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冰哼了一聲,知道姐姐在擔心什麽,不過,她現在對柳中原反倒沒有多少信心了,因為,她早上明明讓他不要去見母親,可他為什麽偏偏要跑去呢?如果說是為了韻真,那也說不通,早上他們就翻臉了,難道他還指望發生什麽奇跡?


    聯想到母親在路上不留情麵的斥責,韻冰隱隱預感到柳中原跑到那裏很可能沒按好心,如果他背著自己在動母親的腦子的話,那就說明他以前的賭咒發誓不過是在哄自己而已。


    這樣想著,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倒不是害怕柳中原,而是自己的母親讓她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氣。


    然而,韻冰害怕什麽就來什麽,隨著門口一陣腳步聲,祁紅正好推門進來,不過,後麵並沒有別人,隻有她一個人。


    “你姐呢……”祁紅一雙眼睛把房子掃視了一圈,沒有看見韻真,於是就盯著韻冰冷冷問道。


    韻冰乍一看見祁紅,心裏一陣哆嗦,顫聲道:“在……在衛生間……”


    正好韻真從衛生間裏麵出來,不過,她可不像韻冰那麽懼怕母親,見屋子裏沒有別人,馬上就質問道:“媽,你……你竟然瞞著我讓警察抓笑愚?你……最起碼要跟我商量一下吧……”


    “誰告訴你的……”祁紅好像並沒有打算坐下來的意思,雖然語氣冷冰冰的,可臉上的神情卻透露出一絲不安。


    韻真一愣,咬咬牙說道:“我剛才給笑愚打電話了,他……差點就被你害死了……你可能也已經知道了吧,他已經成功逃脫了……媽,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欺騙他,還把我也牽扯上,難道就不怕他……”


    祁紅一揮手打斷了韻真的話,斥道:“我怕他什麽?逃脫?我看未必,你老實說,他們在什麽地方?


    韻真,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冰冰犯糊塗,難道你也不清楚?我告訴你……那個柳中原居然在山上給我把墓穴都挖好了,甚至還刻好了墓碑……如果今天我們去上墳,你應該清楚會有什麽後果吧,就算他是針對我的,但能放得過你嗎?”


    “啊……”韻真和韻冰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唿,尤其是韻冰,渾身戰栗,顫巍巍地爬下床來,跪在母親麵前抽泣道:“媽,這事我真的不知道……早上我還給他打電話,不讓他去……媽,你不會以為我跟他……”


    祁紅低頭看看跪在麵前的韻冰,喝道:“起來!我還沒死呢,嚎什麽喪……我遲早要被你們兩個死丫頭氣死……”


    韻冰爬起身來倒在床上嗚嗚哭泣,韻真在吃驚之餘,心裏也把柳中原恨之入骨,遺憾的是他現在和秦笑愚攪在一起,還沒有辦法報複,要不然非讓孔所長幹掉他不可。


    “媽,你也知道笑愚的為人,他是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這都是柳中原那個混蛋……”韻真還想替秦笑愚辯解。


    祁紅腦子裏不禁浮現出那次在家裏的跟秦笑愚的荒唐一幕,頓時脹紅了臉,不過,她倒不相信秦笑愚有殺他的意圖,不管怎麽說,秦笑愚和柳中原不是一路貨色。


    盡管心裏這麽想,可嘴上仍然恨聲道:“我可不知道他什麽為人,反正也比柳中原好不到哪裏去……哼,說不定就是他和柳中原竄通一氣想謀害我……我死了,就沒有人阻止他們跟你兩個鬼混了……”


    韻真紅著臉冤屈道:“媽,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他跟柳中原可不一樣,我懷疑柳中原跟劉蔓冬竄通一氣呢……你怎麽能把笑愚和柳中原同等對待呢?”


    祁紅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他們兩個是仇人嗎?柳中原已經被警察擊中了,他們要是仇人的話,他怎麽還會幫著柳中原一起逃跑?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們兩個狼狽為奸嗎?”


    韻真氣的直跺腳,隻覺得母親不可理喻,恨聲道:“媽,你這樣騙他,豈不是把他推到自己的對立麵?難道就不怕他報複?媽,現在還來得及,你讓他們把警察撤了,到時候我會跟他解釋……”


    祁紅一揮手說道:“別說夢話了,你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出自三歲小兒的嘴,虧你馬上就是主管一個縣的縣長了……


    我說出去的話豈有收迴來的道理?讓他恨我好了,隻要別跟你糾纏就行……我告訴你,現在是該把屁股擦幹淨的時候了……


    你們兩個都要跟過去告別,他們兩個死了,你們才有可能有新的生活,不然永遠都會在豬圈裏打滾,最終毀掉自己的前途……”


    說著,扭頭瞪著韻冰說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膽敢再背著我跟柳中原那個畜生來往,我就沒有你這個女兒……哪裏有做女兒聽任別人謀害自己母親的?”


    韻冰嘴裏哼哼唧唧的,不過,她已經沒話可說了,心裏麵隻能把柳中原恨得要死,要不是看在血緣的份上,真想親手殺了他。


    韻真還想做最後一次努力,哀求道:“媽,難道你就不能放笑愚一馬……如果你不好對鄭書記開口,那就讓我去跟他說……”


    祁紅瞪著韻真問道:“你去跟他說什麽?難道對他說,秦笑愚是你的相好,讓他們放他一馬?你是不是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們兩個共同貪汙了一筆巨款?這件事不用再提了,我也不希望今後在家裏聽見這兩個名字……反正,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現在收拾一下,我們連夜趕迴臨海市……”


    正說著,忽然傳來敲門聲,韻真走過去打開房門一看,隻見臨海縣縣委書記鄭建江帶著一個警察站在門口,臉上一副嚴峻的神情。


    祁紅馬上就走了出去,並帶上了門,韻真趕緊跑過去,把耳朵湊在門縫裏偷聽,隻聽鄭建江說道:“祁主席,情況有變……這是我們縣主管刑偵的副局長馬明同誌,馬局長,你簡單向祁主席匯報一下情況……”


    隻聽那個男人說道:“要不要去會議室……”


    祁紅說道:“不必了,我馬上要走……出了什麽事?”


    隻聽那個男人馬局長說道:“剛才在縣城一條街上發現了嫌犯的蹤跡……”


    隻聽祁紅驚唿了一聲,問道:“這麽說他們沒有逃往柳家窪?”


    馬局長說道:“我們確實判斷失誤,沒想到嫌犯竟如此大膽,竟然敢往縣城跑……”


    “你們確定是他們兩個?”祁紅問道。


    馬局長說道:“就在十分鍾前,有兩名男子在福海路搶劫了一輛三菱越野車,並且朝群眾開槍射擊,好在沒有發生傷亡……


    目擊者說,兩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其中一個在逃跑的時候還瘸著一條腿,顯然是受了傷,目前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兩個男子很可能是柳家窪漏網的嫌犯……


    我們已經把派往柳家窪搜捕的警力全部撤迴了,隻是警力有限,短時間內很難封鎖縣城,或者組織有效搜捕,我們不排除嫌犯逃往臨海市的可能性,我們想請示一下,是不是需要臨海市公安局方麵支援……”


    祁紅不假思索地說道:“不必了。臨海市今天也發生了嚴重的刑事案件,這件事就暫時限於本縣範圍吧……


    不過,既然有個嫌犯受了傷,很有可能在附近潛伏,你們可以封鎖通往臨海市的交通,然後再仔細搜查每一個角落,隻要他們不離開臨海縣,應該還有抓住他們的機會……”


    隻聽馬局長說道:“是,我一定全力以赴……”


    韻真聽到這裏,有點幸災樂禍,跑到屋子裏對愁眉不展的韻冰低聲道:“他們上當了,把笑愚的馬仔當嫌犯了……哼,那個馬局長簡直就是一頭蠢豬,等我一上任,馬上把他換成孔局長……”


    韻冰現在還哪有心思管這些事,母親的訓斥讓她的自尊心很受打擊,以至於覺得活著都沒有什麽意義,聽完韻真的話,幽幽泣道:“別說了……都死了算逑……”


    韻真見妹妹情緒不高,知道是剛才被母親罵得蔫了,於是伸手揪了一下她的鼻子,低聲道:“你說……他們兩個之中必須死一個,你希望誰死?”


    韻冰恨聲道:“別來煩人家……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哼,人家去死,這下你滿意了吧……”說著,跳下床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你跟媽迴臨海市吧,我就不討她嫌了,人家現在就去柳家窪,等到什麽時候家裏清淨了再迴來……”


    事實證明,柳中原的放火燒房子的計策很高明,等到臨海縣的警察走進一堆灰燼的時候,秦笑愚已經和柳中原坐上他藏在樹林中的雷克薩斯車狂奔在前往柳家窪的路上了。


    起初,警察當然以為罪犯是因為走投無路縱火自焚,不過,其中也不乏幾個有經驗的老刑警,他們不相信這把火能夠把人燒成灰,盡管他們還搞不清楚屋子裏究竟有幾個人,但起碼在大火熄滅之後能找到幾根骨頭吧,而事實上,他們什麽都沒有找到。


    如果不是因為最終在灰燼中發現了那個黑乎乎的洞口,警察還以為這兩個罪犯有什麽特異功能呢,等看見那個洞之後,頓時追悔莫及,但已經來不及了,帶隊的警官馬上把情況向縣局指揮中心做了匯報,根據指揮中心的分析,罪犯很可能向距離最近的柳家窪潛逃,命令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人員以柳家窪為中心,在方圓十公裏的範圍內構築一道封鎖線,然後再進行拉網式搜捕。


    其實,如果沒有韻真給孔所長打的那個電話,秦笑愚和柳中原應該在前往柳家窪的路上就被派出所的人堵截了,就算不被活捉,起碼又是一場激烈的槍戰。問題是韻真那個電話不僅及時而且有效。


    孔所長確實是個有經驗的刑警,當他從韻真處得知秦笑愚已經僥幸逃脫之後,馬上找來副所長做了一番商議。


    根據他的分析,罪犯既然已經逃出了包圍圈,很有可能往柳家窪方向逃竄,如果柳家窪派出所的警察在路上設卡的話,罪犯就有可能選擇其他方向逃竄,這對柳家窪派出所的全體警察來說就喪失了一次立功的機會。


    既然柳家窪是彈丸之地,罪犯一旦進入根本就沒法逃脫,為什麽要把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呢?為什麽不撤掉通往柳家窪的哨卡引誘罪犯主動鑽進口袋呢?隻要罪犯鑽進了口袋,這個頭功基本上就應該屬於柳家窪派出所了。


    孔所長的分析有理有據,並且考慮到了柳家窪派出所全體民警的榮譽感,所以,副所長和幾個骨幹一致同意孔所長的意見,在秦笑愚的雷克薩斯車距離柳家窪五公裏的時候,把所有的哨卡都撤迴了小鎮布防,這讓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柳中原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一路上連個警察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呢?難道他們真的認為自己已經變成了灰燼?


    隻有秦笑愚暗中對心上人感激涕零,他知道,這條生命通道是韻真用自己的仕途做賭注換來的,隻是他懶得跟柳中原解釋,雖然他出於道義,沒有拋棄這個暫時通病相憐的人,不過韻真在電話裏的警告還猶言在耳,柳中原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隻可共苦,不可同甘,所以,他已經打定主意,到達柳家窪之後,馬上跟他分道揚鑣。


    不過,秦笑愚也知道柳家窪對他來說無異於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很有可能進去了就出不來,山上那些警察雖然官僚,但並不是蠢貨,當他們發現自己通過地道逃跑之後,追捕的第一個方向就是柳家窪。


    雖然自古以來,中國的兵書上就有兵不厭詐的計謀,根據這個計謀,自己應該往臨海縣城跑,給警察來個出其不意。


    不過,秦笑愚覺得這條計策對他的目前的處境來說沒有現實意義,因為,從他現在的位置逃到臨海縣城不僅距離比較遠,而且沿途根本沒有隱藏之地,隻要碰到一輛警車,一個哨卡,隻能束手就擒。


    何況,臨海縣城就是一座孤城,警察隻要派出幾個人就可以封鎖通往臨海市的道路,即便逃到那裏,如果迴不到臨海市的話,最終還要往柳家窪跑,這不僅浪費時間,給警察提供了調整兵力的機會,而且還讓自己彼於奔命。


    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到就近的柳家窪尋找突破的方向,畢竟柳家窪還有海上的通道,就憑柳家窪的幾個警察根本無法控製幾十公裏的海岸線,即便海路不通,最終還可以步行逃到山裏麵跟警察周旋,最終能不能逃脫,那隻有聽天由命了。


    當然,秦笑愚在部隊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既然兵不厭詐用不上,他還熟知聲東擊西的策略,他知道,警察也不是一根筋,即便他們判斷自己會往柳家窪逃跑,但並不會對縣城方向不聞不問,為了預防萬一,他們肯定會在縣城方向部署一定的警力。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給警察來個聲東擊西呢,不管成功不成功,起碼可以擾亂警方的視線,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從而減輕柳家窪方向上的壓力。


    這樣想著,秦笑愚在往柳家窪逃竄的時候,就和跟蹤保護韻真的盧飛揚老豆取得了聯係,把自己目前的困境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命令他們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表現一場搶劫秀,為了吸引眼球,可以適當的開幾槍,不過他也沒忘記特別強調,絕對不能傷害無辜。


    沒想到秦笑愚的這個計謀沒有被警察識破,卻讓韻真在偷聽了馬局長向母親的匯報之後一眼識破,一顆心頓時輕鬆下來。


    因為柳家窪一旦沒有了縣上的警察,基本上就成了孔所長的獨立王國,根據自己剛才跟孔所長達成的協議,秦笑愚逃脫的可能性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韻真心情一放鬆,就關心起韻冰的事情來,見說妹妹馬上要迴柳家窪,心裏就琢磨著也想去一趟。


    雖然這個時候不可能跟秦笑愚見麵,但起碼可以調動韻冰在柳家窪公司的所有資源幫助線上人,畢竟目前還不清楚柳家窪的情況,最主要的還是對柳中原不放心,在為人的奸詐上麵,秦笑愚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她知道母親絕對不會讓自己去柳家窪,也不好意思讓母親一個人迴去,並且,她心裏麵總是有點愧疚,因為在幫助秦笑愚的同時,實際上已經背叛了自己的母親,從這一點來看,韻冰就顯得冤枉多了,因為在主觀上,她可從來沒有想害母親的意思,隻不過是受到了柳中原的連累而已。


    所以,韻真就開始挖空心思尋找一個在母親麵前站得住腳的去柳家窪的理由,當她看見躺在床上呆呆愣神的妹妹的時候,忽然就有了主意,走過去坐在床邊低聲道:“冰冰,等一會兒媽媽進來你就裝作一副不想活的樣子……這樣我就可以送你去柳家窪了……”


    韻冰一聽,瞪了姐姐一眼,嬌嗔道:“你才不想活了呢……你去柳家窪幹什麽?難道這個時候還想跟他幹好事?”


    韻真罵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東西,我去還不是想幫你的忙?哼,以前你不是巴不得我去柳家窪看看嗎?現在,你是不是心裏有鬼,怕我去柳家窪……”


    韻冰心裏還真有鬼,因為晚上她要在柳家窪見孟欣,她可不想讓姐姐知道自己和孟欣的合作,可又沒有適合的理由阻止她,隻好煩躁都說道:“隨你怎麽說……你想去就去,不過,我事情多著呢,可沒時間陪你……”


    韻真笑道:“又不是領導去視察,誰讓你陪了……我是擔心媽不讓我去,所以,你就裝一下絕望的樣子,難道剛才媽的話還不夠打擊你的心靈?”


    正說著,隻聽門口腳步響,韻真趕緊抱著韻冰低聲道:“媽來了,你快點裝作……”


    韻真還沒說完,韻冰伸手推著姐姐掙紮到:“人家才不跟犯傻呢……”


    正說著,就見祁紅推門走進來,韻真沒辦法,隻好伸手在韻冰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掐的韻冰嘴裏發出一聲尖叫,趕緊把她的腦袋摟進懷裏,對一臉狐疑看著她們的母親說道:


    “媽,你看你……說話沒輕沒重的,妹妹都想尋短見了……她這個樣子,我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迴柳家窪,我這兩天反正也沒什麽事,幹脆就把她送過去算了,就怕她一個人想不開呢……”


    韻冰從小沒少被韻真用作對付父母的工具,所以也習慣了,被韻真抱在懷裏一動不動,甚至覺得姐姐很久沒有跟自己這麽親近了,一顆備受打擊的心竟然得到了些許安慰,哪裏還管姐姐對母親說些什麽。


    祁紅哼了一聲,說道:“怎麽?難道還說不得了?要尋死覓活也看看地方,我可沒時間陪你們瞎折騰,反正縣上已經派車送我迴去,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對了,最近一段時間工作很忙,我不住在家裏,有重要事情就電話聯係,沒事少打攪我……韻真,你跟冰冰可不一樣,她可以混日子,你可混不起,我希望你今早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然後盡快到臨海縣報道,你的住處鄭書記都幫你安排好了……”


    韻真見母親並沒有催著自己跟她迴臨海縣的意思,她甚至覺得母親有點心不在焉,聽說她最近一段時間不住在家裏,心中一動,忍不住就想把秦笑愚接到家裏麵躲藏。


    不過,她隱隱覺得母親不迴家並不是因為工作忙,很可能有點擔心自己的安全,畢竟,在欺騙了柳中原和秦笑愚之後,不能不擔心他們報複。秦笑愚也倒罷了,畢竟不是亡命徒。


    可柳中原就不一樣了,做為黑幫老大,肯定咽不下去這口氣,何況,他本來就一直隱藏著殺心呢。


    韻真和韻冰姐妹開車去柳家窪的時候,原本一直跟在後麵保護的盧飛揚和老豆因為在臨海縣上演了一場搶劫秀躲起來了,所以並沒有跟著一起去柳家窪。


    而韻真並不知情,當她注意到後麵一直有一輛車跟隨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那兩個形影不離的保鏢呢。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柳家窪看起來很平靜,並沒有想象中如臨大敵的氣氛。她和韻冰到達柳家窪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除了幾條主要街道,基本上已經看不見什麽行人了,蒙蒙細雨中的小鎮看起來寧靜而祥和。


    快到柳家窪的時候,韻真和秦笑愚通過一次電話,得知他和柳中原已經在柳家窪老村子的一個漁民家裏住下了,沒有發現警察搜捕的跡象,一切都說明孔所長遵守了自己的承諾。韻真在電話裏能夠聽出秦笑愚在得知自己也來到柳家窪的時候那種激動的語氣,心裏麵既高興有得意,原本對母親的歉疚變成了一種成就感,好像為最終戰勝了自己的母親而高興。


    “你不會現在就想去見他吧……”韻冰見姐姐掛上電話之後一臉陶醉的模樣,有點妒忌地問道。


    韻真臉上發熱,似乎被妹妹窺破了心事,不過,既然什麽都已經被她知道了,也就沒什麽個隱瞞的了,有點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們待的那個地方你知道嗎?安全不安全?要不咱們等到半夜的時候去看看他們……你不是也惦記柳中原嗎?”


    其實,韻真確實恨不得馬上見到秦笑愚,不知道為什麽,在跟他有了肉體關係之後,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好像對他都有著一種無限的眷戀,這是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情感。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這種眷戀究竟是因為情欲還是傳說中的愛情,反正,現在她隻想跟秦笑愚在一起,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分開,甚至以往讓她一直猶豫不決的那個通緝犯的身份,這個時候不但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反而讓她有種從未有過的獻身精神,隻覺得這種困境中孕育的情感更讓她心神蕩漾。


    韻冰哼了一聲道:“要去你自己去,那個混蛋連媽都想謀害,可見他以前都是在騙我,我也不想見他,要不然被媽知道了還了得?


    我勸你也不要去,他們兩個一起死裏逃生,這個時候說不定盡釋前嫌了呢,你要是去了,沒準讓兩個男人又會像公雞一樣鬥起來……


    我看還是盡快安排他們離開這裏,中原的傷也不知道重不重,如果嚴重的話可就麻煩了,縣城的醫院肯定不能去,臨海市又這麽遠,一路上還有警察,你說到底該怎麽辦呢?”


    韻真就知道韻冰隻是嘴上說的好聽,心裏麵卻一直在記掛著親哥哥呢,心想,哼,最好是讓柳中原傷重不治,死在柳家窪算了,這樣就一了百了,自己一家人就再也不用為了這個下流胚發愁了。


    就不明白,笑愚為什麽要把他救出來呢?如果換了自己,即便他不死在警察手裏,也會對準他的狗頭開一槍,這個下流胚隻要活著,就是自己的恥辱。


    必須想辦法讓笑愚馬上離開他,一方麵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麵,這個下流胚沒羞沒臊的,讓他和笑愚待在一起,誰知道會不會把自己跟他以前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扯出來,且不說別的,對自己來說,沒有什麽比讓這兩個都占有過自己身子的男人待在一起更羞恥的事情了,如果不死掉一個,自己這輩子永遠都有種被玷汙的感覺,最好連王子同也一起死掉,這樣一來,自己個韻冰兩個就純潔無暇了。


    “你操什麽心啊,笑愚說了,他死不掉……老天爺就是不公平,怎麽這種王八蛋怎麽運氣就這麽好呢?”韻真憤憤不平地說道。


    韻冰因為柳中原謀害自己母親證據確鑿,所以韻真當著她的麵咒罵親哥也無話可說,隻能暗自琢磨去哪裏找個醫生,先看看哥哥的傷勢再說,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不過,這一次可是要小心謹慎,如果讓母親知道自己繼續跟他來往,非把自己廢掉不可。


    事實證明,韻真姐妹是最了解柳中原的人,尤其是韻真,可以說是看透了他的骨髓,此刻,在柳家窪老村子東頭的一棟破房子裏,柳中原不顧身上的疼痛,正在向秦笑愚吹噓自己和韻真那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呢。


    “兄弟……”柳中原自從秦笑愚把他從那個半米深的洞口裏拖出來之後,也不管秦笑愚同意不同意,就開始對他以兄弟相稱,好像以前的所有恩怨都一筆勾銷了。“兄弟,我想了半天,真想不起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大不了的個人恩怨,說到頭也就是因為一個女人……


    不過,這件事說不清楚,我們之間可能還會爭執不休,既然今天我們一起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也算是有緣分,何況,你這個人也算講義氣,我柳中原今生最敬重的就是講義氣的人,我欠你的這個人情總是要還的……


    我的意思是,為了避免我們今後反目為仇,我們有必要像個男人一樣談談韻真的事情……對男人來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算小事,雖然韻真不是我老婆,可我們兩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我追求韻真的時候,你還不認識她呢……”


    秦笑愚坐在窗口一邊觀察著外麵的動靜,一邊聽柳中原胡扯,聽他說到韻真,馬上轉過頭來說道:“你放屁,老子在銀行注意她好幾年了,怎麽沒有你認識的早?如果按照先來後到,你應該退出……”


    正說著,門簾一掀,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屁股女人走了進來,正是柳中原第一次來柳家窪考察時認識的女人梅姑,他因為迷戀梅姑的大屁股,所以就把她發展成了自己在劉家窪的一個相好之一,當然,少不了給男人一些小恩小惠,讓他對自己老婆的情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柳中原幹脆把梅姑的丈夫招進了公司,讓他長期在外麵跑業務,跑材料,留下家裏的女人供自己長期奸宿,他在經濟開發區給梅姑買了一棟房子做為新家,老村子這邊的老屋子就成了他的一個窩點。


    自從柳家窪大開發之後,村民們都陸陸續續搬進了開發區的歐亞新村,老村子的大片土地被韻冰的公司征購,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顧上開發,大片的破房子基本上已經沒有人居住了,儼然已經成了一座曆史的遺跡。


    而這也是韻冰遲遲不開發的理由,她打算把這些已經越來越少的石頭屋子留下來,在這裏建一座影視拍攝基地,不過,目前也隻是說說而已,並沒看見有什麽具體行動,真正的原因是,韻冰買下這片地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開發,而是想待價而沽。


    “大哥,就是把醫生叫到這裏來也沒法做手術啊,我看還是去開發區的診所吧……這子彈必須取出來啊,時間長了可別壞了骨頭……”梅姑掀起單子看看柳中原的腿說道。


    柳中原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朝梅姑揮揮手說道:“你別打岔……你讓他們在周圍轉悠著,有什麽可疑的人來村子馬上告訴我……”


    看著梅姑出去了,柳中原繼續對秦笑愚說道:“這我知道……你那個時候不過是銀行的一個小保安,認識又怎麽樣?恐怕連話都說不上吧,你那叫單相思,不算數……”


    秦笑愚嘲諷道:“我確實是銀行的一個小保安,可起碼有一份職業,你那個時候算什麽,刑滿釋放人員,無業遊民,一個靠吃軟飯的騙子,韻真是被你蒙在鼓裏,要不然怎麽會讓你接近她……”


    柳中原脹紅了臉,掙紮著坐起身來,盯著秦笑愚說道:“什麽騙不騙的?能騙到手也是我的本事……


    咱們就不說別的,我問你,咱們兩個誰先上的她?你先?還是我先?你應該看過那些視頻吧,你看看她跟我在一起的那副模樣,難道是我強迫她不成?


    她可是親口白牙告訴過我,這輩子做我的女人……兄弟,也就是你了,看在你今天救我命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不過,既然便宜占夠了,見好就收,我就吃點虧算了……”


    秦笑愚聽柳中原嘴裏不幹不淨的,心裏有點厭惡,打斷他問道:“你究竟什麽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麽?”


    柳中原笑道:“都說你是個呆子,果然不錯,我都說的這麽明白了你還沒有聽懂?好吧,我就把話說明白了……


    從現在開始,你離開韻真,不要再跟她糾纏,做為迴報,我把親妹妹給你……你不知道,韻冰心裏麵愛你愛的要死,隻不過礙著韻真的關係隻好壓抑著……


    這樣一來,我們的關係就算親上加親,你想想,我娶韻真,你娶韻冰,她們是姐妹,我們就是挑擔,而韻冰又是我的親妹妹,你也就成了我妹夫……


    最重要的是,從此以後你就算我幫裏麵的人,紋四條龍,坐第二把交椅……哼,通緝犯又怎麽樣?我看誰敢動你一下?”


    秦笑愚盯著柳中原看了半天,隨即一陣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你剛剛撿迴一條小命,馬上就做起了白日夢……你以為,我退出,韻真就會跟你啊,難道這世上就剩下我們兩個男人了?


    韻真即使嫁給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也不會嫁給你啊,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要不然最終落個被我打斷兩條腿的下場……”


    柳中原臉色一變,盯著秦笑愚的眼睛裏露出一絲殺機,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即嘿嘿奸笑道:“如果不是你來橫插一杠子,韻真現在說不定都已經嫁給我了……我知道她恨我,不過,你不懂,女人越恨你,說明她心裏越有你,隻要你退出,我保證能讓她乖乖的重新迴到我的懷抱……


    兄弟,你目前的處境可是不妙啊,別為了一個女人想不開,我看眼下,韻真肯定是幫不了你什麽忙,祁紅恨不得要你的命,也隻有台灣黑幫敢向你敞開懷抱,並且可以給你提供庇護……”


    秦笑愚從窗台上跳下來,走到柳中原麵前說道:“韻真的事情就不用多費口舌了,你有什麽能耐就使出來,老子替她接著就是……


    至於台灣黑幫嘛,我也不是一點都不了解情況,事實上,自從你害死了古叢林之後,社會上的一些關係也斷了,你即便靠著盧鳳仙的假孫子身份當上了老大,但畢竟沒有什麽資曆,在臨海也沒有什麽社會關係,台灣黑幫的實力已今非昔比了,充其量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早晚有一天會被本地勢力趕迴台灣去……


    所以,不要再吹牛給我提供保護了,老子也不需要你的庇護……今天我就當麵把幾件事情都跟你說清楚。第一,不要再打韻真的主意,否則我的心就不會像今天這麽軟。第二,你和劉蔓冬想在臨海稱王稱霸也不管我的事情,但不要把我扯進去,我知道你已經跟她勾搭上了,別在背後暗算老子就行。


    第三,你殺死李明熙的事情,不管你用什麽方式,必須有個交代,我可不想替你背黑鍋。除了這三件事情之外,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把臨海市鬧翻天,也跟我沒關係。”


    柳中原盯著秦笑愚好一陣沒說話,最後低聲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了你的丈母娘,你也不管?”


    秦笑愚哼了一聲道:“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一旦逃脫了警察的追捕,兩個人之間那種同仇敵愾的環境值消失了,心情也有了很大的改變,當秦笑愚注意到柳中原在提到祁紅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恨,就開始懷疑自己把柳中原救出來是不是一個搞明智之舉。


    他倒不是在替祁紅擔心,事實上他自己也對祁紅恨的要命,雖然還不至於起殺心,但也想著有朝一日有機會的話要好好懲罰那婆娘,要不然今後可能更加肆無忌憚。


    不過,他心裏很清楚,柳中原對祁紅的怨恨最終不可能不殃及韻真,他那變態的心裏在想著報複祁紅的時候,自然也就把韻真當成泄憤的一個途徑。


    因為,祁紅之所以想置他於死地,歸根到底還是韻真,如果能把韻真玩弄於鼓掌之間甚至把她毀掉就是對祁紅最大的報複,應該比親手殺了她還解恨,所以,一旦柳中原狼性不改,繼續作惡的話,自己這種婦人之仁很可能給韻真留下不可預測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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