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鼻尖相蹭,緊貼在一起,感受著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莫名讓人覺得心安。與薛亦泊靜靜對視,曦月開心地笑著,愉悅而滿足。


    他靠在薛亦泊肩上,臉色慘白,漆黑的眼眸失去了往日光彩。極力掩飾著困倦,曦月強睜著眼睛,在薛亦泊耳畔輕聲說:“讓我靠會兒,別走!”


    聲音漸漸低下去,最終抵不過襲來的疲累,環住薛亦泊的手垂落下去,曦月緩緩閉上了眼。


    耳邊傳來曦月輕淺的唿吸,薛亦泊身體僵住,唇邊的笑意驀地消失,表情突然變得沉重。眼底浮現著一絲惶恐,似乎還不願相信,他伸出手貼上曦月的後背,手掌隱隱發著顫。


    閉上了眼睛,薛亦泊凝神調息,查探曦月體內的靈力。臉色越來越沉,他倏地睜眼,目光中有太多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眉眼間清晰可見濃濃的擔憂。


    嚐試著輸給曦月靈力,薛亦泊的掌心有絲絲白色氣流溢出,盡數湧入曦月身體裏,但效果甚微。對方體內就像個深不見底的窟窿,貪婪地吸收進他的靈力,隨後都化為虛無,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宛如杯水車薪。


    持續了十來分鍾,薛亦泊有些支撐不住,擰著眉,手顫抖得更厲害,額頭開始冒細汗。越到後麵情況越是糟糕,曦月體內好像有道屏障,對他輸進去的靈力產生強烈排斥,甚至對抗起來。


    手掌被這股力量彈開,薛亦泊隻得放棄,一番調息後,將曦月輕輕扶到床上躺著。


    替曦月蓋好被子,薛亦泊站在床邊沒走,低頭注視著曦月,他看得很認真很專注,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窗外陽光正好,秋風徐徐刮了起來,偶爾傳來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響。


    厚重的窗簾遮擋住明亮的光線,臥室裏昏黃的床頭燈亮著,床上的曦月睡得安詳。靜謐無聲的環境裏本該彌漫著溫暖舒適,但薛亦泊的臉上卻陰鬱沉冷,緊皺起的眉頭似乎承載著許多憂慮,側臉在燈光的映襯下也顯得格外深刻。


    不知在床邊坐了多久,時間靜靜地流淌,直到傳來一陣敲門聲,薛亦泊這才收迴目光,抬頭朝門口的薛航看了看。


    “什麽事?消息倒是傳得快!”離開臥室,等看清薛航的遲疑,薛亦泊露出了然的神色,嗤笑出聲,嘲諷意味直掠過他的雙眼。


    邁步走向大廳,果然院子裏聚集了不少人,一個個怒目橫眉的,來勢洶洶。這麽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族長犯了彌天大禍,他們特地趕來興師問罪,預備群起而攻之。


    “亦泊,網上的事兒是不是真的,你今天到民政局注冊去了?結婚這麽大的事,你連族裏的人都不通知,是準備自個兒悄悄辦了?”


    “咱們薛家好歹也是名門大戶,在天師界也算有頭有臉的,決不接受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你怎這糊塗啊,學起外麵那些汙穢東西來,有違陰陽,有悖人倫。你這是要斷了祖宗根基,要絕了薛家的後啊……”


    幾個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指著薛亦泊,又氣又急,見苦口婆心地勸不成,直接扯著嗓子責罵起來,言論倒是出奇的一致。瞧著眼前這場景,怎麽看都有種民國宅院裏,犯了事的媳婦被族裏的老人威逼浸豬籠的意味。


    當然,礙於薛亦泊的族長身份,這些老一輩的薛家人也不敢動手。隻不過,往後隔三差五上門嘮叨是免不了的,估摸著可能還會有幾次宗族大會,或者把曦月叫去盤查問話。


    總而言之,薛家這下是熱鬧了。


    如今網絡傳播迅速,不到幾小時,薛亦泊要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民間瘋傳惹得議論紛紛。一向古樸低調的薛家,這迴卻因為族長的終身大事,被推到眾人視線中,成為輿論中心。


    不可否認,薛亦泊的婚事引起軒然大波,其中還有層原因,他結婚的對象居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一時間,薛亦泊出現在民政局的照片,兩人的結婚登記照在網上大肆傳播,唱衰聲、嘲笑聲、議論聲和祝福聲都有。


    麵對族裏長輩的厲聲指責,薛亦泊神色平靜,招唿大家落座喝茶。淩厲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他端坐主位,緩緩開口。


    “各位長輩不顧高齡,因我的私事專程趕來質詢,亦泊於心有愧。一樁婚事而已,牽扯不上斷祖宗根基,長輩們切勿掛懷,憂思過濾。至於族長繼承人之選,一向是有能者居之,公平考核,不拘泥於嫡係旁係的出身……”


    不重不輕地釋了幾句,薛亦泊順勢將話題引到最近兩起案子上,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果然,一聽到有人在幕後搞鬼,操作邪祟之物,在座幾位長輩便將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嚴肅認真地商討起來,尤其聽到徐京和惠山皆有靈氣失衡之象,更是緊難安,已經記不得剛才爭論不休的婚事了。


    送走了這批客人,薛亦泊剛準備轉身迴院裏,猝不及防就人從後背撲了上來,身體晃了晃。


    “我聽航航說,你不顧族裏的反對,要跟我再結一次婚,還把我加進了族譜。這麽說,我現在是你們薛家的人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再入洞房?”


    聽著背後驚喜交加的聲音,薛亦泊拍了拍緊抱住他的那雙手,唇角緩緩勾起,冷峻的眼眸裏透出淡淡的暖意來。


    聽到最後那句入洞房,他臉色一僵,有些不自在。冷森森視線掃過那幾個捂嘴偷樂的人身上,以示警告,為盡快緩解尷尬的氣氛,薛亦泊拉開了曦月,假裝不悅地斥責起來:“胡言亂語!”


    躲在柱子裏後的薛航和何安、何全、曦嵐躥出來,咧著嘴嗬嗬直笑,高興得跟中了大獎一樣。跑到曦月跟前,幾人興衝衝地調侃著:“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鬧了一陣,薛亦泊瞧著曦月臉上不大好,勒令他迴房休息。何安何全自告奮勇扶曦月迴去,兩人各站一邊小心攙扶著,生怕曦月摔了倒了,那畫麵看著還挺搞笑。


    而此時,帶著薛航進了書房,薛亦泊剛放鬆的表情又緊繃起來,顯得心事重重,尤其在聽到薛航的話後,臉色更是凝重,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猜得沒錯,蘇晴和魏琳琳的主治醫生都是黎愁,薑偉死的那天晚上,住院部值班的醫生也是他。中心醫院護士的口供,黎愁特意跟別人調了班,經過蘇晴病房的時間點也對得上。顯然,蘇晴偷襲薑偉的那把手術刀也是他給的。”


    “我真的沒想到,黎愁會是幕後操作者,他這麽做動機是什麽?我一直以為他是沒有靈覺的普通人,原來還是個蠱惑人心的高手。從大學到現在十幾年,藏的夠深,把我騙得團團轉。”


    “他這些日子跟邢家走得很近,聽說還成了刑慕寒的私人醫生,不會又在策劃什麽陰謀吧……”


    ☆、周年酒會(上)


    “刑氏集團明晚在國際飯店舉行周年酒會,既然黎愁是刑總的私人醫生,應該會出席的。我們也去看看,興許這位神出鬼沒的醫生最近有新把戲。”


    薛亦泊揉揉眉心,靠坐在椅背上,臉色緊繃,眉宇間絲毫不敢放鬆,眼底浮著深深的暗影,就連聲音都透著明顯的疲憊。


    “雖說現在有了頭緒,你也不必急著跟他攤牌,還是跟以前一樣交往,盡量別被他看出什麽破綻來。調查還是暗中進行,就像你說的,我們還不清楚他的動機,現在打草驚蛇毫無益處。”


    薛航輕輕頷首,看出薛亦泊臉上的疲態,皺著眉提醒:“這兩天你也沒休息,不管怎麽樣,曦月的傷勢總算是穩住了,你趕緊去睡一覺。養好精神,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


    薛亦泊沒說話,表情仍舊沉黯。調整好唿吸後,他坐直身體,渾身上下已看不出一絲的倦怠,儼然又成了那個強大沉穩的薛家族長,薛航剛才所見的脆弱仿佛隻是錯覺。


    “寒凝草隻是壓製住了他體內的煞氣,治標不治本,如果不解決靈力耗散的問題,他的情況會越來越糟。你師父不肯來醫治,我明天上午再去求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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