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真和韻冰沒有去機場接母親,中午時分,兩部高檔轎車停在了韻真的家門口,從車上下來的人除了祁紅之外還跟著王子同和劉原,這兩個男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臉上帶著凝重的神情,他們這個時候出現在韻真的家裏當然跟劉定邦的死有關。


    要是在平時,韻真可能不會讓王子同進門,可今天卻隻能眼看著他走進家裏的客廳,因為他是作為一個悼念者的身份出現的,總不能不讓他哀悼昔日的老丈人吧。


    “韻真,我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真是太不幸了……節哀順變吧……”劉原在跟韻真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卻閃爍著一股無法掩飾的火苗,隻是今天這個場合不適合幹討賬的勾當。


    祁紅則是一臉的疲憊,韻真注意到母親的眼圈有點微微發黑,很顯然是睡眠不足的樣子,不過,她不相信這跟父親的死有關,也許父親的死讓母親感到吃驚,但絕不會有多麽悲傷,從兩個人的關係來看,她應該有一種解脫感。


    “祁主席,我看你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訃告已經發出去了,等一會兒有你忙的呢……”劉原對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祁紅說道。


    “你們兩個都迴去吧……韻真,替我送送他們……”祁紅有氣無力地說道。


    韻真很不情願地站起來,跟著兩個男人走了出去,兩個人好像都想跟韻真單獨說幾句話,隻是誰都不主動先走,所以誰也沒有機會,最後還是王子同的手機響了起來,趁著他走到前麵接電話的機會,劉原對韻真低聲說道: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有點不合適,可你最近太忙了,我隻能借這個機會問問那筆錢的事情……韻真,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韻真見劉原磨磨唧唧地不願意出門,就猜到他想說什麽,她看看站在汽車旁接電話的王子同,所答非所問地說道:“什麽時候你們兩個走到一起了……”


    劉原盯著韻真惱火地說道:“很簡單,我們因為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韻真,那筆錢你是不是給我一個交代……”


    韻真眼睛看著王子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可以。但是有個前提……你們兩個必須對我父親的死先做一個交代……”


    “你這是什麽意思?”劉原馬上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盯著韻真說道。


    “我的意思就是……你不會也認為他是自殺的吧……”韻真並沒有被劉原的兇相嚇住,而是盯著他說道。


    “那是公安局的事情……韻真,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已經跟你母親談過這件事了,我希望最近就能給我一個答案,否則……”劉原聲音越說越大。


    “否則怎麽樣?”韻真盯著劉原問道。


    劉原氣哼哼地說道:“否則我們可能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韻真哼了一聲說道:“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你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正說著,她看見王子同打完電話正朝這邊走過來,於是說聲:“不送……”轉身就走進了屋子。


    劉原盯著韻真的背影,嘴裏嘀咕道:“欺人太甚……走著瞧……”


    “劉總,怎麽了?”王子同走到劉原的身邊問道。


    “不管你的事……”劉原丟下一句話就徑直鑽進了自己的小車。


    祁紅坐在沙發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直到韻真走進來才發現沒有看見小女兒韻冰,於是問道:“你沒有通知冰冰……”


    韻真沒有說話,坐在那裏直愣神,想起剛才劉原說的那些話,心裏麵一陣煩躁,頓時看著母親就有點不順眼,甚至懶得開口說話。


    “韻真,算了……人都死了,傷心也無濟於事……還是做點準備吧……總行那邊跟你聯係了嗎?葬禮應該由他們來操辦吧……”祁紅以為女兒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有緩過勁來。


    “葬禮?”韻真似乎醒悟過來,冷笑一聲道:“人怎麽死的都沒有搞清楚,你已經在想著葬禮了?”


    祁紅一愣,這才聽出了女兒話中的不滿情緒,心裏麵有點愧疚,喃喃說道:“我已經接到了歐陽龍的電話,他們確定你父親是自殺……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對你沒有好處……”


    “媽,你相信他們的話?”韻真驚訝地盯著母親問道。


    “我隻相信權威的說法……難道讓我相信你的捕風捉影?”祁紅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韻真半天沒有說話,良久才低聲道:“也許,你早就預感到他會自殺……甚至……”


    “你給我閉嘴……”祁紅忽然站起身來,臉色鐵青地厲聲喝道。


    韻真還從來沒有見過母親發這麽大的脾氣,一時有點膽怯,可隨即心中就湧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從沙發上跳起來,大聲說道:“我為什麽要閉嘴……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哼,真沒想到你這麽薄情寡義……為了那點虛榮心,連自己的丈夫被人害死都不敢站出來說句話……你已經背叛他了,難道連最後一點尊嚴都要剝奪嗎?”


    祁紅氣的渾身發抖,原本鐵青的臉漲得通紅,伸手指著韻真顫聲道:“你……你這個……”話沒說完,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搖晃了幾下就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


    “媽……你這是……怎麽了……”韻真一看,頓時後悔自己說話沒有分寸,居然把母親給氣的昏過去了。


    這時,一直躲在臥室韻冰也跑了出來,一看母親的樣子,焦急地說道:“姐,這是怎麽了……趕緊送醫院吧……”


    正當姐妹兩個亂成一團的時候,就聽見外麵響起噪雜的腳步聲,韻冰跑過去打開了大門,隻見儲慧帶著五六個人走了進來,吃驚地看著躺在沙發上的祁紅。


    “我媽剛迴來……她是因為傷心……所以昏過去了……”韻真帶著哭腔說道。潛意識中覺得替父親掙迴了點麵子。


    在儲慧的幫助下,祁紅漸漸醒了過來,被韻真和韻冰攙扶著躺在了臥室的床上,沒過多久,家裏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前來悼念劉定邦並表示慰問的大大小小的領導絡繹不絕,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沉重的表情,分別跟韻真姐妹握手致意,以表達他們無比悲傷的心情。


    韻真知道,除了父親生前的一些老同事之外,大部分人是衝著祁紅的麵子來的,有少數了解內情的人是衝著孟桐的麵子來的,反正他們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心情。


    好在儲慧帶來的人充當了主人的角色,這讓韻真和韻冰省了不少心,要不然光是茶水就夠他們忙亂的了,不過,韻真心中還是有點感慨,因為自從父親退休之後,家裏麵就再也沒有像今天這麽熱鬧了,她有一種預感,覺得這可能是最後的瘋狂,從今以後這個家很快就要被人們遺忘。


    絕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韻真心裏暗暗發狠,同時就有了一種神聖的使命感和責任感,覺得自己有責任讓這個沒落的家族重新振作起來。


    終於,在天黑之前,客人們漸漸離去,最後隻剩下儲慧一個人,很顯然,她是故意留下來有話要對韻真說。


    “韻真,我很抱歉……我沒能保護好你父親……”儲慧把韻真拉到劉定邦的書房沮喪地說道。


    “公安局的人一直問我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父親失蹤後跟誰見過麵,不過,我沒有告訴他們……”韻真覺得儲慧的悲傷是真誠的,她也沒有責怪儲慧的意思,畢竟她隻是一個行長,怎麽能防得住那幫處心積慮的人的暗算呢。


    “這說明他們 心裏很忌憚你父親……但是他們已經晚了,我告訴你……”儲慧說著,把嘴湊到韻真的耳朵小聲說了幾句。


    “啊,這麽說……中央紀委的人已經拿到了材料……”韻真驚訝地說道。


    儲慧點點頭說道:“是的,他們對你父親下手,一方麵是想讓他閉嘴,另一方麵就是想找到那些材料……我相信你父親臨死前肯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韻真,用不了多久了,他們將會付出代價,你父親會感到欣慰的……”


    欣慰?韻真對儲慧用的這個詞感到很不以為然,真正感到欣慰的應該是以孫正剛為首的利益集團,因為父親用自己的生命替他們打敗了對手,他們才是真正的受益者。不過,如果真像儲慧說的那樣,既然勝利在望,作為劉定邦的女兒,他們難道不應該給自己一點迴報嗎?


    儲慧似乎看透了韻真的心,拍拍她的肩膀說道:“韻真,先不要去跟他們爭你父親的死亡原因,他們說是自殺,那就暫且忍一下吧……倒是早點讓他入土為安吧……


    你也要馬上振作起來,前幾天周偉民住院了,張淼也請了假不能上班,現在銀行群龍無首,你要做好主持工作的準備。”


    主持工作?


    韻真頓時就振作起來了,主持工作這四個字對她有著獨特的誘 惑力,因為這四個字意味著吳世兵坐過的那個位置,意味著每一份重大的文件都將簽上自己的大名,意味著張淼必須站在自己的麵前想自己匯報工作,意味著行裏麵一次重大的人事變動。


    一瞬間,韻真的腦子裏閃過徐萍、孫濤等幾個熟悉的身影,他們將成為銀行新的骨幹,不但會堅定不移地執行自己的命令,而且還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尤其是徐萍這個小東西,可能比自己這個行長還要飛揚跋扈呢……


    “韻真,你在想什麽?”儲慧見韻真隻顧愣神,低聲問道。


    韻真臉一紅,清醒過來,忽然一行熱淚順著白皙的麵頰留下來,忍不住抽泣道:“儲行長……要是我爸爸還活著該多好啊……”


    儲慧頓時就明白了韻真的意思,安慰道:“即便他地下有知也會為你感到驕傲……不過,韻真,目前還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我們對手仍然很強大,在臨死之前他們會極力抵抗……哦,我不應該對你說這些事情,你隻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送走了儲慧,韻真迫不及待就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並且為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感到後悔,母親總是對的,即便她對父親薄情寡義,可對自己卻是舐犢情深,而自己卻在用父親來傷害她。父親畢竟死了,用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來傷害自己活著的親人豈不是很愚蠢?


    祁紅仍然躺在床上,不過神氣已經好多了,韻真走進臥室的時候,好像聽見韻冰正和母親說著什麽,隻是看見姐姐進來就不吭聲了。


    “媽,好點了嗎……你可別生我的氣啊……我不過是……你還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嗎?”韻真剛剛愉快地接受了儲慧送來的禮物,所以心情很好,眼裏的母親重新恢複了高貴慈祥的模樣。


    祁紅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早晚有一天非被你氣死不可……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圖什麽……儲慧走了嗎?”


    “剛走……媽,你還不知道吧……”


    韻真話還沒有說完,祁紅就白了女兒一眼,嗔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看你那小樣就知道要走馬上任了……”


    “走馬上任?姐怎麽迴事啊?”韻冰一聽,連忙拉著韻真的手臂問道。


    “跟你沒關係……”韻真故意板著臉教訓道。


    祁紅坐起身來靠在床頭,把韻冰拉到身邊,笑道:“你姐姐升官了,今後少惹她……一個人官當的越大,就越六親不認呢……”


    韻真一聽,撲過去抱著祁紅嬌聲道:“媽,你胡說什麽呀……我的官再大,也沒有你大呀……”


    祁紅歎口氣道:“要不了幾天我就變成平民百姓了……”


    韻冰好像才反應過來,驚訝道:“姐,你是不是要當行長了?”


    韻真掐了妹妹一把,教訓道:“別胡說八道,還沒有任命呢……你可別出去胡說啊……”


    “哎呀,媽……”韻冰撒嬌似地纏著母親嬌聲道:“我好後悔那時候沒有聽你的話……那時候要是進入銀行係統工作就好了……”


    母女三個人一時都沉浸在喜悅之中,似乎把剛剛死去的劉定邦忘記了,最後還是祁紅說道:“把葬禮定在後天吧……”


    韻真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點點頭說道:“不過,我要讓爸爸的葬禮成為本市最隆重的葬禮之一……不管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敵人都要請來……媽,你必須讓他也來……”


    祁紅當然知道韻真嘴裏那個他指的是誰,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我不能保證……誰知道他有沒有時間……也許,他會讓劉幼霜代表……”


    韻真堅持道:“我不管……反正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頭麵人物都要來……我要讓大家看看……”


    祁紅打斷女兒的話道:“你口氣倒不小,他是什麽級別,怎麽扯得上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這事不能太張揚,我看還是請一些跟他生前有交情的老同誌算了……”


    韻真有自己的打算,嬌聲道:“媽……這個葬禮的級別不是根據我爸的身份,而是要按照你的級別來……你還沒有退休呢,我就不信他們不給你這麵子……”


    祁紅在女兒身上掐了一把,罵道:“你這死丫頭,聽你的意思好像是在給舉行葬禮呢……”


    正說著,外麵傳來開門聲,祁紅看看表說道:“怎麽?難道還有人來……”


    韻冰走出去看了一眼,馬上就跑迴來了,撅著小嘴靠在母親身上不說話,接著就看見李明熙走了進來。


    “明熙,你這是忙什麽呢?這麽大的事情怎麽連個人影也看不見?”祁紅迴到家裏就沒有看見李明熙,嘴裏雖然一直沒有問,可心裏麵對這個女婿有一百個不滿。


    李明熙看看韻冰,有看看韻真,這才低聲說道:“媽,我今天又去了爸爸被害的現場勘察了一番,我找見了一個目擊者,昨天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這個人看見一輛車停在上遊河道,四個男人把一具屍體扔進了河裏麵……現在看來,爸爸不是自殺,很可能是一樁謀殺案……現在最終要的是找見第一現場……”


    “啊……”韻真和韻冰都發出廖醫生驚唿。隻有祁紅麵無表情,淡淡地說道:“你把這事想上麵匯報了嗎?”


    “還沒有……證據還是不充分,因為那個目擊者不能確定被扔下河的是一具屍體……我想……”


    祁紅打斷李明熙道:“既然證據不足,就不要妄下定論,你們公安局已經出局了鑒定書……你可以繼續調查,不過,在你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葬禮將按時舉行……”


    韻真突然說道:“明熙,葬禮定在後天,我希望你把所有的警車都開出來,場麵越大越好……”


    “這個……”李明熙有點猶豫不決。


    “什麽這個那個……你不是當上刑警隊長了嗎,不會連這點事都做不到吧……”韻冰似乎對丈夫的吞吞吐吐很不滿意。


    “你們就別為難他了……對了,韻真,你最近見過秦笑愚嗎?”祁紅忽然問道。


    韻真一愣,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會突然提起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見過幾次……”


    祁紅說道:“明熙的時間不確定,說不準到時候又要執行什麽公務,我看你讓他來幫忙吧,笑愚這人做事踏實……就讓他負責料理一些瑣事……”


    韻真聽母親表揚秦笑愚,心裏沒來由一陣高興,眼波流轉,忍不住說道:“媽,我昨天就告訴他了……其實,昨天晚上……就我一個人,我好害怕,他一直陪著我……”


    祁紅愣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問道:“他現在做什麽工作?”


    韻真一聽,母親又在考慮自己的婚事了,馬上說道:“媽,你可不要誤會啊……”


    李明熙站在那裏好像有點尷尬,就對韻冰說道:“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韻冰猶豫了一會兒,一聲不響地跟著李明熙出去了。祁紅看著兩個人的背影,低聲問道:“韻真,他們兩個這個怎麽啦,就像個陌生人似的……”


    韻真含糊其辭地說道:“誰知道……他們都好幾個月沒在一起了……”


    祁紅顯然誤會了韻真的意思,老臉一紅嬌嗔道:“你去告訴他們,讓他們會自己家去……今天不許在這裏胡來……”


    韻真笑道:“媽,你就別瞎操心了……我看,他們兩個也該好好談談了,你看看他們過的日子,哪裏像是夫妻?”


    祁紅歎口氣,擺擺手道:“別說這些煩心事了……倒是你,我警告你,就算你當上了行長,不要鋒芒太露,尤其是在人事關係上要慎重處理,不要位置還沒有坐穩就想燒三把火……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現狀,在局勢還不很明朗之前,少做多看……”


    韻真點點頭,明白在這方麵母親可比自己有經驗,新官上任三把火,燒不好就會把自己放在火上烤,隻是不明白母親嘴裏局勢不明朗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媽,你的意思……我的任命會垂涎什麽反複?”


    祁紅沉思了一下說道:“馬上就要開始換屆了,政府高層可能會有調整,雖然還不至於波及到你這個小行長,可問題是你手裏掌管著大筆的資金,有不少眼睛會盯著你。


    所以,你如果有明顯的傾向性就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多關注技術性的事務,少參與政治性的問題……


    比如,在當了行長之後,不要讓人感覺到你是儲慧的人,這一點很重要,隻要你沒有明顯的傾向性,不管誰上台,你都可以當你的行長……”


    兩個人正說著話,忽然就聽見隔壁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緊接著就看見韻冰哭哭啼啼地跑進來,一下撲在韻真的懷裏,抽泣地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哽咽道:“姐……他打我……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他……”


    韻真一聽李明熙居然敢動手打人,二話不說就衝出了臥室,正好看見李明熙黑著臉要出門,忍不住大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李明熙迴頭看看韻真,隻見她俏臉寒霜,不禁有點怯意,不過心中的那股無名火還是占了上風,冷冰冰地說道:“幹什麽?”


    “幹什麽?你竟然敢動手打我妹妹?怎麽?當了警察就可以欺負人了?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找你們領導評理。”韻真一隻手指著李明熙憤怒地說道。


    這時,韻冰從屋子裏走出來,拉著韻真的手臂說道:“姐,別理他,讓他去……我跟他不過了……”說完,衝著李明熙哭道:“你快滾……別在踏進我們家門……”


    李明熙往前跨上一步,氣憤道:“你……你在外麵偷人,竟然還有理了?哼,早就知道你們姐妹是一路貨色……”


    “誰偷人了?”隻見祁紅板著一張臉站在門口冷冰冰地問道。


    李明熙畢竟不敢在丈母娘麵前放肆,同時心裏一陣委屈,漲紅著一張臉說道:“媽,你問她自己……她趁著我在外麵出差,居然跟王子同在家裏亂搞……我……難道不該教訓她嗎?”


    祁紅吃了一驚,扭頭瞪著韻冰喝道:“到底怎麽迴事?”


    韻冰低著頭不出聲,韻真趕緊說道:“媽,這事不能怪韻冰……都是王子同不是好東西,他……趁著家裏沒人,強暴韻冰……”


    祁紅一聽韻真的話,心裏麵基本上已經知道是怎麽迴事了,她知道韻冰對王子同一向有好感,強暴的說法隻不過是韻真為了替妹妹遮羞,韻冰肯定是受到了王子同的誘惑,所以幹出了丟人的事情。


    祁紅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居然都被王子同染指,一時心中羞憤異常,一抬手就給了韻冰一個耳光,罵道:“你這個死丫頭……怎麽就沒有一點羞恥心……誰不好找,竟然跟他……”


    韻冰雙手捂著臉嗚嗚哭起來,韻真馬上上前護著妹妹,扭頭衝李明熙喝道:“你要是個男人就找王子同算賬去,打自己老婆算什麽好漢,這事能全怪韻冰嗎……你自己想想,是不是盡到了丈夫的責任……”


    李明熙跺跺腳說道:“你放心,我自然會找他算賬……這個狗娘養的……”說完頭也不迴地衝出了房間。


    “你早就知道這事?”祁紅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盯著韻真問道。


    “我……那天迴家剛好碰見……當時韻冰還哭著反抗呢……”韻真有點做賊心虛地說道。


    祁紅根本就不信韻真的話,罵道:“你們兩個把我的老臉都丟盡了,如果讓外人知道,還不被別人笑掉大牙……”


    韻冰哭泣道:“我本來是不願意的……他……他騙我……”


    祁紅罵道:“你還好意思說?難道你是三歲的孩子,隨便兩句話就讓你脫褲子了?我告訴你,不準你和明熙離婚……家裏已經有一個了,難道離婚也能傳染?”


    韻真紅著臉辯解道:“媽,你怎麽越扯越遠了……兩個人過不到一起,為什麽還要委曲求全做您,韻冰條件這麽好,難道還怕沒人要?”


    祁紅哼了一聲道:“早幹什麽去了……婚姻難道是兒戲……你不是自認為條件好嗎,怎麽到現在還是光棍……你妹妹都讓你帶壞了……”


    韻真原本還想強幾句嘴,可想到母親剛才被自己氣的昏了過去,所以就忍住沒出聲,這時韻冰哭哭啼啼地說道:“他整天不在家……我一個月都見不到他一次,這樣的男人有根沒有一樣……不離婚也可以,但是他不能再做警察了……”


    祁紅罵道:“虧你還有臉提條件,明熙要不要你還不一定呢……一個月沒喲普男人你就忍不住了?再說,誰不好找,非要跟王子同亂來……他心裏麵還不知道怎麽笑話輕視我們家呢。”


    韻冰氣哼哼地說道:“不要更好……居然敢動手打我,除非他跟我賠禮道歉,否則休想再見到我……”


    其實韻冰的想法早上和現在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本她是打定主意要跟李明熙離婚,因為心裏麵暗戀著柳中原,可沒想到一瞬間功夫,柳中原成了自己的親哥哥,那點希望就徹底破滅了,不禁有點心灰意懶,離婚的決心就有點動搖了,隻是被李明扇了一巴掌,心裏那股惡氣發不出來,有點羞刀難歸鞘的意思。


    祁紅歎口氣,仰在沙發上,想想自己跟孟桐的關係,有些話就說不出口,深知作為母親,自己也沒有起到好作用,於是哼哼道:“你們姐妹兩個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早晚被你們氣死……隨你們吧,我是不想在管這些事情了,省的你們閑我囉嗦……”


    韻真見母親的氣小了一點,就走過去坐在祁紅身邊,攬著她的肩膀說道:“媽,你歎什麽氣呀,今後我和冰冰每天陪在你身邊難道不好嗎?我看李明也沒有什麽出息,整天忙死忙活的,不過是撈到一個刑警隊副隊長的頭銜,就算他當上了刑警隊長,還不是一個跑腿的角色?現在冰冰已經是公司的高管了,還怕找不到比他好的人?”


    祁紅伸手推開韻真,嗔道:“就怕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你看看,我周圍的那些熟人,那個不是兒孫滿堂了……等你們兩個,哼,我怕是指望不上了……”


    韻真知道母親是想抱孫子,笑道:“媽,你急什麽呀,就怕到時候你嫌煩呢。”


    祁紅心煩意亂地擺擺手說道:“我不想聽你們這些沒影子的事情……你那張紙,列個名單,看看後天的葬禮都要請那些人,酒店定在哪裏……有些細節上的事情都要提前規劃好了……”


    韻真趕緊讓韻冰拿來紙和筆,然後根據祁紅的意思把名字寫在紙上,最後算算竟有一百多個人,可韻真好像還嫌少,又自己做主加上了幾個人的名字,這才讓母親過目。


    祁紅看了一遍說道:“這還隻是一些主要人物……加上一些普通的來客起碼要有三四百人……你現在當了行長,你們單位的人恐怕會全體出動……還有冰冰的戰友……這場麵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韻真笑道:“我們單位的普通員工就不讓他們來了,可幾百個人還是要的……你記不記得吳世兵的老婆死的時候,她一個待罪之身,還來了二百多人呢,爸爸的葬禮怎麽也不能比她差吧……”


    祁紅嗔道:“什麽不好比?就比這個?可不要搞出什麽不好的影響,現在政府對婚喪嫁娶都有明文規定,不許搞大排場,以我的身份怎麽能帶頭破壞規定?我看還是再精簡一下吧……”


    韻真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媽,你忘記了一個人……”


    “誰呀。”祁紅懶洋洋地問道。


    “你難道忘記了爸爸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呢……”韻真小心翼翼地說道。


    祁紅半天沒出聲,良久才說道:“難道你還想把他請來丟人現眼?”


    “也許我爸有這個願望……再說,我們又不公開他的身份,就說是家裏的朋友,韻冰的上司……如果不讓他來,情理上也說不過去啊……”韻真勸說道。


    韻冰插嘴道:“媽,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你怎麽還想不開,他畢竟是爸爸的兒子,也算是我們的家裏人,如果你不讓他見最後一麵,爸爸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祁紅罵道:“你倒是想得開,連自己姐姐的前夫都不放過……哼,來可以,我可是把話說清楚,可別讓那個無賴喝多了胡說八道,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韻冰一聽,撲到母親身上嬌嗔道:“誰想得開了……都是那個壞蛋騙人家……”


    祁紅推開韻冰說道:“你現在迴到自己的臥室好好反省,我有話要跟你姐姐說……”


    “哼,什麽事情都瞞著人家……總是那人家當小孩……”韻冰撅著小嘴埋怨道,不過還是很不情願迴房去了。


    “媽,什麽事啊……”韻真知道母親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談,不然不會把韻冰也打發走。


    祁紅沉思了一陣才緩緩說道:“我這次在北京見到孟桐了……”


    韻真一愣,隨即就明白母親的黑眼圈是怎麽迴事了,臉上卻一副迷惑的樣子問道:“怎麽這麽巧?他知不知道爸爸已經去世了?”


    祁紅臉上微微一紅,低聲道:“知道……你別胡思亂想,他不會做這種事情……他向我發誓……”


    韻真哼了一聲道:“他當然不會弄髒自己的手……剛才明熙已經說了,爸爸肯定是被謀殺的,你說,除了他,還有誰……”


    祁紅半天沒有說話,閉上眼睛沉默了一陣才低聲道:“就算跟他有關係,你又能怎麽樣?角鬥場裏的兩個男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必定要倒下一個……


    其實你不知道,我曾經多次勸過你爸,讓他別瞎折騰,好好安享晚年,即便不為自己著想,起碼也要替你和冰冰,替這個家想想吧……


    可他就是不聽,還對我冷嘲熱諷的……說白了,表麵上看你爸是想出口氣,實際上卻被人利用,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雖然韻真覺得母親的話好像有點不近人情,可也有道理,起碼母親不想讓他送命,隻是父親的脾性決定了他悲劇的一生,不僅送掉了自己的性命,還把一家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從這個角度來說,父親可謂是一個自私的人。


    “媽,你說……我爸這些年做的事情難道就一點效果也沒有?他們之所以殺他,顯然是膽怯了……”韻真心理上還是有點替父親憤憤不平。


    祁紅哼了一聲道:“效果?當然有效果……我們今天的被動局麵就是明顯的效果……我告訴你,就算他把孟桐扳倒了,他能得到什麽好處?家裏人能得到什麽好處?況且,孟桐是什麽人,他也太自不量力了……倒是儲慧成了功臣,我聽說上麵有意提拔她擔任主官經濟的副省長呢……”


    “啊……”韻真一聲驚唿,這一點儲慧可從來都沒有向她透露過。天呐,副省長?總行的行長能當副省長,那自己這個行長豈不是也能當個副市長?


    祁紅見女兒張著嘴愣在那裏,繼續說道:“不過,她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孟桐是不會同意的……除非……”


    “除非什麽?”韻真急忙問道。


    “除非孟桐倒台。”祁紅說道。


    “有這個可能嗎?”韻真問道。


    “有。但可能性不大……”祁紅說道。


    “媽,你也算是……算是孟桐的人,如果他倒台了,對你影響大嗎?”韻真忍不住開始替母親擔憂起來。


    祁紅聽了韻真的話,沒來由臉上一熱,嗔道:“對我有什麽影響?我在他們決出勝負之前就離休了……


    前幾天我已經向省委表明了態度,不過,他們好像還想讓我做點事,可能會讓我出任某個公益組織的領導……我還沒有考慮好,如果你跟冰冰讓我省點心的話,我還打算再幹幾年,如果你們還是這麽讓**心的話,我就什麽都不想幹了……”


    韻真覺得母親表麵上是在跟自己談她離休的事情,可實際上卻是在像自己暗示什麽,忍不住問道:“媽,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祁紅盯著韻真看了一陣,這才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也要跟我一樣,在他們決出勝負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幹淨……”


    “媽,我有什麽不幹淨的?”韻真有點底氣不足地問道。


    祁紅哼了一聲,眯著眼睛說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問你,劉原那筆錢現在什麽地方?你是怎麽發現那幾十億贓款的……還有,韻冰的公司你難道沒有參與?


    虧你還通過媒體宣傳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做法無疑是在把自己歸於某個陣營……你得罪了劉原,得罪了那些不希望把吳世兵案子搞大的人,當然,儲慧是高興了,暫時讓你當上了行長,可你就不想想,儲慧能罩得住你嗎?”


    韻真怔怔的不說話,聽母親話裏的意思肯定是外麵有了什麽關於自己的傳聞,也許是劉原在她那裏告了自己的狀。


    “你怎麽不說話?”祁紅睜開眼睛盯著女兒問道。


    “媽,劉原那筆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它借給一家國營公司了……至於那筆贓款,那是我的工作,我總不能一點成績都沒有吧……”韻真辯解道。


    “你還跟我說謊……那筆錢你借給哪家國營企業了?再說你有什麽權利挪用人家公司的錢?”祁紅質問道。


    “當時柳中原是公司董事長,他有權力動用那筆錢……再說,這筆錢算是借劉原的,有不是不還給他……”韻真還想蒙混過關。


    “那你還錢啊……”祁紅說道。


    “問題是現在公司沒有這麽多錢……那筆錢用作投資了,一時半會兒怎麽收得迴來……”韻真一臉委屈地說道。


    祁紅哼了一聲說道:“我不管你有錢沒錢,盡快把那筆錢還給他……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已經捅到孟桐那裏了,劉原要不是心中有所忌憚,他會對你這麽客氣?”


    韻真誇張道:“至於嘛,為了一點錢他竟然告到孟桐那裏……難道孟桐是法官不成?”


    祁紅坐起身子嚴肅地說道:“你怎麽這麽糊塗,劉原為什麽要去找孟桐?很顯然,他們之間有著複雜的利益關係,劉原為什麽能夠在臨海市坐大,上麵要是沒人罩著他,他能有今天嗎?


    他找孟桐倒不是想讓他主持公道,而是知道我跟孟桐的關係,所以事先打個招唿,如果你再跟他過不去,他就不用看我的麵子了……我再警告你一次,趕緊把那筆錢還了,別沒事找事……”


    韻真忽然好奇地問道:“媽,你說……如果讓他來仲裁我跟劉原的事情,他會偏向誰?”


    祁紅沒好氣地說道:“你就別自作多情了,他那種地位的人,隻講利益,不講感情……你跟他有什麽關係?劉原可是他的錢櫃子,你說他會偏向誰?”


    韻真正準備開口,祁紅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趕緊接著說道:“不要跟我說你是他的女兒,他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承認……”


    韻真一聽,一張俏臉就拉下來,嘴裏連連冷笑道:“我從來就沒有想著靠他……還賬可以,先把殺我爸的兇手交出來再說……劉原和王子同是他的兩個狗腿子,我爸的事情肯定跟他們有關……哼,劉原的狗尾巴也長不了幾天了,隻要吳世兵一開口,他就等著坐牢吧,錢對他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祁紅吃驚地瞪著女兒,半天才說道:“你就能保證吳世兵還能開口說話,說不定連骨頭都找不見了……”


    韻真詭秘地一笑,低聲道:“媽,你等著瞧,劉原不是他的錢櫃子嗎?我就砸爛他這個錢櫃子,既然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祁紅失聲道:“天呐,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有什麽資格跟他鬥?”


    韻真咬咬牙道:“我是沒有資格,可有資格跟他鬥的人多了,要不然他怎麽就像被逼急的瘋狗一樣開始殺人滅口了……媽,我勸你,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到時候可別受他的拖累……”


    祁紅脹紅了臉說道:“你就別提我瞎操心了,我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誰還能拖累得了……”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在女兒麵前挽迴點麵子,又繼續說道:“我這輩子,除了跟他那點事……其他方麵自信經得起考驗……”


    韻真笑道:“媽,在你這個級別的官員裏麵,你算是幹淨的了……你就聽我一句話,雖然他是省委一把手,可並不能給你幸福,你又不求他什麽,何必要屈從他的淫威?現在我爸爸也不在了,你完全可以考慮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祁紅似乎再也聽不下去了,紅著臉站起身來罵道:“你這死丫頭,還是替自己多想想吧……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你現在可是在玩一場危險的遊戲,劉原和王子同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你爸爸的下場就是一個教訓……


    另外,關於你發現的那幾十億贓款,你怎麽知道那些錢是吳世兵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我聽說那筆錢遠遠不是這麽數目,有本事你就全部找出來,否則到時候人家把汙水潑在你的頭上……”


    韻真也站起身來,有點心虛地說道:“我內心無愧,我又沒把錢裝進自己的口袋……”


    祁紅伸手點了一下女兒的腦袋,恨聲說道:“你以為那筆錢會上交國庫?我告訴你,不管那筆錢落在孟桐手裏,還是落到孫正剛手裏,用處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北京收買更多的靠山……”


    韻真咬咬牙說道:“那我也情願落它到孫正剛手裏……如果他能弄死那個沒有人性的東西,我個人還想捐點錢呢……”


    祁紅一聽,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迴臥室去了。韻真站在那裏愣了一陣,看著母親憂傷的背影,忽然似乎有點明白她的意圖了,也許,母親之所以還和孟桐藕斷絲連,完全是為了自己考慮,完全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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