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因為快要考試了,所以我也開始去上課,但是跟楊蔓她們走到樓下的時候,正當我跟楊蔓討論等會兒去吃點什麽早飯的時候,眼前一切卻又突然變了顏色。


    隻見天地之間突然變色,唿嘯的狂風席卷著砂石滿天飛舞,濃重的黑色煙霧似乎是從地裏冒了出來,眼見著就將我們籠罩在了其中。


    痛,我突然覺得身體裏傳來了一股撕裂的疼痛。


    “啊!”我抱著頭蹲了下去。


    為什麽我會覺得頭這麽痛,像是有誰放了十萬隻螞蟻在我腦子裏一樣,它們在我腦海裏翻滾撕咬爬動。


    但是這一刻,周圍卻一下子變得空空當當,剛才明明跟我肩並肩的楊蔓去哪裏了?


    我顧不得頭痛欲裂,一手撐著地,慢慢抬頭往周圍看去。


    周圍都是跟昨晚夢境裏一樣的荒蕪,除了墳墓,荒草,天地之間,似乎活物就隻剩下了一個我。


    為什麽我會頻繁進入這個荒蕪的地方,還是說我現在也在做夢?


    不,如果是在做夢的話,這種頭痛欲裂不會這麽明顯而強烈。


    這是真的。


    我被自己這個認知嚇了一跳。


    但是也來不及細想,我忍著頭痛,站起身來,往前走去。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走,我恐怕就會死在這裏。


    也不知道這樣頂著風走了多久,當我覺得雙腿都要走斷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含著焦急的生意:“椛意,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這不是楊蔓的聲音又是什麽。


    我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同事,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而眼前那荒蕪的一切在這個時候也都消失不見了。


    待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站在宿舍樓下,燦爛的陽光從頭頂傾瀉下來,有些刺眼,讓我甚至不得不抬手擋了一下。


    但是在看見陽光的那一瞬間,周身湧過一股暖流,方才那股陰涼的感覺又沒有了。


    “你怎麽了?”楊蔓見我終於睜開了眼睛,連忙問道。


    我搖了搖頭,有些疲憊:“我也不知道啊,我剛才怎麽了?”


    楊蔓有些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後才說道:“剛才我們正走著路呢,你突然就站定不動了,我都沒發現,走出去一段才發現你還站在這裏。”從楊蔓的描述裏,我才知道,原來剛才我突然就站定在了這裏,然後整個人都在劇烈的抖動,就跟被電擊中了一樣,然後她跑過來喊我,卻發現怎麽喊我都沒有反應。


    就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我卻又自己突然醒了過來。


    我聽了楊蔓講的前因後果,有些頭疼。


    難道是我這段時間太累了,所以才會頻繁的出現幻覺的嗎?


    我摸了摸頭,剛才明明痛得想要炸開了,現在也沒什麽事情了。


    “椛意,你怎麽了呢,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楊蔓看我又摸頭,又一副神情沉重的樣子,不由擔心的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大概是昨晚上沒睡好,有點魔怔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上課要遲到了呢。”聽我這麽說之後,楊蔓也沒有堅持,隻是有點擔心地看了我幾眼,然後便攙著我的胳膊,一起向教室走去。


    而周圍來來往往的同學還以為我們是在惡作劇,所以也沒有多關注我們。


    跟楊蔓一起走到教室之後,我挑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楊蔓因為要去抄筆記,所以坐到了中間去了。


    而這堂課還是高數。


    我從大一入學開始就一直跟他們抱怨,我一學考古的,還學什麽數學?


    但是當時我這番言論立刻就被學霸張筱筱罵了一頓,因為她說,就算是考古,也是需要計算很多東西的,比如古墓的麵積,墓頂的承重量等等。


    自從那次被嗆過之後我也不說什麽了,但是每次上高數課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打盹,甚至有時候能從開始上課,一直睡到下課,然後再擦擦嘴邊的口水,跟她們討論等下迴去的路上去食堂吃什麽。


    作為學霸,張筱筱對我這種行為非常不恥,但是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該幫我的時候,還是幫我的——比如給我扔個小紙條什麽的。


    當然,作弊可恥,這行為是非常不正確,作為祖國的花朵,我們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現在沒了張筱筱的監督,坐在這高數的課堂上,我自然又是昏昏欲睡。


    但是因為有了前兩次的教訓,此刻讓我真的去睡,我倒也不敢了,隻是伴隨著這昏昏沉沉的睡意,強撐著去看高數老師在講台上吐沫橫飛的。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雖然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是竟然並沒有後再出現任何幻覺。


    這一堂課雖然老師說的一句我都聽不懂,但是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難道是因為教室裏麵有很多男生,所以陽氣很多,那些鬼魅都不敢進來作祟麽?


    我挽著楊蔓的胳膊,一邊往食堂走去一邊在心裏想著。


    因為這兩次也沒有給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我也沒有跟蘇珊珊她們說。


    最近大家因為張筱筱的事情,都很累了,我不想再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給大家添堵。


    到了晚上,我有點忐忑地躺在床上,想著等會兒入睡的時候,會不會又進入那邊虛無之中。


    在這種緊張之下,我不由又摸到了手上的鐲子。


    這個是衛昭送給我的東西,之前從厲鬼手中保護過我,這次也一樣能夠保護我的吧。


    因為這樣想著,所以我稍稍安心了一點,沒有一會兒就慢慢地睡了過去。


    而這一夜,神奇得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早上醒來的時候,蘇珊珊看我坐在床上傻笑,倒是嚇了一跳:“陸椛意,你是瘋了還是被鬼上身了,在傻笑什麽?”


    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這大清早的,真是怕什麽說什麽,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蘇珊珊見我翻白眼,也不甚在意,從櫃子裏拿了點零食,便又做到地攤上去抱著我的筆記本看電影去了。


    這個蘇珊珊,吃著我的零食,用著我的電腦,還一大早就觸我黴頭,而我竟然對她一點轍都沒有,這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嗎?


    想到這裏,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下了床去洗漱。


    “對了,椛意,我們廁所不知道怎麽堵了起來,你還是去外麵公廁上吧。”就在我剛準備進洗手間的時候,蘇珊珊又突然對我說道。


    我的額頭立刻出現了三道黑線。


    “蘇珊珊,你到底對廁所做了什麽,我們用了幾年都沒有堵過好嗎?”我有些崩潰地看著蘇珊珊。


    原本以為她至少還有點愧疚之情吧,但是我還是低估了這個家夥臉皮的厚度。


    因為她在聽了我的話之後,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我什麽也沒幹啊,就是上了個大號,然後就堵了。”


    我順著她的話想象了一下,覺得胃裏都在翻滾,怪不得一早上就覺得宿舍的味道怪怪的,當下也不想再搭理她,拿了毛巾漱口杯往外麵走去。


    因為我們是新校區,當初建大樓的時候,除了在每個宿舍裏麵配備了洗手間,每層樓的中間位置,還有一個公共的大洗手間,避免了有時候一個宿舍的人同時要用洗手間出現擁擠的現象。


    所以我拿著東西就往這個公共洗手間走去。


    說來也奇怪,今天也不是星期天,但是整個走廊裏靜悄悄的,好像人都已經走了。


    5


    “大家什麽時候都變得這麽熱愛學習了,這麽早就都去上課了?”我暗自嘀咕了幾句,然後也沒有放在心上,打著哈欠就走進了廁所。


    記得當時我們第一次進這個公共衛生間的時候,還一起說笑過呢,設計這個洗手間的人也真是貼心,知道女生都臭美,所以在洗手間裏裝了這麽大的一塊鏡子,幾乎從洗手池開始,一直到天花板,差不多占了半邊牆。


    我擠好牙膏,一邊刷牙一邊抬頭去打量鏡子裏的自己。


    最近因為各種麻煩,所以都好久沒有睡過一個美美的覺了,也好久沒有好好打理一下這張臉了,不僅皮膚變得很是幹燥,就連黑眼圈都非常重了。


    真是悲劇。


    陸椛意,照這樣下去,你還沒有從這所學校畢業,就要變成一個黃臉婆了。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含著牙膏沫自嘲地笑了一下。


    而笑完了之後,我卻突然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是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對勁,所以隻能搖搖頭,刷好牙,然後又濕了臉,抹上了洗麵奶。


    因為是泡沫型的洗麵奶,我又一時失手擠得多了點,所以搓了幾下之後,弄得整張臉上都是,而眼睛自然也閉上了。


    而就在我繼續在臉上按摩的時候,突然覺得整個人一冷,好像氣溫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我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冷氣弄得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所以立刻彎下腰準備洗幹淨臉上的泡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好好的水龍頭卻突然不出水了。


    還真是巧,我在心裏暗想,然後伸手去摸放在一邊的毛巾,想要用那個先把眼睛上的泡沫抹去。


    但是誰知道當我憑著感覺去摸毛巾的時候,卻突然摸上了一雙冰冷的手。


    天知道,我在摸到這雙手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立刻驚得跳了起來。


    然後我也顧不得其他,立刻用衣袖擦掉了眼睛上的泡沫。


    但是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恨不得眼睛瞎了才好。


    因為我見到了鬼。


    如果知道我這段時間的經曆的人,可能會覺得好笑,畢竟我也不是頭一次見到鬼了,甚至還懷上了鬼胎,再見到鬼,也沒有什麽好驚奇的。


    但是如果他也來看一眼,肯定就會對此感同身受了。


    因為此刻,在我的麵前,可不是隻有一隻鬼,而是一群鬼。


    全是女鬼,全部穿著白長裙,留著黑頭發,就好像是多胞胎一樣,剛才我摸到的手,就是離我最近的一個女鬼的。


    而再去看她們的臉的時候,我卻發現她們所有人穿的雖然是一樣的,但是卻絕對不是多胞胎。


    或者,準確地說,我根本分辨不了她們是否長成一樣。


    因為她們有的沒有眼睛,隻剩下兩個黑黢黢的黑洞。


    有的已經爛了半邊臉,甚至還有驅蟲在翻滾。


    有的整張臉都爛沒了,但是眼睛卻留了下來,木愣愣地看著你,卻讓你一陣一陣的寒氣翻湧。


    更多的臉我已經沒有勇氣去看,甚至也不敢想我剛才竟然摸了一個女鬼的手。


    這一刻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就已經讓我快要窒息了。


    “陸椛意,跟我走吧。”就在我被巨大的驚嚇嚇得愣在原地不得動彈的時候,離我最近的一個女鬼已經陰測測地開口了。


    我終於仍不住大喊了一聲媽呀,然後拚命地往廁所外跑去。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原本轉身就可以到達的門,此刻卻消失了蹤跡,不大的一個廁所,此刻卻成了一個迷宮,我跑來跑去,卻怎麽也找不到出口。


    而在我跑來跑去的檔口,那些女鬼也跟著我飄來飄去,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知道,我不能看她們,更不能答應她們的唿喊,因為我比誰都知道,隻要我答應了,那麽恐怕就要變成她們一樣的了。


    所以我堵住耳朵,不停地奔跑,也不理她們,任由她們飄來飄去,甚至有時候會穿過我的身體。


    視覺的恐怖漸漸到了一種麻痹的狀態的時候,這些女鬼好像也不如剛才那麽恐怖了,同時,我也在不斷地自我催眠這些都是假的,肯定都是我的幻覺,所以不要害怕她們。


    但是她們所帶來的這種寒氣,卻讓我的四肢百骸都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甚至到後來,我都可以感覺到我唿出的氣體變成了白色。


    這可是盛夏時節啊。


    但是經曆了這麽多,我已經對這些無法解釋的現象坦然接受了。


    畢竟,就算你鑽進牛角尖去想為什麽會這樣,也不如此刻想辦法逃出去實在。


    而就在我跑得真的力竭的時候,蘇珊珊卻突然闖了進來。


    “陸椛意,你上個廁所這麽長時間是掉進去了嗎?”我還沒有看清她認的時候,便已經聽見她的大嗓門了。


    這平時還覺得稍微有點刺耳的聲音在此刻讓我真的覺得如同天籟一般。


    “珊珊,我在這裏!”我大喊了一聲,蘇珊珊是個法師,麵對這些女鬼應該是小菜一碟吧。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喊完蘇珊珊的下一秒,我才驚奇地發現,我身邊的女鬼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廁所又恢複了原本正常的樣子。


    而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如果廁所還是跟迷宮一樣找不到出口的話,那蘇珊珊也進不來啊。


    “你怎麽了,便秘啊,上個廁所也上得大汗淋漓的?”蘇珊珊手裏還捏著一疊紙巾,顯然是過來上廁所,而不是知道我身處為難之中過來救我的。


    我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不由白了她一眼。


    你才便秘,你全家都便秘。


    要是讓你來一刻不停歇地被女鬼追著跑這麽長時間,也會大汗淋漓的好麽。


    但是這句話我沒說,而是問道:“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現象?”


    蘇珊珊一邊走進一個隔間,一邊迴過頭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奇怪?哪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一切都很正常啊。”


    這句話說完,她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廁所隔間的門。


    沒有什麽異常?


    我不由皺起了眉頭,難道剛才又是我的幻覺?


    明明在她進來的前一秒,我還在被女鬼追著跑,為什麽她卻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


    再怎麽說,她也是天師的女兒,對鬼怪這些東西應該天生就具有感知吧,就算不能看到,但是多少也應該覺得有些不對勁吧。


    但是為什麽她什麽都沒有感覺得到?


    我下意識地抱住了胳膊,而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卻讓我的心裏一驚。


    剛才並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地飄來了一群女鬼,並且釋放出了足以凍死我的寒氣。


    不然如果是我的幻覺的話,在這盛夏的溫度裏,我跑得大汗淋漓,但是皮膚的表麵卻還是冰冷得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


    “陸椛意,你癔症了麽,為什麽站在那裏不動?”在我沉默著想事情的時候,蘇珊珊的聲音又從隔間裏麵傳了出來。


    我被她的聲音驚得迴過了神來,隻得先放下正在思考的事情,畢竟這個地方確實也不是思考的地方。


    “你管我,廁所是你家開的啊。”從恐怖情緒裏迴過神來之後,我不由對著蘇珊珊罵了一句。


    這個家夥,要不是她早上就觸了我的眉頭,我哪能真的一大早就見鬼?


    真是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我有些憤憤不平地想著。


    但是蘇珊珊隨後的一句話卻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廁所不是我家開的,但是你在這裏我拉不出來啊。”蘇珊珊有些痛苦的聲音傳了出來,讓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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