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早上就吃什麽了,怎麽一會兒工夫就又要上大號?”我一邊抬腳往外走去,一邊不忘揶揄了蘇珊珊一句。


    蘇珊珊哼了一聲,沒有理我。


    我走出廁所,走迴長廊,發現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走廊上也多了些人,都是抱著書去上課的同學。


    我晃了晃腦袋,覺得腦子裏現在是一片漿糊。


    走迴宿舍,我看了一眼掛在吊扇上的孟玉婷,然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學姐你相信麽,這棟樓裏除了你,原來還有一大幫的女鬼。”


    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孟玉婷聞言,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說道:“怎麽可能,這棟樓是我的地盤,偶爾有幾個路過的我還信,但是常駐一幫是不可能的。”


    我原本還想嘲笑她,生前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做了鬼還跟人搶起地盤來了,但是話剛準備出口,卻又猛然想起她竟然能夠吃鬼的事情,所以一句到了嘴邊的話又被我硬生生地憋了迴去。


    “一大早就騙我,你真是吃飽了撐的。”孟玉婷看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是跟她在開玩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所以索性隻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後找了點餅幹和牛奶默默地吃了起來。


    “陸椛意,你這兩天不太正常,我看你印堂有些發黑,這可不是好現象。”我沒有說話,但是學姐卻又飄到了我的麵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說道。


    我剛剛被一大群女鬼追著跑,現在猛然有另外一個女鬼突然站在我麵前上下打量我,即使她是孟玉婷,我還是下意識地被嚇了一跳。


    孟玉婷顯然不高興我這個反應,所以翻了個白眼,說道:“大白天看把你嚇的。”


    我真是欲哭無淚,大姐,雖然是大白天,但是也改變不了你是女鬼這個事實啊。


    當然,這句話我可不敢說出來,因為我怕被她虐死。


    不過,剛才她說我印堂發黑,這不是真的吧。


    想到這裏,我連忙拿起桌子上的小鏡子照了起來。


    剛才在廁所照鏡子的時候還沒有發覺,現在被孟玉婷這麽一說,我還真是發現自己的印堂透著點隱隱約約的黑氣。


    我仔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卻又突然恍恍惚惚地覺得鏡子裏這個人是誰呀,突然有些陌生。


    我皺了皺眉頭,但是下一秒就大喊了一聲,扔掉了鏡子。


    “怎麽了?”孟玉婷連忙飄到了我的身邊問道。


    我驚恐地指著桌子上的鏡子,然後對孟玉婷說道:“剛才我看見鏡子裏的我對著我自己笑!”


    孟玉婷忍不住伸手敲了我腦袋一下,但是她根本沒法觸碰到我,隻是這麽做了個架勢。


    “你魔怔了吧,自己對著自己笑還嚇著自己了。”孟玉婷一副對我的愚蠢忍無可忍的樣子。


    我也是急了,指著鏡子喊道:“真的,我可以發誓,我剛才絕對沒有笑,鏡子裏那個絕對不是我。”


    或許,準確的說,一開始那個印堂發黑的是我,但是後麵那個“我”絕對不是我。


    孟玉婷大概是很少見我這麽著急的樣子,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認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低沉著聲音說道:“陸椛意,我沒有在開玩笑,你挺好,你現在必須仔仔細細將你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給我說一遍。”


    我被孟玉婷的語氣嚇了一跳。


    難道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什麽聯係嗎?


    正好這時候蘇珊珊也推門走了進來,看見我跟孟玉婷一個嚴肅一個驚恐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麽了?”


    我沒敢多做他想,連忙將自己這幾天的事情都講訴了一遍。


    雖然睡夢中還有昨天早上進入到那片荒蕪之中,以及今天在公廁裏麵見到女鬼的事情,我並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但是此刻,我一點都沒敢隱瞞,原原本本地給她們兩個講訴了一遍。


    聽完我的講訴之後,孟玉婷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陸椛意,你為什麽到現在才說這些事情?”連一向喜歡嘻嘻哈哈的蘇珊珊這時候也板著臉問道。


    其實在講訴之前,我原本還沒有這麽緊張,但是現在看到她們兩個人的臉色,我的冷汗都出來了。


    隻見孟玉婷和蘇珊珊對視了一眼,然後才對我說了一番話。


    而聽完她們的話之後,我立刻嚇得整個人都傻了。


    孟玉婷說,在東南亞一帶,盛行著一種十分恐怖的巫術,這種巫術現在普遍被稱為“降頭術”,最近娛樂圈鬧得沸沸揚揚的某明星的被下降頭使得這種邪術被大家津津樂道。


    其實這種巫術十分邪惡,一般都是被用在害人的方麵,一個精通此術的巫師,不僅可以控製被下了降頭的人的神智,還可以改變他的命數,甚至還可以殺人於無形。


    而降頭術又分為三種,分別是“藥降”“飛降”“鬼降”,藥降就是將毒蛇,蜈蚣,黑蜘蛛,毒蠍子,癩□□這屋中毒物放在一個密封的壇子裏,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一隻因為沾染了其它四物的毒氣,所以被拿出壇子不久之後也會死亡,然後就將這最後剩下來的毒王烘幹研磨,製成粉末。


    如果將這種粉末放在想要加害的人的食物裏,讓其服下,時間不久,被加害的人就會出現神經錯亂,癲狂,身上的某一處會開始疼痛難忍,隨後會發展到全身都疼痛,最後會腐爛,死去,跟那些毒物一樣。


    而鬼降,就是養小鬼,也叫做古曼童來為自己做事,甚至是加害別人。


    在這三種法術裏,還屬飛頭降最為恐怖。


    它比藥降的高級之處在於,它隻需要取得對方身上的任何東西,比如衣服,鞋子,貼身掛件,甚至隻是一根頭發絲,當然,最好的要屬對方的生辰八字。


    隻要取到這些個東西中的其中一樣,做法的巫師甚至都不用見到需要加害的人,就可以直接做法。


    但是下這種飛頭降的時候,巫師自在夜晚才會出來行動,白天倒是能夠跟正常人一樣,絲毫看不出半點端倪。


    而到了夜晚,降頭師的頭就會跟身體分家,然後四處飛行,四處去找胎兒的鮮血吸允。


    相傳,因為嬰兒是由陰陽之精血凝結而成,所以如果吃的越多,不僅能延年益壽,還可以大大地提升修為。


    “真是沒想到我們國內竟然也有人在練這種鬼東西。”蘇珊珊十分不恥地說道,但是臉色卻還是越發沉重。


    聽到這裏的我已經是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愣愣地看著她們兩個。


    身體和頭分家,白天竟然還能作為一個正常人生活,這種事情,光想想,就覺得汗毛倒立。


    大概是見我臉色慘白,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所以孟玉婷又開口說道:“不過現在不用太擔心,最近也沒聽說有誰家孩子出事,所以這個人應該還沒有練到飛頭降。”


    蘇珊珊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這種邪術對練的人本身傷害極大,一旦有個萬一,自己就將萬劫不複,所以一般都是有血海深仇的人才會練。”


    聽到蘇珊珊說到血海深仇,我連忙說道:“我可從沒有跟人結下這麽大的仇。”


    言下之意就是肯定不會有人為了報複我去練這麽毒辣的東西。


    孟玉婷還是最了解我的人,立刻就反應過來我是什麽意思,雖然臉上有些不忍,但是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說道:“陸椛意,你也倒是會為自己寬心,就算不是飛頭降,而是藥降或者是鬼降,也能要了你的命。”


    我一聽,剛剛才有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那可咋辦?”我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蘇珊珊沉吟片刻,然後才開口道:“我曾經聽我爸說過這種東西,但是這種東西咱們以前也沒有遇見過,所以我爸也沒有告訴我該如何解決。”


    我有些無語,這不是說了句廢話麽。


    最後還是孟玉婷懂得多一些:“你已經出現了三次不對勁,按照正常的,一共會遇見七次危險,到最後一次,你才會真的出事,而這前六次,隻是為了折磨你的身體,打垮你的意誌。”


    神馬?竟然還有四次,而且照這個一天一次的節奏,我豈不是第七天就要命喪黃泉了?


    我也真是日.了狗了,到底是誰要這麽處心積慮地害我?


    “你能想起前幾天吃過什麽陌生人給的東西沒有?或者有沒有看到過小孩子的鬼影?”孟玉婷又問道。


    我連忙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幾天,一直跟楊蔓吃的食堂啊,我吃了什麽,楊蔓就吃了什麽,應該沒有吃什麽奇怪的東西。”


    孟玉婷點了點頭:“這麽大的食堂,這麽多學生,他也不確認你會吃什麽,所以下藥的話風險太大了。”


    我也接著說道:“要是說小孩嘛,這段時間我連我自己的寶寶都沒有見過,哪裏還見過別的小孩。”


    說起寶寶,我又立刻緊接了一句:“這種降頭術對寶寶會不會有影響?”


    現在,我比關心自己的安危還要關心這個孩子,因為他是我和衛昭的結晶。


    想到衛昭,我的心又暖了一點。


    他說有事要辦,不知道現在辦的怎麽樣了。


    “寶寶之前對抗阿努比斯的時候受過傷,現在還不足以跟給你下降頭的人對抗,所以現在也被壓製得沒法顯形。但是暫時並沒有生命危險,他的命跟你的是連在一起的,到了第七次,你怎樣,他就會怎樣。”孟玉婷又沉聲說道。


    聽到寶寶暫時沒事,我輕輕鬆了一口氣。


    但是眼前這關,卻不知道我能不能過得去。


    “陸椛意,你還是太大意了,這種事情現在才說,讓我們想辦法都來不及。”蘇珊珊又氣又著急,所以語氣不由有些不善。


    我有些理虧,所以也沒有說話。


    當初隻想著別給大家添堵,誰知道這一切這麽嚴重。


    關鍵時刻,還是孟玉婷站在了我這邊,為我說了兩句好話:“算了算了,她這個傻子,恐怕連降頭術都沒有聽過,哪能指望她早點發現。”


    雖然這兩句好話聽上去是在為我開脫,可是我咋怎麽聽怎麽別扭呢?


    但是現在我犯錯在先,也不敢還嘴,隻能默默地聽著。


    “不管怎麽說,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了,與其現在在扯別的,還不如想想怎麽對付接下來的事情。”孟玉婷又飄在了半空中,一臉嚴肅地說道。


    蘇珊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從現在開始,陸椛意你半步都不要出宿舍大門,剩下的事情,我們來解決。”


    聽到蘇珊珊這麽說,我感動得眼睛一酸。


    這些善良的姑娘,雖然嘴上埋怨著我,但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傾其所有地將我護得好好的。


    但是蘇珊珊一向大大咧咧,受不得半點矯情,所以看到我一副快要感動得哭出來的表情,立刻說道:“大小姐,你可千萬別哭,我可受不起。”


    聽到她這陰陽怪調地幾句話,我又不由笑了一聲。


    孟玉婷也跟著扯了扯嘴角,但是因為眼中的陰翳難以化開,所以這個笑怎麽看怎麽別扭。


    因為之前她們也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聽聞,所以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希望能找到破解之法。


    蘇珊珊去翻她爹留下的書了,孟玉婷也飄出去找別的鬼魂打聽去了,而楊蔓還不知道這些事情,恐怕還在教室自習。


    一下子,我反倒成了最閑的人,隻能躺在床上翻翻手機,盡量寬慰自己沒事。


    孟玉婷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最好能夠找到給我下降頭的人,這樣她們才能及時阻止他。


    但是這無疑也是目前最難的事情,因為我根本想不到會有誰跟我這麽大的仇,要這樣害我。


    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因為找不到降頭師,也就不知道他究竟是用的哪種手法,也就不能找到破解之法。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陷入了一個僵局。


    但是時間,卻一刻都沒有停歇地繼續流逝了下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竟然隱隱約約地有些困意,於是索性放下手機,打算先睡一會兒。


    反正今天的一劫我已經度過了,蘇珊珊也坐在宿舍裏看著書呢,所以我便相對安心地睡了過去。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的眼皮一合上之後,眼前便又出現了之前的那片荒蕪。


    依舊是荒蕪一人的曠野,詭譎的墳塋,飄散著霧氣的樹林。


    而我,就站在這樹林的邊緣處,獨自一人麵對這無窮無盡的荒蕪。


    因為有了之前的兩次經驗,我這次倒是不急了,反而走進了這樹林裏。


    反正孟玉婷說了我到第七天的時候才會有性命危險,那現在我倒是要看看這樹林裏到底有些什麽。


    記得小時候看鬼片的時候,我曾經指著那些處處顯得詭譎異常的地方對旁邊的人說道:“要是我,給我一百萬我都不會進去的。明知道不正常,還要往裏走,這不是有病麽。”


    而這一刻,我似乎有些理解那種感受了。


    雖然知道裏麵危險,雖然知道這一切不同尋常,可是這一刻,除了走進去,並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我一邊往裏走,一邊默念著阿彌陀佛。


    黑,越是往裏走,這種黑就越濃的化不開,似乎是誰往空氣中倒入了一團黑墨,粘稠得似乎連人的眼皮都要粘住了。


    冷,越是往裏走,越是覺得這種冷似乎要侵入骨子裏了。整個人的關節似乎都在嘎嘎作響,好像是走在冰天雪地裏一樣。


    痛,越是往裏走,頭就好像痛得想要炸開了,好像裏麵有無數螞蟻在爬動,撕咬。


    但是,越是往裏走,就越知道一定要走下去,我想要的答案,似乎就在這這片黑林的盡頭。


    大約又走了十幾分鍾,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但是大概已經被冷和痛弄得麻木了,所以看到這個黑影的時候,我也隻是頓了頓,然後便繼續往前走去。


    這裏的一切都傷不了我,我跟他們是一樣強大的。


    我一邊這麽默念著,一邊繼續往前走著。


    甚至,我還出現了一個念頭,我要看看這個背對著我的黑影長什麽樣子,他在那裏彎著腰幹什麽。


    所以我往他走去。


    但是走了一會兒,我就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這個黑影看上去跟我相差不了多遠,最多十來步的距離,但是當我去走的時候,卻發現怎麽都走不到他那邊去。


    難道是遇上了海市蜃樓?


    我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想著。


    不過海市蜃樓的形成是需要光的折射的,很明顯,這裏並不具備這個條件。


    那是怎麽迴事?難道是遇上了鬼打牆?


    想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跟著跳了一跳。


    小時候,我就經常聽左鄰右舍的那些爺爺奶奶們說過,如果一個人走夜路的話,可能就會遇上鬼打牆。


    仔細想想,我現在這情況,確實很符合遇見鬼打牆的條件的嘛。


    黑暗,墳塋,霧氣,孤身一人。


    據說遇見鬼打牆隻要在原地不動就可以化解了,那我現在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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