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估計我們兩個要談的事情也差不到哪裏去,我先說說最近的一個計劃……我已經安排了,準備把徐萍……徐萍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我不能讓她再受嶽建東的折騰了,就這兩天,臨海縣會發生一起劫持犯罪嫌疑人的案件,我今天來是想提前給你打個招唿,我沒有告訴韻真,也不想把她卷進來,要不要告訴她,你自己決定……”


    祁紅並沒有秦笑愚想象中那樣大吃一驚,隻是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端起酒杯喝一口酒,淡淡說道:“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你明白是在對誰說這件事嗎?”


    “我當然明白,我是在說一件危及到我和韻真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並沒有說給省委一把手聽,而是說給韻真的母親聽……”秦笑愚盯著祁紅嚴肅地說道。


    祁紅不自覺地喝了一大口紅酒,然後緩緩說道:“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如果你想兌現自己對徐召的承諾,這事就跟韻真沒關係……除非你有充足的理由,否則,沒有哪個母親會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幹愚蠢的事情……”


    秦笑愚咽了一口吐沫,他這才領略到祁紅那份異乎尋常的定力,她既沒有像一個領導幹部聽到這種荒唐的話的時候那樣跳起來,也沒有像一個母親那樣驚慌失措,而是要自己陳述理由,很顯然,隻要自己的理由充足,這個計劃就可以獲得她的同意。


    “徐萍的訴訟程序被無期限地延遲了,嶽建東想把她做為證人保護起來,並且還要重新偵查,重新審訊……


    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高斌應該向你提供過他手裏掌握的證據,這些證據如果落在嶽建東手裏,對我和韻真來說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何況,我相信嶽建東也不會給我們任何解釋的機會……”


    祁紅慢慢搖晃著手裏的酒杯,盡管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從酒杯晃動的幅度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波瀾。良久,她才說道:“你以為嶽建東不知道?”


    秦笑愚低聲道:“他心裏什麽都知道,但是沒有證據,沒有證人……徐萍被抓的時候,還是丁朝輝當局長,所以高斌才能成功隱瞞徐萍的審訊記錄……但是,嶽建東現在迴過味來了……”


    “這麽說,徐萍一旦在嶽建東的手裏再次開口,你就重新迴到解放前了?”祁紅若有所思地說道。


    秦笑愚不懷好意地笑道:“這一次你猜錯了,徐萍其實和我的牽扯並不多,她和韻真聯係最緊密。


    你可能不知道吧,她們兩個曾經睡一張床,幾乎無話不說,何況,那台筆記本電腦是誰最先拿到手的,又是誰派徐萍找人破解密碼的,而破解密碼的陳默又是怎麽死的……


    我不清楚你對這些細節是不是了解,我隻想告訴你,徐萍第一個抖落出來的不是我,而是韻真……”


    祁紅不說話了,眼睛眯縫的越來越小,盯著酒杯凝視了好一陣,才低聲說道:“這個理由還不充足……你應該明白,韻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誣陷的,他們要充分考慮我的感受……”


    秦笑愚歎口氣道:“既然你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其實你心裏很清楚,一旦他們掌握了證據,根本就不會考慮你的感受。


    實際上,他們最終的目標並不是我和韻真……韻真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還不值得他們大張旗鼓,而我不過是手裏有一筆讓他們的眼紅錢而已,沒有了這筆錢,恐怕搭理我都沒神氣呢……”


    “你既然都已經決定了,為什麽還要找我?難道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劫持徐萍?”祁紅含糊其辭地說道。


    秦笑愚聽出了祁紅的畫外音,意思是,你要做就去做好了,這種事情沒必要來告訴我,我一個省委一把手怎麽有臉答應你做這種事呢。


    “你說的不錯……如果我是為了兌現徐召的承諾,那就是我的私事,就沒有必要來找你,因為幹過之後我將會銷聲匿跡,甚至可以破罐子破摔。


    可是,我不能害了韻真,所以,我想有個完美的結局,既徹底解決徐萍的威脅,又不讓公安局抓不到把柄,要達到這種效果,就需要你的幫助,當然,你沒有必要親自出麵,你隻要動動嘴就行了,力氣活由我來幹……”


    “你以為嶽建東是豬?他用屁股都能想到是你幹的……”祁紅像是受到了羞辱一般說道。


    秦笑愚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支煙,當著祁紅麵點上了,然後緩緩說道:“藏著掖著的時候過去了,嶽建東沒有這個耐心,我也受不了這種折磨,就跟打仗一樣,在彼此摸清底細之後總有決戰的時候,這個時候大家都會衝出戰壕,就看誰的子彈快了……


    事實上,嶽建東目前已經開始動手了,他這一次用了一個組合拳,一方麵想從徐萍這裏尋找突破口。


    另一方麵成立專門的調查組,調查我侵吞贓款的證據,以及我搭檔南琴的死因,最後不管結果怎麽樣,他都能從一些似是而非的材料中羅織我的罪名……


    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在從哪裏嗅到了氣味,他竟然暗中調查李毅的死因,你說,李毅是和韻真釣魚的時候意外死亡,他調查這個幹什麽?這件事應該不是針對我的吧,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李毅……”


    祁紅身子微微顫抖,盯著秦笑愚低聲道:“這些情況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有自己的情報來源。”秦笑愚神秘地說道。


    祁紅瞪著秦笑愚逼問道:“告訴我,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秦笑愚一臉無辜的樣子,嘟囔道:“這很重要嗎?我相信這都是真的……是……高斌告訴我的……”


    祁紅又一次以冷靜的態度接受了這個答案,她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走進了臥室,秦笑愚估計她是上衛生間去了。


    果然,幾分鍾之後祁紅從臥室裏走出來,在客廳裏來迴踱了一陣,最後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緩緩說道:


    “你說的沒錯,除了徐萍的事情之外,看來我們今天晚上要討論的是一個共同的話題,看來高斌也有危機感了,這倒是好事……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不管你信不信,我原本打算在韻真穩定下來之後就離休……權力有時候讓我著迷,有時候也讓我疲憊不堪。


    我這把年紀了,需要過一種寧靜的生活……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甘心啊,既然這樣,我倒是要看看,最後是誰成全誰……”


    秦笑愚對祁紅的話似懂非懂,他記得好像上一次她也說過不打算一直當這個省委一把手,在適當的時候準備解甲歸田。


    不過,當時他是當笑話聽的,打死他也不信祁紅會主動退下來。不過,今天見她說的深沉,不免就信了幾分,隻是搞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幹媽,究竟是誰在背後折騰你?嶽建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局長,他哪來的膽子跟你作對?就算是他的老上司龔漢文也要聽你的啊……”


    祁紅淡淡一笑道:“官場上盤根錯雜的事情你不懂,這不是誰官大官小的問題,你以為是在部隊呢,就是部隊也一樣……


    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大家拉下臉來,就不用顧忌了,但是不能蠻幹,要動動腦子,如果沒有十成把握就不能輕易動手。


    我們的對手也一樣,他們也小心翼翼,不會輕易出手,所以,你也不用像好鬥的公雞一樣上跳下竄,要有足夠的耐心……”


    秦笑愚急道:“耐心?就這兩天徐萍就要被轉到市看守所了,到時候沒有一個連的兵力別想救她出來……這件事絕對不能等,否則就是錯失良機……”


    祁紅白了秦笑愚一眼,教訓道:“你隻想著徐萍,她不過是這盤棋上的一顆棋子,光走一步棋怎麽能將死對手?既然嶽建東打了一個組合拳,我們自然也要搞點花子,即便擊不中也要讓對手眼花繚亂……”


    秦笑愚雖然被祁紅曾經陷害過,可對她搞陰謀詭計的本領還是相當佩服,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早就有了主意,說不定今晚把自己叫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呢,隻是不清楚她想給自己分派點什麽任務。


    “我今晚來這裏不就是想聽聽你的建議嗎?”


    祁紅輕笑一聲,伸手挑逗似的捏了一把秦笑愚的臉蛋,低聲道:“難道你忘記了統一大廈的那場火災了?我要把這場火重新點起來,即便燒不死他們,也要燒的他們顯出原形……”


    “那場火?”秦笑愚似乎明白祁紅的意思了,同時想起了老吳,不過,盡管他基本上已經確定那是一次人為事故,可仍然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祁紅怎麽就把這件事和自己的對手聯係在一起了呢,難道嶽建東龔漢文這樣的人還能夠陰謀暗殺首長?


    這樣想著,秦笑愚忍不住吃驚說道:“你的意思……要嫁禍他們?沒證據誰信啊……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祁紅瞪了秦笑愚一眼,嗔道:“什麽叫嫁禍?隻要確定這是一次人為的事故——你已經基本完成這個過程了,所有人都是嫌疑對象,至於誰最有可能是這場事故的策劃者和指揮者,最先的判斷標準隻有一個,那就是動機……”


    “我看不出嶽建東、龔漢文有謀殺首長的動機,他們巴結還來不及呢……”秦笑愚疑惑地說道。


    祁紅低聲道:“你先不要把這件事和某個具體的人劃等號,你暫且把他們當成一個小團體,這個團體有共同的利益,他們代表著某一群人……


    當這群人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誰希望臨海生亂,誰希望把台灣勢力趕出臨海市?你就照著這個思路考慮問題……


    另外,你也沒有必要把這件事定性為謀殺首長,這樣說確實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但是,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製造恐怖氣氛。


    也許,他們隻想製造混亂,以顯示我祁紅的無能,隻是在操作的時候沒有掌握好分寸,但,這已經足夠了,因為首長的安全受到了威脅,如果不是你動作快的話,誰知道有什麽後果……”


    秦笑愚腦子裏把那天的情景迅速地過了一便,忽然吃驚地發現祁紅好像竟有一種先天的預測能力。


    盡管她當時不在現場,可實際情況是,在吊燈砸下來之前,十幾秒鍾的停電,簡直就像是警告,如果有人真想暗殺首長的話,他那天可能根本沒有機會逃出會議室。


    想起當時亂哄哄的場麵,以及後來這件事在臨海市造成的影響,秦笑愚不得不承認祁紅的判斷有可能是正確的。


    也許,策劃這次事件的人隻是想引起一場恐慌,為了達到某種效果,他們不惜借首長來擴大影響力,沒想到竟燒死了六個人。


    問題是,策劃這種行動可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所能想象,要想進入戒備森嚴的大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從整個事故來看,顯然不是突發事件,而是預謀已久的周密計劃。


    “你準備怎麽調查?既然你懷疑嶽建東龔漢文,這個調查還能讓誰來進行?”秦笑愚盡管心中一驚猜到了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問道。


    祁紅輕笑一聲,嗔道:“你這小王八羔子倒是挺會裝的,你不是已經在調查了嗎?”


    秦笑愚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又被祁紅算計了,不知不覺已經在替她做事了。心裏麵頓時就有點惱火,怏怏道:“我說老吳怎麽對我了解的這麽清楚,原來是你在背後出主意……”


    祁紅湊近秦笑愚低聲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我這是給了你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應該感謝我都來不及,怎麽好像很不情願似的……”


    秦笑愚嘟囔道:“我不喜歡你裝神弄鬼的方式,難道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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