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想了片刻:“你這身衣裳,我還得穿,你又不能穿著這身官服迴去。不如這樣,你到成衣鋪去賣身衣裳,迴去了再把帳記到我頭上。”


    “免費的新衣裳,倒是挺美的一件事。可惜,我沒有銀子了。”


    此時,袁一方才想到,他們的銀子都給了自己,頗感為難道:“你們的銀子都給我了。這事該怎麽辦呢?你在這裏等一會兒,等我把這件狐裘當了,要是剩了銀子,就給你們。”


    說罷,還沒等尹玉書迴話,他就抱著狐裘急匆匆的下了車,來到了當鋪。沒料到,當鋪老板心挺黑,見他匆匆而來,就知道他是急需用錢,便故意壓低價錢說,活當三十兩,死當四十兩。


    見幾百兩的狐裘得了一個白菜價,袁一憤憤不平地跟老板理論了幾句,可奸詐的老板按照以往的套路,對袁一擺出一副你愛當不當的架勢。


    袁一見時間緊迫,四十兩銀子也剛好夠數,便懶得跟老板磨蹭,把狐裘做了死當,拿了銀子走人。


    袁一迴到馬車,簡單的跟尹玉書說明了情況。然後,他又讓尹玉書直接穿著這身官服迴府,正好他們倆人的身形相似,加之,袁一整天都呆在院子裏,府裏的下人都沒怎麽見過他,隻要不被丁管事看到,應該沒人會注意到。


    最後,他告訴尹玉書,萬一被人發現,就說一切都他的主意,然後,等他迴來,再替尹玉書做解釋。


    如此交代了一番後,袁一便慌忙趕迴折衝府,來到與長史約定地點,見他已到,便迎上去跟他說了幾抱歉話。他則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開口便問道:“銀子都帶了吧?”


    袁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銀子送到他手中:“帶了。帶了。”


    長史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而後,將銀子還給袁一,道:“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說服果毅都尉,讓你去玩幾把,到時候機靈點,別給我惹麻煩。”


    “大人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那就好。”長史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這時,長史帶著袁一七拐八繞來到一個僻靜之處,走到一排簡陋房屋前,門還沒推開,袁一就聽到搖色子的聲音和粗魯的叫罵聲。


    當袁一走進房中,看到其中堆滿了雜物,卻打掃得很幹淨,五個身著官袍的男子正圍在賭桌前,隨著“哐啷哐啷”的搖色聲吆五喝六。他們身邊的一個高案上放著幾碟精巧的點心,幾個茶盞,還有,一個銅壺熱在茶爐上。


    見此情形,袁一心語:“這裏的舒適程度都能趕上,賭坊專設的貴賓賭間了,這些家夥還真會玩!說起來,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雖然,我不打算扳正自己這根歪得最徹底的頭梁,可我不能讓下麵這些歪瓜裂棗,把折衝府攪得烏煙瘴氣。看來,等收拾好折衝府這幫家夥後,還要教會他們一個道理,如何做到隻許州官點燈,不許百姓跟著點燈。”


    這時,見長史領著袁一走到賭桌前,坐莊的果毅都尉停下手中的搖色,打量了眼袁一,沒等長史開口,他就先行問道:“你就是那個倒黴的遠方表親?”


    袁一看了眼果毅都尉,隻見他身形細長,尖嘴猴腮,眼睛像抹了油似的,透亮且呈現不安分的光澤。


    他嘴角掛著似是而非的笑容,看上去顯得很和氣,可當你真正還以微笑時,他又趕忙收起的笑臉,冷冷地看你一眼,不然,就將視線移到別的地方。好像,他並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這種笑,或者,這種笑應該留在心裏,卻一不留神跑到了臉上。當這種笑被別人看到時,他隻能極力掩蓋,所以,這種人最容易相由心生,而奸詐之相居多。


    聽到果毅都尉的問話,袁一迴答道:“沒錯,我就是那個倒黴的遠方親戚。我聽說大人懂得許多為官之道,整個折衝府就靠咱們都尉和大人撐著,如果大人能夠傳授我一些轉運的方法,我將會不勝感激。”


    每個人都喜歡聽誇讚的話,都喜歡受到重視,都認為自己能在某個組織,或是機構裏起到獨一無二的作用。


    但是,賢明的人會把這種喜歡表現在心裏,不會做出太多響應的行動。而奸詐的人則會對這種喜歡真情流露,從而,對誇讚自己的人高看一眼,熱情一分,尤其在這個人還有利可圖的情況下,他的熱情可就不止一分了。


    果毅都尉擺擺手,笑道:“你這小子都快把我都給捧上天了!你是都尉大人的親戚,就是自己人,有機會還怕不留給你嗎?”


    說著,他看了眼桌上的篩盅,笑了笑:“以眼下來說,最好的轉運方法就賭幾把,贏了錢不就是轉運了嗎?”


    袁一心裏清楚,每個坐上賭桌的人,都不希望自己成為輸家,所以,果毅都尉這番話其實是口是心非。


    他笑了笑走上前,將鼓鼓的錢袋放到賭桌上:“我倒希望大人能贏,因為,大人有好運,我才能跟著就走運。”


    果毅都尉用讚賞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能這樣明白事理,何愁沒有好的門路,運背隻是老天爺挖了個坑,暫時讓你在裏麵玩玩,相信,很快,就能雨過天晴。”


    “那就借大人吉言了。”


    果毅都尉問道:“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聽他這麽一問,袁一不由得一慌,心想,自己一直都在順坡下驢,並不知道都尉的這個親戚叫什麽,這下可糟了,若在這節骨眼上露餡,肯定會打草驚蛇,那接下來的計劃就會被打亂。


    他心中雖慌張,可依舊強裝鎮定地看了眼長史,微笑道:“這麽說來,長史大人對我的介紹做得有點含糊。”


    袁一邊緩緩說道,邊暗中觀察長史臉上的表情,見他滿臉尷尬,袁一便大膽猜測道:“別告訴我,長史大人已經忘記我的名字了?”


    長史尷尬一笑:“不是忘記,隻是剛好想不起來了。”


    聽到這樣的迴答,袁一在心中長長鬆了口氣,心語:“都尉的這個遠方表親可真是個倒黴蛋,花了幾百兩銀子,連名字都沒被人給記住。如果那倒黴蛋,不常向他們活動活動,恐怕想要辦的事情,會被他們一拖再拖,拖到最後不了了之,一輩子都得窩在折衝府抄書。這幫衰人還真夠誤人子弟!”


    這樣想著,袁一笑著點點頭:“我覺得跟各位大人特別投契,叫名字太生疏,如果各位大人不介意可以叫我小袁,這樣顯得更親近一點。”


    果毅都尉點頭道:“好!以後,我們就叫你小袁。還有,長史大人啊,你以後可不能再把人家的名字給忘了,多好的一個小夥子,有什麽好事,第一個就得關照他,知道嗎?”


    長史連連點頭稱是。


    這樣一番拉近關係的閑聊過後,賭局正式開始。袁一按照計劃,把把買輸,等到五十兩銀子輸得隻剩六,七兩時,他突然說不賭了。


    長史,果毅都尉等人個個贏得眉開眼笑,見他還沒輸光,就想開溜,當然不肯放他走,說盡各種好聽的,威脅的話讓他留下再賭幾把。


    見此,袁一知道,他們是賭紅了眼,正好進行第二步計劃,把剛才放下去的“魚線”收上來。


    如此,袁一裝作一臉無奈道:“不瞞各位大人,在家鄉時,我可是個十足的公子哥,吃喝嫖賭樣樣來,尤其,嗜賭如命。可是,手氣實在是太臭了,迴迴都輸,一輸就是好幾百兩銀子,這樣輸下去,就算我家有一座金山,一座銀山都會被我輸光。我喜歡敗家,可不想將來淪落成叫花子,所以,我想要戒賭,可怎麽也戒不掉,後來,真是祖上顯靈,讓我遇到了一位絕世高人!”


    聽他越說越玄乎,果毅都尉忍不住調侃道:“想必這位絕世高人,就是傳說中的財神爺,讓你逢賭必贏。”


    袁一笑了笑:“他有點像財神爺,也傳授了我逢賭必贏的訣竅,可他不是神,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說罷,果毅都尉與幾人相視一笑,道:“說得這麽神乎其神,搞了半天就是一個老千,教了一些騙人的鬼把戲!”


    袁一搖搖頭:“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千,他教我的都是能夠當作運氣使的賭技。但是,他教我賭技之前規定過,不管怎麽賭,跟什麽人賭,都不能把銀子給輸光。若我破壞這條規矩,就要把我的手剁下來,讓我一輩子都賭不了錢。”


    袁一搖搖頭:“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千,他教我的都是能夠當作運氣使的賭技。但是,他教我賭技之前規定過,不管怎麽賭,跟什麽人賭,都不能把銀子給輸光。若我破壞這條規矩,就要把我的手剁下來,讓我一輩子都賭不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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