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是嚇死奴婢了。”碧兒微微埋怨道,顯然對應蓮煙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做法很是不讚同。


    應蓮煙聞言卻是笑了,自己的傷看著嚴重,其實卻也不過是多流了些血而已,比起二夫人的惱火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而且……


    “沒什麽,今天她們讓我流一滴血,改日我定是要她們血流成河來彌補!旎”


    碧兒聞言卻是臉色不變,顯然對二夫人和應如雪沒有半點同情心,隻是想起老夫人的安排卻還是不由道:“可是,張姨娘到底是有了身孕的人,若是四小姐她……鞅”


    這才是老謀深算呢。她當時也想過讓張姨娘來處置楚黎軒納姨娘的事情,畢竟二夫人可是要把應茹柔嫁到承恩侯府的。


    隻是到底是缺了個契機而已,如今老夫人竟是開口提了出來,這下子相府後院可是更要精彩幾分了。


    看來,老夫人也開始對二夫人磨刀霍霍了呢。


    聽雲院,二夫人再度醒來,看到床頭上暗自傷神的應如雪,不由猛地坐起身來,“老夫人呢,你二伯呢?他們怎麽能讓張姨娘來處置黎軒納妾的事情,這要是傳出去黎軒還有什麽名聲?”


    因為真的咳了血,二夫人嗓音嘶啞,猶如鬼哭狼嚎似的,應如雪聞言不由皺了皺眉,剛想要勸解,卻是被二夫人抓住了胳膊,“如雪,你去找水兒,讓她勸勸老夫人。張婉言不滿我將茹柔嫁到承恩侯府,怎麽會好好操持你二哥的喜事?”


    二夫人忽然間很是惶恐,她原本隻是為了抓住機會教訓應蓮煙罷了,從來沒想到拿黎軒的婚事說事呀!


    黎軒,她的黎軒文才武略,前途不可限量,偏偏要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應蓮煙,應蓮煙,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二娘,你覺得水兒會幫幫我們說話?”應如雪歎了一口氣,“水兒和三姐姐親近,二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怕是在看笑話呢。”


    二夫人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她是我從小到帶大的,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林媽媽,去把大小姐請來,就說我有事跟她說。”


    應如雪沒有阻攔,林媽媽也沒有問什麽便出去了,二夫人念念有詞道:“她是我從小帶大的,怎麽能幫外人呢?”


    應如雪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沒多時林媽媽便迴來了,二夫人坐起身來往外看,卻不見應伊水的身影,不由著急道:“大姐姐怎麽還沒過來?什麽事耽擱了不成?”


    林媽媽答道:“大小姐正在老夫人那裏做繡活,說有事過些天再說。”


    “什麽!”二夫人大驚失色,“水兒怎麽會說這話,定是你沒傳話!如雪,你親自去把水兒給我喊過來。”


    林媽媽生生挨了那一枕頭,神色卻是一變不變,應如雪皺了皺眉,示意林媽媽下去歇著,撿起了那引枕。


    “二娘,何必找老夫人的不快?二哥納妾是太子殿下定下的,便是皇上也知道了,如今我們根本不可能不讓那女人入門,應蓮煙不讓我們痛快,我們……又豈能讓她逍遙?”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二夫人瞧見不由動容。她一開始是要寶貝女兒不要著急,可是如今應蓮煙竟是把心思動到了黎軒的喜事上,之前的話,她早就忘光了。


    “你……有什麽辦法?”


    應如雪聞言唇角微微揚起,“三房就要迴來了,應蓮煙縱然有三頭六臂也不能麵麵俱到,咱們還能找不到機會?”


    二夫人並非愚人,隻是因為涉及到愛子的婚事而失了心智,此刻聽到應如雪這般說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到時候我再把那人請來,她應蓮煙縱然是頭九尾狐狸,這次也要栽跟頭!”


    略顯憔悴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毒,應如雪見狀眼角閃過一絲笑意。應蓮煙,現在你姑且得意著,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阿嚏……”


    忽然的噴嚏聲引得大廳內眾人紛紛看向應蓮煙,一旁坐著的應伊水臉上帶著關懷之色,“煙兒可是受了風寒?”


    應蓮煙輕輕搖了搖頭,“大姐姐沒什麽,大概是沒休息好的緣故。”


    “三姐姐真是辛苦,自己病著還要幫忙給嬸娘一家布置院子,偏生最近府裏事情也多,二姐處理的這般妥當,還真是能者多勞呢。”


    應如雪話裏透著笑意,似乎在羨慕自己一般,可是應蓮煙卻知道,應如雪卻又是不安分了。


    如此這般哪裏是在誇獎自己?分明是給二夫人上眼藥!


    “四妹妹過獎了,等到你像我這般大的時候,也定是能處理好庶務的。”應蓮煙輕輕笑道。


    應如雪卻是驀然變色!


    應蓮煙,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二夫人卻是不動如山,隻坐在老夫人身邊神色不見絲毫變化。


    老夫人似乎關注點並不在這裏,直到聽見門外婆子喊道:“三夫人,七少爺、八少爺,九小姐。”她才神色舒張了幾分,臉上掛起了笑意。


    應蓮煙緩緩起身,果然三夫人玉荷月還是那和氣生財的模樣,隻是九小姐裹著一件昭君裘,大紅的裘衣襯得整個人如同小玉女一般玲瓏剔透,小小的個子,一直墊著腳,仿佛看不夠一般,身後的七少爺和八少爺應穆離、應穆炎眼睛轉得溜圓,不過是剛進門,就已經把大廳裏的女眷打量了一遍,倆人長的卻是一模一樣,讓人分不清,誰是誰,三少爺弱冠之年,迴到府中自然是先去前院拜見應建航的,所以並沒有隨著母親和弟妹一同來後院。


    “給老夫人請安。”


    三夫人還未拜下去,林媽媽已經攙扶住她了,“三夫人快起來,老夫人念叨了那麽久,您和少爺小姐們總算是迴來了。”


    老夫人到底是有些高興的,臉上洋溢著的笑意足以說明一切了。


    應蓮煙與應伊水上前一同給三夫人見禮,三夫人抬起了頭,看到應蓮煙時卻是眼中一驚,“這……這是蓮煙吧?”


    果然,三夫人是認識娘親的。應蓮煙笑著點了點頭,任由著玉氏把一個玲瓏剔透的玉鐲籠在了自己手腕上。


    “這些年沒見,都成大姑娘了。大嫂好福氣,幾個女兒個個都聰明伶俐,比瑩瑩這個不成器的強多了。”


    二夫人唇角微微一動,想說話卻又沒開口,倒是老夫人道:“你們鞍馬勞頓的也累了,先迴去歇著才是。三丫頭,你帶著你嬸娘她們去院子,中午的時候再一起用飯。”


    “離兒男子漢不累,陪著祖母說話。”應穆離卻是賴皮猴似的窩在老夫人的榻上不下來了,“祖母偏心。”隨後應穆炎也學著應穆離般窩在了老夫人身旁玉氏剛想要喚兒子下來,卻聽老夫人道:“好好好,我的小七,小八心疼祖母,咱祖孫倆說說話。”


    二夫人唇角翕動,老夫人就是偏心,她的軒兒哪裏比不上三房的小子?可是老夫人哪裏對軒兒這麽慈眉善目過?


    應如雪卻是一起陪著玉氏母女去了晨曦園,“嬸娘有所不知,近來母親身體不適,如雪榻前侍奉湯藥,這晨曦園都是二妹一手布置的。”


    玉氏聞言不由動容,剛想要說話卻是被應茹柔插了嘴,“是呀,三姐身份尊貴,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怕是尋玉人等還沒這待遇呢。”


    應蓮煙聞言不由皺眉,好一出雙簧,這是要一唱一和挑撥自己和三房的關係嗎?九小姐還小,應瑩瑩一個勁的往著應伊水懷裏鑽,就像個小皮球似的。


    “表妹說這話可是偏頗了,煙兒郡主身份又不是用在家裏的,何必張口閉口提及?煙兒若真是尊崇這身份,為何不去玉緣院給煙兒請安?便是見了麵,也要行禮的吧?”


    應伊水沒想到這人安生兩天就要跳出來鬧事,頓時心中不滿,語氣刻薄了許多,偏生卻又是在理上,便是應茹柔有心辯駁卻又是說不出。


    “二娘因為大哥的事情臥床養病,四妹妹為了避嫌不便出麵,若非是煙兒挺身而出,怕表妹你的吃穿用度還能一如往玉?”


    雖然沒罵應茹柔狼心狗肺,故意要掀起風浪,可是卻也是沒留半點情麵,更是把楚文瑾的事情捅了出去,頓時,連同應如雪的神色都難看了幾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真是辛苦蓮煙你了。”玉氏握緊了應蓮煙的手,神色中微微動容,隻是看向應蓮煙的目光卻又有異。


    應蓮煙微微一笑,“嬸娘說的是,咱們一家人何必說見外的話?隻是侄女年幼,這院子布置的那裏不妥當稱心,還望嬸娘包涵些個。”


    玉氏四下望去,點頭笑道:“哪裏有不妥當,妥當得很。”


    應伊水聞言笑了起來,“那嬸娘可要給煙兒包一個大紅包,為了知道嬸娘喜好,煙兒可是找了府裏許多老奴仆的。”


    “大姐姐你個促狹的,是不是也要母親給你包一個大紅包?”應盈盈已經去看了自己的住處


    ,對於盈溪樓的布置十分滿意,看向應蓮煙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感激,隻是聽到應伊水的話卻是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我可是費了好多心思的,瞧這梅蘭竹菊四君子美人觚,可是我從祖母那裏特意給九妹妹你拿來的。”


    應盈盈在她懷裏笑了笑,“那我迴頭教我們的大姐姐刺繡?我在蘇州可是跟著繡娘學了蘇繡的,你看這梅花落雪裙,就是我自己裁製的。”


    說了一會子話,應蓮煙看玉氏還要收拾一下,便拉著應伊水告辭了.


    “三姐姐。”


    應蓮煙迴頭望去,卻見應如雪臉上帶著笑意,緩緩走來。


    “不知四妹妹有什麽事要吩咐?”


    應如雪笑了笑,卻是路過應蓮煙的時候輕聲道:“有道是他鄉遇故知,不知道三姐姐還記不記得小姑姑身邊的桂媽媽?”


    應蓮煙聞言神色一變!卻見應如雪唇角掛著笑意盈盈離去,笑聲溢出了唇角,帶著初冬的涼意。


    “煙兒,桂媽媽,是誰?怎麽了?”


    8歲那年自己果然,不該心慈手軟嗎?那一晚她,殺人放火,卻是唯獨放過了劉媽媽。


    良久沒等到應蓮煙的迴答,不由有些害怕,為什麽她覺得煙兒此時的表情好恐怖,又好可憐,她似乎見過這樣子的表情,是當時進宮赴宴的時候。


    “煙兒……”應伊水輕聲一歎,應蓮煙卻是剛好迴過神來,見狀頓時明白自己適才太過於出神,似乎被應伊水瞧見了什麽。


    “走吧,看五弟那麽頑皮,也不知道三哥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應伊水知道她有意岔開話題似的,也順著應蓮煙的話道:“三弟呀,人家都說宋天昀是當之無愧的風流才子,可是咱們三弟卻是儒雅君子。”


    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似的,應伊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我看三弟呀,是個活脫脫的書呆子,也不知道將來誰家姑娘肯嫁給他。”


    二房長子,應家三少爺應墨隱,書生意氣卻也不是個書呆子,想來是有什麽書癡的行為被應伊水逮住了吧。


    兩人正說著,卻聽到一陣朗朗聲傳來,“不知為兄是怎麽得罪了大姐姐,竟然有書呆子之稱了?”


    抬起頭來,卻見對麵門廊下不知何時站著一青衣書生,也不知站了多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正是應墨隱。


    “咦,莫非二伯沒考校三弟文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應墨隱笑了笑,“伯父另有要事,我便先行迴來了。這位便是三妹了,為兄有禮了。”


    應蓮煙盈盈一禮,“見過三哥。”


    應伊水卻似乎看不慣這等虛禮似的,“我還以為三弟在江南秀水之地待久了也就風流不羈少年郎了,誰知道還是這麽食古不化呀。”


    應墨隱卻是戳了下應伊水的腦門道:“你呀,跟在老夫人身邊那麽久,也還是這麽伶牙俐齒。我那裏有寶貝,大姐姐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應伊水聞言有些雀躍,隻是看應蓮煙似乎魂不守舍,便搖頭道:“寶貝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過兩日我再去看,待會兒午膳,三弟可別忘了去……”


    應伊水還未說完,卻是審媽媽慌慌張張跑來,“三小姐原來你在這裏,老夫人和老爺找你有急事,讓你趕快過去。”


    急事?莫非是關於桂媽媽的事?應蓮煙眉頭一皺,看審媽媽一臉慌張,想來該是此事了。


    “我陪煙兒去……”應伊水隻覺得這事應該和剛才大姐說的那桂媽媽有關,又看到審媽媽竟是這般神色,頓時為應蓮煙擔憂,說什麽也要跟著。


    “反正我閑來無事,不如也前去瞧瞧?”楚文琛說的風淡雲輕,應蓮煙卻是微微動容,不同於應家二房的陰謀算計,三房的一家五口卻都是安分守己的,甚至於楚文琛更是有幾分古道熱腸。


    隻是,他人微言輕,當初也曾暗自勸過自己,卻是沒有半點效果。如今這一句閑來無事,也去瞧瞧,卻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幫自己的。


    還未進門就聽見二夫人說道:“老夫人,老爺,妾身看桂媽媽可憐,便帶著她過來了,到底是相府的老人,如今沒了主子,子女又是不孝順,她一個老婆子,一路顛簸到了京城到底也不容易。”


    正說著,看到應蓮煙到來


    ,二夫人連忙道:“蓮煙來了呀,這是從鄉下那邊來的桂媽媽,你還認識嗎?”


    跪在地上的老仆婦聞言轉過身去,看到來人不由神色慌張了一下,應蓮煙卻是點了點頭,“應該是桂媽媽沒錯,那夜宅子裏失火,我因為起夜而逃脫一劫,街坊四鄰們都說那麽大的火,怕是無人能幸免,沒想到桂媽媽也逃過一劫。隻是那時候我還小,也記不清那麽多事情了。”


    桂媽媽這兩年似乎更顯得蒼老了幾分,聞言又是叩頭道:“托老爺和老夫人的洪福,老奴才死裏逃生的。”


    應蓮煙微微皺眉,那桂媽媽卻是忽然間撲到了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您要給我們姑奶奶做主呀!”


    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二夫人眼角閃過一絲笑意,應蓮煙卻是神色不變。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桂媽媽這話難不成要祖母請人給小姑姑招魂不成?”


    應伊水嘲笑了一句,桂媽媽卻是忽然間站了起來,指著應蓮煙道:“老夫人,姑奶奶她,她是被人殺死的呀!殺人的就是三小姐!”


    “瘋婆子,你胡說八道什麽!”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了桂媽媽臉上,應伊水壓抑不住的惱火,卻是被應蓮煙拉住了。


    “什麽,桂媽媽你胡說什麽?梅兒她夫妻兩人分明是葬身火海的,怎麽可能會被謀殺呢?”二夫人花容失色,一旁楚思遠神色也不好看,倒是老夫人老神在在坐在那裏,手中的數珠再度緩緩轉動。


    “桂媽媽,您說我殺了小姑姑?可是要拿出證據來的,否則……”她環視了大廳,最後目光落在了二夫人身上,“誣陷皇家郡主,可是要株連三族的。”


    桂媽媽聞言渾身一顫,看了二夫人一眼,這才說道:“三小姐,原本老奴也不會揭發你的,畢竟姑奶奶刻薄,對老奴也並不好,可是,可是您為何信不過老奴?前段日子,您派了殺手前去結果老奴性命,若不是我剛巧去看了我那侄孫女,怕是一條性命就不明不白的去了。”


    “是嗎?既然那殺手沒有殺了你,桂媽媽何以認為那便是殺手,而要殺的人就是你?又何以認為,那是我派去的殺手?”


    桂媽媽顯然沒想到應蓮煙竟然會這般狡辯,頓時啞口無聲,隻在那裏張嘴結舌,半天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有,桂媽媽當年照顧我良久,當是熟悉我的,能否說一下,蓮煙身上有一顆胭脂痣長在何處?”


    “在……”桂媽媽求救似的看向了二夫人,卻見二夫人閉了閉眼,她心中頓時著急,卻說不出話來,應蓮煙卻是不肯饒過她,“還請桂媽媽先驗明正身才是,究竟你是不是桂媽媽!”


    “胡鬧,你剛才還說這是桂媽媽,怎麽就忽然間不認識了?桂媽媽年紀大了,眼神不好,記性也差了,哪裏還記得你的胭脂痣是長在右小臂上?”


    “對對,三小姐的胭脂痣就長在右小臂上,老奴記得清清楚楚。”桂媽媽忽然說道,然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老奴從小就伺候三小姐,豈能不知道三小姐的胭脂痣長在哪裏?可是,三小姐所做的事實在是太讓老奴寒心了,竟然還懷疑老奴的身份。老夫人,您是知道老奴的,老奴怎麽會是假冒的呢?”


    應蓮煙卻沒有半分緊張,“桂媽媽,你確定那胭脂痣在我右小臂上?”


    沒想到應蓮煙竟是又發問,桂媽媽有些緊張,咽了口口水才道:“老,老奴確定。”


    應蓮煙聞言反倒是笑了,“老夫人,二伯,蓮煙不知道礙了誰的眼,竟是這般被人構陷,眼前的人不知為何和桂媽媽長相一般,可是卻並非是桂媽媽,還望老夫人,二伯明鑒。”


    老夫人依舊閉目不言,二夫人見狀不由嗬斥道:“蓮煙,你這是說我聯合桂媽媽來陷害你不成?”


    “蓮煙不敢,隻是蓮煙渾身上下並沒有一顆痣,桂媽媽清楚得很。隻是這人卻是說我右小臂有一顆胭脂痣,不是假冒的又是什麽?”


    二夫人聞言神色一變,桂媽媽更是口不擇言,“夫人,不是你告訴我三小姐胳膊上有胭脂痣的嗎?怎麽會沒有呢!”


    一時間,二夫人隻覺得這一廳的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自己身上,心裏恨不得將桂媽媽宰了的心都有了,“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這些?”


    “二娘的確是說過的。”應伊水輕聲笑道:“剛才不還提醒了桂媽媽一句嗎?”


    二夫人沒想到應伊水竟會出言嘲諷自己,臉色頓時慘白。這還不夠,


    一直緘默不語的應建航忽然開口,“這就是你當的家?胡鬧!”


    二夫人怎麽也沒想到這原本完美無缺的計劃竟是會敗了,聽到應建航的嗬斥,更是魂不守舍,隻覺得魂魄都離去了似的。


    “老夫人,二伯,這事並不怪二娘,是蓮煙的不是。若是當時蓮煙大膽些去救小姑姑,說不定……說不定小姑姑也不會……”


    看著應蓮煙落淚,應伊水心頭一酸,連忙安慰道:“煙兒,快別哭了,迴頭腫了眼睛可怎麽辦?”


    “老夫人,伯父,依我看,這婆子應當是冒名頂替的才是,興許是想要挾三妹妹賺幾個錢,不如打她幾個板子,打發出去便是了。”


    應墨隱忽然開口,應蓮煙不由心裏歎道:這便是應家三房,為人善,便是二夫人從來都看不起三房,三房的人卻也不會落井下石。


    “是呀,祖母,瞧這婆子都那麽大年紀了,打發出去就是了。”


    應瑩瑩的童稚聲打動了老夫人的心,看著失魂落魄一副大難臨頭模樣的二夫人,她點了點頭,“既然是誣陷三丫頭,迴頭三丫頭處置了便是,時候也不早了,去吩咐擺飯吧。”


    “那我先將這婆子關押起來才是,蓮煙先告辭了。”


    審媽媽如今一顆心才放進肚子裏,和幾個粗使婆子一同將冒名的桂媽媽押迴了玉緣院,“我有話問她,你們先下去吧。”


    審媽媽等人退了下去,等到門外再無動靜,應蓮煙親自給桂媽媽鬆了綁。


    “我的好小姐,你受苦了呀!”失去了束縛,老媽媽一把攬住了應蓮煙,渾身顫抖著,“老奴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小姐了。”


    “桂媽媽。”應蓮煙輕聲一句,卻惹得桂媽媽老淚縱橫,“我一老婆子,受點罪沒什麽的,可是小姐你怎麽那麽命苦呀?明明太太都……”


    應蓮煙也沒想到,二夫人竟是懷疑自己。


    她後來從羅嬤嬤口中得知此事的時候,原本打算是李代桃僵,讓假的桂媽媽隨著二夫人的人迴來誣陷自己,而後再讓真的桂媽媽登場,證明自己的清白,從而將二夫人的陰謀揭穿的。


    可是這樣一來卻是太過於暴露自己,而且可能會牽扯到太子煜的身上。畢竟,真的桂媽媽的出現不可能憑空,到時候一旦應建航要追究,定是能查出一二的,將自己和太子煜的聯係暴露出來,那未免得不償失。


    再者,如今自己主持著後宅的中饋之事,若是來這麽一出真假桂媽媽,怕是也會被老夫人懷疑,這根本就是自己動的手腳,反倒是不佳。


    況且,既然玉氏迴來了,不如自己循序漸進,先讓二夫人失了老夫人和應建航的信任,慢慢地從她手中奪取這一切,豈不是更好?


    應如雪自以為掌控了全局,卻不料自己原本就改變了棋路,在院子的時候故意裝作驚訝,無非是讓她大意,好心無旁騖的進入圈套之中。


    如今,這一場鬧劇已經結束了,應如雪應該是惱羞成怒了吧?


    “桂媽媽放心,她們算計不到我的,隻是還要委屈你了,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迴頭自會有人帶你去江南小鎮,那裏山明水秀,最適合養老,哥哥嫂子們也已經去了那裏,桂媽媽到了那裏再也不用擔心了。”


    桂媽媽想起來一陣愧疚,“都是我連累了小姐你。”


    若非她那兒子好賭,又怎麽會被二夫人抓住把柄,甚至要挾自己栽贓陷害她的小姐呢?小姐不計較也就罷了,還把他們都安排妥當,真是難為了。


    應蓮煙笑了笑,“媽媽這是哪裏的話,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院子外麵,審媽媽正候著,應蓮煙看了看屋內,“審媽媽,打她五板子然後給她五兩銀子丟出去就是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可別出了人命官司,說我仗著皇恩胡作非為。”


    審媽媽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奴婢知道了。”三小姐話裏有話,到底這次她是聽出來了的。


    二夫人不仁,若是栽贓陷害成功就讓小姐背負了人命官司,這一輩子便算是完了。若是栽贓陷害不成,那就讓小姐惱火,把這老貨狠打一頓,卻也是去了半條命,說不定又會出現人命官司。就算不是什麽好人,可是卻也是有汙小姐名聲的。


    還真是好計量。既然如此,她可就要好好想想了,該怎麽把小姐的好名聲宣傳出去……


    梨香院門前,遙遙看到


    應如雪站在那裏,應蓮煙不由唇角飛揚。


    “四妹妹,莫非是在等我嗎?”


    應如雪徹底惱怒了,她沒想到這次明明是安排好了一切,到最後竟是出現了破綻,以致於被應蓮煙逃脫了去。


    人命官司,若應蓮煙真的背負了人命官司,那該多好呀。到時候她便是郡主又如何,照樣是背負惡名的無情無義的不孝之女,又有誰會對她多看一眼?


    可是,這麽好的計策竟然敗了!


    “應蓮煙,你別得意!”


    “四妹妹,我從來都不得意的。”因為還沒看到你死去,我怎麽會得意忘形呢?


    “如今,這才是開始,我不著急……”


    應如雪聞言花容失色,忽然間覺得手心一疼,卻是長長的指甲戳破了掌心的皮肉,她銀牙暗咬,卻是跺著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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