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萍摩拳擦掌、雄心勃勃地走馬上任了。


    當分行的人事處經理當著和平南路支行全體職工的麵宣布分行任命徐萍為支行行長的時候,雖然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可並沒有聽見反對的聲音。


    這倒不是大家敢怒不敢言,而是徐萍也確實有點資曆。首先,她是科班出身,又是總行骨幹培訓班的學員,在銀行也有了四年的工作經曆,最主要的還是她作為劉韻真秘書的身份頗具說服力。


    更何況她的主子剛剛榮升了分行的助理行長,新官上任怎麽能不提拔一兩個自己的心腹呢,這種事情對於支行的職員來說也見怪不怪了。


    好在徐萍在支行擔任信貸科副科長這一段時間,由於陳默案子的壓力,所以並不敢張揚,總體上比較收斂,基本上沒有的罪過什麽人,加上她個人在業務上也確實有一定的成績,所以,她的任命在一片真真假假的掌聲中得到了職員們的認可。


    徐萍在接受了同事的祝賀之後,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原本她以為對自己的任命多多少少會聽見一些反對的聲音,起碼支行的幾個老科長不會這麽容易順從,沒想到他們在會後都來到辦公室,一邊給徐萍道喜,一邊還說些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話,盡管有點言不由衷,可也表現的無可奈何。


    徐萍一高興,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在心中造成的陰影就煙消雲散了,忍不住馬上給韻真打電話,說是晚上約了幾個支行的行長一起吃飯慶賀,讓她這個助理行長務必要給自己捧場。


    隻是徐萍哪裏知道韻真此刻心煩意亂,整天忙得團團轉,哪裏有心思來給她慶賀,且不說工作上一攤子事情,光是家裏的事情就夠她忙活的了,劉定邦失蹤之後到現在還杳無音訊,另一方麵劉源一天一個電話要求和她見麵,並且口氣也越來越強硬,眼看著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


    此外,柳中原從柳家窪打來電話,讓她務必在幾天之內準備兩千萬的周轉資金,因為公司前期投入巨大,賬上已經沒什麽錢了,眼看著柳家窪的廠子就要開始生產,這筆流動資金必須要解決。


    “我哪有這個閑工夫……我告訴你,低調一點……一屁股屎還沒有擦幹淨呢,瞎折騰什麽?還是多想想支行的工作,做出點成績來堵堵那些等著看你笑話的人的嘴吧……”韻真在電話裏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小情人訓斥了一頓。


    徐萍討了個沒趣,坐在辦公室裏嘴巴撅得可以掛油瓶子了,心裏麵發著狠,發誓要做出點樣子讓自己的主子瞧瞧。不過,心裏那股熱情被韻真一盆涼水澆滅之後,剛剛散去的那片陰影就又重新浮現在心頭,忽然竟感到有一種無法排遣的愁悶,讓她一瞬間百無聊賴,絲毫都提不勁來。


    “高興的太早了,可別樂極生悲啊……”


    徐萍嘴裏嘀咕了一句,勉強打起精神來準備擬定支行下一個季度的工作計劃,可看看手表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了,隻好給已經約好的支行長們打電話,宣布取消今晚的慶祝活動。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媽突然病了……對對,改日我單獨請你吃飯啊……”


    徐萍在電話裏把這句話對每個人說了一遍之後,心裏麵就內疚起來,母親好好的,怎麽能咒她生病呢,沒辦法,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啊,誰讓自己的情人不給麵子呢。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徐萍趕緊正襟危坐,腦子裏想著韻真的樣子,擺出一副行長的派頭說聲:“進來……”


    支行儲蓄科科長楊毅走了進來,這楊毅三十來歲年紀,以前是另一個支行儲蓄科的副科長,和平南路支行出事之後,韻真把他調到這裏來當了儲蓄科長,算起來和徐萍也算是自己人。


    “徐……行長……”楊毅以前總是把徐萍叫萍萍,並且沒事的時候還要在她麵前說上幾句不鹹不淡的笑話,現在驟然要稱唿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行長,似乎還有點不習慣。


    徐萍學著韻真的派頭,從麵前的文件上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怎麽聽你叫著就這麽別扭呢,坐吧坐吧……有事嗎?”


    楊毅雖然看著徐萍臉上有笑容,可那雙眼睛裏卻流露出一絲不滿,馬上就意識到這個小妹現在可是自己的上司,以前說說笑笑也就罷了,現在可不能忘乎所以了,她的背後是劉韻真,得罪了她對自己可沒有好處。


    “徐行長,有個好消息。”楊毅沒有坐下,站在那裏說道。


    “哦,說說看……”徐萍不動聲色地說道。


    “是這樣的,有一個大客戶,以前都是在建行走業務,前些日子我和他們接觸了一下,我看有希望把他們拉到我們這裏來……”楊毅說道。


    徐萍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文件,抬起頭來問道:“大客戶?每年有多少流水啊……”


    “保守估計五十個億……”


    “哦,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息,有把握嗎?”徐萍心中一動,畢竟,對於一個支行來說,儲蓄的多少還是衡量業績的重要指標,像這種數十億的客戶有上這麽幾個,到年終的時候,自己這個支行的業績肯定在係統中數一數二。


    “對方倒是很有意向,不過,我怕自己搞不定,你能不能抽空親自跟他們談談,我來約時間。”楊毅說道。


    徐萍心裏明白,如果要說經驗和拉儲戶的能力,楊毅肯定比自己強,他之所以讓自己出麵,一方麵是太高自己,另一方麵也想向自己賣個好,既然人家熱戀貼上來了,怎麽也要表示一下吧。


    “我出麵倒是沒問題,畢竟是個大客戶……不過,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可以搞定,需要行裏麵什麽支持你盡管說,隻要不違反規定,行裏麵今後的政策準備往你們儲蓄口子上轉移,信貸畢竟有風險,還是拉動儲蓄提升支行的業績比較保險。”


    楊毅笑道:“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出麵一下比較好,畢竟你是行長,說話有分量,對方也沒提什麽特殊要求,我們還是要以優質的服務吸引顧客,你親自和他們談談,也表示我們對人家的重視嘛……”楊毅說道。


    徐萍見楊毅堅持,既然人家往自己臉上貼金,也就沒必要在矜持了。“好吧,你約個時間,請他們的主要負責人吃頓飯吧,到時候我露個麵就行了,主要工作還是要你自己去做……對了,到時候別忘了把信貸科長陳靜也叫上,她酒量好,善於應酬,不妨讓她在前麵衝鋒陷陣吧。”


    楊毅一聽,心知肚明,笑道:“就這麽辦,那你忙著,我先去了……”


    徐萍看著楊毅的背影,搓搓手,心裏感覺良好,當領導就是好,昨天還在自己麵前肆無忌憚說葷段子的男人,一瞬間就變成了小綿羊,不但畢恭畢敬而且對自己言聽計從,怪不得誰都想著當領導呢,雖然當領導的實惠好處還沒有體現出來,可光是這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就已經讓人流連忘返了。


    就在徐萍坐在那裏陶醉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過她並沒有在意,現在可不比以前了,來往的就那麽幾個人,如今當了行長,自己不認識別人,別人可認識自己,今後陌生的來電多著呢,如果都不接的話,沒準會耽誤了正事呢。


    “喂,哪位啊。”徐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老練,就像韻真那樣懶洋洋而又官腔十足。


    “你下班沒有,我們見個麵,有急事……”


    “啊……你……秦大哥……你沒事吧……”徐萍聽見自己的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再也矜持不住了,驚慌失措地說道。


    “我有什麽事,有事的應該是你吧……聽著,半個小時後我在鬆江路口等你……”


    “我……我還在上班呢……喂喂……”徐萍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今後不許你再和他聯係,否則你的麻煩就多了。徐萍放下手機頓時就想起了韻真那天的警告,可剛才秦笑愚在電話裏的語氣和平常決然不同,不但不容置疑而且好像絲毫都沒有商量的餘地,簡直就是命令,讓她無法拒絕。不用說,他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的,也許是想讓自己幫他什麽忙,說不定和自己的事情也有關係呢。


    怎麽辦,去不去?


    徐萍搓著雙手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一時難以做出決定。不去吧,她害怕秦笑愚會跟她翻臉,自己的命運可是掌握在他的手裏,盡管秦笑愚的為人不一定會這麽做,可如果自己先無情無義,那就很難說了。


    可是如果現在去見他,心裏麵又害怕,畢竟他現在是殺人犯的身份,萬一受到牽連,這輩子都別想洗清自己,何況自己還背著殺人的罪名呢,巴不得離這些是非遠一點。還是先打個電話問問韻真,聽聽她怎麽說。


    想到這裏,徐萍看看手表,知道這個時候韻真應該還在辦公室,可是當她把手伸向電話的時候又猶豫了。既然她已經警告過自己不許和秦笑愚來往,她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何必再給她打電話呢,如果她不讓自己去,自己反倒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哼,好歹現在也是一行之主了,怎麽什麽事情都要向韻真求救呢,從今以後要學著自己處理問題,自己想辦法擺平那些麻煩事,光靠別人是靠不住的。


    那天,在談到秦笑愚的時候,從韻真的語氣來看,顯然他們之間鬧什麽矛盾了,所以,在處理和秦笑愚的關係上應該有自己的主意,最好不要受韻真的影響。


    那麽接下來就要猜猜秦笑愚為什麽要和自己見麵,最大的可能是他需要自己幫忙,他既然殺了人,公安局的人不會放過他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該怎麽辦呢?很顯然不能無原則地幫忙,不然自己就成了他的同謀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給他一筆錢,讓他逃得遠遠的。


    當然,也許沒有這麽嚴重,公安局的人可能還沒有鎖定殺人兇手呢,他害怕自己把派他去見李軍的事情告訴別人,所以想警告自己一下……


    哎呀,煩死了,反正沒什麽好事,聽他說話的口氣兇巴巴的,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似的,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躲是躲不掉的,先聽聽他說些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不行就搬出死去的父親,反正他在父親麵前發過誓,難道她還能逼著自己做不該做的事情?


    外麵下起了小雨,徐萍一直在辦公室磨嘰到所有的職員都走完才出了門,鑽進了那輛qq汽車,雖然秦笑愚規定她半個小時到,可她還是要故意遲到十幾分鍾,以顯示自己的獨立性。


    正是下班的時間,隻要街道上都是車滿為患,可是秦笑愚選擇的見麵地點鬆江路卻是一條僻靜的小街,基本上沒有什麽車輛,隻有寥寥行人匆匆而過。


    徐萍打開雨刮器,一邊讓車慢慢地往前溜著,一邊把腦袋伸到前麵尋找著秦笑愚的身影,就在她把車開到一家店鋪門口的時候,看見停在對麵的一輛三菱越野車的車燈閃爍了幾下,剛開始她沒有在意,因為以前她一直都看見秦笑愚總是開著他們老板的那輛大奔,沒想到他會換車。


    不過,那輛車燈連續閃爍了幾下之後,她意識到這是在向她打招唿,於是就把車停在了路邊,坐在那裏等著秦笑愚來找她,可是等了好一陣都沒有看見有人下車來來,正當她以為自己判斷有誤的時候,那輛車的喇叭又接連名叫了幾聲,顯然,秦笑愚是在叫她。


    徐萍猶豫了一下,忽然心中有點膽怯,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危險,忍不住有種想逃跑的感覺。可就在這時,那輛車的前車窗搖了下來,隻見秦笑愚把一個腦袋伸出來朝著她這邊揮揮手。


    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秦笑愚,她的那點畏懼心理就沒有了,而是毫不猶豫地關掉發動機拔下鑰匙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幾乎是在徐萍剛剛坐穩的時候,秦笑愚就一言不發地一腳油門駕駛著汽車朝前麵駛去,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哎呀,我的車還沒鎖呢……”徐萍驚訝道。


    “放心,沒人會偷你那輛破車……”秦笑愚眼睛盯著前麵冷冷地說道。


    “警察是不是要抓你?”徐萍見秦笑愚一邊迫不及待地離開這裏,一邊還不停地從後視鏡裏觀察著後麵的情況,忍不住問道。


    秦笑愚馬上扭過頭來盯著她問道:“你怎麽知道?為什麽警察要抓我?”


    徐萍一時語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慌慌張張地說漏了嘴,按道理她應該並不知道秦笑愚殺人的事情,因為到目前為止,發生在泰德賓館的殺人事件還沒有在社會上公布。


    天呐,自己最近是怎麽了,腦子好像已經不會考慮問題了,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天韻真是從誰那裏聽來李軍被殺的消息,也許,這件事情公安局已經通報了分行的高管,畢竟李軍是銀行的職員呢。


    “你聽說了什麽?”秦笑愚繼續問道。


    “我聽說……聽說李軍被……被你殺了……”徐萍早就領教過秦笑愚的神通,直到在他麵前瞞不過去,所以隻好說實話。


    “聽誰說的……”秦笑愚又問道。


    “銀行裏麵的傳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家正在為你擔心呢。”徐萍含糊其辭地說道。


    “你真為我擔心?既然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連個電話都沒有啊,你是怕我連累你吧……”秦笑愚有點氣憤地質問道。


    徐萍一陣羞愧,脹紅了臉,勉強辯解道:“人家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不過是一種傳聞……人家剛剛被任命為支行的行長,工作上千頭萬緒,哪有時間去理會那些小道消息,如果你真的殺了李軍,早就應該給我打電話了,不可能一點音信都沒有啊……”


    秦笑愚扭頭盯著徐萍看了一眼,心想,韻真對自己的秘書倒是有情有義,剛剛當上助理行長,馬上就提拔了徐萍,這小東西的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利索了,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自私自利推卸的一幹而盡,反倒是自己對不起她似的。


    “不是小道消息,李軍真的被我殺了……”秦笑愚沒好氣地說道。


    “啊……”徐萍一聲嬌唿,那神情好像是現在才相信了那些傳聞,一臉震驚地問道:“是……是真的……怎麽迴事?你們……打起來了……”


    秦笑愚嘴裏哼了一聲,再不說話,腳上稍稍用力,汽車開足了馬力向前竄了出去,徐萍的身子往前一衝,差點撞到工具箱上,心中一陣驚慌,忍不住問道:“你……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秦笑愚瞥了徐萍一眼,冷笑一聲道:“送你去公安局自首……”


    一句話頓時就讓徐萍花容失色,一隻手本能地握住了門把手,可馬上就知道已經鎖死了,再扭頭看看男人那張冷漠的臉,一顆心就是一陣狂跳,一時渾身顫抖,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就在徐萍一陣驚恐萬分、不知所措,後悔自己輕率赴約的一會兒功夫,秦笑愚已經把車開進了一條更加狹窄的小巷,並且停在了一棟老式民居的大門前,然後一聲不吭地跳下車,走過來一把拉開車門,冷冷地說道:“下來!”


    徐萍見小巷子裏連個路燈都沒有,黑乎乎的甚至看不清男人的臉,雖然心中仍然驚疑未定,可知道這裏肯定不是警察局,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意識到這個壞蛋很可能隻是在嚇唬自己,於是就壯起膽下了車,不過,還是顫巍巍地問道:“這……這是什麽地方?”


    秦笑愚沒有理她,徑自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徐萍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迴頭看看空無一人、黑乎乎的小街道,總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不由自主地跟了進去。


    大門裏麵是個破舊的小院子,黑乎乎地堆著一些看不清楚的雜物,四周是一片唰唰的雨聲,竟然聽不見城市的噪音,徐萍徐萍根據剛才來這裏的時間推算,這個地方應該還屬於城區,隻是沒想到臨海市還有這麽一個偏僻的角落,不秦楚秦笑愚為什麽要帶她來這裏。忽然想到他目前的處境,頓時就明白了,不用說,這裏肯定是他的藏身之所,這麽看來,警察可能真的在抓他呢。


    秦笑愚已經用鑰匙打開了裏麵的一扇木門並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透出一絲昏黃的燈光,徐萍原本驚恐的心理馬上就有了另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既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家夥把自己帶到這個鬼地方,孤男寡女的,晚上會不會對自己……哎呀,他想怎樣就怎樣吧,既然已經跟來了,難道自己一個弱女子還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徐萍紅著臉慢吞吞地走進了屋裏,隻見秦笑愚雙手抱著胸前正站在那裏盯著她,一時臉上就燒起來,一雙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裏,忍不住顫聲道:“你……帶人家來這裏……幹什麽?”


    秦笑愚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不過,他發現徐萍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那顫巍巍的聲音既像是害怕又像是充滿了某種期待,似乎隱隱猜到了她的心理,再看看女孩站在那裏俏生生、嬌怯怯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動,強忍著不讓自己軟下來,伸手一指裏麵的一間小屋,冷冷道:“進去。”


    徐萍偷偷瞄了一眼那個小房間,不用說應該是個臥室,一顆心就跳的像小鹿一樣,紅著臉偷偷瞥了男人一眼,嘟囔道:“幹……幹什麽?”嘴裏說著,卻不受控製一般慢慢地移動著走了進去。


    果然是臥室,不過非常狹小,最多也就是十來個平方,一張炕,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占去了大部分空間,隻留下一條窄窄的通道,對麵牆上的一個小窗戶被一塊又厚又髒的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


    徐萍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這個房間引發了她的某種聯想,這房間怎麽越看越像電影裏囚禁地下黨人的牢房呢,媽呀,他該不會是想把自己關在這裏吧。不可能,他把自己關起來幹什麽?這裏不過是他躲避警察的一個臨時住處而已。


    忽然,身後傳來哐當一聲,徐萍迴頭一看,隻見秦笑愚已經站在了背後,並且一腳踢上了房門,由於房子很小,她覺得男人的氣息都噴在了自己的臉上,頓時有一種無處可逃的感覺,差點坐到地上。


    不過,男人接下來的動作馬上讓她心跳氣喘起來,隻見秦笑愚一雙手開始慢慢解著外套的紐扣,一雙眼睛像餓狼一般盯著她,眼神中既有怒火也有情火,兩股火一起燃燒的樣子既讓她恐懼又讓她的身子陣陣戰栗,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男人麵對自己像今天這樣,即便是那天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也沒見他這麽衝動過。


    “你……你想幹什麽?”徐萍忍不住說了一句電影台詞,一個身子慢慢朝著後麵退去,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她準備等到男人撲上來的時候就順勢倒在炕上,並且要掐好時間,千萬他還沒有碰道自己就倒下去。


    徐萍羞怯地想到,不過,當她抬起一雙幽怨的眼睛瞥了男人一下之後,一隻手就捂住了小嘴“啊”了一聲,吃驚地盯著男人的身子。


    隻見秦笑愚已經把外套甩在了炕上,裏麵是一件薄薄的背心,讓徐萍驚唿出聲的當然不是男人的身體,而是背在肩膀上的皮帶以及腋窩下麵的那個皮套子。


    她對這玩意太熟悉了,記得父親每次迴家脫下外套的時候,裏麵就是背著這玩意,可父親是警察,帶著槍很正常,但是秦笑愚隨身帶著一把槍,卻讓她感到震驚,心裏忍不住問自己,他究竟是個什麽人呢。


    秦笑愚並沒有在徐萍的想象中撲過來,他也沒有取那把槍,而是當著女孩的麵大刺刺地仰在了炕上,雙手枕在腦後,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不停地打量著她,似乎是在權衡著什麽。


    “你……到底什麽意思呀……”徐萍好像終於忍不住了,把手裏的包扔在了桌子上。


    她通過察言觀色已經基本上得出了一個判斷,那就是男人今晚很有可能對自己的身子有點想法,不過基本上不會對自己采取什麽暴力行為,也許他找自己說事是真,可也想附帶著幹點什麽?


    哼,韻真說他是偽君子,也不是一點都沒道理,他有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如果想和自己那樣盡管直說呀,何必非要找個借口呢,還裝的像個大尾巴狼一般,再說,難道就不能找個好一點的地方,起碼要有點溫馨的情調吧。隻是上次都沒有成功,誰知道今晚……自己腿間的小東西能不能接受他。


    “站在那裏別動!”秦笑愚忽然喝道。


    徐萍正想在椅子上坐下來,被秦笑愚兇巴巴的聲音嚇了一條,嬌嗔道:“你……你到底想怎麽樣?別發神經了……人家晚上還要迴家呢。”


    秦笑愚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上了,深深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迴家?今天如果你不把事情說清楚,就別想離開這裏……”


    “啊……你……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想綁架人家……”徐萍隻要一聽男人開口說話,心裏麵就一點都不怕他了。


    秦笑愚知道自從徐召死後,徐萍是吃定自己了,她清楚自己在徐召麵前許下的那個諾言就像是套在頭上的緊箍咒,所在才敢在自己麵前頤指氣使、任性刁蠻,必須先把這個魔咒解了,然後才能讓她在自己麵前乖一點。


    “我告訴你徐萍……”秦笑愚板著臉說道:“我已經為你父親報仇了,那個刺殺你爸的兇手被我打死了,所以,我覺得也不欠你家什麽了,今後你不能再拿我做擋箭牌了……當然,如果你誠心實意把我當朋友,我也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爸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跟我陽奉陰違,說一套做一套,可別怪我翻臉不講情麵……”


    “啊。你說什麽?到底誰殺了我爸……”徐萍吃驚的連秦笑愚後麵的話幾乎都沒有聽清楚,走過來一屁股坐在炕上問道。


    秦笑愚馬上就問道了來自徐萍身體的那股幽香,心中一蕩,趕忙微微眯起眼睛說道:“你……給我老實站在那裏……”


    徐萍根本就不為所動,反而伸出一隻手搖著男人的身子問道:“你說呀,誰殺了我爸……你什麽時候殺了他?”


    秦笑愚哭笑不得,恨自己心軟,硬不起心腸,隻好把身子朝著牆裏麵移動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嚴厲一點,哼了一聲說道:“誰你就別問了,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那個兇手已經死了,你爸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徐萍一雙美目呆呆地盯著秦笑愚看了一會兒,忽然眼圈就紅了,嘴裏叫聲“哥”,身子就撲進了秦笑愚的懷裏,哀哀淒淒地說道:“哥,你不會騙我吧……那個混蛋是幹什麽的?你為什麽不讓我親手殺了他……”說著話,雙手就摟緊了男人的脖子,嘴裏抽抽嗒嗒的嗚咽起來。


    秦笑愚伸手推了兩下,哪裏推得開,隻覺得女孩的身子嬌嬌柔柔、顫顫巍巍的緊貼著自己,隻好強忍著攤著雙手不要摟上去。“你先起來……我怎麽會騙你……哎呀,香煙會燙著你……”


    徐萍護坦從秦笑愚懷裏抬起頭來,咬著紅唇憋了一會兒,終於下決心似地幽幽說道:“哥,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你為我們家做得太多了,其實……其實人家的心你還不知道嘛……你要是想……想的話,人家什麽時候拒絕過你……今晚……今晚你就要了我吧……”


    秦笑愚一聽,一股血直往腦門上湧,心想,媽的,怎麽就把事情有弄成了這樣呢?原本是想帶她來這裏好好審問一番,沒想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發威,已經溫香軟玉在懷了,看來女人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克星。


    “你胡說什麽?難道我做這些就是為了……你的……身子……再說,你不是不能和男人那個嗎?”秦笑愚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趕忙喘口氣繼續說道:“你先起來……我今天有話要問你,你要是不老老實實迴答我的問題,我今後……今後咱們就什麽關係都沒有了……”


    徐萍埋在秦笑愚的懷裏沉默了一陣,然後嬌嬌柔柔地撐起身子,一張俏臉嬌豔欲滴,眼神中卻充滿了哀怨,幽幽說道:“你好狠心……人家連身子都可以給你,還有什麽話不能說?


    我知道你是因為殺了李軍一直在埋怨人家,可人家怎麽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哼,你知道什麽?自從聽說你殺了人之後,人家整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心裏好害怕,覺得對不起你,連電話都不敢給你打,怕你再也不理人家了……今天接到你的電話,人家心裏好激動……你知不知道人家為什麽會遲到?”


    秦笑愚被徐萍一陣吹氣如蘭的喃喃細語撩撥的心裏陣陣酥癢,盡管他清楚這丫頭生性多變,嘴裏沒有幾句實話,可心中的那股怒火早就煙消雲散,那極力壓抑的浴火之火卻控製不住地高漲起來。


    他相信女孩應該已經察覺到自己胯間的反應了,忍不住一陣尷尬,挪挪身子,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她的柳腰上,閉著眼睛哼哼道:“為什麽?你不會又是向劉韻真報告去了吧?”


    徐萍輕輕地打了男人一下,忽然害羞似地撲進他的懷裏,湊在他的耳邊熱情似火地說道:“人家決心這一次要給你,要報答你……所以……所以就做了一點準備……”


    秦笑愚很想問問她做了什麽準備,可就是問不出口,隻好含糊其辭地嘟囔道:“我以為你羞於見我呢……”說著話,趁機把徐萍的身子翻到了炕上,讓她躺在自己的身邊,坐起身來又點上一支煙,他怕自己控製不住馬上就為她寬衣解帶。


    誰知徐萍今晚好像誠心要考驗他的毅力似的,馬上就坐起身來,從後麵抱著他的身子,低聲道:“你……怕什麽?人家又不要你負責……你來……今晚肯定可以的……人家準備好了……”


    秦笑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咬牙,沉聲說道:“萍萍,你被這樣,今晚我找你來並不是為了這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你不知知道我殺人了嗎?這個時候我哪有心思幹這個……”


    徐萍的熱情並沒有受秦笑愚的話影響,雙手反而纏得更緊,慢慢抱著男人轉過身來,一邊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把槍放在枕頭下麵,一邊柔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有點冷,你抱著人家……”


    說完,也不管男人同意不同意,抱著他的身子倒在床上,還伸手拉過被子蓋在兩個人的身上,然後就像一隻貓咪一樣卷縮在他的懷裏,緩緩舒了一口氣喃喃道:“好了……就這樣,你說吧,人家聽著呢……”


    秦笑愚哭笑不得,拿著香煙的手盡量伸出床外,心想,看這情形,哪裏是自己在審問她,分明是自己在承受她**的拷問呢。


    “你老實說,今天我約你來這裏,你告訴別人沒有?”秦笑愚眼睛盯著黑乎乎的天花板問道。


    “沒有。”


    “也沒告訴韻真?”秦笑愚似乎有點不信。


    “本來想給她打個電話的,可後來想想就沒打……”徐萍閉著眼睛一副懶洋洋的神情。


    “那天我去見李軍的消息你告訴過誰?”秦笑愚忽然話鋒一轉,進入了正題。


    徐萍的身子明顯地僵硬了一下,隨即哼哼唧唧地說道:“沒告訴過誰呀……那天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是不是打起來了,然後你殺了他……”


    秦笑愚把手裏的半截煙扔在地上,扭頭盯著徐萍,正色說道:“萍萍,我再說一遍,希望你老老實實地迴答我的問題,我可不跟你開玩笑,你要是再敷衍了事,我可是……沒這麽好的耐心啊。”


    徐萍睜開眼睛看了男人一眼,見他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盡管還不是太明白男人問這句話的意圖,可分明能夠感覺到他的問題應該和韻真有關係,自己究竟要不要把韻真出主意的事情告訴他呢?


    “那天……你走了之後,我有點不放心,所以……所以就給韻真打過電話,除了她之外,誰也沒說過呀……哥,到底怎麽迴事呀,你就別讓我瞎猜了,人家都急死了……”徐萍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實話,邊說一個身子不停地往男人的懷裏鑽,一條腿有意無意地碰見了下麵那硬邦邦的一團,一張臉越來越滾燙起來。


    “我走之後你沒有給李軍打過電話?”秦笑愚問道。


    徐萍一聽這話,心中一跳,心想,搞了半天他居然是在懷疑自己和李軍串通一氣呢,他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念頭?


    “你胡說什麽?我怎麽會給他打電話……人家躲他還來不及呢,你不會是以為我故意害你吧……”徐萍一臉無辜地嬌嗔道。


    “那……我走之後李軍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沒有啊。”徐萍這個時候也有點糊塗了。


    秦笑愚心裏有點疑惑,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永遠無法弄明白徐萍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如果她沒有給李軍打電話,那麽李軍是怎麽知道自己去酒店找他並且布下了陷阱呢?難道是韻真?她為什麽要害自己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因為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不得不這麽想……”秦笑愚辯解道。


    “後來發生了什麽?”徐萍支起半個身子俯視著秦笑愚問道,已經解開了兩顆紐扣的襯衫敞開來,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肌以及杏黃色的胸罩,看的秦笑愚忘記了迴答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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