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為什要說謊?”綏兒的眼中含淚,“我以為你們都是宮中的內侍,即便不是同一個主子,但是心同此心,理同此理,都是受苦之人,必有著一顆同情之心,卻沒有想到,你,還是說謊要害玉兒!”綏兒歎了口氣,一雙幽怨的眼睛看著曾幾,看得他心中又是一陣的慚愧,嘴唇哆嗦著,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劉肇看著綏兒焦急的眼神,已是十分心疼,便道:“你叫什麽?”


    “奴才叫曾幾!”


    “你說的話可是句句是實情?”


    “奴才說的都是真的。”曾幾咽了下口水,艱難的支撐著。


    蔡倫這裏插嘴道:“皇上,老臣可否問他幾句話?”


    “好,常侍問吧!”劉肇點頭答應。


    蔡倫清了清嗓子道:“曾幾,你入宮幾年了?”


    “小人入宮五年了。”


    “哦,那我問你,這欺君之罪,你可知道後果?”蔡倫的聲音低沉,卻有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曾幾嚇得幾欲暈倒。


    “小,小人知道。”


    “知道就好,我問你,小公主到底是怎麽死的,是毒殺還是縊死?”蔡份眼角餘光落到他的身上,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是,縊死。“曾幾向後縮了縮身子,蔡份的目光看得他心裏發毛。


    “哦?是嗎?皇上,臣倒是覺得小公主的死不是縊死,臣進殿看過,脖子上並沒有縊痕。臣請皇上,再找太醫和廷尉同共同檢驗,若不是縊死。這裏麵就有栽贓之嫌,請皇上明查。”他的幾句話,擺明了是不相信曾幾的話!


    但是劉肇已經聽明白了,他站起來走到曾幾麵前,陰森森地說道:“你好好的說實話,朕會饒你全家,否則。你看著辦吧!”


    這時。站在殿門口的申祥突然說道:“臣稟告皇上,臣有事要和蔡常侍說,請蔡常侍出來說話。”


    劉肇一愣。看了一眼嚇得麵無人色的曾幾,對蔡倫道:“看看是誰,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朕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臣明白!”蔡倫大踏步走到了門口。卻見到馬宮人的身影在殿後的角落一閃,冷冷的笑了一聲,問道:“剛才是誰要和我說話?”


    申祥走過來施禮道:“是屬下,申祥!”


    “是你?好。說吧!”


    申祥看了看四下道:“請蔡常侍借一步說話,此事事關皇上的名聲!”說著拉著蔡倫來到了假山之後,簡單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最後他道:“臣本來想,這事能拿一個人來頂罪。風平浪靜的過去,也便是了,皇上也留得住了麵子,馬宮人也能在宮中苟活。卻沒有想到,他們拿來頂罪的,卻是鄧貴人的女婢。不說皇上寵不寵愛鄧貴人,單就皇上親自過問這件事,就說不過去了。屬下,當時讓曾幾說謊,也是出於對皇上的一片忠心,還請蔡常侍在皇上麵前說幾句好話,饒了曾幾這孩子的性命,畢竟他也是無心知道此事,為了活命,不得不受人利用。”


    蔡倫緊張的思索著,過了良久,才淡淡地說道:“這事情我知道了,我會斟酌處理,你好生當你的差,你做的對,隻是這裏麵牽扯到了鄧貴人,怕是不太好辦,皇上表麵上對她冷淡,實則是關心得緊,維護之意是必然的。現在,隻好想辦法通知皇後,放了那個趙玉,將事情淡化,至於馬宮人,隻有賜死一途了。”


    他淡淡地語氣中卻含著殺機,聽得申祥也是一個激靈,喏喏著退下。


    蔡倫迴到了殿中,見鄧綏已然坐下,皇上正在與皇後說著話,隱約聽到了謊言之類的話,他輕施了一禮道:“皇後娘娘,臣昨天新製了一件錦袍,是用上好的絲線繡的,在光線下可以變幻成不同的色彩,娘娘可否出來一觀?”他向著陰璃使著眼色。


    陰璃正在同劉肇說話,突然見他迴來,又說出毫不相幹的話,還用眼神意有所指,便明白了一二,對劉肇道:“皇上,臣妾出去看看,一會便迴。”


    劉肇見陰璃出去,目光便落到了綏兒的身上,實際上,兩人的目光自綏兒入殿後,就一直焦灼在一起,那種深深的凝視,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懂得。“綏兒,你瘦了些,這一向吃的可好?”劉肇低聲問道。


    “嗯,蒙皇上掛念,綏兒一切都好。倒是皇上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綏兒也低聲的答著,心中突的感到了一種委屈。


    “朕,沒去看你,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聰明如你,該懂得朕的深意。”劉肇好想走過去,將綏兒抱入懷中,好好的講講自己這些日子的苦楚。可是這種場合,又如何做得到?


    “皇上,臣妾隻是皇上的一個女人,皇上的妃嬪眾多,臣妾隻是不值道的一個,皇上倒不必為了綏兒有什麽深意,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皇上是一國之君,如何做,臣妾都沒有什麽想法。”綏兒語聲淡淡的,含著一絲醋意,又帶著些許的怨恨,似不經意,卻也讓劉肇聽了出來。


    他微微一笑,原來他的綏兒是在意的,也是吃醋的,隻是她愛麵子,不肯承認罷了。一時之間,許久積壓的痛苦似也淡了些,寵溺地說道:“朕總是為你好的,你以後自會懂得,隻是這麽冷的天,穿得如此單薄,卻是為何?”


    蘇蘭兒接口道:“皇上,入冬以來,西宮裏的送來的布料沒有一件是好的,過冬的物品也不夠,那炭也不是紅蘿炭,日日發著煙,常常嗆得貴人咳嗽!”


    綏兒忙打斷她道:“不要胡說,一切都好的,皇上,女婢多嘴,莫要見怪了。”


    劉肇卻是心疼不已了。隻是自己君王,皇後又是六宮之主,此刻又是非常的時候,不便詢問,便暗暗記在心裏,也暗怪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自己不去寵愛綏兒。她在宮中的日子會是怎麽樣。


    這時陰璃臉色陰睛不定的進來。看了一眼鄧綏,又看了看劉肇,心中歎了一聲。沒辦法,自己是六宮之主,無論如何此事要隱瞞起來,不能讓皇上知道。起碼不能宣揚出去。於是道:“綏兒,我已問過宮中其他人。都說並未看到趙玉殺人,隻是看她進屋,罷了,你先將她帶迴吧。這事,以後再議。”


    綏兒大喜,忙跪倒謝恩道:“多謝皇後恩德。綏兒代趙玉謝過!”


    陰璃也不理她,對劉肇道:“皇上。你也累了,到臣妾的長秋宮裏休息一下吧,這裏的事交給臣妾,我會讓一切都平安過去的。”


    劉肇剛要再問,蔡倫說道:“皇上,到長秋宮裏休息一下吧,鄧貴人也去永巷把趙玉姑娘接迴來吧,想來她也受了些苦。皇上,臣有事和皇上說,我們邊走邊說吧!”說著拉了劉肇便走。


    一個內侍拉著皇上急步出殿,這是極大的不敬,但是蔡倫卻不同,他是劉肇自小便跟在身邊之人,而且如父親一般,都隻是看著,卻不敢張揚。劉肇莫明其妙,迴頭看向綏兒,見她的一雙美目,也正看著自己,心中一酸,十分的不舍,怎奈蔡倫已拉著他出了殿。便急道:“你這是何意,朕還沒說要去長秋宮。”


    “皇上,迴長秋宮喝點茶吧!今天的事,也該了了。”蔡倫鬆開了劉肇,對門外的輦轎道:“快扶皇上上輦,去長秋宮!”


    綏兒起身也退出了清延宮,劉肇的匆匆離去,讓她十分不解,但是救玉兒心切,也便放在了一邊不理。


    一路上劉肇時而把頭伸出輦轎問蔡倫為什麽一定要叫他去長秋宮喝茶,皇後還留在清延宮裏沒有迴去。蔡倫隻道:“皇上少安毋躁,到了長秋宮,容老臣慢慢告訴陛下。”


    奉上來的香茶並沒有引起劉肇的興趣,以前說的來皇後宮品六安茶隻是借口,隻是安了陰璃的心罷了。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陰璃會對綏兒趕盡殺絕,一直將綏兒推到無助的境地,這是他心疼不已的。


    蔡倫卻慢慢地品著茶,一言不發,劉肇已問了幾遍,他仍不語,直到門外的崔晃進來對著他耳語了幾句,才笑笑道:“皇上,小公主的事皇後已處理得當,葬在城外,仍封為淑君公主,隻是她年齡幼小,又是夭折,不能入皇陵罷了。至於馬宮人,她受不了失女之痛,已在清延宮的後殿自縊身死了。太醫院的郭錦照顧小公主不利,已經賜了毒酒。至於說小公主是被人害死一說,純是出於馬宮人對鄧貴人的誣陷,皇後已將那個叫曾幾的小黃門派了出去守公主陵。皇上看這麽辦可還合適?”


    他聲音平靜淡淡地說來,似乎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沒有一絲破綻。劉肇沒有想到事情處理得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竟會出了這麽多事。隻是對於郭錦的處理,他問道:“那個太醫郭錦隻是照顧不利,似乎不該是死罪,皇後此舉看來不妥。”


    蔡倫笑道:“皇上,一個太醫罷了,何況,聽說他為了邀功,故意在小公主的藥裏下了別的東西,讓小公主一直病著,這樣一個兒狼子野心之人,還夠當一個太醫的身份嗎?”


    “可惡,這人實在是可惡,殺得好,皇後這次處理得幹淨利索,又十分得當。隻是馬宮人死得可惜,朕——”


    他剛要說封賞,蔡倫笑道:“皇上,喝茶,這六安茶真是好喝,皇後娘娘還真是有心之人啊,馬宮人既然是因為傷心而死,便是對孩子有所依戀,皇上若是封賞,對一個自縊而死的妃子,名聲上不好聽,不如就和小公主葬於一處,也讓她們母女相依相伴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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