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建東默默地點點頭,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說的不錯,他不可能一點特點都沒有,不然,劉韻真這種人物,包括以前的劉蔓冬,就不會圍著他轉,可是,難道就讓他白白侵吞數百億的贓款?”


    鄒琳摟著嶽建東的脖子,嬌媚地瞪了他一眼,膩聲道:“我的親爸呀,當了局長以後怎麽就退步了呢,你難道非要親自操刀不可嗎?你為什麽不把這件事交給高斌去幹呢,他剛剛當上副局長,新官上任三把火,何況,他是最不希望秦笑愚逍遙法外的人,你完全可以讓他成立一個小組,專門處理這件事……


    今後,不管結果怎麽樣,你是出於公心,安排高斌執行正當任務,好賴扯不到你的頭上,秦笑愚如果膽大妄為殺了高斌的話,那時候即便祁紅也沒有話說,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去征求王定波的意見,他要是知道了,今後還是一件麻煩事呢……”


    嶽建東聽完鄒琳的話,忍不住又摸出一隻煙點上了,抽了幾口才說道:“寶貝,你不說我還真疏忽了一件事,你說,以祁紅的魄力,她怎麽會允許秦笑愚活著從調查組走出來呢。


    按道理來說,即便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她也不能容忍秦笑愚活著,如果他死了,她的女兒不就徹底安全了嗎?你說,秦笑愚會不會跟她達成了什麽協議啊,可令人費解的是,監視秦笑愚的命令好像就是她的意思……”


    鄒琳哼了一聲道:“你才知道啊……你不是祁紅的人嗎?怎麽連自己老板的意圖都不知道?”


    嶽建東搖搖頭說道:“不,我不是祁紅的人,我是你父親的人……你可能奇怪吧,以前你父親和祁紅可沒什麽交情。


    畢竟,那時候祁紅可是孟桐的女人,可誰知道她竟然就當上了省委一把手,這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也許連你父親都感到吃驚……不過,好在祁紅跟我們都是一個類型的人。


    我們有理性,製定規則,管理這個社會,享受生活。我們和丁朝暉不一樣,他們雖然也有理性,但他們的理性都用在私欲上麵,用在如何掩蓋自己的私欲上麵了……


    而我們不一樣,我們知道適可而止,秦笑愚如果不是一頭倔牛,其實也沒有必要給他套上籠頭,但是你父親交代的任務我必須完成,我可不管祁紅高興不高興,她爬的越高,越不敢把自己和秦笑愚扯到一塊,所以,我奇怪她為什麽會放掉這個禍害……”


    鄒琳想了一下說道:“祁紅不可能跟秦笑愚達成什麽協議,多半是這家夥手裏抓住了祁紅的致命把柄,我知道這是他的拿手好戲,要不然,祁紅為什麽要讓人監視他,顯然是對他不放心,或者在等待一個除掉他的機會,隻是時機未到而已……”


    嶽建東點點頭道:“你的分析也有道理,可你說……祁紅會有什麽把柄抓在秦笑愚的手裏呢?如果他真有能夠讓祁紅就範的把柄,你父親應該很感興趣……”


    鄒琳嗔道:“人家也就是這麽一說,你怎麽就當真了,也許,什麽把柄都沒有,不過是韻真對秦笑愚愛的太深了,祁紅拗不過女兒,所以……”


    嶽建東哈哈一笑道:“愛的太深?他們那可不叫愛……隻不過是雙方在一場刺激的遊戲之中發泄自己的生理需求而已,這一點跟祁紅年輕時候的很相似,當年的孟桐都無法抵禦祁紅誘惑,現在的韻真比當年的祁紅更漂亮,你說秦笑愚怎麽抗拒得了?”


    鄒琳見嶽建東在說到劉韻真的時候,臉上竟然是一副向往的神情,嘴裏哼了一聲道:“你好像很饞她嘛,是不是也……”


    嶽建東一翻身就把鄒琳壓在下麵,喘道:“我有你就足夠了,你一個人就把我的老骨頭折騰散架了,再有一個豈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韻真在當了半個多月的縣委書記之後,才明白這活不是人幹的,相比於當銀行行長,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首先從銀行來到臨海縣就好比從天堂到了地獄,而從行長到縣委書記則無異於從主人到奴隸。


    不過,當韻真有一天給母親祁紅打電話訴苦的時候,不但沒有得到她的同情,反而被訓斥了一頓。


    “你這死丫頭說的是不是也太誇張了?什麽主人奴隸的?這種話可別讓外人聽見,我看啊……你這是公主病犯了吧……


    基層工作就是這樣,你要是想天天坐在辦公室敲敲電腦,我看你幹脆可以迴來了,不過,銀行行長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了,你要是迴來就在櫃台上當個業務員吧,我看你也就這點出息……”


    “媽,人家都四天沒有洗澡了……”韻真委屈地說道。


    祁紅卻無動於衷,毫不留情地嘲諷道:“我還以為你四天沒吃飯了呢……又沒讓你去中央電視台作報告,洗不洗澡有什麽關係?


    你知不知道,過去縣委書記都騎著自行車下鄉,晚上就睡在農民的家裏,吃他們的家常便飯,要不然怎麽能叫父母官呢,你以為當父母就這麽容易?”


    韻真向母親訴苦其實也就是想得到幾句安慰和鼓勵的話,沒想到一向心疼自己的母親竟然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頓時就委屈的什麽似的,隱忍了半天才問道:“笑愚到底出來沒有?我也聯係不到他,媽,你就讓他來臨海縣看看我吧……”說完到這裏,韻真都快哭了。


    祁紅壓低聲音說道:“笑愚是早就出來了,不過,他都知道這個時候你們不宜見麵,怎麽你反倒還沒有他的懂事?你以為他出來之後就沒事幹了?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事在等著他呢……


    韻真,萬事開頭難,隻要你熬過這一陣,後麵就好辦了,要不了多久,就算工作再忙再累,你也會領略倒無窮的樂趣……”


    其實,韻真這次給母親打電話的真正的目的還不是向她訴苦,而是想打聽秦笑愚的近況,隻是不好意思直說,所以才先抱怨了幾句。


    不過,韻真剛上任的時候,手頭的事情確實不少,搞得她連上廁所的時候腦子裏都在考慮著問題。


    並且剛好碰見了百年不遇的台風侵襲,上級要求沿海各縣在這次災難中不能死一個人,必須把災害損失降到最低,就憑韻真這麽要強的人,怎麽能讓自己的縣落在別人的後麵呢。


    所以,那段時間她起早貪黑,基本上每天都帶著人在各個鄉鎮做災害防範工作,她可不想自己剛上任就讓上級領導失望。


    好在她來臨海縣任職之前,母親已經替她安排好了一切,起碼在人事上沒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不像有些縣委書記,剛上任的時候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必須處理當地錯綜複雜的人事關係,忙著樹立威信,否則就沒辦法開展正常的工作。


    而韻真則不同,從她上任的第一天起,就沒有人敢跟她唱對台戲,起碼縣上的官員表麵上都對她表達了應有的尊敬和配合,要不然,她可能還真的會手忙腳亂呢。


    這一點,韻真對母親感激的五體投地,且不說別的,就是在縣長的人選上,祁紅都替她考慮的很周到。


    如果提拔一個當地老資格的副縣長出任,就有可能出現縣長憑著資格和多年建立的人事關係叫板新來的縣委書記。


    所以,跟韻真搭班的縣長來自別的縣,並且比韻真晚來一個星期,別看這短短的一個星期,卻有著重要的政治意義,一先一後,韻真就成了老同誌,縣長就成了新同誌,這一點微妙的差別可以讓縣長永遠老老實實當個小學生。


    實際上,韻真很同意母親最後那句話說得對,縣委書記官雖然不大,可權力不小,對於韻真這種性格的人來說,怎麽會因為四天沒洗澡而抱怨呢,說實話,她盡管整天忙得馬不停蹄,可卻是已經領略到了權力帶來的快感。


    不過,在忙碌的工作之餘,韻真始終沒有忘記過去自己的男人,焦急地想跟他見一麵,不過,這倒不僅僅是因為出於感情或情欲的需求,她確實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畢竟,在心上人獲得自由之後,有些事情必須跟他交代明白,其中最關鍵的還是那筆錢的事情。


    隻是韻真感到奇怪,母親說秦笑愚早就出來了,可為什麽就遲遲不見人影呢,他明知道自己在臨海縣,應該早就找過來了。


    也不知道他真是像母親說的那樣覺得不宜和自己見麵呢,還是一頭紮進了吳媛媛的懷裏把自己忘掉了,過去不想見他,這個混蛋就偷偷跟在自己後麵,現在真想見他了,他反倒就裝上了,難道幾天沒見,他的思想境界真的提高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了?哼,等見到他的時候,非要好好整治整治這臭小子。


    韻真很快就把秦笑愚拋到腦後,因為手頭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且不說別的,母親騎著你交代的有關接待盧鳳仙的事情就不能掉以輕心。自從當上縣委書記之後,韻真也開始關心媒體上或者網絡上的一些政治敏感話題了,過去當行長的時候,她可不太管這些事情。


    最近,網絡上有兩個話題引起了她的關注,其中一個就是和即將來訪的盧鳳仙有關。前一陣,在本地幾個門戶網站上出現了一個新鮮話題,一個作者寫了一篇關於臨海縣名人柳安軒的文章,標題叫做《是漢奸還是抗日英雄》,雖然標題是一個疑問句,好像是在商討這件事,可讀完這篇文章,字裏行間對柳安軒都充滿了讚美之詞,明擺著有撥亂反正、替柳安軒正名平反的意思。


    韻真對柳安軒的了解也就局限於柳中原的那本《黑幫列傳》,不過,既然是黑幫,起碼說明柳安軒不是什麽正經人,再加上他當年可是被國民黨政府以漢奸罪槍決的,所以就有了雙重罪行。


    可這麽久了,柳安軒都是以黑幫和漢奸的形象為人們廣泛所了解,為什麽突然就會網絡上出現這種令人耳目一新的文章呢,不用猜也清楚,這篇文章的作者肯定和盧鳳仙有關,她這是趁著迴鄉祭祖的機會,想替自己的男人招魂呢,這種事情也並不新鮮,現在網上不是有很多人想替大漢奸汪精衛招魂嗎?


    盡管是一片網絡文章,可它牽扯到即將來訪的盧鳳仙,同時也關係到和意識形態有關的輿論導向問題,韻真可不敢私自做主,為了這件事,她專門讓人找來有關柳安軒的所有曆史資料認真地閱讀了一遍,結果讓她吃了一驚。


    還別說,根據臨海縣誌記載,柳安軒雖然黑幫出聲,並且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幹,最終被國民黨政府通緝。


    可在抗日戰爭時期,他還確實給重慶方麵的國民黨政府送過錢糧,還購買了藥品支援抗日的國軍,隻是後來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以至於在日本人投降之後被國民黨政府當做漢奸給槍斃了。


    這樣一來,這段曆史就有點模糊,隻要柳安軒做過一件抗日的事情,那篇文章就不是憑空捏造,至於是不是漢奸,那就要有人拿出他當漢奸的證據來。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韻真就在柳安軒身上動起了腦筋,既然柳安軒是一個曆史人物,那麽他的政治意義已然淡薄,基本上已經屬於一個文化的範疇,臨海縣除了缺錢,還缺文化,一個沒有文化底蘊的小縣是沒有魅力的,為什麽不把他納入臨海縣文化旅遊的一部分呢?


    為了說服縣委縣政府一般人,韻真專門召開了一次主要領導參加的會議,在會上,她發表了自己對柳安軒問題的見解。


    “……不管柳安軒是漢奸還是抗日英雄,我們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首先柳安軒是個臨海縣的知名人物這一點不可否定。


    其次,他的親屬在台灣有不小的影響力,這一點也毋庸置疑,結合我們臨海縣把旅遊觀光做為一個重要的產業支柱這一重大戰略目標,我認為,宣傳柳安軒恰逢其時……


    我們可以把他的個人事跡再豐富一下,幹脆就在網上掀起一場柳安軒究竟是漢奸還是抗日英雄大論戰,最後不管結論如果,反正提到他的時候必定要提到臨海縣,這不就是免費的活廣告嗎?


    除此之外,我們借著盧鳳仙來祭祖的機會,重修柳安軒在柳家窪的故居,搞點旅遊設施景觀,甚至可以到民間收集一些曆史文物,幹脆就搞一個紀念館,既然大地主劉文彩都能搞紀念館,柳安軒為什麽就不行,隻要我們不對他的身份最終定性,就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


    韻真的權威再一次得到印證,沒有人反對她的意見,甚至連異議都沒有,她就這麽不著痕跡地把母親祁紅讓她重修柳安軒故居的問題悄然解決了,並且指定她最信任的副縣長薑晶晶全權處理這件事,包括在各家媒體上造勢,以便進一步提高臨海縣的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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