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紅有點擔憂地說道:“韻真,我覺著這事也真巧……他好像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也知道你明天要去柳家窪,他說到時候會跟你聯係,鬼知道他究竟躲在什麽地方……”


    “啊……”韻真驚唿一聲,可隨即就想起了來臨海縣的時候跟蹤自己的那輛車,看來李明熙判斷的不錯,肯定是秦笑愚在悄悄跟蹤自己,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


    “媽,我知道了……對了,明熙給你打電話了嗎?”韻真這個時候才想起妹夫。


    祁紅驚訝道:“我還正想問你呢……剛才韻冰還打電話問我呢,說是明熙的手機一直關機,我讓她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的手機也關掉了……怎麽事情都湊到一塊了……”


    韻真倒是不怎麽在意,隨意說道:“這有什麽大驚下怪的,也許他的手機沒電了……一個大男人還能丟掉不成?冰冰犯神經啊……一天不見就不行了?”


    祁紅責怪道:“你知道什麽?冰冰說……哎呀,我都沒想到明熙會做這種事情,他前天離開的時候,拿走了公司的三百多萬現金……今天下午財務上才發現,冰冰倒不是關心那筆錢,是怕他出事啊……”


    韻真吃了一驚,心想,還好隻是三百萬,不過對李明熙這種沒見過錢的人來說已經是個大數目了,沒想到這家夥不吭不哈地竟然已經在準備退路了,目前還不清楚他究竟從韻冰那裏掌握了什麽情況,如果被他摸清了底細,而他真的是丁朝輝派來的臥底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媽……我明天一早就趕到柳家窪,等我弄清楚情況再說,你給明熙他父親打個電話,讓他想辦法跟他聯係,不管怎麽說都要先穩住他……”


    祁紅憂鬱地說道:“隻有先這樣了……真真,首長那邊,你自己可要掌握好分寸……”


    韻真不耐煩地嗔道:“我知道了……不就一個老頭嗎?”


    放下電話,韻真在房間裏來迴踱了一陣,嘴裏喃喃自語道:“不作死就不會死……”


    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原來是劉輝又在催她了。


    雖說是夜宵,可其豐盛程度並不亞於任何一頓正餐,可以坐二十人的大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凡是臨海縣稍有點名氣的野味基本上都上齊了。


    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活動之後,男人們個個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女人們雖然擔心發胖,可為了讓首長高興,也顧不上了,隻要首長稱讚過的菜肴,她們都一一親自嚐過。


    然後一臉驚訝的樣子,好像首長不來的話,她們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地麵上竟然還有如此可口的美味。


    臨海縣縣委書記鄭建江等了一整天都沒有見到首長,直到吃宵夜的時候才榮幸地上了桌子,不過,他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就連幾個企業家的座位也排在他們前麵。


    首長雖然年過半百,可好像精力旺盛,在經過一天的活動之後絲毫都沒有倦意,反而頻頻舉杯,隻要有人敬酒,他都來者不拒,端起酒杯抿上一口,不時還說幾句笑話,逗得桌子上的女人掩著小嘴咯咯嬌笑,似乎在這個時刻已經徹底放鬆了。


    韻真走進房間的時候,桌子上的每個人似乎都投來關注的目光,她臉上微微發熱,衝大家淡淡一笑,然後就在鄭建江身邊做下來。


    她明白,自己今晚基本上是屬於賠笑型的角色,在這種場合,不管是論職位還是論年齡都輪不到她發表意見,更不要說加入講笑話的行列了。


    好在首長畢竟是大人物,雖然有些笑話很曖昧,可比她以前參加過的一些飯局上的笑話含蓄多了,真正讓她發愁的是擺在麵前的一杯暗紅色土酒。


    這種酒名叫青紗滾,是臨海縣非常古老的一種土酒,釀造工藝幾乎已經失傳,盡管家家都釀造青紗滾,可真正地道的上品卻非常罕見,偶爾可以在哪個偏遠的農民家裏嚐到正宗的味道。


    雖然青紗滾是大米釀製,但卻經過了二次甚至三次發酵,當地人叫做酒做酒,所以,喝起來甘醇濃鬱,甚至還有點甜味,口感非常好,但後勁卻很大,一般的男人喝上半斤就有可能躺在地上打滾,所以俗稱青紗滾。


    韻真以前來臨海縣調研的時候上過一次當,記得當時也就喝了一小杯,沒想到半個小時之後竟然雙腿發軟,竟然連酒店都沒有走出去,沒想到今天王子同他們竟然用這種酒來招待首長。


    不過,她隱隱覺得王子同把這種酒在宵夜的時候拿出來喝可能是別有用心,因為,按照臨海縣農民們的私下說法,男人喝過這種酒之後變得異常的精神,也許,王子同這個王八蛋這是在給首長充電呢。


    這樣想著,韻真還沒有喝,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她偷偷瞟了首長一眼,隻見他不時端起酒杯抿上一口,臉上還一副陶醉的樣子。


    按道理來說,像他這種級別的人物,應該很注意養生,不應該在晚上快睡覺的時候還喝這麽多酒,難道他也聽說了這種酒的神奇之處,並且故意想試試它的奇特功效?


    “劉行長……怎麽光愣神,你也敬領導一杯啊……”坐在韻真右手的孟欣忽然伸手捅捅她的手臂,低聲說道。


    好像是出於女人妒忌的天性,孟欣今天對韻真一直愛理不理的,雖然坐在她的身邊,這時候還是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不過,她的聲音雖小,卻被旁邊的王子同聽見了,馬上附和道:“是呀,劉行長,領導明天就要走了,你還沒有敬過酒呢……我們臨海縣的規矩,隻要坐上青紗滾的桌子,就不分男女……”


    韻真知道孟欣根本就沒安好心,就像上次在酒裏下藥一樣,可能巴不得自己當眾出醜呢,看她一張臉紅撲撲的樣子,顯然已經喝過好幾杯了。


    她忽然注意到,孟欣在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不時瞟著首長,臉上一副嬌羞的神情,心裏不禁有種異樣的感覺。


    毫無疑問,在今晚的這些女人中,孟欣也是向他獻媚的女人之一,隻是目前還看不出首長究竟看上了哪個,有一點應該很明確,那就是首長今晚絕對不會孤裘獨眠。


    韻真原本想拒絕這杯酒,說些自己從來就不喝酒的話,可在注意到劉幼霜和孟欣兩個在首長麵前一副諂媚的樣子之後,她心裏就有點賭氣。


    何況這個時候不光是首長,好像桌子上的所有目光都朝著她看過來,仿佛喝不喝這杯酒已經成了一個態度問題,甚至是一個政治問題。


    今天桌子上唯一沒有喝酒的就是李毅,他在聽了王子同的話之後好像有點尷尬,很想給自己拉一個盟友,見到韻真一副為難的神情之後,說道:“大家就不要為難劉行長了,我知道她幾乎不喝酒,我看以茶代酒敬領導一杯也沒問題……”


    如果是其他人這個時候站出來替韻真說話,她都有可能順勢推辭掉這杯酒,可李毅的話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她原本還在猶豫,聽了李毅的話之後,竟然把心一橫,好像故意要跟他唱反調似的,站起身來衝首長說道:


    “領導,我敬你一杯,我們盼著你什麽時候再來臨海視察……”


    首長笑眯眯地端起酒杯,仿佛擔心似地說道:“劉行長,行不行啊……不行就不要勉強……”


    韻真沒說話,端起杯子先一口幹掉了杯中酒,然後笑道:“不就一杯酒嘛……盡管我不善飲酒,可今天桌子上的每個女人都喝了,我也不能搞特殊化……雖然我不能代表臨海縣的老百姓,但做為一個臨海人,能夠敬領導一杯酒也是我的榮幸……”


    青紗滾濃鬱甘醇,帶著一股天然的芳香,如果不是知道它的後勁,韻真覺得自己即便喝上一瓶也沒問題。


    她知道,自己要麽一杯都不喝,既然喝了一杯,那接下來就不會停止了,何況,敬過首長之後,哪有不敬孟桐夫婦的道理?


    韻真好像幹脆豁出去了,不但敬了孟桐夫婦一杯,還特意給臨海縣縣委書記鄭建江敬了一杯,等到劉幼霜和王子同端起酒杯迴敬她的時候,她已經來者不拒,迷醉在青紗滾的甘醇之中了。


    韻真早上醒來的時候竟有點不知身在何處,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餐廳的,隻記得一些朦朦朧朧、斷斷續續的畫麵,好像看見每個人都在笑,都在搖晃,好像還記得孟欣攙扶著首長走過來,隻是不記得他對自己說過什麽話,最後還記得李毅的一張臉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


    “天呐……昨天晚上該沒有失態吧……幾點鍾了……”


    韻真沒有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在被子裏的身體光溜溜,她先注意到了從窗簾透進來的一屢陽光,轉動了一下酥軟的身體,緊接著一顆心就是一陣狂跳,因為她感到自己的身邊還睡著一個人。


    首長?天呐!難道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和他……


    韻真趕緊閉上眼睛,一張臉漲的通紅,似乎馬上就明白怎麽迴事了,心裏忍不住悲歎一聲,竟有種想哭的衝動,同時又有種被洗禮之後新生的感覺。


    韻真此刻的心情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羞恥和興奮兼而有之,不過,她最先想到的兩個人是母親和秦笑愚,並且對他們都懷著一種內疚的心理。


    因為昨天晚上在電話裏,母親已經明確警告她了,何況,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母親很有可能也跟首長有著不正常關係的時候,心中忍不住一陣狂跳,精神上竟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至於對秦笑愚的那點內疚,最多也就存在了幾秒鍾。


    既然一切都已經發生,她就準備坦然地接受一切,盡管她心理上還矛盾重重,可一想到自己的未來,以及今後要麵臨的問題,竟然有種萬幸的感覺。


    畢竟,有幾個想在官場的發展的女人能夠攀上一個北京來的首長呢,當年母親為了自己的前途,不過攀上了一個縣委書記,和母親相比,自己的起點不知道要高多少倍呢。


    何況,最重要的是,自己比母親幸運,母親的一生被兩個男人糾纏的疲憊不堪,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飽受折磨,即便現在已經熬出頭了,可仍然提心吊膽。


    而自己就沒有這個後顧之憂了,起碼不用在這個男人身上投入過多的精力,更不用付出感情的代價,事實上,昨晚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甚至這個夢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自己身上已經留下了他的印記,並且象征性地成為了他的女人,而對他來說,則不得不為昨天晚上那幾秒鍾的快感買單,一個首長總不至於不認賬吧。


    這樣想著,韻真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心裏麵盡管還有羞恥感,可已經為這種羞恥找到了開脫的理由。


    她心裏忽然好奇起來,想看看熟睡中的首長是一副怎樣的德性,於是悄悄眯起眼睛,暈著臉慢慢轉過頭去。


    忽然,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韻真幾乎是跳了起來,任由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男人被驚醒了,伸手揉揉眼睛,然後轉過身來,看著呆呆盯著自己的女人,沙啞著嗓子嘀咕道:“幾點了……你這是怎麽了?”


    韻真一下倒在床上,伸手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半天沒有出聲,隻見被子裏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


    李毅就像是見怪不怪似的,一抬腿就下了床,他身上居然穿著睡衣,伸展開雙臂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走到窗前掀開窗簾朝外麵看看,迴頭衝韻真說道:“我看這個地方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都走光了……”


    韻真一把掀開被子露出朝紅的臉,有點惱怒地質問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李毅嘿嘿幹笑道:“怎麽?難道你希望他在這裏?”


    韻真一把打開李毅的手,也不忌諱他盯著自己的身子,三兩下就穿上了衣服,恨恨地說道:“你是故意的……你……你是故意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昨天肯定有人看見了……”


    李毅點上一支煙,悠然地抽了一口,笑道:“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麽了……你放心吧,昨天晚上是眾人皆醉唯我獨醒,每個人都忙著自己找樂子,誰會注意我們呢。


    再說,我的臥室就在你隔壁,誰知道我睡在哪裏……不過,我本來是想迴去睡的,隻是你喝醉酒之後的樣子好迷人,忍不住就留下來欣賞了一陣……韻真,我昨天晚上才真正明白一個男人老了之後是多麽的悲哀……”


    “你去死吧……”韻真憤憤地罵了一句,然後就走進了衛生間。


    李毅並不生氣,站起身來跟著走到衛生間門口,一邊看著韻真洗漱,一邊說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要不是我,昨天晚上你可能被那個小老板弄到床上去都不一定呢……哼,你可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自己的樣子……”


    韻真嚇了一跳,本來她就一直擔心自己昨天晚上喝醉酒之後會不會出醜,現在聽李毅一說,心裏咯噔一下,盯著李毅急忙問道:“你……把話說清楚……我什麽樣子……”


    李毅嘿嘿笑道:“基本上是人事不省……那些男人都爭著要送你迴臥室呢……要不是我以你的老師自居,可能還輪不到我這老頭當護花使者呢……”


    韻真呆呆的站在那裏想了一會兒,忽然就有點感激起李毅來了,不管怎麽說,在昨天晚上這種情況下,李毅算是最合適的護花使者了,即便他抱著自己睡一晚上,自己也不會少一根毛,何況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相信李毅並非誇大其詞,自己幾乎都喝得斷片了,如果被哪個不懷好意的男人趁機占了便宜,那才叫冤枉呢,尤其是王子同,萬一被他得手,那自己今天早上隻有上吊了,當然,還有一雙可怕的眼睛也在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自己,那就是孟桐……


    韻真越想越後怕,對李毅的態度也就緩和多了,抬頭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他昨天……跟誰……”


    李毅自然明白韻真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問道:“你是不是有點遺憾……”


    韻真臉一紅,嗔道:“我……遺憾什麽?”


    李毅若有所思地盯著韻真說道:“當我看見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你母親和孟桐在給你找機會……可後來發現並不是我猜想的那樣,原來孟桐想給自己上個雙保險……”


    韻真一愣,疑惑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李毅沒出聲,慢悠悠地走進臥室,坐在那裏隻顧抽煙,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重大的問題。韻真從衛生間追出來問道:“你……是說……”


    韻真不敢說下去,她隱隱猜到了李毅話中的意思,忍不住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劉幼霜和孟欣那副諂媚的樣子,心想,哼,不用說,昨天晚上給首長暖被窩的不是劉幼霜就是孟欣……這個老東西,還真大方,不過,對他來說,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李毅抬頭看著韻真說道:“有些事情你知我知,沒有必要說出來,這是一個秘密……不過,從種種跡象看,你那個幹爹有可能要入住中南海了……”


    韻真吃驚地盯著李毅看了一陣,低聲道:“你好像心事重重,怎麽?你和他不是有師生之誼嗎?他入住中南海,難道你不高興?”


    李毅站起身來,有點煩躁地在房間裏來迴踱了幾圈,忽然停止韻真的麵前,陰沉著臉說道:“師生之誼?我們不是也有師生之誼嗎?你現在心裏還有我這個老師嗎?人都是會變的……不說了,我還是那句話,那筆錢你究竟什麽時候能給我……”


    韻真從李毅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種急迫感,盡管不太明白其中的緣故,可隱隱感覺到他和孟桐之間好像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師……你難道就不能放我一馬?那筆錢我真的拿不出來……這樣,看在我們過去的……我給你一個億……”韻真似乎有點妥協地說道。一邊伸手挽住了李毅的一條手臂,一副撒嬌的模樣。


    李毅一把甩開韻真的胳膊,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大聲道:“韻真,你不要再考驗我的耐心了,我能夠培養你,也照樣能夠毀了你……


    我不想在跟你多說了,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臨海了,在走之前,我希望這個地方能夠留給我一個美好的迴憶……”


    韻真呆呆地看著李毅猙獰的神情,一張俏臉慢慢冷下來,可也就一瞬間的功夫,緊接著,走上前去拉著男人的手臂,笑顏如花地說道:“老師……人家答應你還能不行嗎?看看你這樣子,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李毅似乎有點不信,低聲道:“你真的答應了?”


    韻真撅著小嘴嬌嗔道:“哼,你那副吃人的樣子,人家有什麽辦法……反正,人家現在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倒是如願了,可人家今後麻煩大了……”


    李毅馬上緩和了臉色,抱著韻真親了一口,笑道:“人的一輩子就是在不斷地解決麻煩中度過的,重要的是必須解決好眼前的麻煩,至於今後……一切皆有可能……你既然有了孟桐做幹爹,還有一個精明的母親在暗中替你謀劃,應該沒有過不去的坎……”


    韻真心事重重地說道:“可我總覺得……我那幹爹……他跟我不是一條心……”


    李毅微微一笑,把嘴湊到韻真的耳邊低聲道:“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舍近求遠,與其在首長身上花功夫,還不如多孝敬一下你的幹爹……


    他們兩個相比,一個是塊背氣的老朽,另一個即將是政壇新秀,哪一個對你更有用,還用得著說嗎?是不是一條心,光看是看不出來的,隻有近距離接觸之後才能知根知底啊……”


    韻真脹紅了臉,心中一陣惱怒,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抬起手腕看看表,時候已經不早了,不禁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母親的那個電話,馬上就把一切拋到腦後,迅速穿上外套,有點欲擒故縱地說道:“我去柳家窪看看我妹妹……你要是沒時間就別跟我去了……”


    李毅笑道:“我本來還拿不定主意,可昨天聽別人跟我介紹柳家窪之後,對那地方充滿了好奇……我聽說那裏的血燕子很神奇……我就跟你去那裏看看吧……”


    韻真一聽,就猜到肯定是王子同這個混蛋在李毅麵前吹噓過血燕子的神奇功效了,在這方麵他們兩個人可謂是誌同道合了,沒想到李毅竟然還有重振雄風的妄想,萬一他要真要得逞的話,恐怕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自己呢。就讓他做夢去吧。


    就在這時,韻真的手機忽然想起來,拿出來一看是韻冰打來的,不用猜,韻真就知道妹妹大清早給自己打電話要說什麽事了。


    “我們走吧……你先下去,我接個電話……”韻真衝李毅揮揮手,看著他出去了,才接通手機。


    “姐,你來沒有……我都快急死了……”韻冰的聲音聽上去確實很焦急。


    韻真沒好氣地說道:“你急什麽?你不是不想要他了嗎?找不見正好如了你的願,我都懷疑是不是你故意讓他消失了……”


    韻冰嗔道:“你胡說什麽呀……我又不是為他著急……姐,這個混蛋早就沒安好心,他……他不但偷走我的錢,而且還……”


    韻真一聽,心中一跳,頓時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問道:“還什麽?”


    也不知道韻冰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隻見韻真鐵青著臉,嘴裏罵了一聲:“該死的”,然後衝著手機大聲道:“我這就來,你等著我……”說完,顧不上別的,一陣風似地下樓去了。


    “如果遇見夜巡的警察就直接衝過去……”秦笑愚對開車的老豆低聲說道。他表麵上一副鎮定的樣子,心裏麵其實很緊張。


    他沒有想到國家首長來了臨海縣,如果李明熙說的是真的,那麽,今晚臨海市的一半警察都有可能在這裏,萬一要是在路上被攔下來,難保警察不會認出自己,到時候一場槍戰在所難免,要是不湊巧打死個把警察,自己的罪名可就這輩子也別想洗清楚了。


    黑暗中越野車開足了馬力,速度快的嚇人,李明熙聽見秦笑愚對司機的吩咐,不免一陣恐懼,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對自己和秦笑愚的戰友關係抱什麽幻想了,很顯然,他對司機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都沒有替自己考慮過,明顯是想把自己也綁在他犯罪的戰車上。


    不過,當他在黑暗中分辨清楚汽車行駛的方向的時候,心裏就焦急起來,馬上坐立不安地左顧右盼,搞得坐在他身邊的盧飛揚還以為他想反抗呢,忍不住冷冷警告道:“老實點,別亂動,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


    李明熙意識到秦笑愚今天絕對不是找自己談談這麽簡單,很明顯,自己已經變成他的階下囚了,就憑自己是丁朝輝臥底這個身份,就足夠有理由讓他把自己當成敵人。


    一旦讓他知道自己的任務以及暗中做的事情,那就再沒有什麽戰友情可談,他了解秦笑愚,盡管他是個多愁善感、瞻前顧後、自作多情的人,可那是對女人,對男人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笑愚……你先停車……你這是要去柳家窪嗎?我現在不能迴去……你想跟我談什麽……我們就在這裏談談吧……”眼看著離柳家窪越來越近,李明熙終於忍不住了,下意識都把手裏的一個包緊緊摟在懷裏。


    秦笑愚頭都沒有迴,冷冷說道:“你不是說今晚到處都是巡邏的警察嗎?我可不想在停在路邊等他們……別著急,馬上就到地方了……”說著,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轉過身來盯著他問道:“怎麽?你好像很怕迴柳家窪?”


    李明熙自己說漏了嘴,隻好含糊其辭地說道:“我……我和韻冰鬧翻了……現在……現在不想見她……”


    秦笑愚對李明熙和韻冰的夫妻關係不和諧並不清楚,半信半疑地盯著他繼續問道:“你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


    李明熙趕忙說道:“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前幾天還在一起……”


    秦笑愚轉過身去,點上一支煙,過了一陣又忽然問道:“你們吵架了?”


    “是呀……現在他正在氣頭上,所以……我們都想冷靜一下……”李明熙掩飾地說道。


    秦笑愚仿佛對別人的夫妻生活很感興趣,緊接著又問道:“為什麽?你們為了什麽事情吵架……”


    李明熙心中有鬼,好像為了轉移秦笑愚的注意力似的,故意猶豫了好一陣,才垂頭喪氣地說道:“還能為什麽……我懷疑她在外麵有男人……”


    秦笑愚吃驚地轉過頭來盯著李明熙問道:“你是說韻冰外麵有男人?”


    李明熙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那個男人是誰?”秦笑愚問道。


    李明熙還是不出聲,這一次算是一種無聲的抗議,潛台詞是: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李明熙的沉默不禁勾起了秦笑愚的心事,一想到韻真現在正周旋於國家首長以及一群有權有勢的男人之間,心裏麵就不舒服,尤其一想到她來臨海縣之前還一本正經地跑到美容院去收拾頭麵,心裏更像是吃了一隻蒼蠅,在這一點上,他覺得自己和李明熙有點同病相憐。


    不過,他出於一種阿q精神,他覺得自己比李明熙幸運,起碼自己隻能算是失戀,最多也就是被一個女人玩了一把,可李明熙就不同了,韻冰可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她在外麵有了男人,豈不是給他頭上戴了一定綠帽子?


    可隨即他又不得不悲哀地意識到,這姐妹兩個人在某些方麵有很多相似之處,韻真甚至比妹妹的野心更大,即便自己跟他結了婚,遲早都免不了帶綠帽子的命運。而按照自己的性格,那時候非鬧出人命不可,看來,和韻真的分手也許是一種解脫。


    不過,這種自我安慰並不能安撫秦笑愚傷痕累累的心,對韻真的愛已經醞釀的太久,並且這缸酒早就變酸了,無時無刻不在往外冒著酸氣,有時候他甚至認為自己早就戴上綠帽子了,並且比李明熙戴的更多。


    “從這裏拐進去……”眼看就要到柳家窪了,秦笑愚忽然指著前麵的一條小路衝老豆說道。


    李明熙盡管對柳家窪不是很熟悉,可也知道這條小道是往山裏麵去的,心中一時疑惑不定,他不明白秦笑愚究竟要幹什麽,為什麽深更半夜要帶著自己到深山老林裏麵去。


    難道這裏是他的藏身之地?怪不得公安局的人抓不到他,沒想到他竟然躲在這種偏僻的地方。


    一想到幾個月來秦笑愚就躲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李明熙沒來由地一陣恐怖,覺得自己的一切也許一直在他的監視之下,甚至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隻是他為什麽直到今天才找上自己呢?


    既然已經成了階下囚,李明熙也就懶得多想了,目前對他來說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唯一的安慰就是車裏麵鹵製品和那幾瓶酒了,隻有這些東西還能讓他心存一絲僥幸的心理。


    不過,這一絲僥幸的心理馬上就蕩然無存。


    “頭,這小子好像鬼心眼挺多……我看幹脆把他銬起來……”汽車剛在山腳下停穩,盧飛揚就把秦笑愚從車裏麵拉出來,一邊衝秦笑愚說道。


    秦笑愚扭頭看看李明熙,竟然沒有反對,一言不發地朝著山上走去,聽任盧飛揚拿出一副手銬把李明熙的兩隻手靠在了身後。


    媽勒個逼的。


    李明熙暗自咒罵了一句,心裏既氣憤又感到滑稽,一瞬間都搞不清究竟自己和秦笑愚誰才是真正的罪犯,不過,最讓他膽戰心驚的是,那個司機一把搶走了他手裏的那個包,他很後悔剛才沒有趁機扔掉它。


    夜色如水,微風掠過高高的林梢,發出一片沙沙聲響,黑暗中不時傳來幾聲夜鳥的叫聲,月光很好,光影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盡管是淡淡的,可已經足夠讓秦笑愚分辨出上次來過的那條小徑了。


    黑暗中秦笑愚走得很快,沒多久就把幾個人拉在了後麵,剛到半山腰,李明熙已經有點氣喘籲籲了,要不是盧飛揚不斷在身後推著他,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算了,他不得不承認,同樣是當兵出身,可無論在體力和身手方麵,自己都沒法和秦笑愚相比,加上這幾年養尊處優,基本上已經沒有一點軍人的影子了。


    眼看就要到山腰了,忽然,隻見走在前麵的秦笑愚停下腳步,一閃身藏在了一顆大樹的後麵,朝著身後揮揮手,好像是發現了什麽意外情況。盧飛揚反應很快,沒等李明熙反應過來,已經把他按在了地上,一隻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李明熙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秦笑愚想殺自己,頓時驚恐的差點尿褲子,身體忍不住就想掙紮,可銬在身後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要不是嘴巴被人捂住,幾乎就要叫出聲來。


    老豆快步跑到秦笑愚身邊,低聲問道:“頭兒,怎麽迴事?”


    秦笑愚沒說話,伸手指指前方。老豆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前麵隱約有一棟黑乎乎的建築,不過,窗口卻透出一絲亮光,盡管隔著三四百米,但清晰可變。


    “可能是獵戶……”其實老豆也不清楚秦笑愚為什麽要深更半夜把李明熙帶到山上來,他原本還以為老大動了殺心,要在這裏解決李明熙呢。


    秦笑愚似自言自語地低聲道:“不對勁啊……我來過這裏……以前是個廢棄的小木屋,根本沒人居住……可現在那棟木屋好像重新蓋過了,很顯然,裏麵有人……”


    李明熙趴在地上聽清楚了秦笑愚和老豆的對話,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不過,他的心思比較縝密,現在他基本上已經明白秦笑愚為什麽要帶著自己來深山老林了,原來他以前來過這裏,想在這棟廢棄的小木屋中審問自己呢。這倒是有點像他的作風。


    “你們在後麵跟著,我過去看看……”秦笑愚衝老豆吩咐一句,然後就掏出手槍,貓著腰慢慢朝著前麵的燈光摸過去。


    秦笑愚貓著腰慢慢向那棟房子靠近,越往前走,越感到驚訝,因為上次來的時候,通往小木屋的是一條狹窄的小路,可現在路麵明顯被拓寬了,盡管還是崎嶇不平,但足可以讓一輛性能好的越野車通過。


    等他距離那棟建築隻剩下二十幾米的時候,吃驚的忍不住停下腳步,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因為麵前的這棟建築盡管還是木頭結構,但絕對不是上次自己來過的那棟小木屋,而是一棟占地幾百平米的木結構建築,足可以稱得上是一棟山中休閑別墅了。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難道有人在這裏定居?


    秦笑愚對自己的記憶力和方向感很有自信,他相信自己沒有找錯地方,肯定是有人看上了這塊地方,把以前的小木屋拆除了,然後修建了這棟更加氣派的建築,說不定是臨海市的哪個有錢人修建的避暑行宮呢。


    這樣想著,秦笑愚就有點猶豫不前,從那扇亮著燈光的窗戶來看,屋子裏肯定有人,這麽晚了自己幾個人冒然出現在這深山老林裏,主人家可能連門都不會開。


    再說,憑著自己通緝犯的身份也不宜多事,實在不行的話,幹脆就到村子裏去,柳中原家的那棟房子一直都空著,完全可以跟李明熙在那裏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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