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尷尬地笑了笑,打了下自己的嘴巴道:“你瞧我這嘴,說了這麽多都沒有說到重要的事情!讓我來找姑娘說媒的這位大爺名叫沈言,姑娘應該認……”


    沒等她把話說完,十三娘就迴絕道:“我不嫁!”可等她把話說出口,方才迴過神來,她喃喃自語道:“沈言?他要娶我?我沒聽錯吧!”


    見她如此,媒婆知道這樁生意是成了,便滿臉歡喜的搭腔道:“姑娘沒聽錯,向姑娘提親的正是沈言,沈大爺!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門親事,我本該找令尊令堂說的,可沈大爺說姑娘的父母早逝,所以,便讓我直接來這兒找姑娘。不知道這門婚事,姑娘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十三娘搓著衣角,滿臉嬌羞道:“我父母早逝,也沒有一個能夠做主的人,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我也拿不定主意。不如你替我拿個主意吧!”


    媒婆瞅了眼羞得滿臉通紅的十三娘,故作思量道:“這個嘛!讓我想想”


    見媒婆半晌不吱聲,十三娘著急道:“怎麽樣?想好了嗎?”


    媒婆笑了笑:“若真要我拿主意,當然是嫁給沈大爺!”


    十三娘低頭不勝嬌羞,卻難掩欣喜道:“那我就聽你的!”


    媒婆笑著點點頭:“這樣便好!對了,沈大爺說若姑娘同意了婚事,希望姑娘答應他一個要求。”


    聽到這話,十三娘皺眉道:“一個要求?什麽要求?”


    媒婆從兜裏掏出一封信,交給她道:“具體什麽是要求,他也沒跟我說,隻是讓我這封信交給你,說你看了這信,自然就會明白。”


    她娘將信拆開,看到信上簡短的寫著:散去毒功,迴歸原貌。


    她一直用□□保持年輕的樣貌,若真按照沈言的要求散去毒功,那她不但會失去美貌,還會變成一個比原本年紀還要衰老的老太婆,這是壞的一方麵。至於,好的一方麵,就是她不用再受藥毒之苦,也不會因此送了性命。


    沈言的這番心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可她不由得隱隱擔心起來,若她真變成一個老太婆,沈言真不會介意嗎?


    這時,見十三娘陷入長久的沉默中,一旁的媒婆道:“沈大爺特別囑咐我,不管姑娘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會去做。同樣,他也希望,姑娘能夠答應他的要求。”


    十三娘深深吸了口氣,點頭道:“好!我答應他!勞煩你轉告沈言,第一次我沒有做成漂亮的新娘,這一次希望做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他的這個要求,我要等到婚後再做。”


    媒婆點點頭:“好。我替姑娘轉告沈大爺。”


    十三娘繼續道:“既然不管我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會去做,那麽,我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沈言娶了我十三娘!”


    沈言本不想把婚事辦得太過隆重,一則是因為自己已年過半百,又剛卸下神兵候一職,正想找一處清淨地方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若將婚事大操大辦,以他之前在朝廷的地位,在江湖的聲望,前來的道賀的人勢必不在少數,恐怕又有一段麻煩日子。二則,自然是為了顧全武後的感受。


    可既然,十三娘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也隻能照做。


    因此,到了他們成親那日,婚禮場麵可謂是熱鬧非凡,鑼鼓鞭炮震天,沈府前的整條街,甚至臨近的幾條街道都停滿了前來賀喜人的寶馬雕車。


    這場婚宴的坐上賓有在朝廷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有在江湖唿風喚雨的蓋世豪傑。


    朝廷與江湖的關係就如同水與火的關係,朝廷之人容不得江湖人打著俠義的幌子,卻幹著目無法紀的勾搭。而江湖人則厭惡朝廷的人,開口閉口不離忠君愛國,可卻為半分權勢,一絲利益就鬥得魚死網破。


    因為,他們這種彼此鄙棄,所以,水火不容的他們幾乎不會同時出現。


    可在這次的婚宴上,他們不但同時出現,而且同在一室喝酒吃飯。或許,他們都了解沈言處在朝廷與江湖之間最微妙的地帶,而且娶的又是龍虎客棧的東家十三娘,在婚宴上看到一些形形□□的人也在他們意料之中。


    因而,看在沈言和十三娘的麵子上,他們既沒有爭鋒相對,也沒有劍拔弩,隻是當彼此不存在,自顧自的與同伴喝酒聊天。


    這時,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在沈府門前停了下來,不多時,身著青色襦裙,外罩淺紅印花短衫,腰係黃色宮絛,頭梳傾髻,臉上略施脂粉的上官婉兒便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見她下了馬車,兩個隨行的小宮女便從馬車裏捧出賀禮,隨她一起進了沈府。


    在門口負責招待的人,見了她們急忙接過賀禮,一旁負責登記的人一眼就認出上官婉兒是宮中的女官,便起身客氣地問道:“請問這份賀禮是哪位娘娘,送給我家老爺和夫人的,小人好替老爺和夫人記下娘娘的恩典。”


    上官婉兒道:“這是皇後娘娘吩咐送來的,恭賀沈爺新婚之喜。”


    登記的人躬身作揖道:“那小人先代老爺和夫人謝過皇後娘娘恩典!”


    正在這時,一輛有著黃色頂蓋的馬車緩緩駛向沈府,幾十名騎著馬的男子跟隨馬車而來,隻見他們身著衛率禁軍的官服,腰間皆懸掛著佩刀。


    待馬車停穩,排在隊伍最前麵的衛率將軍騎馬向前,站在府門前大聲喊道:“太子殿下駕到!”


    上官婉兒正要往府裏去,剛邁開步子就聽到太子駕到,便收住腳步跟隨眾人走到門外迎駕。


    這時,眾人已在門前跪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太子從馬車裏出來,正在大家都感到納悶時,身穿喜服的沈言從府裏走了出來,跪在馬車前道:“沈言恭迎太子殿下!”


    待沈言說完,太子李顯才在馬車裏敲了敲,一旁會意的侍衛急忙打開車門,將李顯和隨行的太子妃韋杏兒迎了下來。


    見此,跪在一旁迎駕的上官婉兒,心語:“沈爺親自來迎,他才肯下馬車,這架子果然夠大!他以前還是英王的時挺平易近人,這會兒身在太子之位,反倒不懂得在適當的時候低調行事。或許,對他來說,權力來得太突然,他還沒能駕馭它,利用它,他才會在用這種強調自身威嚴的方式,掩蓋內心的手足無措。”


    正在上官婉兒沉思之時,李顯與沈言寒暄了一番,方才想起跪迎的眾人,便揚了揚手,道:“都平身吧!”


    待眾人平身,李顯正吩咐侍衛將賀禮拿來,突然瞥見站在府門前的上官婉兒。他嘴角浮現喜悅的微笑,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向上官婉兒,似乎將身邊的韋杏兒拋之腦後。


    侍衛見說著話的李顯突然停了下來,便低聲詢問道:“殿下,是不是讓卑職把賀禮拿來?”


    李顯抬了抬手漫不經心道:“去辦吧!”


    說罷,他便邁開步子,走過府前的台階來到上官婉兒身邊,微笑詢問道:“婉兒,你也在這兒呀?是母後派你來給沈爺賀賀喜的吧!”


    上官婉兒向來謹小慎微,見李顯在眾目睽睽之下竟對她表現的這麽親昵,況且太子妃還在一旁,讓她感到很是尷尬。可她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因而,她便用最自然的方式應對當前的尷尬。


    隻見她躬身向李顯行禮道:“迴稟殿下,奴婢的確是受娘娘之命前來給沈爺賀喜。”


    李顯點點頭:“好!本王知道了。”說罷,看向眾人道:“大家都別站著了,趕緊進府喝喜酒去!”


    見眾人都邁開步子往府裏去,李顯向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兒道:“我們也進去吧!”


    上官婉兒總覺得,每次李顯遇到她,總會用深情款款注視著她,說話的聲調也會變得異常柔和,好像立刻就要拉起她的手,說上一番海誓山盟的告白。


    她不想這種情況發生,因此,她總是小心地避開李顯,所以,當聽到這話,她便道:“奴婢有東西忘在馬車上了,要去取一下。”


    李顯點點頭:“嗯。那本王先進去了。”


    雖然,取東西隻是一個借口,可待李顯走後,上官婉兒還是返迴到自己的馬車,待了一會兒。


    當她離開馬車,正往府裏去時,見李顯的侍衛在整理賀禮。她看到侍衛從馬車裏搬出錦盒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個,心想,以李顯的身份來說,能拿出手的絕不是普通的東西。


    由此可見,雖然沈言已從神兵候的位置上退下,可在別人心目中,他依舊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正在她思量之時,看到有個侍衛走來,隻見他抱著幾個又大又笨重的錦盒,他的臉幾乎被捧著的錦盒擋住,所以,走起路來都是歪歪斜斜。


    正在這時,侍衛踩到一塊小石子,一個踉蹌差點把錦盒掉到地上,幸好被一旁的上官婉兒扶了一把。


    因為被錦盒擋著,侍衛雖然看不到上官婉兒的臉,可低頭看到她腳上的繡花鞋,知道她是個姑娘,便道:“姑娘,多謝了!”


    聽到侍衛的道謝聲,上官婉兒感到很耳熟,便試探性的問道:“你是梅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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