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極目遠眺,煙塵散盡,他看見幾十架七八丈高的巨大器械被千餘名蜀軍拉扯著,緩緩朝著城牆靠近,大約二百步距離時,停了下來。


    那器械甚為古怪,沉重的底座上,一根十餘米的粗壯圓木為杆,高高地豎起,圓木末端還有個勺子般的東西。曹仁叱吒沙場幾十年,攻城守城無數次,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形狀的攻城器械。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滿寵也眺望著,極力分辨,突然他有些迷惑地開口:“吾觀此物,倒像是昔日官渡之戰劉子揚所獻的霹靂車。可為何如此之大?”


    經滿寵這麽一說,曹仁也想起來了。


    當年官渡之戰,袁紹建土山,藏弓弩手於其上,箭矢如雨,壓製住曹軍。


    劉曄進言:“可作發石車以破之。”曹操令劉曄進獻發石車圖紙,連夜造發石車數百架,分布大營牆內,正對著土山上。等候袁軍弓箭手射箭時,營內一齊拽動石車,炮石飛空,往上亂打。


    袁軍人無躲藏處,弓箭手死者無數。袁軍皆號其車為“霹靂車”。


    劉曄的霹靂車個頭不到一丈,不及蜀軍機械的十分之一,但大致形狀類似。依此推斷,此種發石車估計能發射幾十斤的重石,果然了不得。曹仁和滿寵想明白此理,連忙命令城頭豎起巨盾,弓弩手鑽進城樓躲避,以此減少損傷。


    曹仁和滿寵的應變是挺快的,然而他們對此投石車的威力估計卻大大錯誤。這種投石車可不是那種普通的投石車,它是趙廣直接抄襲蒙古大軍當年攻陷襄樊的大殺器——迴迴炮。


    普通投石車隻能發射幾十斤的石頭,射程也近,顯然與迴迴炮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這是一種巨石炮,所用彈石重達300斤,以機發射,用力省而射程甚遠,射程可達300步。威力極為恐怖,堪稱冷兵器時代的核武器。


    趙廣早就開始準備了,戰場上這些迴迴炮並不是現場打造的,而是提前打造好主要零部件,在戰場上花了一天時間把它們組裝起來。趙雲看過演示之後,大為震驚,說出一句話:“此物一出,天下無堅城矣!”


    曹仁和滿寵在城頭極目遠眺,看著蜀軍操縱那些奇怪機械。這種東西總共50架,密密麻麻,排滿整個中央戰場。曹仁有心派兵突襲,毀滅這些機械,奈何此物距離城牆足有二百步,對方軍隊也已經嚴陣以待,出擊無異於找死,所以才作罷。


    曹仁哪裏知道,隻有他孤注一擲,重兵突襲,這才是唯一解決方法。待在城裏,隻有等死!


    戰場上所有人都盯著這些迴迴炮。一個巨大的石頭被綁在木杆的一頭,長長的臂杆上是一個巨大的勺子,三百斤重的石塊被蜀軍放置與其中,有著巨大石頭負重那一端高高吊起。突然一聲令下,蜀兵立即打開機括,巨石端迅速下落,利用杠杆原理,帶起長長的臂杆把三百斤重的石塊高高拋起,飛向樊城城牆。


    站在城牆上的曹仁和滿寵隻覺一陣地動山搖,無數石彈唿嘯而來,重重砸在城牆城樓陣地上。


    巨大的石彈擊打在城頭上,舉著巨盾防守的魏兵如同被風吹過的柳絮,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打在城樓上,頓時轟塌一塊,城樓搖搖欲墜,士兵們慘叫哀嚎!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曹仁幾乎是怒吼著下令。


    “快撤,所有人立即撤下城頭,城樓裏的立即撤出,快,快!。”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轟隆一聲震天巨響,整個地麵都顫抖地無法站立。衝天的煙塵彌漫,蓋住了整個城頭。待大風把煙塵吹去,曹仁的心也涼了。城門上高聳的城樓整個塌陷了,城牆也塌了一塊,魏軍四處逃散,城牆下蜀軍歡舞雀躍。


    然而蜀軍的迴迴炮並沒有停手,不斷有巨大的石彈從天而降打砸下來,唿嘯而來,不斷砸在陣地上。密集的石彈在地麵上打砸翻滾,不斷有軍士被砸翻在地。哪怕是身著鐵甲的軍士被擦一下,也是立刻倒地,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陣地上被打的一片狼藉,有的地方被砸出了深坑,有些地方被石彈拖出了一條長長的溝壑。


    重達三百斤的巨石被反複拋射入城中,所到之處一切都化為齏粉,對城中守軍來說,天塌了,守城的希望再也不複存在。


    曹仁知道樊城失陷隻剩下了時間問題。他呆站在破損顫抖的城牆上,心灰意冷,甚至一塊巨石向他砸來也懶得閃躲。再逃跑還有什麽意義呢?有此神器,所有的固若金湯堅城都隻是個笑話!蜀國統一天下勢不可擋,魏國完蛋了!


    滿寵眼看著巨石砸向曹仁,自己拚命唿喊,但他卻不閃不躲。轟隆一聲,這位叱吒沙場的魏軍猛將被巨石拍散,就此變成無法辨認的血肉泥沫,實在慘不忍睹!


    滿寵大驚失色,心灰意冷,知道無力迴天,當即帶領親衛,傳令大開城門。趁著亂軍四散奔逃之際,自己騎上駿馬,溜出城,青衣簡從,縱馬揚鞭,一路直奔許昌而去。


    迴迴炮射了五輪就被趙雲製止了,敵軍已徹底崩潰,再繼續拋射也沒意義了。趙雲一聲令下,早已壓抑已久的蜀軍頓時高唿著,蜂擁而上。越過塌陷的城牆,向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的魏軍追殺而去。


    這場攻城之戰幾乎沒有發生實際意味上的戰鬥,有的隻是蜀軍拚命追擊,追上來抓俘虜。魏軍四處逃竄,逃不掉就棄兵投降。樊城裏麵再怎麽也有四萬魏軍,投石車其實隻打死了幾百人而已。這四萬魏軍四散而逃,漫山遍野,也不是那麽好抓的。


    最終,經過一天的追擊,共收納魏軍俘虜兩萬五千人,剩下一萬五都跑沒了。這下子加上襄陽的俘虜,襄樊之戰總共俘虜四萬五千人。


    一下子多了四萬五千張嘴,後勤壓力頓時變大。好在襄陽和樊城都是基本完整拿下的,裏麵的糧食財物軍械都保存完好,足夠大軍半年的補給。暫時還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趙廣揚鞭縱馬,上了山坡高處,看著這大戰之後屍橫遍野、硝煙彌漫的場景,忍不住感慨,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個人的武力實為不足道,後世的戰爭智慧結晶反而更能扭轉乾坤!這樣的百餘年漢人之間的互相殺戮實在應該盡快結束!自己也不要顧忌什麽,全力以赴,等到天下一統和平到來,自己直接退出就可以了。任別人有再多疑惑,也與自己無關了!


    趙雲發起的襄樊之戰震驚了整個華夏,就連批準計劃的諸葛亮都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趙雲隻用了五天時間,就接連攻克襄陽和樊城這兩座固若金湯的堅城,斬殺徐晃和曹仁兩員魏軍猛將,讓七萬魏軍幾乎全軍覆滅!這簡直是奇跡了!


    諸葛亮都如此,更別說魏國上下了!


    曹睿接到宛城急報,當即如同晴天霹靂,驚得他六神無主!立即召開朝會,商議此事。


    眾大臣聽聞,也驚恐萬分,襄樊防線固若金湯,怎麽會突然全部淪陷?守軍全殲,無人逃出?這簡直不可思議。連情況都搞不清楚,自然就沒有什麽對策。眾人議論紛紛,均說要先弄清楚情況,並立即給宛城增兵。


    曹睿依言,命人立即出發,打探詳細信息,並命令虎威將軍王雙立即帶一萬五千士卒,增援宛城。


    滿寵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吃喝都不下馬,最終花費三天時間就趕到了洛陽。


    曹睿見到滿寵之時,幾乎認不出來。這個形容枯槁,搖搖欲墜,滿麵滄桑的花白老頭,居然就是半年前精神矍鑠,神采奕奕的滿寵。滿寵當階跪倒,泣不成聲。


    曹睿心生憐惜,顧不上怪罪,命令侍從把滿寵扶起,給他水食,讓他先平穩心情。同時召集重臣,立即召開會議。


    眾大臣趕來後,滿寵也恢複了一些,開始細細講述襄樊戰役的詳情。


    襄陽之戰的詳情滿寵也是聽曹仁敘述的,此番轉述,細節上也說得不太清楚。


    太傅鍾繇聽完,歎道:“趙子龍此子趙廣也算是驍勇剛猛了,居然能斬殺徐晃將軍,真是了不得!隻是不明白蜀軍身上刀槍不入的盔甲是何物?”


    太尉華歆微微一笑,道:“太傅有所不知,此物乃是藤甲,取南蠻特有堅硬柔韌藤蔓編織而成,浸油曬幹,反複七次,輕便堅固,刀槍不入。”


    曹睿大驚,歎道:“天下竟有此物,若蜀軍大規模裝備,如之奈何?”。


    太尉華歆露出一個不屑一顧的笑容,道:“陛下莫急,凡事相生相克。有優點必然有缺陷。藤甲此物本為木質,又經油浸,極易燃燒。諸葛孔明用火計,輕鬆讓南蠻藤甲大軍灰飛煙滅。我軍首次碰上,不了解實情,難免吃虧,下次直接用火箭亂射,必定讓其自取滅亡!”


    經太尉華歆這麽一說,大家皆釋然。對於藤甲也不再有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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