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海返京的第三天,休整完畢的林海進宮了。


    看著眼前年富力強的當今,林海已經記不起當今還是三皇子的時候的樣子了。隻記得當初他的嶽母賈老太君經常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窩囊廢。


    看來,當日所有的人全都被當今騙過去了,包括上皇,隻怕就連他老人家也沒有想到,他選擇的準備當成傀儡皇帝的三皇子,居然才是隱藏得最深的吧!


    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些病入膏肓,一隻腳踏進閻王殿的日子,林海心中,再也不敢對當今心存不敬了。


    “罪臣林海,叩見皇上。”雖不是在金鸞殿上,可是林海依然行了最高的禮節。


    三跪九叩之後,當今對他的知情識趣十分的滿意。看著眼前雖然有點虛弱,可到底還是活著的林海,當今不由的想到,若不是木家那兩個人的出手,這林海以及姑蘇林家,怕是早就隻剩下一個隻會傷春悲秋的林黛玉了吧?到時候便宜的還是榮國府。


    也正是林海的沒死成,直接讓還不死心的上皇更加來勁兒了,天天想著下旨宣木青進宮見駕,也不過是想讓木青給他治病,以期多活幾年罷了。


    好在最近幾年,當今慢慢收攏了朝堂與後宮的掌控力度,上皇畢竟老了,他的諭旨早就出不了壽春宮了,如今也隻不過是垂死之前的掙紮罷了。


    還好是這樣,若不然就那位木國師的脾氣,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這個當皇帝的。


    “林卿何罪之有?正所謂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林卿為這天下臣子,做了一個表率,朕心甚慰。”麵無表情的接過林海遞過來的一本冊子,當今更滿意了。


    “臣,慌恐!”林海一頭冷汗,實在是有些頂不住了,他可不記得,這位曾經的三皇子居然還有這麽強勢的一麵哪,看來能夠最終當上皇帝的人,忍功了得。


    當今如何看不出來林海的想法,不過既然林海向他遞了投名狀,那就是他的人了,總得給人留點麵子嘛。再說了,自己雖然不待見林海和榮國府,可是對木琳琅那個小家夥的印象卻極好,這兩父子內裏雖說不和,可是看在琅哥兒的麵子上,也不能真的把林海怎麽滴。


    “行了,你家那個琅哥兒朕可是喜歡的很呢,便是沒有這些,看在他的麵子上,朕也不會做出什麽讓他為難的事兒。”伸手敲了敲禦案,又說道,“前兒上皇聽說你要迴京了,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很,朕這兒已經沒事兒了,林卿也該去壽春宮裏看看他老人家了。”


    “臣尊旨。”林海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這當今居然還會讓他去看上皇?這二位不是從來都不和的嗎?


    可憐林海沒想明白,就是上皇自己也沒想明白,看著對他恭敬行禮的林海,果然當今還是那個恭敬孝順的三兒呢!看來他老人家對這宮帷的掌控力依然十分的牢固呢。


    其實上皇見林海不為別的,隻因為他這一次重病之後的起死迴生,想著問清楚給他治病的人到底是誰罷了。


    上皇已經老了,不止是歲月不饒人,年輕時不知道保重自己,太過於依仗年輕的身子,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力而不自知。


    現如今,雖然退位多年了,可是之前還依然抓緊手中的權力,又勞心勞力,現如今的上皇,垂垂老矣,早就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帝王氣勢了。


    再一次見到上皇,林海不得不再一次感歎,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哪。


    兩個前君臣進行了一場長談,雖然上皇早早的將壽春宮裏的大小人等全都趕了出去,可是等到林海走出宮門的時候,他們二人的此次長談的詳細內容,就直接被送到了當今的禦案上了。


    細細的看了遍這份記錄,當今不由得歎道:“這林海不愧是探花出身,又出身勳貴之家,能力倒是真不錯,瞧瞧這話說的,真真是滴水不漏。怪道居然能夠在江南那一團混亂當中,還能在巡鹽禦史的位子上做了這麽多年。”


    塗暘雙手接過當今遞給他的那份長談記錄,帶著一點好奇的看了起來。


    “的確是不錯,就他今日拿來的那份名單和帳冊,就夠江南官場翻上兩翻的了。可惜呀,就是沒修下門靠譜的姻親。”


    當今笑了笑,他也真想不明白,當初林海的父親是怎麽想的,居然能同意林海娶賈敏。不過,再想想鳳藻宮裏那個姓賈的女人,心裏頓時產生了一種與林海惺惺相惜之感,同樣是賈家的女人,一樣的不省心。


    “今日一早,林海進宮之後,榮國府派了個大總管去了林府,想來是要接林家姑娘到賈家小住幾日。既然林海遞了投名狀,朕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一會兒琅哥兒迴府去,想來林海會讓你送林姑娘去賈府,到時候幫朕去看看那一家子的情況吧。”


    當今知道,以木琳琅和賈家的關係,他如果不開口,木琳琅是絕對不可能踏入賈家一步的。可惜了了,現在還不是對這些四王八公之流的人下手的最好時機呀,隻能委屈琅哥兒還不能報仇了。咬咬牙,當今隻得將心中的一股子突生的戾氣咽了下去。


    木琳琅皺皺小鼻子,對於自己被塗暘硬拉來圍觀他處理政丨務的“英姿”很是不滿,更鬱悶於自己被掃到台風尾,他們塗家的事情,偏偏拉著他做什麽?


    看在塗暘的麵子上,木琳琅到底點頭了。


    等到林海迴到林府的時候,才發現賈家居然派了人,要來接林黛玉去榮國府。


    喝了一口茶,林海愣是讓榮國府的賴大總管在地上跪了小半個時辰。


    “老太太想要接玉兒在身邊教養?”林海終於開了金口,一身的官威,壓得賴大壓力頓時大增。


    賴大早已滿頭大汗了,在這麽個仲春的日子裏,將賈家的一個總管逼到這麽個份上,可以想見林海到底是有多討厭賈家人了。


    “是……是的,自打去年林姑娘迴了姑蘇,老太太甚是想念。前些日子,老太太還小病了一場,前日聽說林大人和林姑娘迴了京城,老太太高興壞了,早早的就想著派小的們過來接林姑娘。後來還是二太太勸著,說姑老爺舟車勞頓,林姑娘身子也一向不夠康健,好容易等到了今日,老太太實在等不及了,這才派小的過來了。”賴大一口氣說完了這麽一段話,倒是引來林海深思的目光,真不愧是賈老太太的心腹。


    這些話,若是去年之前聽說,林海早就信了,可是如今的林海曆經了生死,可不會再輕易的相信他了。


    說什麽想念黛玉,隻怕是在算計著林家的銀錢吧。不能怪林海這麽想賈家,怪隻怪賈家有前科呀。


    “老太太是不是還說了,如今我林家後院無人,玉兒頂著‘喪婦長女’的名頭不好相看人家,想要接迴去好好教養吧!”


    賴大聽這話陰陽怪氣的,一時間也沒明白怎麽迴事。在他們想來,這些都是明擺著的事實嘛。林海自從喪妻後,就沒再續娶,想來同他們家姑奶奶的感情極深,如今林姑娘頂著個“喪婦長女”的名聲,本來就很難聽不是嗎?這往後如何相看人家?


    “這……老太太也是好心,畢竟林姑娘是她老人家的親外孫女,不為她多想想,又能為誰呢?”


    林海差點氣笑了,這些話明著是為他們家著想,可是卻句句字字直戳人的心窩子。可是一時間,他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畢竟在外人看來,賈母的確是林黛玉的親外祖母,外祖母接外孫女迴家住,怎麽都說得過去。


    慢悠悠的放下茶碗,林海說道:“老太太有心了,隻是這些日子以來,玉兒舟車勞頓的,身子有些頂不住了,如今還吃著藥呢。等過上兩日,等玉兒的身子好透了,本官定會將玉兒送到榮國府去拜見老太太。


    “隻是這教養一事,就免了吧,不說老夫費心請了一位太後娘娘宮裏出來的老嬤嬤來充當玉兒的教養嬤嬤,我林家,在這京城也並非無人可托了。靖安侯府的老太太原是老夫的親姑母,隻是當日因為一些事情,對老夫有些恨鐵不成鋼罷了。


    “當日在入京之前,老夫便修書一封,請她老人家辛苦些,將玉兒接去他們府上教養一段時間。想來有了侯府老太太的教導,玉兒肯定是會受益非淺的。到時候,還請老太太見諒了。”


    “這……”賴大有些遲疑,他心裏清楚,如今的賈家是個什麽情況,老太太說是想念外孫女,其實也不過是為著自家罷了。當日璉二爺送林黛玉去了一趟姑蘇,直接把人丟了不說,還屁都沒撈著,到現在,老太太心裏還窩著火呢,連帶的,也不待見璉二丨奶奶了。這還是親孫子呢,他又算是哪個名牌上的人物?


    “嗯?!”


    賴大一聽這聲音明顯不對,頓時嚇住了,到底是在官場上混過生死的人,林海可不是京城那些巴結他的人。直接用威勢壓得賴大再沒了別的想法。


    “是是是!小的這就迴去稟報老太太。”再不敢在林家停留,趕緊告退,灰溜溜的走了。隻留林海獨自一人坐在廳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林成過來了,“老爺,您真的要讓大姑娘去榮國府?”林成可沒忘了當日大姑娘迴來時,那步步小心的樣子,堂堂一個三品大員的嫡長女,居然被個皇商之女生生壓製住了,這大姑娘也真是夠了。


    “唉,賈老太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夫又能如何?反正靖安侯夫人已經答應了老夫,要將玉兒接迴去親自教導。如此一來,倒是幫了老夫的一個大忙了。唉,當日原是老夫想差了,既是親外祖家,如何會因為外孫女的排場大而生氣呢?反倒是咱們害怕太過麻煩他們府上的人了,結果卻讓他們家的那些下人們欺到玉兒的頭上!你下去準備準備,將姑娘能用得上的全都帶著,大小丫鬟也別落下了,還有呂嬤嬤也得跟著,可別委屈了我的玉兒。再去準備一份厚禮,老爺我明日要去國師府一趟。”


    “是,小的這便去準備。”林成不知道林海要做什麽,隻得下去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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