安之,你真好。”


    “嗯,你才知道啊!”


    “不對,你其實一點也不好,你的好,都給我了。”


    “嗯,你還真是挺聰明。”


    “安之,你幫我把假發拿下來吧!”


    “嗯,真聽話。”


    “安之,我現在還……漂亮嗎?”


    “漂亮!”杭安之迴答的斬釘截鐵,盡管聲音中有絲絲哽咽的意味……


    手術當天早上,威森博士還來看了阮丹寧,鼓勵她,“情況不錯,體質也還可以,一會兒我們要一起努力,我先進去等你,然後我們再一起出來。”


    “謝謝。”


    “好了,給你和丈夫半個小時,我先走了。”


    威森博士告辭,去做手術前的準備,大家也都識趣的走開,把時間留給杭安之和丹丹。


    “丹丹,不怕啊!”杭安之握住丹丹的手,這個時候,他比她還要害怕,那種恐懼言語無法形容。


    丹丹搖搖頭,抿嘴笑著,“我不怕,反倒是你,你才不要怕。”她能感覺到,杭安之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他是真的很怕,但盡管如此,有些話,她卻不得不說。


    “安之,你好好的聽我說。威森博士雖然有50%的把握,勝算高了很多,但是……他也一樣有50%的失敗率……”


    “丹丹!”杭安之猜到她要說什麽,厲聲打斷了她。


    阮丹寧卻堅持要說,“安之,你聽我說,不然我沒法安心的進手術室!”


    杭安之隻好敗下陣來,忍著心痛聽她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很愛我,我希望你能夠越來越愛我。答應我,如果我不幸成了那不好的50%,你難過一陣,就要振作起來,把我記在心裏,然後好好生活。”


    這話是什麽意思,杭安之明明白白,他沒法答應她!


    “安之,你說話啊!”阮丹寧催促著,“我知道如果我出事了,你一定會照顧好我父母,把他們當成你父母一樣來孝順,我不擔心他們,我唯一不放心的是你。你是個傻子……答應我,不要守著我們的過去,你要好好的,才是真的愛我,不要讓我愛的安之過的不好!”


    “丹丹!”杭安之眼瞼一閉,瞬時間淚如雨下。


    “答應我……”阮丹寧緊握住杭安之的手,聽不到迴答她不放心。


    杭安之不能答應,一咬牙說到,“丹丹,你愛我嗎?”


    “嗯?”阮丹寧一怔,“愛,我愛你。”


    “可是,我不信!”杭安之臉上滿布淚水,狼狽不堪,胸腔裏憋悶的難受。


    “什麽?”阮丹寧緊張了,“你說什麽?”


    杭安之笑了,“你現在好好的進去手術,然後,和威森博士一起出來,你好好的出來了,我就相信你是愛我的!不然,我不信!狠心拋下我一個人,那就不是真的愛我!”


    “安之……”阮丹寧明白過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


    “還有啊!”杭安之一邊掉眼淚,一邊笑,“哈哈……你給我記著,你要是成了那50%,我一定狠狠折磨你的安之,我不會讓他好過的!反正,你都不愛我了,我為什麽要對他好?”


    “安之……”阮丹寧泣不成聲。


    “所以啊,你要是想他好好的,就一定要拚了命的活著出來!知道嗎?”杭安之哽咽著,俯下身子抱住丹丹,終於痛哭出聲,“丹丹,不要要求我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我這輩子隻有你……我當著義父的麵宣誓的,終身有效!”


    “嗯……”阮丹寧咬緊牙關直點頭,“我知道了、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安之,我一定活著出來!”


    “好,我等著你出來,說……愛我。”


    房門被敲響,護士走了進來,“時間到了,請問,總理先生、夫人,可以了嗎?”


    “可以了。”阮丹寧伸手幫杭安之擦著眼淚,“等著我,我一定做得到!”


    護士走過來,推著阮丹寧往手術室裏走,手術室大門關上的一瞬,杭安之感覺自己的恐懼像個沙漏一樣開始一點一滴往下漏,終結就在這扇門重新打開。


    本來,威森博士是邀請杭安之進手術室看著他們做手術的。可是,杭安之不敢,看著丹丹的腦子被打開,他做不到!他寧願在這外麵等著。


    貴賓休息室裏,坐滿了人,杭家、韓家、阮家,能來的都來了。


    “哥,坐一坐,還有很長時間。”樂雪薇拉著杭安之坐下。


    杭安之坐立難安,這種時候,沒有人能真正體會到他的心情。這種折磨,遠比手術本身的傷痛更加無法忍受。兩個鍾頭之後,阿肆突然走了進來。


    “安少!”


    “怎麽了?”杭安之霍地站了起來,“出了什麽事?”


    阿肆一直守在門口,一有動靜就會過來通報。此時,他的神色是慌張的,“剛才手術室護士出來說,夫人大出血,現在正在緊急輸血!”


    杭安之怔住,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才兩個小時,就出了這種狀況!丹丹……丹丹千萬要撐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杭安之的精神狀態已近崩潰邊緣。大家都看得出來,他不是一般的緊張。萬一丹丹出來,不是他要的結果,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哥,你吃點東西,已經一整天了,你不吃不喝。”


    杭安之推開樂雪薇遞過來的東西,搖搖頭,“我不要,我真的吃不下,我等丹丹出來……你別管我。”


    “哎……”樂雪薇無法,隻好放棄了勸他。


    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打開,阿肆走了進來,“哈啊……快、快好了,裏麵說快好了!”


    沒等他說完,杭安之已經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疾步跑到手術室門口,神情焦灼……丹丹要出來了,丹丹是好樣的!她答應的事情,都做到了。


    手術室的門轟然打開,威森博士摘下口罩走了出來。


    杭安之頓時渾身一震,眸光有些茫然,“威森博士,怎麽隻有你?丹丹呢?”


    這時候,其他人也都趕到了,齊齊看向威森博士。威森博士神情疲憊,身後空蕩蕩的,沒有阮丹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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