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說赤穴村的重要之處,應該是此城的一項重要秘密,巴公子為何會輕易的就告訴給文定知曉呢!


    對此文定是頗為不解,問道:“此乃是關乎貴城百姓生存的大計,巴公子為何要告知柳某這不相幹的閑人。\。qВ5、c0m\\”


    巴公子笑道:“嗬嗬,雖說與柳兄相處時間不長,加上今日出遊也不過算是第二次見麵,不過我覺得在柳兄麵前,我倒是少去了許多的拘束。”


    文定笑道:“大概是因為在下是初次來到貴地,與巴公子的年紀又相差無幾的緣故吧!”


    巴公子張開雙臂,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連坐著的姿態也變得隨意起來,背靠著涼亭的柱子,道:“或許正如柳兄所說的吧!在這座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城裏,不要說那些與我同齡之人,就是那些老者見著我也是不住的行禮。唯一不用對我行禮之人便是我的父親,卻又無時不在提醒著我,要對他充滿畏懼,真是無聊透了。”


    初聽起來,彷彿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文定細想想,處在不同的位子便有不同的困擾,興許巴公子的困擾便是如此吧!


    文定頗為同情的問道:“巴公子不曾有過朋友嗎?”


    “朋友,這對於我來說是件相當困難的事。”巴公子淡淡一笑,慢慢迴憶道:“記得小時候,我一直被關在封閉的家裏,六歲時的一日,趁他們不注意,我獨自一人偷偷逃出森嚴的家門,在街上好一通玩耍。就如同是個普通城民的孩子似的,夾在那些城民的孩子中間,一點顧忌都沒有,真是輕鬆極了。可惜好景不長,始終還是給那些個侍衛找到了,第二日好些城民綁著他們的孩子來府上請罪,僅僅隻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在玩耍中,往我身上投擲了泥巴。嘿嘿,其實我也丟他們,並沒吃虧,可是這對於那些孩子卻成了相當大的罪過,每個孩童為此挨了三鞭子。自那以後,人們望著我的眼中隻剩下敬畏,再也沒有別的情感了。”


    倒也是挺可憐的,文定又問道:“那巴公子那些隨從呢!他們沒有能與您解悶聊天的嗎?”印象中那些近臣,往往都是因為此更容易得到主上的寵信。


    巴公子嬉笑道:“柳兄到此的時日尚短,若是過一段日子,便會感覺到本城的不同。在這裏刀槍劍斧才是男兒生活的重心,不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以高強的武藝為榮,我那些隨從更是由城中貴族百姓中挑選出的佼佼者,我與他們根本沒什麽話題,而他們之間最好的對話方式就是刀劍”


    “嗬嗬,那一定是相當有趣。”


    巴公子想起往日裏,自己有意挑唆那些侍衛間的爭強好勝,引發他們激烈比鬥,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不過他們的功夫倒真是不錯,不論是近身肉搏,還是拉弓引箭,在這城裏都是數的上的好手,幾時得空定要請柳兄來看看。”


    文定慚愧道:“對於功夫在下可是一竅不通,不過這次倒是在赤穴村見識了一番,赤穴村村民個個都使的一把好弓。”


    “是嗎?”巴公子對於赤穴村之事知曉不多,向在橋另一頭的那些侍衛叫道:“巴子烈,你過來一下。”


    “遵命。”一個威猛的侍衛由橋那頭急急的趕來,木製的小橋在他的腳下發出吱吱的呻吟聲。


    文定都有些擔心小橋會在因此而折斷,好在他憂心的一幕並未發生,瘦弱的橋身還是支撐了下來。


    巴子烈恭敬的道:“公子,有何吩咐?”


    巴公子收拾起方才與文定獨處時的隨意,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淡淡的問道:“前兩日,那些由赤穴村遷來的居民之中,也有使弓的高手嗎?”


    巴子烈麵帶訕笑的道:“公子明鑒,那些在山外遊蕩慣了的居民,不曾有過軍營的經曆,不過是獵殺些飛禽走獸罷了,又何能稱的上高手乎?”


    “是嗎?”巴公子眼珠一轉,又滿是嬉戲的朝文定問道:“柳兄,你不是親眼見過他們上陣殺敵,你覺得呢,他們之中有高手嗎?”


    赤穴村的經曆已是難得了,文定哪來的機會見識其他的弓箭之術,頂著兩道關切的目光,他隻好勉為其難的說道:“應該還算不錯吧!在下還記得村民之中有一位姓田名子遊的壯士,極為善射,不但是箭無虛發,還有幾次是一箭射穿了兩人。”這裏麵還包括靜懷師太那次。


    “哼,旁姓族人中能有何高手。”巴子烈麵上的不屑之色更重。


    對子烈之話巴公子卻似乎不曾聽見似的,口裏直道:“霍,那樣的高手倒真要見識一番。”也不管巴子烈的麵容有多難看,命令侍衛們起程,帶著文定前往安置村民們的西城。


    來到西城,文定見到了許多相熟的麵孔,有老人,有孩童,大家正忙碌著往新居裏搬這挪那。都是相處了一段日子的村民,能從大火的浩劫中存活下來,文定也覺得十分高興,那些村民們見到他也是高興的很,特別是那些孩童,來到這上萬人的城市可比原來的村子熱鬧多了,手舞足蹈的還在不停追問他們的評書大師在什麽地方。


    麵對這些天真無邪的孩子,文定不忍將北坤的死訊相告,隻好撒了善意的謊言,說北坤已經迴到他來時的地方了。孩子們雖然不舍,但終究被這城裏的新鮮感所吸引,也就沒有如何的難過。


    不遠處,曋長老正左手持著一本帳簿,右手一枝筆,忙的不可開交活像個帳房先生,他的身旁圍著許多青壯村民,皆是在給他打下手。


    待他們走到近處,還可以聽到他口裏念叨著:“棉被二百床,一家兩床;桌椅板凳一百套,一家一套;碗筷三百五十雙,按人均一人一套。”


    “曋叔,這口糧什麽時候發下來呀!也好讓各家自個起火生灶呀!總不能老是這樣大鍋煮大夥分吧!”村民們也紛紛關心此事。


    曋長老輕笑道:“怎麽,才幾天不吃自個媳婦煮的飯,就覺得不自在了。”圍觀的村民一陣嬉笑。


    “哪呀!曋叔,這不是每日三餐一家老小都得排隊等候,挺麻煩的不是嗎?”


    曋長老還不曾張嘴,巴公子便先行道:“大夥不必擔憂,糧倉的委吏已將你等的情況悉數登記在冊,明日定能將足數的糧食,瓜果肉蛋魚蝦送來,確保大夥的吃食不愁。”


    村民們順著聲音望去,所看見的是他們的熟人柳文定以及他身旁一位陌生的公子,方才的話正是出自這陌生公子的嘴裏,此人看來年紀比文定還要小,卻是儀表堂堂,舉手投足間充盈著一股強大的氣魄,讓他們不自覺的便對他的話暗自深信不疑。


    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曋長老,抬眼見到他們的到來,速速放下手頭的帳簿、筆,撥開自己身邊圍繞的人群,來到他們麵前,恭敬的道:“不知公子駕臨,老臣有失遠迎,還望公子恕罪。”


    “曋長老,請起。”巴公子道:“柳公子想要遊覽本城,我陪他四處走走,順便來此處看看,村民安置的事宜處理的如何了?”


    “托公子的關照,安置村民之事已大體完備,有勞公子的記掛。”曋長老激動的道:“公子日理萬機,還親自過問臣下等的瑣碎之事,臣下代表全村三百餘村民感激涕零。”


    “曋長老這就見外,不論是赤穴村還是赤穴城皆是同胞子民,父王與我皆是一視同仁,沒有絲毫差別,大夥隻管安心住下便是。”


    聽聞了曋長老與巴公子之間的一段對話,大夥這才知曉,眼前這年輕人便是自己他日的君主,不由得心生惶恐,一時間地上跪倒了一片。


    “請起,請起。”巴公子一邊先行將眾人扶起,一邊又說道:“大家站起來說話,若有什麽不滿,有什麽委屈之處,既可以向我述說,也可以讓曋長老轉告於我,在下定然會竭力為各位解憂。”


    “謝公子慈悲。”對未知的明日還抱有一絲憂慮的村民們,這下可總算是放下了紊亂的心腸,憧憬著全村老小日後在這赤穴城裏的日子了。


    安撫了眾人,又接受了他們的祝福後,巴公子示意曋長老來到一旁,問道:“曋長老,我向你打聽個人,如何?”


    “公子問詢,老臣自當竭力應答。”


    巴公子淡淡一笑,問道:“子斐聽聞與長老同來的村民之中,有一青年俊彥名叫田子遊。”


    曋長老心中一驚,公子突然提起子遊也不知是禍是福,今時不同往日,子遊已與自己的愛女是如膠似漆,曋長老也不得不為其多留個心。


    曋長老緊張道:“確有此人,不過是個有把子力氣的年輕後生,不知公子為何會問起他來,不會是那小子在城中闖出什麽禍來吧?”


    “哼!”一旁的巴子烈冷冷的道:“若是闖了禍,還用的著公子親自問詢嗎?早將他給押起來了。”雖然還不曾見過麵,可巴子烈早已將子遊當作了潛在的對手。


    巴子斐瞄了瞄身旁滿臉冷酷的侍衛長巴子烈,笑道:“曋長老不必擔心,我是聽聞赤穴村的田子遊使得一手好弓,想著來見識見識罷了。”


    原來是慕名而來,曋長老心中的大石終於是放下了,道:“讓公子見笑了,子遊在弓弩上也沒什麽能耐,和村裏的後生一樣不過是時常打獵而已。”


    巴子烈嘀咕道:“隻不過殺過幾隻野兔,有何了不起的。”


    雖然隻是嘀咕,然而以他那雄壯的塊頭,嗓門又能低到何處去,曋長老與文定他們就聽了個一清二楚。


    “唉,一個好的獵手既要有靈敏的觀察力,又要有銳利的身手,這可不是隨便一名弓箭手就能做到的呀!”巴子斐就是有意氣的侍衛長直跳腳,果然當他偷偷望去,不但是巴子烈,其餘的侍衛臉上也開始忽而晴,忽而陰的。


    文定也覺察出這巴公子的話裏,隱隱有著挑撥的意味,還好在人群中不曾發現田子遊的身影,不然這些將要氣衝牛鬥的侍衛們還不非與他比個高下。


    “曋長老,我們那最好的獵手此刻在這裏嗎?快些請他出來,讓我也見識見識能一箭殺雙人的高手。”


    曋長老為難的道:“迴稟公子,子遊現下帶著村裏的後生去布倉領布匹去了,一時半會還迴不來。”


    “那實在是不巧,既然如此也隻好作罷了,天色也不早了,巴公子不如我們來日再盡興遊玩。”文定趕忙想帶著他們離去,也好化解一場無謂的爭鬥。


    巴子斐先是一頓,忽然又想到什麽開心之事似的,喜道:“也好,柳兄還沒見過這城內最讓人激情澎湃的玩處,不如我們明日便去,可好?”


    文定此時隻想拉著這個愛惹事的公子遠離這地方,也就沒考慮許多,簾應承下來道:“好,一切依從巴公子之言。”


    “好,晚間我那父親還有苦差在等著我,今日就到此為止,明日我再遣人來請柳兄一同去城郊的軍營校場,欣賞精準的箭術。”


    不顧文定詫異的表情,巴子斐又向曋磬竹吩咐道:“曋長老,請你轉告那個田子遊,明日校場操練讓他早點來。”說完,便領著氣勢洶洶的護衛隊大步離去。


    雖然與子遊接觸不多,且多是在刀山火海之中,可文定與子遊的弟弟田子翼卻是有著極好的交情,再說就是憑著他射殺了侮辱靜懷的秋山惡賊,文定也不希望他惹上這種是非。


    可此時說什麽都已完了,文定暗自自責道:子遊呀!可別怨我呀!若是早些知道巴公子的性情,我也不會將你的姓名告之與他。


    在旁人的指點下,文定迴到了獨院。


    門前的兵士,果然如巴子斐許諾的那樣,撤的一個也不剩,文定迴來之時,天色早已昏沉,房間裏點上了昏黃的油燈,燕小姐等人正圍在飯桌前享用晚飯。


    係著圍裙的陸仲簡正端著一盤菜往桌子上放,看著文定打門外進來,打趣道:“喲,這不是我們的柳公子迴來了嗎?這天還不曾全黑呢!怎麽就迴來了呀?”


    經曆了這麽許多,大家之間也相當熟悉了,文定也逗趣道:“這不是聞著陸老伯廚下的香氣了嗎?若是不迴來,豈不是要悔之晚矣。”


    “人家巴公子就這麽吝嗇,連餐晚飯都不給準備?”陸仲簡可是緊追不舍,臊的文定啞口無言。


    還是楊括看不過去,出麵幫襯著文定道:“年輕人難免會對新奇的事存有好奇,陸居士您不是也年輕過嗎?也應該體諒呀!文定來來入座,我們剛開飯,邊吃你邊給說說今日在這赤穴城裏都看見哪些新鮮事了。”


    楊管事彷彿已經從昨日的沮喪中恢複過來,這讓文定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一路上不論大事小情向來都是由楊括來打點,他一失常,文定隻好硬著頭皮出麵,可總是有些手忙腳亂應對不暇。


    心情頗好的文定,入座後將今日的所見所聞,除開巴公子袒露心聲那一段,娓娓向眾人講述了一遍,用餐之餘,文定細微的描述倒也成為眾人下飯的一道菜肴,旁人不說,靜思小師太就聽的有滋有味的,有時都忘了嘴裏的米飯早已被自己嚼了不知有多少遍了。


    陸老爹聽聞文定到過赤穴村村民的安居之地,忙問起小扁的下落,在這個倔老頭的心目中,小扁的份量著實是不輕。


    原本就寬敞氣派的宮殿,在眾多明亮燭火的照耀下更顯得金碧輝煌,一個滿臉胡須的老者,身穿勁服手持寶劍,正揮汗如雨的耍著一連串刺、點、挑、引各類招式。


    這老者的劍術看起來並不算優美,攻勢卻十分的淩厲,簡明而有效,防守之時處處暗含著殺機,攻擊之時不留半點餘地,攻守之間更是沒有絲毫的滯怠。


    世人常言道字由心生,從一個人的字跡中便可以看出此人的品行,在某些方麵一個人手中的劍也正是如此,沒有對生命的漠視,沒有對殺戮的熟悉,決然是不會有此一股充滿殺氣的劍意。


    劍光在大殿中四處遊蕩,殿內的燭火都在隨著它舞動,忽而左飄忽而右飄,就如同勁風之下的小草,不能表達自己的意願,隻能飄過來飄過去。終於劍光停住了,燭火也隨之直立,就如同它往常的一般。


    老者劍招一收,立即有三四名侍從由一旁蜂擁過來,內侍們中有捧著披風的、有捧著清茶的、有捧著汗巾的、有捧著劍鞘的,紛紛彎下腰圍繞在老者身前,等待著他的差遣。


    待老者一一用過之後,又有一人,道:“稟告大王,公子在一旁已經等候好一陣了。”


    “宣。”大王揮退了身旁的內侍,迴到他的王座之上,等候著他王位的繼承人。


    “宣公子覲見。”


    不論在別人麵前如何,在父親的麵前巴子斐總是要收斂許多,他謹小慎微的來到王座之前,跪拜道:“兒臣給父王請安。”


    “罷了,起來吧!”大王的眼皮抬也不抬,父子、君臣的威嚴,壓的巴子斐連正眼也不敢瞧父親一眼。


    看來今日父王的心情還算不錯,巴子斐奉承道:“兒臣方才在殿外看見父王的劍術是越發的精湛了,那威猛的氣勢簡直要趕上父王的刀法了。”


    “是嗎?練了許久還不曾有精進嗎?”大王的臉忽然變的陰沉,嚇的巴子斐一雙手是左放也不是,右放也不是。


    他怯生生的問道:“父王,兒臣是哪兒說錯了,請父王責罰”


    大王銳利的眼神突然軟化了下來,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有些無力的說道:“孩兒呀!知道為父我為何棄半生所用之大刀,反而要習練這全然不熟悉的七尺長劍嗎?”


    案親態度的急轉直下,讓巴子斐有些猝不及防,倉促的迴道:“兒臣愚鈍,猜不出父王高深莫測的想法,還請父王明示。”


    大王將自己幾十年悟出的道理,緩緩向眼前的兒子說道:“刀,乃是人間兇器,是征戰沙場的良刃,寡人年輕之時便深喜此物,甚至於擁刀而眠,惹的你母後也是怨聲載道。可時至今日寡人才明白了一道理,刀鋒雖利,卻不是王者應有的氣度。王者之風,便應當如同寶劍一般,大氣凜然,萬眾敬仰。”


    巴子斐恍然道:“原來如此,兒臣明白了,父王便是為此才棄刀習劍”


    “可惜…”大王有些心餘力絀的道:“可惜,寡人半生習刀,此時想轉而習劍,卻總是脫不出刀鋒霸道的影子。子斐呀!你需牢牢記住,身為王者,不必親自衝鋒陷陣,要得是調動好臣子們的才幹,讓他們在各自擅長的位子上為你打理好一切。”


    子斐知道父王這時不時的教誨,正是教導自己日後的為君之道,趕忙深深下拜,道:“兒臣謹記父王的教誨,日後定當時時提醒自己,不敢辜負父王的期望。”


    “如此甚好。”大王緩了緩,又問道:“這次寡人讓你全權處理赤穴村以及山外之人的安置,你幹的不錯,寡人甚為滿意。今日與那幫外人接觸,有何發現沒有?”


    “啟稟父王。”巴子斐誠惶誠恐的迴道:“兒臣已經試探過了,這些人中除了之前逃走的陸老叟,餘者皆是為那批失竊玉器而來。”


    大王冷冷一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外麵的人什麽時候都是這個德行,你打探清楚那東西在他們身上嗎?”


    巴子斐惶恐的道:“這倒不曾探到,不過兒臣卻探知了另一件事。”


    原本不悅的大王神色一緩,道:“說來聽聽。”


    “兒臣聽說,我們失去了的那批玉器,悉數都在那幫毀壞赤穴村的歹徒手上,父王若是準許兒臣出兵剿滅那夥歹人,追迴那批玉器,那件東西想必便會在裏麵。”想起那幫兇狠的歹徒不但燒毀了為城裏提供糧米的赤穴村,還殺了許多村民,巴子斐便恨不得殺光這群歹徒。


    大王遲疑了一陣,道:“那倒不急,赤穴村的防備本就不低,卻還是被那些賊子將整座村莊給焚毀了,可見對方並不是無能之輩,若是貿然出擊,折損了兵將是小,對你日後繼承這王位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此事兒臣覺得不簡單,也與曋大夫詳細查詢過,據他說對方頂多不過三百之眾。”


    “混帳。”大王溫怒道:“區區三百人,便打的曋磬竹挾全村老小棄村而逃,還讓人焚毀了村莊,曋磬竹怎的解釋?”


    “據曋大夫說,對方雖在人數上多於他們,可幾次正麵交手皆敗在村民們的手上。隻是這些個歹人狡猾無比,趁著他們慶祝勝利之夜偷襲了村寨,而且並不是直接與他們交手,四處縱火讓他們首尾不能兼顧,才落得舉村逃逸的下場。”


    “曋磬竹等也是離開這城裏太長的時間,在那赤穴村待的太過安逸了,已忘了居安思危的祖訓,不然怎會連謹防新敗之敵奇襲這點常識都沒了。此事過後得換一批四姓族人去再建赤穴村,他們就留在城裏吧!對了,王兒你衛隊不是迎擊過那批歹人嗎?你覺得他們的實力如何?”


    正是小澤敬吾率領著十幾名下忍,首次摸進赤穴村襲擊文定他們那夜,死鬼秋山領著他那幾十名短命的浪人所遭遇到的,正是巴子斐的衛隊,領隊的是他的衛隊長巴子烈。


    “那夜兒臣也不在場,事後聽子烈提起他是出其不意,用一倍兵力奇襲對方,僅僅用了幾個迴合便分出了勝敗。兒臣事後調查過,衛隊兵士隻是有兩人略誣了些輕傷,聽說對方是全軍覆沒,可以說那夜是完勝。”


    自己的衛隊能取得如此巨大的勝果,也讓巴子斐臉上神采飛揚,請纓道:“請父王再撥些士卒與兒臣,定能將那些歹人一網打盡。”


    “唉,此事草率不得。”


    巴子斐焦急的道:“父王,若再遲疑下去,那幫歹人尋不到人跡便會離去,那,那件東西泥牛入海,豈不是再也找不迴來了嗎?”


    大王暗忖這孩子尚需些時日的磨練,若是如此鹵莽,自己如何放心將這數萬子民、祖宗的廟堂交付予他。大王悠悠的道:“王兒呀,你自己之前不是已經說了嗎?上次交鋒不過是因為子烈出其不意,兵力又多他一倍。如今別人已有了防備,你如何還能保證此是必勝之戰呢?”


    “父王可以給兒臣多調配些人手呀!那些歹人隻有少少的三百餘人,父王若是給兒臣五百兵士,定能讓他來得去不得。”


    大王沮喪的道:“若是父王能調動五百兵丁出山迎敵,昨日曋大夫等人逃迴來之時,寡人便下令出兵了。”


    子斐被父王弄的有些糊塗了,父王身為這赤穴城的君王,掌控著所有人的生死,為何連出兵五百都無能為力呢?他不解的問道:“父王,這都是為何呀?”


    “這都是因為寡人派子烈去找的那件東西,那不是旁的東西,是虎賁營的兵符。祖先怕後人們爭強好勝,率領兒郎們出山奪迴原本屬於我們的國土,便將虎賁兵符藏在遠離赤穴城的地方。是以保護這座城池,虎賁營是責無旁貸,可若是出山爭霸他們便不會從命。其實祖先們也是多慮了,如今天下康定,這五千虎賁營又能爭的什麽天下呢!可是兵符對我們王室的未來卻是極其重要,得聞兵符浮出,我便讓你派遣你的衛隊出山搜尋。”


    說到此,大王自嘲道:“你我父子二人,真正能控製的兵力,也就是這少的可憐的宮廷護衛了。”


    子斐終於明白了那東西不但關係著父王,關係到自己,甚至關係到自己未來的子孫,也堅定了要奪迴此物的決心,可他父子二人的衛隊加起來也不過二百餘人,如何去殲滅對方三百人的歹徒,還要確保那些玉器,特別是那件東西的安全呢?


    子斐咬咬牙道:“父王,那曋大夫也曾提到,在大火之前,他領著赤穴村的村民也曾大敗過歹人。想那赤穴村不過三百餘人,刨去老弱婦孺能上陣也不過一百餘人,他們尚且能打退且重傷歹人,難道經您親手選拔,親自訓導的宮廷衛隊還不行嗎?”


    “斐兒,說出這等話隻是因為你對先祖的意圖所知太淺,赤穴村在你眼裏除了供應城裏的糧食外,還有何種作用?”


    子斐思索了一陣,道:“除了供應糧食外,不就是為了遮掩神洞的入口嗎?”


    “這點倒是不錯,當年先祖就是由神洞才找到這樂土,進而建起了赤穴城,為怕外人打攪,又建起了赤穴村以做掩蓋,這神洞入口的秘密隻有曆代君王,以及繼承王位的後人知道,連守衛地上神廟的赤穴村長老都不得而知。”


    子斐無奈一笑道:“沒想到被幾個冒冒失失的外人給識破了。”


    大王對此也是相當意外,可事情已然如此他也惟有無可奈何的接受事實,說道:“這是他們的緣分,暫且待日後再說。赤穴村除了方才的兩點作用之外,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的第一道防禦。別小看那隻有少少數百四姓族人的村寨,村中的男子卻從小就要從事訓練,特別是祖先們規定了村寨前四五百米之內不許種糧食,樹木更是一棵也不準留,放棄偌大塊地方為的就是讓村寨裏的弓箭手視野清晰,好殲敵於村寨之外。這就如同是攻城之戰,若是敵方沒有三倍於赤穴村的人數,根本就拿不下它,可是…”


    大王神色一頓,懊悔的道:“可是如今赤穴村已毀,我們哪還有如此好的地形優勢,如何能以少打多。”


    對於攻伐戰事子斐並不十分在行,連向來熟知兵事的父王都這麽說了,他自然也不敢大包大攬,隻好試探的問道:“那,父王的意思呢,就這般輕易的放他們離去?”


    “絕無可能。”大王必得的意誌比子斐還要迫切,道:“此事你便無需插手了,為父已有了周詳的計劃,到時自會有分曉,你且退下吧!”


    “那父王也早些歇息,兒臣就先告退了。”等了半天,終於等到父王的大赦,子斐趕緊告退,有這麽個勤奮的父王,他這個做兒臣的也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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