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真現在急需要一個參謀,雖然儲慧已經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可是接下來的工作不但複雜而且很棘手,這種事務性的工作並非她的長項,更何況,在這個非常時期,她所接受的這項工作既敏感又危險,需要做全方位的權衡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本來父親劉定邦就是一個最好的參謀,可偏偏已經人事不知了,雖然母親也有這方麵的經驗,可正像儲慧說的那樣,母親這些年已經遠離了權力中心,早就沒有了鬥誌,整天想著的是怎麽樣養尊處優四平八穩,自己即將麵臨一場大戰,這樣的軍師並不適合為自己出謀劃策。


    韻真在腦子裏把那些自認為有政治頭腦的熟人一個個過了一遍,最終覺得沒一個能夠勝任自己的參謀職位,本來她倒是想請李毅給自己當參謀,但是一想到他距離遙遠,基本上不了解臨海市的官場動態,讓他在銀行係統替自己說說話應該沒問題,但是牽扯到臨海市的官場,他就無能為力了。


    忽然,韻真腦子裏靈光一閃,心想,眼前放著這麽一個大人物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如果有他給自己當參謀,還怕犯什麽錯誤?就算他不給自己任何建議,隻要有人知道他是自己的參謀,誰敢還敢質疑自己的工作?這麽好的一塊擋箭牌為什麽就不用呢?


    但是,一想到母親的警告,韻真就有點心灰意冷,這倒不是她是一個多麽聽話的孩子,而是她沒有把握那個人會認自己,如果他要是真的認自己,還有必要讓他當參謀嗎?直接告訴世人他是自己的親爹得了。


    一想到自己的兩個爹一個癡呆另一個形同陌路,韻真心裏糾結的差點背過氣去,就連一向尊重的父親劉定邦也怨上了,心裏忍不住恨恨地忖道:早晚有一天讓你們兩個男人看看自己的本事,哼,難道離開你們就不活了?


    韻真開著車正自胡思亂想,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明玉打來的。她這才想起兩個人已經有好一陣沒有聯係了。一想到自己現在和柳中原之間的曖昧關係,忍不住一陣心虛,猶豫著有點不敢接明玉的電話,生怕這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興師問罪的電話。


    可隨即一想,尷尬的應該是她而不是自己,柳中原本來就是自己嘴邊的肉,是她挖了自己的牆角,且不說自己最終會不會嫁給柳中原,即便和他真的發生什麽,兩人之間最多也算是扯平了,談不上誰欠誰的。


    韻真為自己這種態度的轉變感到驚訝,因為,當她知道柳中原很可能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之後,她可是把明玉當成了拯救自己的天使,現在一旦知道自己和柳中原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馬上就產生了染指女友男朋友的邪念,自己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呢。


    畢竟,明玉不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同時她的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哼,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混蛋不是好東西,當初就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現在竟然想丟下飯碗連鍋端了。


    韻真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息了一下,一想到剛剛開完的緊急會議,心中又高興起來,不知道明玉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什麽想法。還能有什麽想法呢?自己這個女友一直以來對自己是既羨慕又妒忌,她如果聽說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當行長了,心裏肯定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了。


    “明玉,好久沒接到你的電話了,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麽?”韻真衝著手機熱情洋溢地說道。


    “哼,誰規定一定要讓人家給你打電話,難道你就不能主動給我打個電話?哦,我差點忘了,你可是個大忙人呢。”從明玉的聲音聽起來情緒不錯。


    “好好好,我不想和你抬杠,今天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晚上請你吃飯,你有沒有時間?”


    韻真一陣猶豫,這個時候她哪裏有時間和明玉吃飯,手頭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呢。想來明玉也沒有什麽大事,無非是想挺著肚子在自己麵前炫耀一番。哼,難道自己的肚子就不能懷孩子?


    明玉見韻真不用說話,嗔道:“我也就是隨便問問,你要是沒時間就算了,不過,咱們可能要很長時間無法見麵了。”


    韻真一愣,笑道:“怎麽?難道你準備閉關保胎,不見外人了?”


    明玉忽然神秘地一笑,低聲道:“告訴你,我要去台灣了,等到生下孩子再迴來……”


    韻真一聽,馬上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可憐的明玉還在高興呢,她可不知道,那個老太太把她帶到台灣,目的就是為自己和柳中原發展關係清除障礙。


    這麽看來,雖然自己那天並沒有答應盧鳳仙的求婚,可她顯然已經視作是自己默認了,換句話說,這個盧鳳仙很自信,她這是誌在必得呢。


    韻真忽然有種荒誕的感覺,想想從柳中原在自己家裏臥底以來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可當夢醒來之後卻發現現實竟然比夢境更加荒誕不經,自己竟然要和明玉一起共享一個男人,在人類文明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自己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竟然要來個兒女共事一夫?那個下流胚何德何能啊。


    “明玉……那你……願意去嗎?”韻真的意思是想探探明玉的口氣,看看她是因為受到脅迫去台灣,還是她心甘情願給自己讓路。


    “為什麽不去?中原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奶奶在那邊可是個大人物,再說,中原現在忙得整天見不到人,哪裏有時間照顧我。


    他奶奶說了,那邊家裏有菲律賓傭人,日本廚子,越南花匠,還有……哎呀,反正人家又不是去那邊受罪,再說,老太太已經迫不及待想當老祖宗了……”


    聽完明玉的話,韻真一顆心就不再糾結了,原本那點對明玉的內疚也不複存在。很顯然,明玉並沒有受到脅迫,反倒是熱情高漲呢。


    說實話,韻真覺得這對明玉來說倒是一件好事,畢竟,就像她描述的一樣,盧鳳仙在台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家裏的條件就不必說了,等到她給柳家生下兒子之後,即便她和柳中原沒有夫妻關係,絲毫也不會影響她在家裏的地位。


    反倒是自己目前和柳中原八字沒有一撇,即便將來走到一起,生孩子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如果自己生不出孩子,或者生不出兒子,在老太太眼裏的地位說不定還比不上明玉呢。


    想到這裏,韻真反而對明玉產生了一絲妒忌,且不說別的,人家明玉是去享福,而自己卻要為那些看不見的前途勞心勞肺。


    “明玉,銀行出了大事,我確實走不開,吃飯就算了……你哪天走,要不我去送你……”韻真一瞬間感到一陣沮喪,覺得渾身都提不起勁,有點懶洋洋地說道。


    “是不是又發現大貪汙犯了?哎呀,你忙自己的吧,哪天走還不確定呢,我隻是先給你打個招唿……其實也沒什麽,等我生下孩子,想什麽時候迴來玩就什麽時候迴來,坐飛機也就兩三個小時……倒是你自己多保重啊,我怎麽聽你的聲音很疲倦……”


    韻真有種想哭的感覺,沒想到自己還為明玉多愁善感,擔心她想不開呢,可人家竟然是拿這件事在自己麵前炫耀呢,哼,得意什麽呀,一輩子也就是個做小三的命,就衝你這副小人得誌的勁頭,本小姐還真想嫁給哪個混蛋,怎麽說也要做一迴你的主母呢。


    韻真迴到支行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想靜靜心,然後把手頭的工作安排一下,工作千頭萬緒,她必須先立個頭緒出來。


    徐萍的工作好像就是盯著自己行長似的,韻真剛坐在那裏兩分鍾,就見她輕手輕腳地溜了進來,照例鎖上了門,不過看見情人坐在那裏閉目沉思,就站在那裏沒有出聲。


    “徐行長,過來給我捏捏肩膀……”韻真眼睛都沒有睜開,有氣無力地說道。


    徐萍一愣,狐疑地環顧了一下屋子,發現並沒有外人,意識到韻真是在拿自己開心,於是撲上去在她肩膀上一頓粉拳,嬌嗔道:“討厭,就會耍人家……”說著跪在沙發上,一雙柔荑就在情人的肩膀上輕揉慢捏。


    韻真舒服的嗯了一聲,眯著眼睛懶洋洋地說道:“萍萍。你的野心就要實現了,我準備提拔你擔任和平南路支行的副行長,至於最終能不能當上行長,就看你的本事了……”


    徐萍的一雙手馬上就不動了,悄悄看看韻真的臉色,覺得並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一顆心馬上就砰砰亂跳起來,顫聲問道:“你……你再說些什麽呀?這種好事難道還輪得到人家?”


    韻真伸手就在徐萍圓乎乎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嬌嗔道:“你這個沒良心的……難道這些年你跟著我還受委屈了?什麽好事沒有輪到你頭上,你就知足吧……”


    徐萍一扭身就坐在了韻真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把一張小嘴湊到她的耳邊吐氣如蘭地低聲撒嬌道:“姐,你不會是在那人家開心吧……你摸,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韻真耳邊癢酥酥的,微微喘息道:“你這死丫頭,你什麽時候聽我拿這種事開過玩笑?告訴你一個秘密,在事情公開之前你可不要出去亂說……”說著,一張小嘴貼在女孩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啊……”徐萍一聲驚唿,激動地說道:“姐……這是真的……那你……那你呢……哎呀,你看我都糊塗了,吳世兵既然已經失蹤了,這個行長自然就非姐姐莫屬了……哎呀,姐,你說我要是當了副行長會不會有人不服啊……”


    韻真見女孩小臉興奮的通紅,一雙美目差點要滴出水來,忍不住就在她滾燙的臉上親了一下,心想,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啊,這個小東西骨子裏的官癮比自己也差不到哪裏去,隻不過出身條件的限製,壓抑了她的欲 望,今後一旦被自己釋放出來,還不一定有多瘋狂呢,少不得要警告她一下。


    “不管什麽時候,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也不管你當多大的官,都會有人對你不服,問題的關鍵就看你怎麽管理這些對你不服的人……我警告你啊,我可沒有當上行長,不過,我在離開和平南路支行以後,會從行裏麵派個有經驗的人過來接替我的職務,你就好好配合他把支行的工作搞上去,你還這麽年輕,難道還怕沒有機會?”


    徐萍一聽,撅著小嘴嬌嗔道:“姐……其實支行這點事人家也玩得轉……何必要從分行派人過來呢……”


    韻真一聽,又好氣又想笑,自己剛才和總行的幾位領導談話的時候,針對派周偉民接替吳世兵的職務也抱有一樣的想法,可自己畢竟隻是心裏想想,總還不至於臉皮厚到說出來,沒想到眼前這位居然絲毫都不隱瞞自己的野心,竟然敢伸手向自己要官呢。


    “我說你臉皮也夠厚的……”韻真伸手在徐萍臉上扭了一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說道:“你何德何能出任支行的一把手,就憑你的閱曆資曆,這個副行長的帽子戴在你頭上都顯得有點大了,我還擔心行裏麵有人戳我的脊梁骨呢……”


    徐萍梗著脖子,哼了一聲道:“誰敢呐……你看看,總理的秘書可以當省長,省長的秘書可以當市長,市長的秘書可以當區長,區長的秘書起碼也可以當個街道辦主任,人家給你當了這麽多年的秘書,現在搞個支行副行長當當,有誰不服氣啊?你說,這支行副行長什麽級別?說白了就一副科長……你不嫌丟人,人家還不好意思呢。”


    韻真一把將女孩壓倒在沙發上,一邊撕她的小嘴,一邊罵道:“哎呀,你這個死丫頭,沒想到居然這麽……感情你一直都在埋怨我呢……”


    徐萍扭著身子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一把摟住韻真的脖子,幽幽說道:“人家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難道心裏麵不知道你對人家好麽?當不當官,當什麽官人家也不在乎,人家隻想一輩子跟著你,和你在一起……”


    韻真一聽,怔怔地盯著女孩看了一陣,四目相對馬上就在兩個人的心靈上擦出了火花,隻聽見兩聲輕吟,兩張小嘴就死死地吻在了一起,良久,才停徐萍膩死人的聲音:“姐……你瘋了,這可是在辦公室啊……晚上吧……”


    韻真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紅著臉低聲道:“還真有點想了……今晚還不一定要多晚呢……”


    徐萍扶著韻真坐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嬌媚地說道:“不管多晚……人家都等著你……”隨即臉色微變,低聲道:“姐,你說陳默那個案子最近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反倒有種不安的感覺,你妹夫不是公安局的嗎?你就私下替我打聽一下……”


    韻真哼了一下坐迴自己的座位,這才低聲道:“難道公安局的人不來找你心裏就著急?最近一直沒有聽你提過這件事,現在要當官了,是不是又有點患得患失了?”


    徐萍被韻真說中了心思,忍不住臉上一紅。其實,殺死沉默之後,有那麽一陣,她整天提心吊膽的,對什麽都提不起勁來,還想過辭去銀行的工作,可隨著日子漸漸平息下來,慢慢的就恢複了信心,現在一聽自己馬上就要高升了,反而擔心起自己的前途來,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幸運了。


    “姐,你說秦大哥現在忙什麽?你見過他嗎?”想到陳默的案子,徐萍自然就想起了秦笑愚。


    韻真怔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如果徐萍不提起來自己幾乎已經把秦笑愚忘記了。


    也奇怪,自從自己把心思放在柳中原的公司起,秦笑愚的身影就慢慢在心中變淡了,不僅是變淡,自從上次陪著吳媛媛和秦笑愚吃過飯之後,每次想起他甚至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漸漸地就變成了隔閡。


    忽然,吳媛媛的影子在心頭閃過,同時想起了上次秦笑愚在吳媛媛麵前的表現,這個女孩眼下特殊的身份馬上就引起了韻真的注意。


    怎麽把吳世兵的女兒忘記了呢,她現在可是一個關鍵人物,不知道有關部門是不是已經盯上她了,秦笑愚會不會和她在一起呢?還有王子同,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得到了消息,在吳世兵失蹤之後,對他有什麽影響,沒有了吳世兵的支持,他還有實力參與臨海縣的項目競爭嗎?


    “姐,你說話呀……”徐萍見韻真隻管發愣,並不迴答自己的問題,於是走過去搖搖她的肩膀。


    “萍萍,你給秦笑愚打個電話……就說約他吃晚飯……”韻真忽然說道。


    “約他?以什麽名義?”徐萍似乎也有點糊塗了。


    韻真沒好氣地說道:“隨便你……就說你想他了……”


    徐萍想起自己曾經和秦笑愚廝混的那些夜晚,紅著臉嗔道:“誰想他……”


    韻真正色道:“你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隨便找個理由……問問他在哪裏……我估計他現在可是個大忙人,根本就沒時間陪你吃飯……”


    徐萍磨磨唧唧地拿出手機撥通了秦笑愚的電話,然後盯著韻真,嘴裏輕輕喂了一聲。


    “秦大哥呀……對是我……你最近忙什麽呢?一直都沒見過你……噢,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呢……哎呀,沒空呀……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是這樣啊……那就改日吧……沒有……沒有……”


    徐萍放下手,盯著韻真說道:“他沒時間……他說在鄉下……”


    韻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衝徐萍揮揮手低聲道:“忙你的去吧……”看著女孩走到門口,有叫住了她,猶豫了一下說道:“萍萍,別再做那些慈善了……萬一引起別人的注意就麻煩了,再說,金錢也拯救不了你的靈魂……找個時間把那筆錢洗洗幹淨,放在外麵久了說不定會惹出什麽麻煩呢……”


    “媛媛,我現在帶你去的這個地方你不能告訴任何人,這不僅關係到你自己的安全,還關係到那位姐姐的性命,我可不跟你開玩笑……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帶人去那裏。”


    秦笑愚一邊開車一邊囑咐道。


    自從吳媛媛被秦笑愚從綁架她的人手裏救出來之後,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對男人的態度也來了一個一百二度大轉彎,同時還對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依戀,現在秦笑愚在她眼裏可不是一個下賤的司機了,而是一個勇敢的男子漢,待在他的身邊不僅讓她感到踏實,最主要的還是讓她覺得有種安全感。


    “哥,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以前……我對你那個樣子,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吳媛媛眼睛看著窗外,小聲問道。


    這一聲哥叫的秦笑愚心中輕飄飄的,由於車輛顛簸造成的屁股上的疼痛好像都減輕了許多,他瞥了一眼女孩一頭長長的秀發,在心裏把自己對吳媛媛的感情反省了一下,最後,他確定自己並不是出於同情或內疚才這麽關心她,事實上,在他第一次見到女孩的時候,就有種異樣的感覺。


    如果吳世兵不出事的話,他現在可能還不會對她如此和風細雨,甚至還可能會對她先前的無理忽然冒犯小小地懲罰她一下,但是,在她失去了父母的嗬護之後就怎麽也硬不起心腸了。


    他自己都感到奇怪,按道理說他和吳媛媛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就像韻真和他屬於兩個世界一樣,可在韻真麵前,他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但是,吳媛媛卻讓她產生了強烈的征服欲 望,根本無視兩個人之間的差距。難道自己在見到吳媛媛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預見到了吳世兵的下場?


    秦笑愚見吳媛媛仍然一副傷感的樣子,有心跟她開個玩笑,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於是笑道:“媛媛,難道你盼著我對你惡劣一點嗎?”


    吳媛媛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隻是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幽幽說道:“你……會不會永遠都對我好?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秦笑愚並沒有馬上就在女孩麵前山盟海誓,他不確定吳媛媛眼下對他的感情是不是真實的,也許她隻是在遭受了雙重打擊之後變得多愁善感呢,也許自己隻是她暫時的精神危機,也許是因為自己救了她,所以目前還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如果吳世兵現在突然沒事了,她還會不會對自己這麽一臉呢?


    不過,讓秦笑愚感到奇怪的是,吳媛媛在美國一直受王子同照顧,按道理來說,在目前的情況下,王子同那裏才是她的避風港,為什麽她不願意去投靠王子同呢?盡管她清楚王子同有可能會受到她父親的牽連,但是,她剛迴來的時候和王子同之間親密的關係可是非常親密,怎麽突然就有點要和她劃清界限的架勢呢,她還不至於這麽勢利吧。


    不管怎麽樣,等到她把手裏的那筆錢交出去之後,她就一無所有了,那時候她和自己之間還有什麽差距呢?


    秦笑愚覺得自己的想法不但卑鄙而且殘忍,忍不住瞟了女孩一眼,隻見她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沒來由的一陣臉紅,一想起剛才她說讓自己跟她去美國的話,不禁感到一陣內疚。自己這不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嗎?可隨即一想,如果她要是真的對自己有那個意思,趁火打劫一下也未必是壞事,那樣一來,自己說不定真有機會和這個天仙一樣的美女好上一輩子呢。


    “媛媛,其實你跟我相比已經很幸運了,我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孤兒了……所以,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請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吳媛媛盯著秦笑愚看了一陣,仿佛心情好了一點,忽然問道:“哥,你的手機是不是沒有電了?”


    秦笑愚一愣,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一看,果然沒有電了,忍不住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


    吳媛媛哼了一聲道:“你傻呀,你不是說王叔在我出事前給你打過電話嗎?這麽久他都沒有看見你送我過去,肯定會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一直沒響,自然是沒電了,要不然就是他的手機有問題了。”


    雖然吳媛媛做出的這個判斷並不複雜,可秦笑愚還是驚訝於女孩細膩的心思,看來自己對她胸大腦子簡單的評價未免有點輕率了。


    “你的手機也關機了?”秦笑愚一邊給自己的手機換上一塊電池,一邊問道。


    “嗯。我害怕有人找我……”吳媛媛低聲道。


    “我現在給王子同打個電話,你覺得我怎麽說合適……”秦笑愚試探性地問道。


    “你就說我也失蹤了……或者說被人綁架了……”吳媛媛賭氣似地說道。


    秦笑愚奇怪地看了一眼女孩,不知道她對王子同的這股氣是從哪裏來的,難道她把父親失蹤歸罪於王子同?還是在責怪他沒有照顧好自己?忽然,一個念頭閃過秦笑愚的大腦。從吳媛媛的神情來看,竟有點情人之間的生悶氣的架勢,難道她和王子同有什麽不正當的關係?


    “媛媛,你是不是挺喜歡……王子同的……”


    吳媛媛忽然轉頭來盯著秦笑愚,一張臉突然漲的通紅,良久才蹦出兩個字。“無聊。”然後一甩秀發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再也不說一句話。


    秦笑愚也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問的有點唐突了,忍不住一陣尷尬,於是騰出一隻手給王子同撥了一個電話,沒想到又被吳媛媛說中了,王子同的手機還真出了問題,連撥兩邊都是關機。不會是已經被抓了吧?不可能啊,他可是美國人,抓他可要費點功夫呢,不可能這麽快啊。


    “被你說著了,王子同手機關機……”


    吳媛媛沒有迴頭,忽然問道:“你張口閉口王子同王子同的,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是給他打工的,哪裏有打工仔這麽稱唿自己老板的?”


    秦笑愚手機差點掉到地上,這倒不是吳媛媛似乎又恢複了剛認識時候的那種冷冰冰的態度,而是從她的話裏麵隱隱聽出了點弦外之音。難道自己剛才在和鄒琳說話的時候讓她聽見了?


    “媛媛,剛才我也就是隨便一問,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了解一下你父親和王子同的關係,如果你們兩家關係確實好,你也信得過他的話,也許送你去他那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秦笑愚說完這幾句話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吳媛媛答應自己的要求。


    吳媛媛看著窗外半天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秦笑愚似乎聽見幾聲抽泣,扭頭一看,女孩卷縮在座位裏肩膀一聳一聳地哭的正傷心呢。女孩的眼淚頓時又勾起了他滿腹的柔情急忙辯解道道:“媛媛,你這是……我不過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你何必……”


    吳媛媛沒有迴頭,幽幽道:“我就知道你嫌我是個累贅……你是不是怕我連累了你?你停車,讓我下去,我可不想拖累你……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警察……誰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


    秦笑愚吃驚的差點把車真的停下來,毫無疑問,剛才自己在家裏和鄒琳說話的時候,吳媛媛可能早就醒了,隻不過是一直在裝昏迷。其實,這也倒是沒什麽可奇怪的,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突然醒來,出於本能,自然是先適應一下四周的環境,無意中就聽見了自己和鄒琳的對話。


    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她既然知道自己是警察,為什麽還要跟著自己出來呢?難道是想尋求保護?她就不怕自己抓她?更何況,她竟然還承認自己手裏有一大筆錢呢。


    秦笑愚頓時有點糊塗了,不明白吳媛媛對自己究竟有什麽企圖,好像一切皆有可能,而又皆不可能,自己先前的一切分析都經不起推敲。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啊。


    “媛媛,你是不是以為我接近你是為了找你父親?”


    “我可不像你這麽小心眼,我要是相信一個人就不會對她疑神疑鬼,你剛才救了我……我就相信你,就算你是一個警察,起碼也是一個勇敢的好警察……”吳媛媛的語氣又有點嬌嗔的意味。


    秦笑愚提起來的一顆心慢慢放下,低聲道:“媛媛,既然你相信我,那麽……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願意去王子同那裏。”


    吳媛媛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決心似地說道:“一方麵他可能因為我父親的關係受到牽連……最主要的是,我父親在他那裏有一些投資,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在一起引起別人的聯想……”說著,幽怨地看了秦笑愚一眼,聲如蚊蠅般低聲道:“再說……人家想跟你在一起……”


    秦笑愚一聽,頓時心神蕩漾,一腳油門汽車突然加速向前竄了出去,吳媛媛一聲嬌唿,嬌嗔道:“你瘋了……出來都快一個小時了,你到底要帶人家去哪裏?”


    秦笑愚扭頭看了女孩一眼,挑釁似地說道:“你害怕了?”


    吳媛媛一梗脖子,一撅小嘴嗔道:“哼,誰怕你……除非你把人家抓起來……”


    秦笑愚見女孩一副嬌嗔的模樣,恨不得一把摟在懷裏好好憐惜一番,一想到今後可以和她長相廝守,一顆心就輕飄飄的,心裏發狠道:就是要把你抓起來,抓到我的身邊,讓你一輩子也無法離開。


    忽然,秦笑愚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在手裏一看,確實徐萍打來的,他瞄了一眼身邊的吳媛媛,有點做賊心虛地說道:“萍萍?哦,也沒忙什麽……什麽?吃飯?今天沒時間……對……哦,我現在在鄉下……對了……”秦笑愚說著再次看看身邊女孩,低聲道:“最近警察找過你嗎?哦……那你自己小心點……”


    “萍萍?”


    秦笑愚剛剛放下手機就見吳媛媛盯著自己問道。女人真是太敏感了,就像是有第六感覺似的,並且基本上都不會錯,就一個女人的名字就能讓她們撲捉到異樣的信息,剛才知道不叫名字了。


    “我以前的一位同事……以前她出了點事,我幫過她的忙,說是要請我吃頓飯呢……”秦笑愚故作輕鬆地說道。


    “徐萍出什麽事了?”吳媛媛不動聲色地問道。


    秦笑愚再次被女孩出其不意的突然襲擊搞得不知所措,不過也就那麽一會功夫,他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係。吳媛媛既然是吳世兵的女兒,認識徐萍或者知道這個人倒是沒什麽奇怪的,奇怪的是她怎麽就知道自己嘴裏的萍萍指的是徐萍呢?


    秦笑愚本想否認,可一瞥眼看見吳媛媛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似乎要在這個問題上要判斷出自己是否誠實。他不敢再低估女孩的判斷力,不願意在這件小事情上冒險,盡管自己和徐萍又過幾天迷亂,可那點事涼徐萍也不會說出去。


    “過去的事情了……他父親被黑幫謀殺了,我給他家裏幫過幾天忙……我們本來就認識……”


    “你說的幫忙是不是就像現在對我的幫助一樣……我父親也出事了,你準備永遠陪著我……”吳媛媛話雖然說得平靜,和仍然有明顯的嘲諷意味。


    秦笑愚明白這件事情沒必要多做辯解,否則越描越黑,雖然想去好了。不過,這倒是挺有意思,自己怎麽盡碰見這種事呢,怪不得吳媛媛心裏有想法,她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孤女救助專業戶了。


    “媛媛,你這麽聰明,我對她的幫助,和對你的幫助是不是一樣,難道你自己判斷不出來?你看,前麵那個村莊……我們馬上就要到了。”秦笑愚適時地結束了這個敏感話題。


    吳媛媛順著秦笑愚的手勢望過去,隻見前麵是一個不大的村莊,房屋三三兩兩的坐落在幾座丘陵的山坡和低窪地帶,不同的是,山坡上的農舍顯得陳舊分散,而低窪地帶相對集中的房屋基本上是兩三層的小洋樓,很顯然,有錢的農民們住上了小洋房,而相對貧窮的農民則還住在過去的房子裏。


    山坡上種滿了各種果樹,盛開著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花朵,草長鶯飛,正是山花爛漫的季節,不過整個村莊見不到什麽人,顯得寧靜祥和。吳媛媛迅速搖下車窗玻璃,馬上就有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臉上浮現出醉人的笑容,低聲道:“我喜歡……”


    “就怕你待在這裏寂寞……”秦笑愚見吳媛媛喜歡,心裏很高興,隻是怕她幾分鍾熱情,畢竟是城裏的姑娘,來這裏玩兩天,和在這裏住上幾個月可不是一個概念。


    “你那位戰友叫什麽名字……”吳媛媛尤其強調了戰友這兩個字。


    秦笑愚見識過吳媛媛的精明,不敢多說,隻是簡單說道:“南琴……”


    “你準備照顧她一輩子?”吳媛媛並不罷休,追問道。


    吳媛媛的這個問題雖然出乎秦笑愚的預料,但是答案卻是現成,他扭頭看了女孩一眼,不假思索地說道:“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


    吳媛媛忽然覺得男人眼神中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神情冰涼如水。心裏有點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這種問題,難道他向自己求婚了嗎?


    “她的腿沒法治好了嗎?”吳媛媛像是沒話找話地問道。


    “醫生們是這麽說的……”越接近村莊,秦笑愚的神情似乎越凝重。


    “那也不一定,如果有高明的醫生加上高科技,她仍然有站起來的可能……”吳媛媛說道。


    “這種話你也就在我麵前說說,在她麵前最好別提,我不希望她再一次麵臨希望破滅的痛苦。”秦笑愚警告道。


    “看來你很……愛她……”吳媛媛最終還是忍不住了,不過語氣卻有點酸溜溜的意味。


    秦笑愚扭過頭來,盯著女孩嚴肅地說道:“不,我說過,我們是戰友……你不理解……”


    說著話,汽車沿著小河邊的一條鄉村公路開到了一家小商店的麵前停下來,小店裏隻有一位老太太坐在那裏打盹。


    “汽車隻能開到這裏,我們要走一段路……”


    秦笑愚說著就跳下車來,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幾個包背在身上,手裏還提著一個大箱子,迴頭看看站在那裏的女孩,一言不發地朝著小河盡頭的一個小山坡大步流星地走去。


    山坡的一塊相對平坦之處坐落著一動農舍,雖然年久失修顯得陳舊破敗,但是房子卻很大,外麵還殘留著幾段坍塌的圍牆,門前一棵樟樹起碼有幾十年的樹齡了,巨大的樹冠把一片綠蔭一直延伸到了大門口。


    隨著幾聲犬吠,半臥在床上的南琴一翻身就坐了起來,一伸手就從枕頭下麵摸出一把6四手槍,然後把腦袋湊到窗口朝著外麵張望,直到樹蔭下麵出現秦笑愚和吳媛媛的身影,她才鬆了一口氣,把手槍塞迴枕頭下麵,然後就盯著那個女孩看了一陣,直到兩個人消失在大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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