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危險感讓熊銳聰心裏怕起來,區裏絕對會有人要拿這事來做文章,然後,免不了追查到自己身上。熊銳聰當然不肯束手待斃,那麽,怎麽才能自救?那個幹部在電話裏提到張長順跑路不見了,而自己手裏恰好有張長順這個人,將他直接交出去,首先就表示自己跟這事沒有關係,自己心中無愧才會將張長順交出來。


    做出這樣的決定,熊銳聰也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簡單,但目前斷尾自救又是必須要做的。


    對自己給陷進這樣的被動的死地,熊銳聰心裏的怨氣太強,要不是張長順自己做死,就不會這樣被動。意見運作很好的事情,給這些無知而貪婪的人弄壞了。熊銳聰氣不過,衝進包間踢張長順以泄恨。


    打過電話之後,張長順渾身顫抖著縮在沙發上,此時,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又有怨恨覺得熊銳聰不肯為他出一絲力,幫他一把才好度過難關。隻是,自己不能將怨恨表現出來,要不然,今後誰還肯幫自己說一句話?自己不能再惹熊銳聰生氣,等自己進去後,老媽肯定會找熊銳聰幫忙,他肯不肯幫忙還得要他心情好。親戚的情麵這時候張長順也知道那都是一種掛在口上的說辭,給自家長臉麵的。熊銳聰真在意親戚關係,也不會衝進來一句話不問就踢人,再將自己送到張科長手裏去。


    見張長順那樣子,讓熊銳聰稍微放心一些。


    雖說沒有親自到懷德鎮中學看,熊銳聰也能夠猜到那邊的具體情況,和楊卓林等人心裏有什麽想法。自己該怎麽辦?交出張長順會讓自己爭取到一點主動,但還是不夠。張長順這個人太輕了,絕對扛下這事,區裏的人也絕對不會滿足於拿下張長順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百六十萬造價的教學樓,三年成為d級危房,誰來負責的問題肯定會有人揪住不放的,楊卓林和葉幸他們肯定也會要人來扛這事,才會讓他們自己脫身事外。


    誰來扛下最適合?誰來扛下才能讓自己脫身,熊銳聰也痛苦不已,這樣的決定很難做準。推出的這個人既要有一定的份量、有說服力,還得在自己掌控之內,同時,跟這個項目的建設過程是有關聯的。


    這個人將是誰?誰來做這個棄子?


    城南區紀委第二監察室副主任張平濤快四十歲了,之前,沒遇上好機會,如今在紀委裏雖說才副科級,在城南區到哪一處都會有笑臉相迎。作為紀委的人,平時的應酬不多,主要是將一些沒有必要的應酬都推掉。但必要的人脈卻會建立起來,必要的應酬也會參與。張平濤是老資曆,熬到如今,明知自己向上提升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也不會就滿足目前的現狀。能夠有結好上一層領導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熊銳聰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接到電話後,張平濤急忙往約定地點出發,在路上卻立即了解張長順和懷德鎮中學的事情。那邊發生什麽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也知道張長順跟熊銳聰之間的隱秘關係,張平濤心裏不由地有些波瀾。


    熊銳聰是大義滅親?不對,這是要丟車保帥的節奏,但這樣的事情去配合一下對自己沒什麽不好。至少,區裏領導小組雖還沒來得及要將張長順拿住,但心裏肯定有著想法。自己先一步將張長順拿住,再匯報給領導,想必是一個不錯的表現。


    見到熊銳聰,張平濤表現出對事情不了解的樣子,熊銳聰恨意十足的樣子,仿佛看到十惡不赦的兇徒一樣。熊銳聰簡單地將張長順的事情說來,請張平濤將他帶走。張平濤說,“熊區長,這樣的情況是到公安那邊適合,還是到我們這邊適合?”


    “不管是哪一邊,隻要將情況弄清楚,還事實本源,追查迴人民的損失不就是我們工作的目標?至於誰做都是一樣,沒有必要計較。另外,他剛才也對自己問題的嚴重性有了主觀認識,態度還好。我想,一個人做錯事,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向人民贖罪……”


    張平濤見熊銳聰說出這番話來,確實沒有多少可捏拿的地方,但又表明了他的態度。知道懷德鎮中學的情況,這些事情不是他能夠影響到結果的,也不敢給熊銳聰什麽承諾,知表示了一定會公正,絕對不會偏向,也算給熊銳聰一個承諾。


    有些事情答應對方是要做到並讓對方看得到,有些事情答應後對方也無法察覺是不是做了。照顧張長順這種事情就是無法核對的,張平濤說出來也是應景而已,當然,隻要張長順肯配合工作,也可留情給熊銳聰圓了臉麵。


    見張平濤帶走張長順,熊銳聰才撥打楊卓林的電話,這也是一個態度,爭取主動的行為。大家這時候還沒顧及到要將張長順抓住歸案,張長順到區裏見自己,將他交給紀委就是最好的表態。至於其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推動。聽到楊卓林在電話裏有些淡然的應付,熊銳聰心裏苦笑,知道自己這一招確實讓人一眼就看得分明。不過,這一招也會讓自己得到更多主動,對楊卓林說來自然是不想見到的。


    下午,開完教師會,將疏散學生迴家的工作部署下去,學生也不會一時間全部離開。領導們也不會就走,先看著將學生安全放走才行。楊卓林、葉幸、蘇培秀、李佳樂、年連成等人站在球場上看著,加上鎮裏的人,幾十個站在那裏,對教學樓裏的學生確實有較大影響,對教師們也有較大壓力。班主任到教室去,林琳和副校長等學校領導站到走廊和樓梯上,以維護好秩序。學生還要將自己的東西都搬走,或者放到寢室或者搬迴家裏。


    班主任進教室裏,一會就聽到哄叫聲,隨後平寂下來。年連偉、楊東軒、張誠智、盧俊豐等教育口的人也都走進教學樓去幫忙維護秩序。


    班主任的話不多,陸續有桌椅開合響聲,隨後有第一個學生走出教室,剛準備跑,見走廊和樓梯口都站著大人,便收住腳步。學生們確實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使得撤離的秩序非常平穩,或許是懷德鎮中學最有秩序的一次全體活動。


    半小時內,學生全部撤離,就連想看熱鬧的、鎮上的學生也給老師趕迴家去。學生走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將教學樓裏的桌椅搬出來,實驗室裏的儀器等也要搬出來。要林琳安排副校長組織教師們辛苦一些,搬離這些東西,林琳自己則到會議室裏,討論學校接下來的具體事宜。


    之前已經弄出一個安置學生臨時上課的方案,但這樣的方案也明顯有不足,教學樓做教室是可行的,因為建教學樓之前,中學的教室就放在這棟樓。樓看著舊但那個用一段時間,教室也不小,每一間裝得下一個班的學生,不成問題。可將學生擠進小學的教師就有點困難,即使將九年級分開成幾個班,將桌椅也搬到小學去,問題還是有,除非是萬不得已才這樣做。有一個方案墊底,討論起來也有更多的思路。


    安置學生必須在兩天之內安排好,學生歸校才有去處,不至於人心浮動,影響到全校學生的學習。


    坐在一起,要將這樣的方案進一步完善,還得重新討論。本來這種事情也說不好說出來主持最適合,有年連偉在,教育口這邊楊東軒確實不適合出頭。但對懷德鎮中學這邊優勢楊東軒最先過來揭開這蓋子,讓他來主抓推動這工作卻又是適合的。


    李佳樂對這一點情況自然有很準確的把握,說,“書記、區長,是不是選出一個人來主持這邊的工作,如果都推給學校,有些困難學校也是無法解決的。”


    “對,有必要。”楊卓林看著葉幸,這些事主要還要區政府來出麵解決,人選自然有區政府方來提出。其實也沒有什麽人可選,葉幸看了看楊東軒,說,“書記,我覺得楊東軒局長年輕精力旺盛,有想法也有活力。再說,年輕人多鍛煉也是最好的培養機會,是不是就讓楊東軒來處理這件事,居中聯絡學校和區裏、鄉鎮,安排好這跟應急工作?”


    “老葉,你看這樣行不行?學校方麵就交給楊東軒來處理,區裏也出一個人,畢竟這工作區裏不能躲開,要負責起來。”楊卓林說。


    “還是書記考慮周全,區政府這邊就請李主任辛苦一些。”葉幸說,這事便不讓年連偉和年連成插手了。年連成心裏一楞,這是怎麽迴事?雖有臉色有些變。


    教育口的工作是她的工作職權,即使區裏兩位主要領導對他責罵幾句,雖說丟臉卻比現在要強。做了工作說明區裏沒有將他排開在外,這時,是不是說明了書記和區長對他有質疑?懷德鎮中學接下來才有三年多就成為這種隨時有垮塌危險的嚴重危房,裏麵的問題即使沒有人說出來,誰心裏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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