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愣愣的看著申祥,“主事大人,你是什麽意思?”


    申祥撥了撥了燈火,低聲道:“馬宮人雖不得勢,但是她慣會撒拔耍賴,一旦孩子沒了,自會牽怒於旁人。郭錦心黑手辣,又利字當頭,他既然知道你,又怎麽會善罷甘休,放過了,所以唯今之計隻有一個,那就是投靠他們,把罪責轉駕到別人的身上。至於如何轉,那就是他們的安排了,這雖然損了些,卻是自保之道。”


    “主事大人,他們會怎麽辦?”曾幾的心怦怦亂跳,緊張得手心出汗。


    “如何我所料不錯,明天必有一場局,到時候就知道了。”申祥歎了口氣,“不知道誰是那個倒黴的人啊!”


    第二天一早,曾幾看到郭錦帶著藥箱來到清延宮,便小跑著來到了他的麵前,低聲說道:“郭太醫,小人有話說,請借一步。”郭錦拉著臉,但看得出來,他也是十分緊張的。


    待兩人個來到背靜處,曾幾看看四下無人,才又低聲說:“郭大人,小人昨天並未聽到什麽,也沒看到什麽,大人不必擔心。我本就是娘娘的心腹,這裏麵的事,到了小人這裏,就被封了起來,斷不會漏半句出來的。大人,事已至此,小人也願意幫大人和娘娘的忙,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小人會盡力而為。”


    郭錦此時才明白了曾幾的意思,冷冷的一笑道:“你還算是聰明,好,既然你如此說,我還真有一件事要你做。”


    首先是讓綏兒得知小公主得病的消息,即使當時不是在禦園中見到。也會想方設法,讓綏兒知道。以她的為人,定會來探望,到時候郭錦,馬宮人,曾幾三個人同時作證,就說是綏兒害死了小公主。一切便順理成章了。但是綏兒因為孫璫的勸說。沒有來清延宮。趙玉被派來時,馬宮人已經遣走了宮裏所有的人,隻留下了郭錦。當聽到外麵趙玉自報說是奉鄧貴人之命來探望時,起初馬郭兩人一愣,但是也隻能是順理成章,趕走了趙玉。然後曾幾在外麵看到了趙玉出來。便跑到陰後那裏告狀,說趙玉害死了小公主。陰璃對趙玉和綏兒恨之入骨。此刻得知這個消息,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派人抓捕。


    此刻在清延宮內,小公主的屍體已被蓋上的白色的麻布。馬宮人哭得死去活來,劉肇心力交瘁,隻坐在榻上。感到已無力思考,由得陰璃發號施令。一言不發。


    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女兒,自己還沒有多看幾眼,就離開了人世,失女之痛,讓劉肇全身都如灌鉛了一般,沉重得抬不起一根手指。灰暗的臉上,一雙眸子沒有一絲光澤,哪裏還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天子。


    陰璃今天擺足了威風,先是雷厲風行的抓了趙玉,又開始命令全宮聽人集合,準備挨個問話,找出證人,皇上並不說話,由得自己。想來那個失了寵的鄧貴人,現在也該是山窮水盡了,自己的一番苦熬,終於有了結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崔晃,你把眾人都叫到正殿,皇上傷心過度,該憩息一下,通知太常,準備小公主的喪葬事宜。”


    “喏!”


    待崔晃走後,陰璃走到劉肇麵前道:“皇上,臣妾暫時出去,事情太多,既要處理小公主的葬禮,還得找出害死小公的兇手,安撫宮中眾人,再找人來做法,驅驅的這宮中的晦氣。皇上也不必太過傷心,人死由天定,皇上洪福齊天,不久還會有孩子的。”


    劉肇並沒有答話,隻輕輕“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目光落到蓋著孩子的白麻布上,歎了一口氣。是啊,是要驅驅宮中的晦氣,難道說那個詛咒是真的?再次應驗了?


    忽然車青從外麵走了進來,施禮道:“稟皇上,鄧貴人求見!”


    “綏兒?”劉肇的心猛然一顫,雖然他沒有和任何說過,他卻清楚的記得,見不到綏兒的日子,有三十七天了。但是此刻是見綏兒的時候嗎?他害怕一見到綏兒,他苦心安排的一切,都要付之東流,他日思夜想的綏兒,會讓他所有的思想都崩潰的。


    但是不見,鄧貴人三個字,卻刺激著他的神精,那種欲將綏兒擁入懷中的衝動,讓他又欲罷不能。“朕,朕——”


    這時馬宮人卻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趕她出去,就是這個賤人,就是她指使她的手下人,害死了我的小公主,就是她,她在哪裏,我要和她同歸於盡。”


    她的尖叫,劉劉肇清醒了過來,冷冷的說道:“馬宮人,你也要自視下身份,這是你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色嘴裏該說的話嗎?這樣無證無據,沒有譜的事,還說得振振有詞,虧你說得出口!”


    “皇上——”馬宮人見他又向著鄧綏說話,一陣委屈,悲從中來,又開始放聲大哭!


    “那麽,皇上,見還是不見?”車青試探著問道。


    “你,讓她迴去,朕現在沒有心情見她!”劉肇狠了狠心,咬著牙說道。


    蔡倫卻在此刻接口道:“皇上,等一等,老臣覺得這事情還得需要鄧貴人來說明一下,要不然,孰是孰非很難下定論。”他進來時,就看到了小公主的屍體,雖說自己不是太醫,卻也看得明白,毒死,縊死的情況與此刻小公主的樣子不太一樣,但是當時的場麵如此之亂,卻也實難以向劉肇說明,此刻鄧綏的到來,也正好讓他有了說明的機會。


    劉肇轉頭盯著蔡倫的眼睛,“常侍,現在不是見綏兒的時候!”


    蔡倫卻搖頭道:“皇上,為了小公主一事,見見又何妨?”


    劉肇麵色凝重,又看了看馬宮人和小公主,轉頭又看著蔡倫,“常侍覺得我一定要見見?”


    蔡倫點頭道:“皇上。人命大於天,有多少宮廷之事,就是這樣不了了之的,代人受過者,多不勝數。一個趙玉不當緊,卻可能讓鄧貴人也牽連其中,皇上剛剛也聽到馬娘娘的話了。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是極重要的話,也是極在理的話,劉肇挺直了身子。點了點頭,轉頭對車青道:“宣鄧貴人去前殿,朕也去。”


    陰璃萬沒有料到劉肇會突然來到前殿,忙帶著一眾宮人施禮。口唿萬歲,都落座後。劉肇道:“宣鄧貴人上殿吧!”


    陰璃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即是尷尬,又是怨恨,說不出的可怕。但是她卻也不敢當著劉肇的麵說什麽。隻是假假的笑著道:“皇上怎麽突然要鄧貴人來見了?”


    劉肇解釋道:“是鄧貴人要求見朕,朕覺得事情還是當麵解決的好,便宣她來這裏了!怎麽。皇後不歡迎綏兒?”


    “不是,怎麽會呢。隻是臣妾覺得鄧貴人的奴婢犯了錯,她這個主子應該要避一避嫌,到時候別有些話越說越說不清!”她指桑罵槐的話,劉肇當然聽得出來,隻冷冷的笑了笑,也不理她,目光一直盯著門口,等著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現。


    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綏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身白狐毛的鬥篷將她高挑曼妙的身材掩藏了起來,卻讓她的一張俏臉更加明豔動人。劉肇癡癡的打量著綏兒,心裏一陣酸楚,這些日子,每天的相思,卻隻能在這裏見一見綏兒,既便如此,他也覺得滿足了。


    綏兒緩緩地福了一福,將鬥篷解下交給了身後的蘇蘭兒,她裏麵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長裙,一色的短襖上飾著白色的兔毛,細嫩的頸項露出了領口,白得似雪一般。臉上不施脂粉,卻豔如桃李,一雙如水的眸子盯著劉肇,長長的睫毛微微的抖動著。


    她也好久沒有見到劉肇,心中一陣微微的痛楚,但是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抬眼看她,眸中幽深難辨,開口淡淡地說:“皇上,臣妾是為了趙玉之事而來,臣妾想知道,玉兒隻是奉我之命來探望,連門戶都未進,又如何成了害死小公主的兇手?”


    陰璃道:“鄧貴人,此事有證人親見,你是抵賴不了的。”


    綏兒抬頭看見陰璃,她今日這樣的時候,卻穿著大紅的吉服,看起來詭異莫明,便懶懶地說道:“皇後娘娘,臣妾並沒有抵賴,隻是說明事實。當時,臣妾一行要去看望蘇宮人,便聽說了小公主重病之事,由於答應了喚兒,便讓趙玉先行來看看。臣妾聽趙玉講,她來時宮殿外一人都沒有,隻是聽到殿內馬宮人的哭聲,說孩子當時已經閉氣死亡。這又與玉兒何幹?何況當時玉兒並未進殿,便讓馬宮人趕出了清延宮,請問這害死一說從何而來?”


    陰璃冷笑道:“主子護著奴才的心情,誰都有,隻是這一次你卻沒辦法抵賴,來人傳證人!”


    曾幾被帶了上來,他跪下磕了個頭,抬著看見綏兒正盯著他看,心中一虛,又低下了頭。劉肇問道:“我問你,你說趙玉是兇手,是如何親眼得見,她又是如何謀害小公主的?”


    陰璃道:“你不必害怕,有本宮為你做主,皇上為你做主,你怕什麽?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該說什麽就說什麽!”


    鄧綏卻走到了他的麵前,柔聲道:“是你告訴我小公主病重的,怎麽你又看到玉兒害死小公主?你叫什麽名字?我不怪你,你隻要說實話!”她柔美的聲音,讓曾幾的心感到一陣愧疚,但是自己的性命攸關,此刻也隻得咬牙繼續把謊言說下去。


    “稟皇上皇後鄧貴人,小人親眼看到趙玉姑娘進入殿中,當時殿中並沒有別人,然後她匆匆出來,被我撞見,然後就聽到馬宮人說小公主死了。除了她還能有誰會殺死小公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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