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廳,文定迴到自己的臥室,正聲也跟了進來,非纏著文定跟他說說思雨樓那夜他逃走後的情況。.qb5


    文定沒好氣的說道:“有什麽好說的,每次你都是一走了之,留我們給你殿後。這次倒是玩新花樣跳水而去,你那水中逃走的速度,怕是連那長江中的魚豚也自愧不如吧!”


    正聲尷尬的笑了笑道:“我也是給逼的沒有辦法了才出此下策,你不知道這春夜的水溫也是冰冷的很,凍的我差點抽筋,所以就加快速度羅!對了,到了後來到底結果如何?”


    雖然過了些日子了,但隻要想到當時正聲跳湖,一屋子人傻眼的情景,文定就想笑,說道:“你呀!就專做那出人意表的事來。好好好,說給你聽,其實也沒什麽,你走了後,你的燕顏不放過我,而雨煙出現了。”


    正聲聽聞雨煙出現了,雖奇怪但寬心的笑道:“我還怕你出事,你那雨煙到了,燕顏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了。”


    看著他無所謂的樣子,文定不禁想問他,誰是他的未婚妻呀?卻忍住繼續往下說道:“那就簡單了,結果什麽燕顏的姐姐出現了,和雨煙打了半天,快把整間樓都給拆了,後來好像不分勝敗就迴家了。”


    文定不想提起後來的那段經曆,雖然絕對是燕顏的不對,但作為正聲的朋友,他不想因為此事而使二人的關係鬧僵。


    但即便是他將事情的經過簡化了許多,正聲依然是瞪圓了雙眼,不敢相信的追問道:“慢著,慢著,你說什麽?那天燕顏的姐姐也在場,你的那位雨煙還和她打了個平手?”


    文定不滿的糾正他道:“喂!喂!什麽叫我的雨煙,小心你的措辭,不要動不動就有語病,別人聽到了又是麻煩。”


    正聲險惡的用心又被他給抓了個正著,笑道:“一位姑娘家三番兩次為你出頭,如此表示誰還有看不出來。倒是你堂堂七尺男兒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不過還真想不到,雨煙能和那燕府大小姐不分勝敗。”


    文定被他說的無言以對,暗自想起雨煙也卻是極其難得,不但容貌超凡脫俗,琴技也是出神入化,往往使自己身不由己的完全投入她的琴聲所營造的氛圍中,更主要的是,一直以來她都是處處維護著自己。


    想著想著文定就差點要陶醉其中,頓時又想起自己身邊還有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顧正聲在。還好正聲此時也是心不在焉,沒注意到他的異樣,不然又會是一陣譏笑。


    他忙收拾起心情,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咳!嗯!那燕顏的姐姐很厲害嗎?”


    正聲彷佛發現新事物的笑道:“咦?你不是對這些江湖上的事從沒興趣嗎?怎麽有關於你的雨煙又有興趣了?”


    文定早知道自己問他這些就會有這下場,不過幸好隻是推脫之言,本就沒什麽好奇的,淡然的說道:“隻是順帶一說,現在我關心的是這宗縱火案要如何結束,不然大家心中都會有疙瘩,成天都要擔驚受怕的。”


    說到縱火案,正聲氣就不打一處來,拍案而起,怒道:“要是讓我找出是哪個狗娘養的幹的,非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敢在我的地頭上如此大膽。”


    他還要慷慨激揚的發表自己的繳文,哪知文定已將他向門外推去,還要說些什麽,文定已率先道:“好了,我的顧大護院,你先將那人拿住了再說。今日晚了,我也實在是乏了,走了走了。”


    好不容易才將正聲打發出去,文定倒在床上迴想起白天裏發生的事思量起來,要說對鋪子以及自己施此手段的人選,確實還是不乏其人。


    依稀記起那縱火之人是先問及他是不是柳掌櫃才縱火,照理說該是衝著自己而來的,在自己出來做事的幾年裏難免會有得罪人,但也不至於行此手段吧!最近鋪子生意紅火也是可能妨礙了同行的買賣,但就算出手,也斷不會是僅僅針對他的。


    唯一與自己有怨的大概就是那燕顏小姐,可是文定寧願不去想是她的可能,怎麽說這鋪子的東家也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她也斷不會如此卑劣。


    文定想起每一種可能,卻又都被自己給推翻了,想到最後他放棄了,蒙上被子決定留給衙門和正聲去操心這件事。


    “咚,咚”的敲門聲又在耳邊響起,一定又是那正聲不放過他,文定無奈的起床開門,口裏說道:“不是跟你說我乏了,明日再說的嗎?”


    結果看清門外之人後,文定簾啞然了,本以為會是正聲的地方,站著的竟會是雨煙。


    雨煙也是左右都不知所措,輕聲自怨道:“擾著你休息了嗎?我隻是想來看看,說兩句話就走。”


    文定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忙道歉:“不是,不是,我還以為是顧正聲那家夥。雨煙,你怎麽來了?”


    看著她依然一言不發,淡淡的光亮絲毫不能減輕她如花的容貌,依然是淡雅的裝束,那些負累的妝飾似乎從來就沒出現在她清雅的身上,卻絕對沒有讓人覺得寒酸,隻會讓她更顯得出眾。她那清澈透明的雙眼正幽怨的望著自己。


    文定忽然想了起來,懺悔道:“該死,該死,雨煙你先進來。”忙進去點燃桌上的燭火,將凳子擦拭了一陣,引雨煙坐下。


    罷想開口,他又發現雨煙望著自己,一副想笑的模樣,又別過頭使勁忍住。他朝自己上下一看,該死,適才以為敲門的是正聲,所以連衣物也沒穿好,身上隻穿了件內衣。


    他慌忙將桌上的衣物夾著跑到門外,穿戴完善才敢進來,麵紅耳赤的說道:“實在是失禮了,沒想到你會來,所以有些唐突了。”


    雨煙也有些麵紅,輕聲說道:“我聽人說之前你們這走水了,本來初時便要來的,但又聽說你萬幸沒事,思量冒昧跑來又怕給你增添麻煩,所以才這麽晚來的,文定你真的沒事嗎?”


    文定心中有一股暖流流過,安慰她道:“真的沒什麽,那人好像是針對我的,不過還好是在大白天,隻是將櫃台燒沒了。”


    雖然事先已知道了,但直到得到文定親口的答覆,雨煙才真正放下心來,突然她又起身說道:“這樣,時候還不算太晚,你隨我去個地方,說不定對找到真兇會有所幫助。”


    此時雨煙的馬車便停在鋪子的側門外,這是一輛外表看起來很平凡的烏棚馬車,但裏麵卻十分的寬敞,頂棚的正中央掛著一盞明亮的油燈,照射的整間棚子都非常的溫馨。


    雨煙正坐在一旁,臉上暗含著羞澀,示意文定坐到自己旁邊來。在文定依言坐穩後,她對外麵的車夫說道:“老餘,好了,起步吧!”


    便聽到外麵傳來了聲“得,駕”,車子就開始行駛了。


    行了一段時間後,文定覺得與自己以往乘車的經曆不大相同,雖車子是很平穩,但自己心裏卻異常的慌亂,就算是和東家、朝奉那種長者一同坐車也不曾像這次這麽緊張。


    兩人之間的距離首次是這麽接近,而兩人自從車動以後又都是一言不發的。


    文定裝作觀察車裏的裝飾,雨煙則低頭撥弄著衣角,鼓足了半天勇氣,文定忽的轉頭要開腔說什麽,恰恰這時雨煙也似乎要表達什麽,抬頭張嘴又同時發現對方亦是如此,那聲“嗯”字都凝結在彼此的口中,然後相互子著對方,很長時間裏都沒有人打破這寧靜。


    突然車轆下彷佛有個石子將一邊墊的高起,整個車身為之一抖,而雨煙也隨勢跌入了一旁文定的懷抱,這個微小的動作將他們之間那丁點隔膜頓時化為虛無。


    這時雨煙一副小女子的模樣,依偎在文定的懷裏撒嬌般不肯起身,哪還有與人動武時那副舍我其誰的氣勢。


    而文定呢!也忘卻了平日裏的那些矜持,隻知道抱緊這懷中的女子,因為她是如此的令他難以抗拒。


    可以說第一次見麵後他還在試圖迴避,可到思雨樓遇見她的那一刻起,文定便知道自己已經墜入她那張無形的網。


    相對於燕顏對正聲的步步緊逼,雨煙隻是默默的守候在文定的身旁,當他不經意的迴首時便發現她的身影,正是雨煙這種性格,深深的將他俘獲。


    文定緊緊摟著雨煙的嬌軀,二人久久無語。


    他忽然說了句:“我沒什麽能力保護你,有時候甚至要你來救我,也不知是何處讓雨煙瞧的上眼了,竟如此全心全意的待我。”


    她冥思了好一會才言道:“也許隻是初次遇見君麵時,你身上所具備的風采,通曉一切卻又是身不由己,命運本不該如此,但生活卻又隻能是如此,正是那股無奈的悲情,讓雨煙時時無法自拔。”


    人生最難求到的便是一知己,他扶正了雨煙的身軀,深情凝望著她的雙眼,用一貫樸實無華的語調道:“蒼天可鑒,此生定不負你。”


    雨煙忽的撲進了文定的懷裏,她所要的僅僅隻是他的承諾。


    一切也是如此的水到渠成,無須過多的言語,兩張陌生的嘴唇便結合在一起。霎時間天旋地轉,水乳交融,時間、空間都凝固在這一刻,連馬車停下來時還未曾察覺。


    直到老餘叫道:“小姐,地方到了。”說了三遍他們才急忙分開。


    雨煙答覆道:“知道了,這就下來。”急忙先一步下車,急走幾步以平複自己的情緒,不使人覺察。


    文定則在車裏輕撫自己的雙唇,上麵依稀還有餘芳任他迴味。下車後才發現雨煙帶自己來的地方竟是離思雨樓不遠處,也是西北湖的湖邊,他追到她身邊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思雨樓,還是哪呀?”


    湖邊的微風讓雨煙收拾了激動的情緒,轉頭對他說道:“我是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她本不願助你,但在我軟磨硬泡下終於鬆口了,不過她不肯走遠,隻在此處見你。”


    文定有些心痛的說道:“為了我的些須小事,煩勞你掛心了,再說這事也無從查起,你何苦屈尊求人呢!”


    雨煙聽到他是如此的關心自己,剛剛平靜的心湖又彷佛給一粒小石子激起了波瀾,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輕微聲音說道:“沒什麽的,不過你也不要過於憂心,嘻嘻!這件事也不是十分難辦的,你快跟我來。”


    沿著湖水在有一人高的草叢中穿行了幾十步後,終於出現了一片空曠的地方,而那聳立著一座雨亭,那亭子中還有著淡淡的***,隨著細風,火苗微微的擺動。


    雨煙欣喜的迴頭道:“快,就在前麵。”拉緊了文定加快腳步。


    走到近前,文定方才看到這亭子上用小楷寫著“望月亭”。


    立於西北湖邊,野草深處中的望月亭隻是以幾根木頭,一些雜草鋪蓋而成,雖然略顯簡陋,但絲毫不顯敗落之態。


    反而是它的樸素味道,才能和這草、這水、這月相得益彰,渾然一色,如果強拉些精磚細瓦來建造,則完全破壞了這天地一色的氛圍。


    雖然今日是月初,而那微微的月勾也被烏雲所掩蓋,不過文定卻深深的被這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能挑此處相會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麽世俗之士。


    苞隨著雨煙幾步走進廳內,裏麵隻有一女子安坐於其中。文定初看此女子便覺著眼熟,隻是想不起來是在何處見過,借助著燈光再細看來,頓時記起是誰。


    這正是那夜他們要去思雨樓拜訪的正主,隻是後來場麵混亂了,所以文定也就沒多加留意。這就是他,如果是謝時臣的話,早在十幾步外看到她的背影,便會急不可耐的跑過去了。


    雨煙鬆開了那抓住文定的玉手,走到清渺身邊,嬉笑道:“妹妹,我將人都帶來了,你可不許耍賴了,要幫我喲!嘻嘻!”


    清渺沒好氣的說道:“知道了,你煩不煩呀!不答應你就比那馮媽媽還要來得纏人。”


    雨煙為了自己的情郎是什麽也不計較,何況適才在車裏文定的舉動早已使她心花怒放,她輕笑道:“妹妹人最好了,自然不會怨恨姐姐了,柳相公坐吧!”


    文定依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還是不明白連官府也束手無策的案子,為何雨煙卻對清渺如此的有信心。


    隻見那清渺從旁邊一個提簍裏拿出一疊畫紙,接著又是畫筆以及墨台,這些看起來似乎是要作丹青雅事,可這與白天的縱火案有絲毫聯係嗎?看到雨煙竟親自過去為她研磨,文定越發的不解起來了。


    雨煙看著他呆望著自己,知道他定是有了疑惑,輕聲的為他解釋道:“我這清渺妹妹有項絕技,憑著對他人的相貌特徵的描述,能將別人口中所言及的人物整個的還原,等下你就將白日裏縱火之人的相貌說一說,就成了。”


    清渺冷冰冰的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可沒說一定行呀!”


    “妹妹的實力我能不清楚嗎?放心吧!我對你絕對有信心。”雨煙似乎比誰都有把握。


    文定這才知道了,原來是和今日白天他在衙門裏的那套程序差不多,也是詢問特徵描繪畫像然後張榜緝拿。


    一切都已準備得當,清渺依然是那副愛搭不理的樣兒,道:“好了,先說說那人的歲數、臉型。”


    文定憑著到衙門敘述時一樣的記憶,依次從臉型、頭發、眉毛、眼型、鼻子、嘴唇、耳朵答覆下來。


    中途那清渺換了好幾張的畫紙,也總算是完成了,遞到文定麵前說道:“看看清楚,有什麽差異的地方需要修改的?”


    文定接過了畫紙,畫紙上的頭像活脫脫就是今日縱火之人,連那對慌張的眼睛也絕對是神似,想不到這女子竟有如此本事。


    雨煙焦急地望著他,詢問道:“怎麽樣,有什麽出入沒?”


    而清渺將頭側向一旁望著湖水,故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其實小眼也是悄悄的子著他的動向。


    餅了許久,文定才點頭說道:“當時我也隻是匆匆的數眼,不過清渺姑娘的畫像縱使沒有十分,也必有**分相似了。”


    雨煙抓住清渺的雙手謝道:“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嘻嘻!丙然不出所料吧!多謝你了。”


    對於自己這個從小便一起的姐姐,清渺是如何也拒絕不了的,她又臨摹了幾份後全部交給雨煙,說道:“好了,我也就隻能幫到此了,我走了,這就留給你們倆吧!”說著將桌上的器物收拾進了提籃,就要往思雨樓的方向走。


    雨煙挽著她的手臂,說道:“你留我一個在此如何是好?還是等一下我們一起迴去吧!”


    清渺譏笑道:“你還會要留我嗎?你不是早就盼著我這不相幹的人快走,好讓你們…”


    雨煙沒等她說完就向她的腰部咯吱去,口裏還羞道:“我讓你亂說,我讓你瞎講。”


    清渺先是笑著躲避,後又運起輕功,腳下生風縱身而去,遠處還傳來聲音:“姐姐,我就不打攪你們的好事了,嘻嘻!”


    遇到這種飛簷走壁的巾幗英雄,對文定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也就沒什麽太大的震撼了。現下這望月亭隻剩下了他與雨煙二人。


    其實雨煙雖口頭上說要留清渺,但私底下也確實如清渺所言,暗暗期望著二人獨處的機會,隻是心事被人揭穿難免羞澀的垂下臉蛋,口裏喃喃的說道:“這丫頭就是沒大沒小的。”


    文定心中暗自為謝時臣擔心,此妹姝何等的隨性,他那宏誌要想得償恐非易事。


    一夜的暢聊,讓文定完全從走水的事件中走了出來。新鋪也沒受到什麽大的影響,不論是居民還是商家,對這件案子都是深惡痛絕。


    第二日,木器行便送來了連夜由三個木匠師傅趕製的新櫃台,還附言是燕老板贈送與他們的。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與他們做買賣的商家、居民沒因這件事而生出畏懼之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光顧他們。反倒是榮貴當因為成了謠言的匯集點,生意是一落千丈。


    怨不得別人,誰叫左鄰右舍的謝老板不但出事時不出來,事後也沒表態,就算不是他所為,也讓別人輕視他的為人。


    持續蕭條的生意,讓謝老板徹底的意冷心灰,終於下了決心將鋪子遷出這條街麵。


    按他說法是最近走背字,要挪挪地方衝喜,可誰都知道他是避免再與源生當爭奪市場,到新的環境重新來過。


    一場火事,最終受禍害最深的卻是他這不相幹的旁人,不過能及早的退出這塊是非之地,對謝老板以及他的榮貴當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餅了幾日,東家章傳福也迴到了這裏,一進門夥計們剛帶著笑容迎上前去,便看見他陰沉著臉,夥計們嚇的躲至一旁,誰也知道這個時候一不小心惹著了他,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章傳福呆望著鋪子中央嶄新的櫃台,久久不曾移步。夥計們怯生生向他問了聲“東家好”,他也似未曾聽聞,隻是呆立著。


    這時文定與劉老早已得到夥計的報信來到前廳,劉老走過去自責道:“東家,是我沒將鋪子照看好,累的鋪子遭此劫難。”


    文定連忙說道:“不關劉老的事,都是我沒有及時的辨出兇徒的來意,不然及早製止,禍事原本是可以避免。”


    章傳福輕拍自己這二位得力之人,又環顧了左右說道:“隻要沒有燒傷人,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財來財散,隻有你們才是鋪子裏最重要的財富。”


    廳裏的所有人不論是劉老、文定還是夥計們,或隻是來光顧的顧客,都被他的一番話激發的心情澎湃。在這種東家手下幹活,還能有什麽不滿或雜念呢!就隻能盡自己的本分,盡力做到最好。


    迴到小廳隻剩下三人,文定請罪道:“東家,這次都怨我,對不起您和朝奉善意的提拔,我卻沒將差使幹好,萬幸鋪子裏沒受大的損失,不然我無顏再見您二位了。”


    章傳福抬了抬手止住他的自責,反而安慰他道:“我都聽小安說了,這次你處理的很好、很及時,不但鋪麵沒毀損多少,連櫃台上的帳簿你也舍命救了下來,不然不止是財物,連我們的聲譽也會有影響。劉老您也不用怨責自己了,整件事除了縱火犯以及他幕後之人外,誰也怨不上,剛才我隻是在思量誰對我們有這麽大的怨恨而已。”


    在劉老的授意下文定又將整件事的始末,完完整整的給他們講敘了一遍,連縱火人說過的那句話也沒遺漏。


    “這麽說來,那幕後之人對我們的了解怕是非常清楚,不然也不會連文定的名字也知道。”章傳福開始從自己的競爭對手,或是夙敵裏找出那可能的幕後之人,可是一個個的名字又被自己一個個的劃去。


    商場如戰場,幾十年的瞬息萬變,曾經的夥伴已成仇敵,往日的對手又或為知己,一切都是可能的。


    文定也是沉思半天,忍不住的說道:“小人隱隱感到那人是針對我而來的。”


    劉選埃斥道:“別亂說,你一個入世未深的毛頭小子,誰會與你有這麽大的仇?”


    文定隻好閉上嘴,章傳福卻鼓勵他道:“說說看,說錯了不要緊,我們現在是大海撈針,要集思廣益,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


    文定追憶起當時的情景,“他先問我『你是不是這鋪子裏的柳文定柳掌櫃』,是在得到我肯定的迴答後才放的火,那時我隱約記得他嘴角邊還有微微的笑意,是那種得逞後的笑容,怕真是我引來的禍事吧!”


    章傳福拍了拍文定的肩膀,道:“不要瞎想,文定自你十四歲第一次出門就來到我們鋪子做事,除了鋪子裏的事你哪還能有其他的機會得罪人?初時聽聞新鋪起火,老店那邊還有人說你的不是,我是訓斥了他們一頓,但當小安說你奮不顧身的去救那些帳簿,我得說你,那一筆或幾筆的生意損失了,鋪子的生意垮不了,可是你人要是出事了,我該如何向你家人解釋呀!”


    文定由他的一席話,想起那翹首以盼自己迴家的家人,那一時的衝動,壓根來不及顧慮到他們,現在迴想起來該是多麽的危險。


    劉老也說道:“傻孩子,以後做事都要掂清厲害,再去做。”


    這時顧正聲也走進屋裏,一臉的苦相,章傳福看也不看他一眼,拿著腔對文定他們說道:“要說是和那縱火等人同罪的,我們這裏確實還有一人,沒他事的時候人前人後的,該他的事了就打鼓也找不著。”


    正聲思量了半天道:“您幾位是在說我嗎?”看到他們三個一言不發的望著自己,他無比冤屈的說道:“天地良心,這幾天我是茶館、酒肆能打探消息的地方都跑了個遍,東家您看我這兩條腿都快跑細了。”


    劉老又笑問道:“那我們的顧大護院探聽出什麽驚人的消息沒呀?”


    正聲的苦瓜臉又露了出來,無奈的迴道:“我感覺此人定是蓄謀已久,這連著幾日來我是明偵暗訪,外麵流傳的全在猜測是什麽榮貴當的謝老板,誰也沒證據,一點真實的跡象都沒有。倒是那謝老板,你們知道嗎?他將這裏的店鋪結束了,到西城重新開了間。”接著掏出那幅文定交給他的畫像,說道:“誰也沒留意到這人,好像是憑空裏鑽出來的。”


    東家故作恍然的說道:“哦,那這麽說來你顧大護院這幾日的奔波,收獲的就是茶館裏的閑談羅!”


    正聲尷尬的搔了搔頭。


    對於這個顧府的小少爺,章傳福也隻是開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也不會真的去怪他,又說道:“算了,我們也不用費神去操心,這自然會有衙門處理。要想的是今後該如何杜絕這類事的發生,不然再來個兩三次,我們的買賣再也別想有人光顧了。”


    彼正聲拍著胸脯保證道:“隻要我在的一天,再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了。”


    二老點點頭,叮囑道:“保證誰也會下,可要真的能做到才行呀!”


    正聲堅定的應了聲“一定”。


    這時小瑞從門外走了進來,說道:“稟告東家,門外來了輛馬車,說是要給我們送禮的。”


    禮尚往來對於章傳福來說是經常事,他說道:“去告訴來人,替我謝謝他家主人,你將禮物收下便是了。”


    小瑞為難的說道:“可他說這東西太大,他拿不了,要您幾位親自去接收。”


    屋裏的數人詫異的相互望了望,在這個緊張的時期是誰會給他們送禮,還有意無意透出一股子神秘。


    幾人都是一臉的茫然,顯然都不清楚此事,還是顧正聲率先試探著說道:“會不會是東家的朋友,得知我們鋪子的櫃台被人燒毀了,又不清楚燕家那老頭曾送來過,所以出於一片好心給我們送櫃台來了。”


    在沒有確切消息的此時,正聲這說法雖有些牽強,倒也是說的過去。


    章傳福微微點頭說道:“老夫交友確也廣泛,說不定還真像正聲說的那樣。”


    劉老則沒有他們二人樂觀的想法,提醒道:“要是東家在附近的朋友,我們第二日就正常開業,照理說幾日過去了,該不會不知道呀?”


    正聲思量片刻又道:“您說會不會是和我們相隔有些遠,當日一時沒趕出來,這兩天才完工送來的。您幾位是不知道呀!燕家那老頭是連夜喚三個漢口最好的工匠共同完成的,哪個人有他那樣猴急呀?”說著還笑了兩聲。但看到其他的三位還是一臉冥思的模樣,壓根沒被自己的笑話吸引,他聲音又轉弱,喃喃的說道:“那你們說說,放在馬車裏,還非要親自去拿的禮物還有什麽,我是想不起來了。”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在這非常的時期,我們還是需加倍小心為妙。”


    文定的話,說的劉老與朝奉紛紛點頭稱道:“嗯,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正聲是一介武人,自然不像他們那樣顧慮這,忌諱那。不過經過這次走水事件,他也切實的體會到商場如戰場這句話,這些一個個看似腰肥肚圓,滿麵春風的商人,有時也確實挺難為的。


    東家看著他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不由得笑著開解道:“這都是怎麽了,不過是有人給咱們送禮嘛!這是好事呀!走,一同瞧瞧去。”


    劉老還想說些什麽,給章傳福拉住了勸說道:“你不用過於擔心,這青天白日的,還是在我們鋪子的大門口,再說退一步還有正聲在嘛!難道他還保護不了我們幾個嗎?”


    彼正聲也賣力的點頭道:“東家所言甚是,劉老,您這可是小瞧我二十幾年的苦練呀!他最好是別耍花樣,不然有他好受的。”


    說著他還挽起了袖子,生生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逗的屋子裏的諸人皆有了一絲笑意,緩解了下屋子裏的緊張氣氛。


    東家率先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道:“走吧!是福是禍,總要看過後才會知道。”


    在章傳福的帶領下,一幹人來到大門口,外麵來來往往的行人確是不少,可是就是沒小瑞說的馬車。


    小瑞又從裏麵跑出來,章傳福迎麵就是一頓訊問:“你說的人和馬車呢!他們都在哪兒呀?”


    小瑞慌裏慌張的說道:“對不起東家,對不起東家,小人剛才一時緊張忘了和您說清楚,那人說前門太張揚,連人帶馬車都在側門那候著呢!”


    說不緊張那是安慰其他人的話,章傳福其實心中也是在打鼓,醞釀了半天的豪氣,差點就被小瑞這冒失鬼給折損殆盡了。著眼大局又不好怪責他,訓道:“去,去,快點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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