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著輪椅來到古代的街市,安陽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看什麽都覺得稀奇。


    那個賣糖人兒的老大爺,隻見他輕輕一吹,然後雙手微動,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小動物就出現了。


    安陽看得稀奇,一連買了五六個糖人兒,其中有兩個是他和齊鈺宸的模樣。


    那邊賣燈的店裏,一個個燈籠紮得漂亮極了,還有一盞會轉的八寶燈,一轉起來裏麵的小人做出各種神氣的動作,仿佛在看故事似的,於是,兩人身後的小太監手裏又多了一盞燈。


    這個包點店裏形狀各異的包點散發出濃濃的香味兒,安陽連忙叫人把各種包子都買了一個,可能是因為東市服務的都是富貴人家,所以包點都做得小巧精致。


    安陽一連吃了幾個,還準備繼續吃,就被後麵的齊鈺宸攔住了:“嚐嚐味道就行了,待會兒我帶你去安慶酒樓吃別的,這會子吃飽了,你可就吃不下了。”


    安陽點了點頭,有些依依不舍地將手中裝著包點的紙包遞給了後麵那幾個穿著小廝服飾的小太監,讓他們分吃了。


    不過,很快安陽的目光就又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齊鈺宸推著安陽,聽著他歡快地揮著手“這裏那裏”地指揮著自己過去的話,眉眼也染上了濃鬱的笑意,隻覺得以後要經常帶他出來,讓他時時刻刻都這麽快活才好。


    鬧騰了一番,安陽終於感覺到有些累了,坐在輪椅上安靜了下來,隻拿著一雙靈動好看的眼睛在四周不停地掃描。


    但是很快,安陽的臉便漸漸陰沉了下來。


    高興地時候不覺得,這會兒靜下來了,才發現,街上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人,時不時都用隱晦的眼神掃過自己的雙腿,有同伴的人則跟同伴竊竊私語著離開。


    雖然他不在意這些人的議論,但是那種像是看著異類的眼神真的很讓人不舒服。


    他有些理解原主的痛苦了,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還對很多事都懵懵懂懂的時候,卻因為殘疾而遭人歧視和非議。


    自己如果是一個真正的十四歲少年,遇上這樣的事情,恐怕心態也無法保持平衡。


    一直雙眼不錯地盯著安陽的齊鈺宸,也很快發現了這一幕幕,看著安陽搭在輪椅腳踏上的雙腿,心中一痛,恨不得將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挖出來塞進他們嘴裏。


    但是卻他什麽都做不了,他能懲治府裏的下人,幫他們管好嘴和眼,但是卻管不住這天下百姓。


    “阿陽,我們去安慶酒樓吧,走了這麽久,我還真是有些累了。”說完,齊鈺宸給身後的小太監們遞了個眼神。


    小太監們頓時零零散散地散開來走在安陽旁邊,幫他遮擋了一些若有似無的目光。


    “嗯!”安陽沉靜陰鬱地點了點頭,和剛才歡快活潑的少年人判若兩人。


    齊鈺宸推著輪椅,加快了速度。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安慶酒樓,這家酒樓高三層,是這四周圍最高的建築,外麵雕梁畫棟的,根本就看不出是一家酒樓,反而像是那家大戶人家的閣樓。


    直到一個穿著灰藍色短衫,肩膀上搭著一條白布的小二哥迎出來,嘴裏一邊喊著:“喲,兩位公子裏麵請。現在二樓還有清蘭和清楓座,三樓除了棋舍和書舍,其他包間都還在,兩位需要雅座還是包間?”


    小二一邊熟練的介紹著酒樓的客座情況,一邊將人往酒樓內引去,這才顯出了一番酒樓的味道來。


    齊鈺宸本想挑一個沒人的包間,但是想到剛才街市上眾人對安陽的視線,這個時候再將安陽抱到三樓去實在是引人注目,於是便否了小二哥的意思道:“大堂吧,在我們位置上加兩扇屏風。”


    小二哥看著兩人華貴的衣料,愣了一下。


    但是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安陽時,頓時恍然大悟,有些懊惱自己竟然忽略了這一點。


    看著因為自己剛剛看了那個少年的腿,臉色越發陰沉的兩人,小二哥身子抖了抖連忙將兩人引到了一處靠窗,又視線極好的位置道:“兩位公子先看看今日的水牌,小的這就去著人搬屏風,請稍待。”


    “三弟!”


    齊鈺宸剛拿起了水牌,想要遞給安陽讓他看看想吃什麽的時候,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喊聲。迴頭看去,隻見三十出頭的太子齊鈺清下了樓往自己這邊走來。


    齊鈺宸站起了身,走到安陽身邊向齊鈺清拱手行禮道:“小弟見過大哥,阿陽,這是我大哥,快見禮。”


    安陽看著對麵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僵硬地淺笑,學著齊鈺宸的樣子拱了拱手道:“小人見過大公子。”


    齊鈺清和善地擺了擺手,掃視了一眼大堂裏的人,毫不見外地說道:“二位賢弟不必多禮。我方才在樓上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三弟怎的不上三樓,這大堂實在是喧鬧擁擠了些。”


    隨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安陽,帶著歉意笑道:“大哥失言,是大哥失言啊!待會兒大哥自罰三杯。”


    隨後轉頭對身後的隨從道:“去讓掌櫃的上兩壇好酒,再來幾樣拿手小菜。”


    齊鈺宸聞言臉上帶著笑,就連眼底都盛滿了笑意,但是誰也看不到他心底冰冷的殺意,笑著邀請了齊鈺清入座道:“大哥這是什麽話,可是見外了。小弟和阿陽也是見這窗口外麵景色極好,才選了這裏,也能看看與平常不同的風光。”


    “哈哈哈,是大哥迂腐了,該罰,該罰啊!三弟,你可是整日把這救命恩人當寶貝一樣藏在府裏。他救了你就相當於是救了大哥,大哥竟是極少見過他。”安子清大笑著落了座,然後視線轉向安陽,溫和卻意有所指地說道:“有時間去我府裏走走,我帶你去騎馬射箭,大好男兒就該這樣才是,哪能像個娘們兒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齊鈺宸聞言,放在桌下的手頓時收緊。


    安陽卻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雙腿,一本正經地板著臉,一點麵子也不給地說道:“大公子何必拿小人開玩笑,不是我們爺藏著小人不讓小人出門,實在是這雙廢腿太不給力。大公子若是想帶小人去府中玩樂,隻管派了轎子來接就是,小人隨時候駕,也好坐著轎子一睹大公子的騎射風采。”


    聽著安陽的話,眼角的餘光掃著安陽板得緊緊的小臉,齊鈺宸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幾分。


    齊鈺清聞言忍不住暗罵,這麽一說好像自己隻顧著玩樂似的,但是他總不能去跟一個殘廢的少年計較,於是隻能自打嘴巴道:“嗯,你這小子說的是。是我想得不夠周到了,若是阿陽哪日有空,來通知大哥一聲,大哥派人去三弟府上接你,我們之間走動走動也是應當。”


    三人說著話,屏風被抬了上來,擋在了三人身前,將三人跟大堂裏的食客隔絕了開來。


    酒菜陸陸續續上了桌,安陽不再管那兩人話裏的機鋒,麵無表情地對付麵前的色香味具全的各色菜肴。


    齊鈺清也不再找安陽說話,而是為齊鈺宸倒了一杯酒,一臉苦澀地低聲說道:“三弟,你是不知道大哥心裏苦啊。當初誰不知道大哥為汴梁巡撫和江南水路都督的提拔說過兩句話,但是大哥實在沒想到,那兩個老東西上任後竟敢插手鹽政,利用職權倒賣私鹽,還為那些鹽販子大開方便之門。”


    說著,齊鈺清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接著道:“唉,自從出了那檔子事兒,父親對大哥就沒有過好臉色。不過,這也是大哥識人不清。但是大哥對父親一片孝心,就怕父親因為這個氣壞了身子。說起來,大哥還沒謝過三弟呢,來,大哥敬三弟一杯,要不當時三弟去江南查鹽政揪出了他們,大哥恐怕還被那兩個老東西蒙騙著呢。”


    安陽聞言從飯菜裏微微抬起了頭,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齊鈺清。


    這麽說來,汴梁巡撫和江南水路都督是太子的人。他們倒賣私鹽的銀子恐怕大半是進了太子的腰包,但是卻被大半年前去查鹽政的齊鈺宸都整治了。


    那太子絕對不像表麵上表現的對齊鈺宸感激涕零,皇室的爭鬥他雖然沒經曆過,但是不管是曆史記載還是各大影視劇裏,都是殘酷血腥的。


    齊鈺宸雖然跟太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是也難保太子不會對齊鈺宸使壞。


    想到這裏,安陽有些擔憂地看向齊鈺宸。


    齊鈺宸感受到安陽目光裏的擔心,桌下的右手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捏了兩下,然後隱晦的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示意他繼續。


    隨後,齊鈺宸端起酒杯對齊鈺清謙卑地笑了笑,眼底掠過一絲幽光道:“大哥說的哪裏話,小弟不過是為君上盡忠,為父親盡孝,上次去江南查鹽政也是多虧了江南諸員的幫助,尤其是當時的慶祥道台,現在新任的汴梁巡撫陳大人。”


    “哦?”


    齊鈺清手裏的酒杯微微一頓,眼底有些驚疑不定,新任汴梁巡撫表麵上是四弟的人,實際上卻是他的人,是他好不容易才鼓動四弟運作上去的,難道這個陳文濤隻是表麵上臣服於自己,實際上還在跟四弟勾搭。


    心中想了許多,齊鈺清嘴上卻一點不慢真誠地感歎道:“原來如此,陳大人真是忠君體國,一心為公啊。若我大齊都是陳大人這樣的忠臣,何愁不海晏河清。”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萬能反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瑪麗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瑪麗酥並收藏快穿之萬能反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