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三個月,柳河酒廠就會進入投產。擴建的廠房工程已經招標落實,廠房的建設相對要簡單多了。按這種速度,到年底,酒廠改製後第一批次生產的柳河醇就會出來。沒有人擔心擴建後會有滯銷等,柳河縣上下都感覺到銀河天集團那種營銷手段和能力,柳市以外的主要城市,已經開始對柳河醇進行了宣傳,甚至連包裝都已經設計完成,在宣傳中展露出來。


    朱誌飄從市裏迴來,心思有些重,隻是不知道要怎麽樣操作。迴想自己在市委見了主要領導,匯報縣裏酒廠改製的進程,這已經是一項常務性工作了。每到匯報之期,朱誌飄都會細心整理相應材料,把自己這一段時間來做的工作,匯報到市委。對於材料,朱誌飄自己就是一個高手,能夠將縣裏的所有工作,都巧妙地歸總到他頭上,而且不還不露出什麽痕跡來。


    但郭喜春書記對他的匯報卻像是越來越冷淡了,這樣下去,自己今後就算迴到省裏去,郭喜春書記會怎麽樣給自己評說?就算寫得光彩,就算自己也認為工作盡力了,對柳河縣的貢獻有目共睹,可經不住郭喜春到省裏的一句話。一句話就可將自己幾年來的辛苦努力,就完全否定了。朱誌飄在省裏待過,知道省裏對縣級的小領導是怎麽樣看待的,就像他縣委書記看待一個村長一般。


    再怎麽努力,也不過是個村長,還會有什麽作為?就算有些作為,那不過一笑而已,功勞是誰的,還不是聽鄉鎮主要幹部說的話?誰最了解縣裏的情況?當然是市委書記最有發言權,最有定論的權威性。


    朱誌飄對郭喜春那種冷淡早就想到了今後的結局,他自認為被流放到柳河縣這樣一個最貧窮落後的縣裏,在他到達後以看得見的變化速度在變著,可市委卻沒有看到,或者說沒有認同他們努力後的成績。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


    楊衝鋒這段時間幾乎沒有過問縣裏的其他工作,作為一個常務副縣長,全縣的方方麵麵他都應該兼顧的,這時卻總用經濟發展作為借口,將精力和時間都放到這裏邊去,分明是有一定的用意。對於楊衝鋒,朱誌飄一直采用“拉住他”的策略,到現在看來他雖然年輕,但心機卻深著,不動聲色中將縣裏的經濟發展這一大業績都撈到名下。經濟是他在抓,業績當然也就是他的,市裏是不是這樣的結論?


    一路想迴來。


    朱誌飄很久沒有這樣重的沉重感,從楊衝鋒到柳河縣後,他和萬平輝第一次碰撞後,朱誌飄就采用這種放權的方法,讓楊衝鋒牽製甚至壓製著萬平輝,讓萬平輝處處施展不開,不能按照他的意思做,朱誌飄就可穩穩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似乎見到這樣的結果,而今天從市委出來,卻有另一種感受。萬平輝固然要壓製,免得他騎到自己頭上,楊衝鋒也不能再放任了。要不,今後市裏隻有他,而沒有縣委書記了。


    楊衝鋒經常到市委卻匯報工作,朱誌飄是知道的;楊衝鋒在市委裏很受到賞識,朱誌飄也是知道的。對楊衝鋒不能像對萬平輝那般打壓,朱誌飄也是基於這樣的原因,才放手讓他放開去搞。就算現在朱誌飄感覺到楊衝鋒帶來的壓力後,也不會采取打壓楊衝鋒的做法,這種做法明顯會背離市委領導的意思,是非常不明智的。


    要想辦法將楊衝鋒那一塊,分一些過來,隻是要將縣裏經濟建設中的主要政績裏,有自己的一份,這樣才對自己有利。工作誰去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果子歸屬誰的名下。


    萬平輝是縣長,現在卻覺得自己遠沒有楊衝鋒這個副縣長過得滋潤,縣裏招商引資這一塊工作,已經慢慢步入正軌,都循著一定的軌道開展著,進行著。不再要什麽精力,就等著伸手摘果子了。


    楊衝鋒現在在縣裏的聲望,隨著招商引資工作的深入,更多人都將目光看向這些項目上來。使得他的聲望快速高漲,人心思變,招商引資不論是不是真給縣裏帶來實惠,至少很能夠作秀,引人眼球。萬平輝知道,一般的人哪會去了解招商引資裏的內幕?隻要看到工廠建起來了,產品往外拉走了,那就是成果那就是成功。


    萬平輝覺得自己之前膽子還是太小,不敢像楊衝鋒這樣折騰。縣裏的這些優惠政策,要是在一年前,還不被人說是將縣裏賣了?不僅不會被認可,還會被人唾罵為敗家子。不說縣裏不能通過,就算做了工作在縣裏通過後,市裏哪會同意?楊衝鋒到後,市裏因為植物油廠的挫敗,要找到一條新的出路,給市委臉上增益點光彩,才極力推動柳河縣做這樣的試點。


    說試點那不也就是給自己臉上抹彩嗎?說白了不就是將柳河的資源,賤價地送給外麵的商家,之後來賺取名聲和政績,都是領導們的一種政治手段而已。


    萬平輝就算再怎麽鬱悶,也不敢說出來,這是市裏的決定,市裏選擇了楊衝鋒來做執行意誌的人,那隻是他幸運些,或說走通了市裏的領導。自己要想改變處境,必然也要到市裏去找自己的靠力。


    在市裏,萬平輝早就站好隊,之前他隻是個常務副縣長,直接靠向市裏主要領導也沒有機會。之前的縣長就是市長的代言人,萬平輝和縣長卻各自陣營,現在想要投過去,可能性微乎其微。萬平輝主要是在市人大那邊的領導關心著,成為縣長後,更想到副市長朱偉森哪裏走走。到過幾次,很少碰著副市長,也沒有得到副市長的什麽話。好在每次進家裏,朱家還算禮遇,也才依然有著那份心。


    朱偉森是抓全市經濟建設的副市長,現在柳河縣經濟建設慢慢有了起色,慢慢成為全市的一個閃光點,柳河縣的一切也就引起他的注意。


    萬平輝是誰的人,朱偉森心裏清楚,所有對萬平輝上門來表示自己的投效,朱偉森還是很克製的。沒有表露出就結束,也不直接推往門外。下一屆的市長人選,朱偉森隨著柳市的經濟逐漸發展起來,唿聲也就慢慢有些聲音了。


    怎麽樣造勢,怎麽樣將更多的政績都和自己聯係起來,是朱偉森要做的。柳河縣的經濟開發是誰在運作掌控,朱偉森也很清楚,對楊衝鋒的情況有不少了解,知道不能直接去碰楊衝鋒,但柳河縣裏楊衝鋒前麵還有幾位領導,這裏就預示著還有很多空間可為的,隻是要采取什麽樣的方式來做。萬平輝有什麽想法,朱偉森心知肚明,通過他來掌控柳河縣,能夠在柳河縣的事情上發出自己的聲音,是朱偉森所希望的。


    朱誌立在柳河縣的公交車項目上沒有成功,使得萬平輝總覺得欠下他什麽似的,兩人反而走得近了些。萬平輝偶爾到柳市,聯係朱誌立,朱誌立還會請他一次兩次,表示自己對萬平輝很看好。


    柳河縣的發展中,肯定會有更多的機會,朱誌立自己不會因為公交車項目的失利就放棄,同時,得到朱偉森的教育和啟示,知道像之前那種方式不能夠行得通,至少到如今,經濟發展慢慢地找到一定的發展模式後,再想隨意插手做那無本營生,可能性就很小了。但結好各縣的主要領導的關係,利用老爸在市裏的權,進行爭搶項目,是朱誌立重新確立出來的經營之道。


    萬平輝到柳市,先聯係了朱誌立。朱誌立先客氣一陣,說“萬縣長,今天老頭子在家裏呢,要不要跟他說句話?”萬平輝到朱偉森家裏總共就碰上朱偉森兩次,朱偉森都沒有什麽話說,這次本來也不指望有什麽進展,但朱誌立已經說了,還是答到,“一直都想給朱市長匯報工作,就怕打攪市長休息。”


    隨後就聽朱誌立走出房間,喊他老爸,朱偉森自然知道這時要怎麽讓萬平輝感覺到自己的心思,對朱誌立說,“這麽大的人了,做事還毛毛糙糙的。”就聽朱誌立說“爸,是柳河縣的萬縣長來電話。”“哦。”萬平輝就沒有聽到聲音,隨後卻聽出一個讓他激動的聲音來,“是平輝縣長啊。”那聲音裏可是透著親切,讓萬平輝心裏轟地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電話傳聲變調了,還是怎麽迴事。可不敢指望朱偉森對自己好言相向。


    “市長,您好,我是柳河萬平輝啊,沒打攪你休息吧。”萬平輝小心翼翼地說。


    “平輝縣長,你這個同誌啊,有什麽工作可以到市政府去辦,也可以到家裏談嘛。你們從縣裏到市裏來一趟不容易,要是大家都顧著那上下班時間,縣裏的同誌還要不要搞工作了?”說著嗬嗬笑起來,萬平輝就算在電話另一頭,都感覺到如沐春風的感覺。看來平時是對領導了解太少,缺少溝通啊。


    “市長,要是領導們都有您這種情懷,我們下麵的幹部工作就更有熱情了。”


    “平輝縣長,這話就要批評你了,市裏領導哪一位都是這樣的,隻是你沒有去了解,領導們也有他們的生活、情趣和風格嘛。今天到市裏來事為縣裏的工作?”


    “是是是,市長批評得對。市長,今天想給您匯報匯報我們縣裏的經濟開發工作,就不知道您是不是安排了工作日程……”萬平輝自然想給朱偉森多匯報經濟工作,今後柳河發展起來了,總結起來,才會有他萬平輝的一份。


    “柳河縣這兩年在平輝縣長的帶領下,工作很有起色嘛,市裏很歡迎你們來交流經驗,你就過來吧,我也洗洗腦。”朱偉森在電話裏說。經濟工作是縣政府的本質工作,抓經濟發展自然是萬平輝的分內事,朱偉森將柳河經濟變化歸在萬平輝頭上,也不是不可以。


    “市長,那我就過來向您請示工作了。”萬平輝也沒有聽到朱偉森是不是應承,知道朱偉森肯見他,自然要準備一份禮,不顯眼但要實惠,這次倒不要什麽含金量,顯得誠意就成,有了機會今後大可慢慢地將路鋪好。


    從柳市迴來,萬平輝覺得底氣又要足些。市人大那邊的領導,和朱偉森副市長這邊沒有什麽衝突,不妨礙自己站隊。這樣一來,自己在市裏就有兩位領導幫著照應,要是對朱偉森的傳言變為事實,今後自己也會有更大的機會上一步了。兩年後,朱誌飄要走,柳河縣還沒有人有資格和自己爭,上麵有領導幫說話,也就不愁再空降縣委書記下來。


    迴到縣裏就將縣裏的幾個人請到一起,彼此之間,要多聚一聚,那種默契和情感卻會培養著,維護著。在一個陣營裏的人,一旦選擇站在一起,那就會始終在一起,比之絕大多數人的一紙婚書維係的婚姻,也不知道要牢固多少倍。


    紀檢書記田嵐、公安局局長李誌強,先一步走進“長宜大酒店”裏,小範圍聚一聚,他們更多地選擇這裏,萬平輝早先在包間裏了。“柔柳逸翠”是好地方,但自從黑牛出來後,萬平輝覺得那地方是楊衝鋒的點,還是不去穩妥些,偶爾去消閑一迴,應應景,享受一下,也無傷大雅。要談事說話,還是到長宜大酒店這邊穩妥,信得過。


    縣政法委書記唐毅來得遲些,等走進長宜大酒店裏的包廂時,見大家隻是在說著天氣,陪著的小姐比起“柔柳逸翠”那邊不是差一些,而是差很多。要站一起,就給人一種鄉裏灰姑娘和城市妖嬈女人之間的那種差異。唐毅雖然是萬平輝陣營裏的人,卻沒有像田嵐那樣無條件地支持萬平輝。之前都為了利益才結盟的,楊衝鋒到柳河縣後,曾暗地裏找過他,談過後,心裏不是沒有感觸。好在之前就不是死黨類型的結盟,唐毅也不覺得自己是背棄了誰。


    這時候,萬平輝成為縣裏的第二把手,又有田嵐支持,在縣裏已經不會吃虧。楊衝鋒到柳河縣後,隻要不對他的工作有幹擾或阻力,一直都沒有見參與縣裏的角逐爭鬥。上次為彭正勇和張淩濤兩人的職務活動了一次,唐毅當時對楊衝鋒是表示支持的。雖說也是在培植自己的影響力和羽翼,可出發點卻是為酒廠改製。


    唐毅知道,這次聚會後,縣裏肯定又會起什麽風波來,隻是他不能有什麽表示,在心裏感歎下而已。有很多是都不是他唐毅能夠把握住的,都順其自然吧。之前唐毅對萬平輝把持公安局就有想法,現在,公安局裏就更加亂了,楊衝鋒插進一腳,讓彭正勇為代言,他這個監管公安局的正主,倒像沒有什麽事一般。李誌強見唐毅進包間時,麵子上雖給了些尊重,但裏麵的人都不怎麽樣,唐毅知道自己在縣裏的分量,要是想振一振手臂,抓一抓政法係統,可沒有自己貼實的人,也做不到。


    楊衝鋒沒有注意縣裏的動靜,萬平輝等人偶爾聚一次會,也不會讓人就看在眼裏,猜想他們有什麽動作。在柳河縣裏,這時誰先針對楊衝鋒搞什麽,市裏也不會答應。柳河縣目前的形勢,從各方麵說來都是大家想看到的結果,也是大家都需要注意到結果。


    上午九點,楊衝鋒處理好政府這邊的事,準備到酒廠工地去看看,之後再去職業武校裏看看,參加他們的訓練。正準備走,卻接到蘇揆來的電話,說萬平輝縣長要楊衝鋒做好準備,市裏有領導過來看柳河縣的招商引資工作,準備好一些資料,以便縣長好匯報。


    楊衝鋒便問什麽時候要相關的資料,蘇揆說市領導已經到路上,最多一個小時會進行執法裏聽匯報。


    楊衝鋒沒有聽說那一個市領導要來,這時也不好打電話問郭喜春書記,市委那邊要是來人,劉進肯定會知道,會及早報信過來的。他在市委辦裏雖說不得已,但現在下縣裏來,市委辦裏的人情就會保留在那裏,關鍵時刻通一通風還是可以的。


    這樣看來,那是市政府這邊,市政府裏楊衝鋒人緣少,也沒有刻意去經營。工作這麽久,都沒有主動去見市長幾次,匯報工作都讓萬平輝和朱誌飄等人去。這時是誰下來檢查柳河的工作,還真沒有信息。


    也來不及想這些,將闕丹瑩叫到辦公室裏來,跟她說市裏有領導要來檢查工作,要給萬平輝準備一份匯報材料。闕丹瑩說,“這樣突然?楊縣,他們這是……”趙瑩也在辦公室裏,闕丹瑩也不好將話說完,但那意思也就很明顯了。


    “先準備吧。”楊衝鋒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按說朱誌飄或者萬平輝會通知自己和他們一起去接領導,匯報材料準備,哪用常務副縣長親力親為?可萬平輝卻讓蘇揆打電話過來,還不說是誰過來了。


    匯報材料闕丹瑩準備得很充分,一個電話讓張智奎準備,將已經有點加一些最近的內容進去,不用二十分鍾就弄出來了。那邊有張智奎在準備,闕丹瑩就坐在辦公室裏欲言又止。趙瑩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卻也感覺出有什麽事發生了。自己走到辦公室外站著,等兩人商議。


    “楊縣,是市裏的意思?”闕丹瑩自然熟悉縣裏的事,上麵下來哪迴會突然襲擊,打個毫無準備?況且,萬平輝他們去接領導,楊衝鋒不一定安排去,但也會由縣裏統一安排,不會讓一個秘書就這樣通知了。更何況,縣委那邊都沒有一句話。要人想得通,就唯有市裏特意做了指示,縣裏才會這樣做的。


    “不管什麽指示不指示,我們隻要把自己工作做好。”楊衝鋒沒有去爭什麽的想法,市委裏郭喜春書記對自己的支持,可算竭盡全力。職業武校的事還不至於這麽快就引人注意了吧。楊衝鋒也懶得去多想,自知在柳市誰想要動自己,都是不可能的。


    楊衝鋒本想自己走了,做自己的事去,可轉念想,卻不能這樣衝動,不論是誰想玩什麽花樣隨他們去玩好了,用不著再這些事情計較。自己要是走了,反倒會留下不好的名來,今後什麽的領導還以為自己恃強沒有將領導放在眼裏。這樣的名聲對以後的發展,會有一定的阻力,反而不美。


    讓闕丹瑩去將材料反複審一審,自己在辦公室裏也將最近的工作反思一遍。柳河縣的幾個項目都算做起來了,目前就差節能燈具廠還沒有過來落戶,但主要手續都辦過了。最讓楊衝鋒擔心的公交車組建和運行中,也沒有什麽大阻力。職業武校雖然還沒有成型,校址卻已經定下來,也陳建奇在運作,相信有市委的支持招生的初步規劃還是能夠實現。酒廠那邊,建設進度夠快的老,不會誤事。誰要來挑刺,楊衝鋒覺得也無所謂。


    估計時間上差不多了,楊衝鋒下樓去,叫田強坤副縣長也在樓下,分明是針對市裏領導要來了,在這裏等呢。副縣長到市裏的機會不多,給領導會鬧得機會就更少了,領導下縣裏來檢查,要是領導滿意自己在跟隨中讓領導有力個印象,今後或許會有些機會。


    田強坤見楊衝鋒下來,先笑容掛起來,才點頭示意。這時候也不可能多說什麽,更不能大聲招唿,萬一兩人說得正歡,領導到了見到這樣的情形就很失態。太陽很猛,就算站在院子裏的榕樹下,那身體裏的汗水還是歡快地往外冒。闕丹瑩站在楊衝鋒身後,田強坤見兩人站得近,心裏不免瞎猜起來。


    不一會,車隊就來了。楊衝鋒先就估計是市政府那邊的領導下來,一看車牌知道是在副市長朱偉森的。對他的車牌,楊衝鋒自然極為熟悉,李浩對朱偉森的調查並沒有結束,至於得到哪些材料,楊衝鋒手上也沒有全。這時見是朱偉森突然到柳市來,卻也猜不出他真實的用意?是要在哪一個項目上分一杯利益?這些項目市委都盯著的,量他也不敢胡來。


    車一直開進政府招待所裏,那邊要陰涼些。楊衝鋒和田強坤等一幹人走過去,等到招待所停車坪是,見萬平輝和朱誌飄兩人都已經占到朱偉森身邊。見楊衝鋒等人過來,朱偉森站著不動,像是在看縣政府招待所。等楊衝鋒等人走近了,他才準備邁步去縣政府小會議室裏。


    朱偉森是副市長,到柳河縣來楊衝鋒自然要尊重一些,迎過去招唿去和朱偉森握手。朱偉森也不顯得冷淡,停下腳步握住楊衝鋒的手說,“楊縣長,到柳河來收益不小吧?聽平輝縣長介紹你的工作情況,很有起色嘛。”


    “市長,我一直都在努力想朱書記和萬縣長學習呢。”楊衝鋒知道朱偉森說這話說什麽意思,他不相信自己將朱誌立擋在柳河縣之外他會不知道。


    “不錯不錯。”朱偉森笑眯眯地說著,隨後去和田強坤握手。


    見了領導,萬平輝是縣政府的主人,就前麵帶路。朱誌飄跟在朱偉森身後落後一點點,往會議室走去。到會議室後,朱誌飄先表示了柳河全體幹部多領導的歡迎,再請朱偉森做講話。


    朱偉森也不客氣,先將這次突然到柳河縣來,就是要看看柳河先高速發展的具體情況,他作為主抓經濟建設的副市長,要找柳河領導班子是怎麽做全國經濟低迷中找到突破口,衝出低穀,要總結出經驗在全市推廣柳河。等等,先對柳河的兩套班子進行表揚。


    隨後聽取了萬平輝的匯報,對柳河縣用於進取的,敢闖敢幹,給予了高度瞻仰,特別是對柳河縣的兩套班子,再次進行了表揚。匯報後,朱誌飄就請示收不收先休息下,中餐後再去看各項目建設進程。朱偉森沒有迴答,轉身和另一邊的萬平輝說,“平輝縣長,你們縣委縣政府作出重要令人鼓舞的成績來,你說我還坐得住嗎?”說著先自己笑起來。


    “我們做的還不夠,請市長多做些高瞻性的理論性的指示,讓我們工作起來更有目標,工作熱情也才會更上層樓,為柳河人做些貢獻。”萬平輝說。


    “好好好,我們邊走邊談吧。”


    朱偉森重點看了酒廠,也沒有做什麽指手畫腳,萬平輝本來沒有到酒廠,對那裏的建設不知所謂。朱誌飄也不叫楊衝鋒去介紹情況,將趙致靜找來,為朱偉森講解酒廠建設狀況。


    之後,朱偉森迴到縣政府招待所裏,自然有一番指示,旁晚休息好就走了。


    等朱偉森走後,朱誌飄讓江芹敏通知縣常委到縣委裏開會。


    楊衝鋒一天來都很低調,午飯時雖然也給朱偉森敬了一杯酒,都很淡然,一時之間還看不出朱偉森演的是哪一出。但朱偉森到來,很明顯的是朱誌飄和萬平輝都盡量地淡化楊衝鋒的存在和影響,而朱偉森也很配合兩人,說話和提問都找朱誌飄和萬平輝,楊衝鋒就像其他副縣長一樣受到冷遇,放在第二等次上。


    楊衝鋒在縣裏位置排在第五,那是常務副縣長手裏有實權,對楊衝鋒說來,平時比一般的常務副縣長更有威信。雖然不爭什麽,威信和聲望卻越來越高。朱偉森到柳河縣來,是不是專程來提醒楊衝鋒要尊重他這個主抓經濟的副市長?中餐後,楊衝鋒迴辦公室裏,沒有陪朱偉森到招待所樓上去休息,也不知道他們之後說了些什麽。


    入夜後才開常委會,楊衝鋒在辦公室裏已經接到副書記張雨思和宣傳部長田家軒的電話,兩人在電話裏說到今天朱偉森來縣裏,這一番做作,意圖很明顯,兩人為楊衝鋒鳴不平,楊衝鋒自己倒是沒有覺得什麽。工作要人群做,出了成績隻是讓柳河縣人多受些益處就達到最初的目的了,至於政績,誰需要誰拿著就是。


    走進縣委,田家軒也不是第一次參加縣常委會了,見楊衝鋒到來,沒有做什麽表示,兩人隻是對視一眼。以前以後地走著,張雨思早先到會議室裏,見楊衝鋒到了就當著沒有見到一樣。


    等人都齊了,人武部的周寰照例沒有來。朱誌飄點頭,江芹敏就把今晚的會議議程說了出來:柳河縣要成立一個以縣委和縣政府兩家聯合發起的一個小組,今晚的會議就是要討論成立。


    接著朱誌飄先將話,說朱偉森在突擊檢查柳河的工作中,對柳河縣目前縣委縣政府對經濟建設的工作所取得的成績,進行了充分的肯定。但也看到柳河縣招商引資過程中的缺乏統一規劃,零散沒有做出規模等不足,目前還沒有看到這些不足帶來的危害,將來會嚴重桎梏柳河的長遠發展,為此,朱偉森副市長建議,柳河縣要成立一個以市委牽頭,縣政府主抓的一個類似董事會類型的小組,共同決策柳河縣今後的發展。隨後,朱誌飄說了自己對朱市長指導的深刻理解,表示對柳河未來的負責,這個小組要及時成立並運轉起來。


    萬平輝隨後也表示出同樣的意思。


    張雨思和田家軒聽兩人一唱一和,知道是什麽意思。楊衝鋒自然也知道,三人對了一眼,楊衝鋒暗地搖了搖頭。朱誌飄和萬平輝這次很明顯地借用朱偉森來柳河的事,要幹涉招商引資這方麵的工作,楊衝鋒沒有打算將他們據之門外。


    小組成裏了,朱誌飄和萬平輝都是小組裏的組長,而楊衝鋒則是執行副組長。


    縣常委會裏,小組成立被通過,小組長和楊衝鋒的執行副組長都被確立後。朱誌飄對工作進行了分工,兩個組長拿總對全縣經濟工作進行規劃指導,把握方向和布局。開發辦和縣政府裏的所有經濟工作,都要匯總到兩組長那裏,進行宏觀調控。縣裏招商引資的具體工作,有楊衝鋒這個執行副組長負責,執行實施,具體服務。每月要小結材料匯報,項目進展或項目引進都要保持信息流通,以便宏觀調控是才能做到合理布局。


    到這時候,楊衝鋒自然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主意,作為縣裏一二把手,多關心縣裏的經濟建設,自然挑不出什麽來。隻是他們選擇了這樣的時機和借用朱偉森到縣裏來這個契機,別有用心地搞襲擊,楊衝鋒心裏不以為然,隻要兩組長不幹涉到各項目的進展狀況,就算擺兩尊菩薩,他們不過是見到政績想伸手罷了。這次兩人居然聯手,坐同一條船上,也看出兩人對項目做起來後,心裏的饑餓和急迫。


    朱偉森是不是他們特意請過來的?


    對朱偉森的行蹤,楊衝鋒還沒有辦法摸清,但這次的意圖很明顯。如果隻是想從中撈些政績,也不是沒有容忍的可能,不幹預項目的發展,不是想從中撈取具體的利益,楊衝鋒都當沒有那迴事。


    第二天,關於小組的紅頭文件就出來了,發往各鄉鎮縣局級單位,也發到柳河縣裏的各項目裏。市裏那邊相關部門自然也會繳送一份,才符合手續。


    郭喜春讓秘書將柳河縣的紅頭文件放到辦公桌上,手指抵住太陽穴,稍用力頂了頂,讓痛感把頭腦裏的昏脹驅散走。一天的工作下來,如今的柳市正是事情最多的時候。柳澤縣植物油廠的事情,還沒有了結,省裏已經催過幾次了。下麵更是盯得緊,集資的民眾對返還的資金遲遲不到位,已經到忍耐極限,不少人到縣裏或市裏來質問。隻是,彭紹敏之流的人當真死硬撐著,還以為那個有人幫遮掩混過這一關。相關部門的工作就受到阻礙,無法進行而僵持住了。


    “把黃書記請過來。”郭喜春說,讓秘書專程去請黃天驊過來。秘書自然知道,領導將黃書記請來的用意,桌上的那份紅頭文件他已經看過,顯然不符合領導的意思。楊衝鋒在市委裏經常得到領導召見,秘書自然知道他在領導心目中的分量,柳河縣這樣做,用意也太急切了些太直接了些。


    黃天驊桌上自然也有來自柳河縣的紅頭文件,心裏隻是冷哼一聲,對這樣的事根本就不放在心裏。柳河縣的這些花招,在市委的領導看來,一眼就看穿他們的用意,說穿了就沒有什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那也得讓欣賞者不惡心才會有效果。


    黃天驊很快走到郭喜春的辦公室裏,兩人見麵後,郭喜春隻是點點頭,秘書遞了茶出到外間,讓領導好說話。郭喜春將茶杯放下,說“天驊書記,柳澤縣那樁事遲遲沒有結論,讓市裏很被動啊。”


    “是不是讓章屏書記將工作麵再擴大些,彭紹敏就算死硬撐著,也還是有他的軟肋,隻是沒有找到。我認為,他還是抱著什麽希望,或者得到過什麽承諾,才會這樣做。”


    “彭紹敏我們也算了解他,卻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步。那就讓章屏書記再花一個月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要得到結果了,市委是再也拖不起了。”郭喜春說,植物油廠的集資案,不單單是柳澤縣而已,牽涉麵太寬,不僅有大量的集資民眾,也牽涉到一批領導幹部。要將這影響消弭到最小,才不會對柳市地區的經濟發展造成挫傷。


    將植物油廠的資金情況公布出來,並及時對集資民眾的資金進行清退,才會將事情解決掉,也相信集資民眾會接受這樣的結果。植物油廠集資案到目前也取的不少進展,對一些有確實證據的官員,工作小組已經將他們所得的錢,進行清退,清退工作也很順利。時間不長,這部分資金雖說不少,卻也不會因為時間問題而查不出來。主要就是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揮霍之外還有一筆上億的資金至今還沒有下落,兩人隻承認揮霍一空了。心裏打著這樣的主意,等坐牢服刑出來後,給自己留下那筆資金。到現在還死咬著不肯開口,案子的進展就停留下來。


    省裏和縣裏也都承受著很大的壓力,作為市委書記,郭喜春的壓力就更大了。黃天驊對郭喜春一貫支持,從目前來看,這案子也隻有改變策略,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說了這事,又討論了一些人事上的問題。郭喜春最後才說,“看到柳河縣那個東西了吧。”


    黃天驊笑了笑,沒有表示什麽。見郭喜春也搖搖頭,臉上流露出那中不屑,黃天驊說“喜春書記,這也是很正常的事,縣裏不就這樣。”


    “有人坐不住了,就等著摘果子。要是將心事多放在工作上,之前的柳河縣那至於這樣?”


    “這樣也好,也是鍛煉人吧,照我說還是靜觀其變。隻要項目建設上沒有影響到,就隨他們去鬧。”


    “我也這樣想,天驊書記,市裏是不是也有人坐不住了?打漁不會,收倒是勤快。”兩人對涉及到楊衝鋒的事,總要先做溝通,有了統一的想法後,才不會影響到柳河縣那邊的工作。郭喜春擔心楊衝鋒會有什麽想法,要是撂下擔子,對柳河縣來說工作就會更被動,也涉及到全市的總體布局。


    趙瑩手裏拿著柳河縣縣委縣政府剛下發到紅頭文件,衝進楊衝鋒辦公室裏,照著楊衝鋒奮力丟去。文件中半空裏散開,速度不快,楊衝鋒一把就抓住了,說“小魔女,又發什麽魔氣?”


    “你還那麽坐得住啊,這是什麽狗屁文件?給我們頭上加兩道緊箍咒?嫌項目進展中遇上的老爺還少嗎?”但見趙瑩冷冰冰的臉上,怒氣森然,整個人倒是另有一份滋味。楊衝鋒笑笑地看著這個讓人有些無奈的精美小女子,知道她發怒生氣中,有為自己鳴不平的意思。這怒火雖然在自己這裏發泄,要是一句話她就會衝到朱誌飄或萬平輝那裏拍桌子去,趙瑩心裏哪有個怕字?在京城圈子裏就是有名的惹不起,讓公子哥見她都躲遠些,那些公子哥可不是什麽好鳥。對縣裏這些人,趙瑩從沒有往心裏去,隨便搬一個人出來,都會將這些人像捏小雞一樣給捏了。


    見楊衝鋒那樣笑著看自己,趙瑩似乎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走過來提起腳朝他踢來。也不是真想要踢中,趙瑩一直都這樣給楊衝鋒表達她的想法的。“這又是怎麽了?”楊衝鋒避過她踢來的那一腳,見趙瑩怒氣消散了些,“有什麽話就說,不要動不動就踢人,你是小母馬啊。”


    “呸,你才是。”趙瑩說後冰冷冷的臉自己都覺得有些熱了,知道自己這句話又讓他占便宜,提腳又踢過來。


    “還有沒有完啊。”楊衝鋒說。


    “沒完,就是要踢你這流忙。對我這麽兇,對縣裏那幫狗屁又不見你兇了?有什麽好怕的,你不去說,我去說,他們要敢亂來我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哎哎哎,你要清楚,踢人是違法的,以為到出都可以踢人啊。在柳河縣關局子裏,可沒有人給你送飯。”


    “你到底肯不肯去?就知道這這裏放屁。”趙瑩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能不能淑女一點?”楊衝鋒說,拿著那文件對著趙瑩,“不就是有個小組嗎,對你們投資方又沒有什麽約束,小組隻對縣裏工作,不牽連不幹預各具體項目,你緊張什麽再說你那小豹子一般,誰敢招惹你?難怪……你……”


    “我怎麽。”趙瑩估計楊衝鋒那句不是什麽好話,盯著他像要吃人一般。


    “難怪你這麽漂亮。”


    趙瑩又飛起一腳,是迴應楊衝鋒這句話的,才不要這臭流忙說自己什麽來。“就算那樣,他們今後指手劃腳怎麽辦?誰給我們說話?”


    “放心,對投資方給過的承諾,已經形成合約。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認為縣裏有人過來搶政績,搶我風頭才這樣子怒氣衝天?那也不用踢我吧。”


    趙瑩本來聽著楊衝鋒說,心裏已經順了不少,到最後一句,卻味道又變,準備再踢過去。卻聽楊衝鋒說“再踢今後就叫你小母馬,不叫小魔女了。”趙瑩隻得恨恨地看著他,要真被他叫小母馬,那才叫讓人憋屈。


    “流忙。”那小母馬聽起來就和先罵他那句種馬對應,趙瑩知道說什麽都說不過他,臉皮厚得像城牆的拐角,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羞恥。


    “至於政績什麽的,對我來說無關緊要,隻想多做些事,做成一些事就夠了。有必要和他們去動那些心眼?也不必要去計較,想怎麽樣都隨他們的意就是。你放心,誰要到項目裏來指手劃腳,那他是在自找麻煩,一點都不會讓步的。”


    見楊衝鋒這樣說趙瑩也知道,他不會在乎這點政績。黃家的女婿還會在乎政績?要什麽樣的政績都可以到手,也不差這一件。怨氣發出後,趙瑩想著自己選擇怎麽會這樣在乎他了?還和他說這樣多話,心裏呸地一聲,將所有的情緒都消化開去。


    張淩濤和翠菊兩人在開發辦裏,兩人如今更加默契了。雖說翠菊站在辦公桌另一邊,身子卻伏下來,讓兩手肘撐在桌上和張淩濤說話。張淩濤手裏的紅頭文件卷起來打開,打開了又卷起來。對縣裏這一動作,張淩濤自然比其他人更擔心,萬平輝和朱誌飄等人的心態不用多揣摩就知道是怎麽迴事。現在,項目做起來了,他們就想將楊衝鋒踢開,這文件是不是他們的第一步?可張淩濤就算擔心,卻也說不上話。開發辦主任對縣裏就算有什麽意見牢騷,發一通縣裏未必就會去聽,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小鞋穿,張淩濤自然有體會。他不在乎,隻是不知道楊衝鋒會這麽來處理這件事。


    空想無益,張淩濤準備去見見楊衝鋒,說說該怎麽辦,轉眼卻見翠菊胸口衣襟裏,就像很累了擺到桌麵上歇一歇氣似的。看著讓張淩濤頓時氣緊心幹渴起來,唿吸也聽出聲了。翠菊一下子感覺到他的變化,媚眼瞟去,見他目光所盯處,啊的一聲知道自己無意中春咣泄露,忙站起來,說“就知道亂看,沒見過啊。”


    翠菊那裏其實也不算大,隻是剛才那動作才使得更見豐碩些。翠菊迴手扭住張淩濤的大腿肉,掐住,“不準胡鬧,也不看時候。”


    張淩濤喝酒時很豪氣,在家裏卻是受慣了氣的,在翠菊麵前也撐不了起來,隻得嘿嘿幹笑。翠菊知道男人那點心思,放開那掐住的肉,輕聲說,“就知道亂想。”


    兩人出辦公室,往邊街走去。闕丹瑩現在往楊衝鋒辦公室走到次數慢慢見少了,趙瑩也沒有覺得,楊衝鋒最近總是定期到職業武校裏去參加訓練,趙瑩也沒有多想什麽,每次見楊衝鋒從職業武校裏出來,精神氣都很爽的樣子,知道那是訓練後的效果。平時在京城裏,偶爾見大哥趙勇軒訓練後,也是這副神態。


    見闕丹瑩進辦公室裏,趙瑩免不了要先觀察下,從那一段時間自己和楊衝鋒敵對劇烈後,闕丹瑩也就少見她的人了。趙瑩對他的敵意也就少些,迴想起來,這個政府辦主任還是能夠很好把握具體場景的。見她進來後,看著楊衝鋒說“楊縣,先張主任約中午吃飯,怕打攪你工作,讓我轉告。您沒有什麽安排吧。”


    “好啊,讓他先定位子。”楊衝鋒知道那個文件下達後,張淩濤、闕丹瑩等人都要等自己一句話,不然他們心裏也不會安定。


    “好,張主任說他會在老地方等您。”闕丹瑩說。


    “這個張哥,什麽老地方啊,讓人聽著還以為什麽約會呢。”楊衝鋒笑了起來,轉身對趙瑩說“小魔女,老地方,去不去?”


    “去死。”趙瑩自然不會有好話,闕丹瑩臉上的笑容卻濃了起來。這段時間,闕丹瑩已經像展開的花那般豔美,活力雖然壓製著卻總有些要溢露出來,風情萬種。趙瑩的當然看不到這一幕,要是看到,也不知道會踢楊衝鋒多少腳,隻怕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就像平時一樣,楊衝鋒帶著趙瑩走出縣政府,因為縣裏的紅頭文件,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等著這位低調卻又給人及其強勢的常務副縣長的迴應。文件預示著什麽,那些人都不會議論出來,心裏卻在翻騰著揣摩著。


    見楊衝鋒麵色如常地出現了,一如平時地帶著趙瑩這個冰美人走,讓不少人感歎之餘又有些失望。更加拿不準縣裏和市裏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


    上車出大門,見闕丹瑩一把遮陽花傘遮住那迷人的臉,楊衝鋒將車停下來,按了聲喇叭。在公眾場合裏,闕丹瑩都會盡量少和楊衝鋒呆在一起,但需要時,卻也不會為避嫌而故意拉遠。中間的這個度,闕丹瑩把握極準,充分展露出他這個辦公室主任的水平。


    三人在邊街外下車,估計張淩濤他們早就過去了,也不打電話。闕丹瑩從上車起止走到餐館門口都沒有說話,也不多向楊衝鋒看,在趙瑩眼裏,此時的闕丹瑩是最乖的了。見餐館的人,闕丹瑩卻先說話,這就是最好的下屬。問清包間,闕丹瑩隨在服務員走在前帶路。


    進到包間裏,見張淩濤、翠菊、張智奎和彭正勇都到了,陳建奇也過來吃飯,這可是極少的事。估計是張淩濤聯係的,陳建奇可能也意識到縣裏對楊衝鋒的排斥,鳥盡弓藏的用意。


    楊衝鋒心裏知道大家都意思,臉上卻沒有半點表示。陳建奇見趙瑩總跟著楊衝鋒身邊,再次注意到她,不知道她和楊衝鋒之間是什麽樣的關係。


    “今天都有空呢?張哥,這個客還是我來請吧。”不是工作關係,楊衝鋒都不讓大家總是簽單,私人聚會和工作應酬那是兩碼事。這麽多人,包括酒水那要張淩濤的一個月工資都不夠。


    “要你出什麽錢?我不會要大家湊啊。”張淩濤笑著說。他知道楊衝鋒對公私之間的分化,原本就沒有想這個問題。到開發辦後,應酬多了,有時也確實不好區分。像今天這樣,本來就是來談工作的,可要說是私人聚會也符合。現在的效益比在縣委時要好,一個月請一兩次客也不再話下。


    這話一岔開,將包間裏的氣氛衝散不少,大家都不會為這點錢在意。翠菊坐在張淩濤身邊說“張主任,隻要你開口,我今天替你去收各位領導的份子錢,今後就躲在開發辦裏別出來了吧。”說著笑吟地。翠菊家裏的條件比張淩濤要強多了,準備迴辦公室在給張淩濤錢,免得他迴家無法交差。


    闕丹瑩就笑,看著張淩濤,兩人經常鬥嘴,這時不會放過機會,說“張主任,開發辦的管家發話了,你聽不聽我妹子的話?”


    張淩濤哪敢再說下去?和翠菊真有了那迴事後,嘴頭反倒硬不起來,又不敢用楊衝鋒當槍使來迴擊闕丹瑩,隻好不接嘴。有陳建奇和趙瑩兩人在,闕丹瑩也不會說得太露骨。


    酒飯都還沒有上來,張淩濤先提起那份紅頭文件。說了幾句牢騷話,就看著楊衝鋒,說“衝鋒,你要是不好破他們的麵,我去說好了。反正縣裏知道我是這樣一個炮筒子,多轟一次少轟一次也沒有什麽分別,大不了到哪裏再閑幾年。”


    張淩濤一說,其他人都關注這事。今天聚起來吃飯,本意就是為了這事來的。都看著楊衝鋒,這群人目前也是以他為中心,聽任他來辦事的。陳建奇雖才到柳河縣,可也是年輕人,不肯讓楊衝鋒受這委屈。


    “張哥,你的意思我知道,縣裏搞這個紅頭文件來,大家也都明白他們是什麽意思。我說句心裏話,對這事沒有什麽看法,他們喜歡怎麽搞都隨他們好了,隻要不幹預我們手裏的具體項目的進展就是了。說透了吧,這些政績者他們看來很大很有分量,可我隻要作出些事來就是了。我隻要能夠做成功,這些項目真的能夠改變柳河的經濟狀況,我們的改製切合柳河的實際,把酒廠做大做強,不就是我們最初的出發點嗎?當時我們挑中酒廠,又有誰就想到要政績?”


    “他們也不待這樣做的。”張淩濤明白楊衝鋒的想法,但心裏哪會就這樣釋然?牢騷話總要說兩句的。


    “中午就少喝點酒吧,下午我還要到學校去。”楊衝鋒說,離職業武校正式招生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陳建奇在做這方麵的工作,聽楊衝鋒說要到學校去,說“楊縣,招生統計數目還不準確,和預計的差不多。”


    “那就好。”


    吃過飯,喝了點酒,張淩濤先迴到家裏,準備要老婆給點錢。老婆對錢管得緊,主要是之前張淩濤喝酒沒有個分寸,這時張淩濤調到開發辦,又是縣裏的紅火單位,老婆到沒有再怨他喝酒,隻是那錢權已經習慣了由她掌管,對張淩濤的基本應酬都不會擋著,也會給他錢去花銷。


    老婆不在家裏,張淩濤左右無事,往開發辦走去。進辦公室裏,見翠菊在裏麵,心裏一喜,說“沒準家裏休息?”


    “在家做什麽啊,讓他纏著,煩。”翠菊說。


    “那好,到這裏讓我纏著。”張淩濤說著手到翠菊身上,翠菊打下他的手,說“你也煩,男人怎麽就一個樣?”說著卻沒有怒意,轉身從包裏取出一遝錢來,送給他。


    “這是做什麽啊。”張淩濤知道翠菊是什麽意思。


    “給你真不要啊。”翠菊翻眼乜去,那意思就有深意了。張淩濤湊到身邊說,“我隻要人。”


    “德行。”翠菊這次沒有打他的手,說“沒有時間了,要上班呢。”開發辦也不僅僅是他們兩給人,辦公室不多,要是有人提前過來,就會見到兩人。領導和下屬中午加班未嚐不可,隻是關了辦公室,就算沒有什麽,都會引起議論的。


    要將那錢塞給張淩濤,說,“這些都是出差補助和單位發的,平時我也不用什麽錢。跟我耍什麽大男人麵子?要真有麵子就不準投降。”說著身子已經靠在張淩濤身上,將錢塞進他褲兜裏。


    知道女人的心思,張淩濤將她放到自己前麵。翠菊迴頭白了他一眼,低聲說“下午要上班呢。”


    朱誌飄不敢再縣委裏,上午到自己辦公室裏走一遭,便拉著縣組織部長周樊到柳市去。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朱誌飄不敢到市委去,卻又覺得沒有必要去給朱偉森副市長麵前卻說奉承話。自己最多兩年就迴省裏去,不用看朱偉森的臉色,這次在朱偉森授意下弄出這樣一個紅頭文件來,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麽事來。


    到柳市去轉一圈,朱誌飄一個人又覺得不妥,拉著周樊一起,就可說是為工作了。躲開到柳市來,免得給楊衝鋒堵住,等他氣順一些在和他好好談談。朱誌飄覺得自己和楊衝鋒談,還是能夠談出效果來的。


    周樊對楊衝鋒的印象不錯,人年輕,工作勁頭足,更主要的是那個和市組織部聶副部長說得上話。所有,楊衝鋒在人事上的要求都會盡量給予傾斜和支持。那個紅頭文件,他自然也見到了,如今見朱誌飄拉著自己到柳市來,隻是轉一轉,很快就明白書記的用意,心裏歎息一聲。


    萬平輝當天也到柳市了,想見朱偉森副市長,沒有料到朱偉森副市長卻到另一個縣檢查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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