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衝鋒走進政府辦,準備問一問往下傳達電話通知的情況,還要將會議精神的核心內容,再次電話通知的各鄉鎮。從目前看來,柳河縣最為嚴重的就是土嶺鄉和縣城。


    離開縣委前,朱誌飄就提議,要楊衝鋒將縣刑警隊帶到土嶺鄉去,以防萬一。楊衝鋒笑著拒絕了,隻說縣城的情況會比土嶺鄉更為複雜,也更有可能騷亂。得防備有人乘機搗亂,渾水摸魚,以獲取利益。


    真正的投資戶,就算在激動也都不會隨意超越那底線,大肆破壞。隻要思想工作做到位,將市裏的決定和解決辦法傳達準確,這些人應該能夠接受的。就擔心一些少數的人,乘人多雜亂,起哄引導人們的情緒,釀出騷亂的事來。


    闕丹瑩見楊衝鋒進來後,說“楊縣,所以的鄉鎮都通知到了,並要他們筆錄記載。”“好,你做一做記錄,再讓人通知市委的主要精神。”楊衝鋒說。政府辦裏的人都集中製辦公室裏,關鍵時刻,大家都知道這時誰要是離崗,那就有你被抓為典型,隨你怎麽辯解今後都會被列入黑名單裏,再也沒有機會上前一步。


    就有人主動做記錄,楊衝鋒將市委對植物油廠事件處理的相關核心內容口述出來,由政府辦的人分別往下傳達。各鄉鎮才能把握住做群眾工作的要點,對群眾提出的問題才能準確的答複,群眾明確事件前因後果,做工作才會接受。


    讓闕丹瑩分配好人員,一部分人先到情況可能較重的鄉鎮,一部分人要留在政府裏匯總策應,以防出現異常緊急情況。


    闕丹瑩帶著三個人一起,和楊衝鋒到土嶺鄉而去,不用多想都知道土嶺鄉是情況最嚴重的。隻希望之前做了不少工作,這時能發揮出鋪墊作用。


    一車人到土嶺鄉後,鄉政府裏就一個副鄉長鎮守著,整個鄉有八個村情況嚴重,這時也收到一些迴信。不少的村電話信號差,根本就聯係不上。隻有三個村已經有消息迴饋,群眾雖然思想動蕩,鄉書記、鄉長和主席到村後,憑借著威信還是說服了村裏的群眾。書記已經往就近的一個村去了。


    副鄉長認識闕丹瑩,找到機會跟她透露,闕德望是去了高凹村,那裏情況不明,有消息傳出來說,柳澤縣城那邊的消息,就是從高凹村那裏了解到的。估計難度最大。副鄉長的用意自然明顯,無論闕德望到村後工作做得怎麽樣,他都賣了一個人情。這時候的人情,那是最讓人記住的。


    闕丹瑩知道這一信息後,便將政府辦的人分開下村。對楊衝鋒說“楊縣,你是在鄉政府坐鎮指揮,還是和我一起到高凹村去?土嶺鄉的消息源就在高凹村。”


    闕德望走到高凹村村口,村口的位置比村裏要高些,就見下麵湧著兩三百人,有些人手裏還帶著木棍之類的。當下就知道情況不妙,他們得知柳澤縣的消息了,這麽多人一起出動,是做什麽那就再明顯不過。


    這些人得讓他們迴去,好在都沒有出村,來得還算及時。要是到半路,再做工作難度就會更大。群眾的情緒很激動,要想勸服他們這時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發生什麽事,隻是大體猜測出來,上麵是什麽態度,有什麽精神鄉政府也還沒有接到通知。什麽樣的說法,才既符合上級精神又讓群眾接受?這顯然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箭在弦上。


    闕德望眼見高凹村的人就用到眼前了,當下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喊到“我是鄉政府闕秘書,大家這是要去哪裏啊。”喊了幾聲,總算有人注意到前麵的闕德望。


    闕德望想將這裏的情況報告鄉政府,但兩邊接上了,也就無暇顧及,要先將群眾的情緒穩定下來,他們才會聽解說。這時也不能提到平時做的工作,平時宣傳的投資風險自負之類的話。最擔心的就是,要是群眾問到損失的錢誰來負責,那怎麽迴答才好?政府要沒有可能幫工廠來收拾這殘局?要多少資金才能收拾這殘局?


    “闕秘書,今天我們要到柳澤縣去,你還是會鄉政府吧。”有人說,他們也知道這事和闕德望無關和鄉政府無關。


    “老少爺們,請大家靜一靜。”野外喊話的效果最差,闕德望總要將一句話重複兩三遍,站在前麵的人才聽得到。“我今天到村裏來,就是要勸大家不要到柳澤縣城去。”


    這句話說出來,高凹村的人就騷動吼鬧起來。闕德望雖然不是駐村幹部,但到過高凹村的次數不少,對村裏的人很熟悉。另一個則是駐村幹部,站在路中央擋著眾人的去路。有人想衝過去,卻見幹部黑著臉,也就不敢出頭。闕秘書是鄉政府的主要領導(在村裏人看來,鄉鎮秘書能辦很多事,做不少事的主,自然是主要領導了),那也不能直接得罪,人群裏雖說情緒波動大,卻也沒有人站出來擠開攔路的駐村幹部。


    要到柳澤縣城去弄個明白,村裏大多數都姓王,整個村也算團結。有威信的人像支書、村長等人現在見鄉政府領導到來,更不好出麵,往人群後擠。一些年輕人站到前麵來,喊著吵著,卻沒有多大的號召力。


    兩方僵持一會,闕德望再喊,“我今天到村裏來,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勸服大家先迴村裏,迴到村裏你們有什麽話說有什麽要問的,我們坐下來說,說清楚說明白。”


    眾人的去意本來很堅定,隻是沒有人帶頭衝過去,才滯留下來。闕德望要大家先迴村去,不少人就說,不能迴去。迴去了我們的錢怎麽辦?鄉政府是不會幫我們要錢的,也不會幫我們還這錢的。


    “把你們支書請過來說話。”闕德望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支書平時也很支持鄉政府的工作,這時找出來,讓他說一兩句話,或許能將群眾全會村裏去。隻有迴到村裏,這些人的氣勢受挫,再要集結出村,可能性更小了。


    “支書、村長都不在,沒有人見過他們。”站在前麵的年輕人也很機敏。


    “那你們派人到村裏找,將支書找來說話。”


    “我們隻是到柳澤縣城去玩,這也犯法嗎?”


    “柳澤縣出了什麽事,你們知道,我也知道。你們去柳澤縣城做什麽難道我就不知道了嗎?”闕德望嘶喊著,平時很少這樣放開嗓門盡全力喊,這時已經不太受得住。但盡全力嘶喊,卻有著蒼涼和威勢,讓人心裏發怵,不敢過分冒犯。


    “我們的錢怎麽辦?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錢就沒了,難到我們去看看,去弄明白怎麽迴事都不行?”終於有人將事情挑明了。


    “我知道你們也很多問題,也知道你們關心自己放進植物油廠裏的錢,這些事情你們要相信政府。我今天來村裏,就是要給你們傳達市裏對這些問題的精神。大家迴村裏去,我們坐著說。”闕德望的想法就是要將人勸迴村裏去,隻要迴村裏,自己的工作就算完成大半了。好在沒有什麽用居心的人在裏麵鬧,都是些隻想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自己的錢還有沒有可能拿到的村裏人。


    楊衝鋒開車到高凹村時,見闕德望正陪著村支書說話,勸說著高凹村的人迴村去。闕德望見有車來,隨後下車的是姐姐闕丹瑩,她身後跟著的是常務副縣長楊衝鋒。心裏既緊張又激動,手心裏立即冒出汗來。但闕德望在鄉政府是秘書,和領導打交道不少,很快就鎮定下來,想好自己要怎麽樣匯報了。


    “楊縣長,請您批評我吧,沒有將群眾工作做好。”闕德望說著,聲音已經完全不是平時的真聲,嘶啞著。闕丹瑩就在楊衝鋒身後,看見闕德望這樣子,心裏有些心疼,看著高凹村的人已經出村,心裏也急,不知道楊衝鋒會怎麽樣看帶目前的狀況。


    村裏的人本來正慢慢往後退,準備迴村裏去了,要是楊衝鋒他們慢上半小時,就不會看見村裏人出村的情況了。


    “闕秘書,辛苦了。”楊衝鋒沒有多說些無謂的話。“群眾要迴村裏了,請你告訴群眾,就說我到村裏給大家傳達市委的精神決定和處理辦法。”


    “是,縣長。”闕德望雖然沒有得到表揚,但縣長已經看出群眾要迴村了,這一點就說明看到工作的付出和成績。至於今後怎麽樣總結,領導自然不會將這些都忘記。瞟了姐姐闕丹瑩一眼,見她幹切著,也不做表示,轉身走到支書那邊,將情況跟支書說,這時的闕德望也喊不出太高的聲音來。


    “常務副縣長到了,縣長到村裏來了。”這消息在人群裏傳送開後,高凹村的人又一陣波動,隨後就慢慢往村裏走了。支書和村長擠出人群,來見副縣長。楊衝鋒見到他們後安慰了些話,要求兩人組織好村裏人,每家一個代表集中起來,聽傳達市委的精神決議。


    都集中到支書家裏,家裏也沒有那麽寬,容不下這麽多人。好在村裏有個大坪,是當年生產隊時留下的曬穀坪,偶爾在這坪裏放映露天電影。足可將全村的人都站下。


    等村裏組織好,楊衝鋒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走到眾人麵前。大家都是第一次見楊衝鋒,先沒有人意識到這麽年輕的領導就是副縣長了。等楊衝鋒做了自我介紹後,高凹村的人群便騷動起來,隨後在楊衝鋒目光所到之處便安靜下來。


    “各位鄉親們,我第一個先得知柳澤縣植物油廠的消息,首先就想到我們土嶺鄉八個村。我們縣一共有八個村像你們高凹村一樣,家家戶戶將自家從口裏結餘下來的錢,都投到柳澤縣的植物油廠裏去了。這些情況,你們也許知道,也許知道得不多。我們高凹村一共投放了多少自己到油廠裏去,鄉政府駐春節前做了統計,我相信這數據是不準確的,有少數人怕大家知道他的家底,這也可以理解。可我們從鄉政府統計的數據看,數額不小啊。全縣初步估計,就是百多萬。這數據還是報上來的,有多少沒有報上來?可以從植物油廠的存底裏拿到數據。以我保守估計,就我們柳河縣就有兩三百萬。”


    楊衝鋒說著,村裏人都不敢插話,聽到這麽大的數額,他們自家的那點錢確實是小數目了。可那些錢卻是全部的家當,要是沒了,今後這家還怎麽生活怎麽安排?此時縣長卻沒有說到。


    “我對我們縣的資金進行估測,就是要大家知道,非法集資的危害有多大,涉及的麵有多寬。市裏為什麽要對植物油廠采取措施,進行打擊。我們可以想想,植物油廠從哪裏可以得到這麽多的錢來給大家這麽高的利息?他們從建廠開始到現在,都還沒有生產出產品來。有部分人得到了油廠給的利息,但這些隻是拿你自己的錢,退給你。以後會用張三的錢退送給李四,這樣下去,油廠會虧多少錢出來填補?他們用什麽來填補?最後會成什麽樣的情況來?”


    “…………”


    從得知縣裏的新常務副縣長是從柳澤縣調過來,還就真的是在黨校學習時的熟人楊衝鋒,李正梁就知道不好。


    從黨校迴來後,領導再次暗示,要推薦他到人大副主任的位置去,心中欣喜平時都在極力壓製住,免得表露出來讓領導看到說自己輕浮,修養不夠。隨後縣委對張淩濤的工作進行了調整,讓他從聯係政法方麵調整到清冷的社會宗教檔案之類的事物,雖沒有踢出縣委辦去,但已經冷落黯淡了。


    李正梁卻倍感高興,在黨校學習時,縣裏其他的人都以自己為中心,唯獨張淩濤隨時跟柳澤縣那人在一起,不將自己看在眼裏。現在坐到冷板凳上,那是咎由自取,大快人心的事,說明自己和縣裏的主要領導對張淩濤的感官上一致的,那是不是自己就更有機會了?以為到年底,最遲到明年初,自己的位置就會便了,做事人大副主任的位置,在縣裏的排行那就截然不同了。


    楊衝鋒的到來,讓李正梁心裏冰冷起來。在黨校學習中,雖說沒有直接得罪楊衝鋒,可張淩濤哪會不說自己的不是?楊衝鋒人到不久,李正梁曾想試探下他,可楊衝鋒似乎沒有表露出任何傾向,在李正梁看來,沒有表露實際也就是表露了。而領導也暗示他,要沉住氣,關鍵時刻更要把握好自己的言行。


    隨後,楊衝鋒對張淩濤的啟用,要張淩濤跟在身邊,李正梁都知道了,心裏更是忐忑不安。楊衝鋒到了後,公然啟用張淩濤,縣裏卻都沒有反對的聲音,之後,張淩濤被安排到開發辦當主任。李正梁就知道自己目前得勾著頭低調做人。


    隨著對酒廠改製的聲勢越來越大,縣裏的支持也放到桌麵上了。李正梁便擔心自己的那個人大副主任位子,領導雖然原話不變,李正梁這時哪還有先前的底氣?一天,在柳市裏聽人說到柳澤縣的植物油廠集資的事,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便將消息探清楚了,到柳澤縣走了一趟。李正梁自己沒有多少餘存底錢,但他的人脈不錯,一下子就想到要到銀行裏貸款,然後放進來,隻要一年,中間的利潤差就足夠自己花銷了。


    迴到柳河縣後,立即辦這事。位置上不去,那就多撈點實惠,總之不能兩邊落空。到家裏後,又想這樣的機會不讓領導得知,那今後領導要是知道了,還得了?楊衝鋒在柳河縣能折騰多久,不知道,但領導會一直坐在位置上。今後自己就算沒有更好的機會,但領導卻不能得罪,這時候更應該想到領導的利益。


    在這方麵李正梁很有體會,很快就和領導暗自達成默契。一切均有李正梁出麵辦理,不用各自的真名去放錢。李正梁放錢進去後,還得到植物油廠那邊許可代理收款,積斂資金,從中牟利。兩三個月裏,就收斂、介紹、引薦等,弄到數目可觀的資金。柳河縣雖說經濟落後,可流散在民間的資金還是有點,特別是縣城和一些單位。


    春節時,還陪著領導好好地慶賀一番,也不為楊衝鋒等人提出的要做好農村群眾對結餘資金的引導工作,放在心上,那完全是酸葡萄效應,李正梁一度認為楊衝鋒這樣做,是想將閑散資金引導放入韭菜裏,用於酒廠的改製。他們提出的股份製,那不就是植物油廠的另一種翻版嗎,隻不過沒有油廠大氣和揮金如土的魄力。


    這天還在盤算著要那些人的資金可以獲取首期利息率,利用這些人做做宣傳,現身說法,又可以拉動不少人,也可以迴擊縣裏政發出的聲音——要群眾理智理財。有錢不拿?那不是太蠢了嗎。


    應該是元宵節後柳澤縣那邊就兌現利息率,李正梁卻想拖一天,要不這時去人太多,沒有必要和別人去擠。在縣裏也好解釋,名下的人多,要算清了才能去取迴來。實際李正梁早就算清楚了,更算清楚他應該得到多少,這裏要怎麽樣和領導分成。自己往返的旅費要不要算入成本裏,算入成本裏領導會有什麽看法?李正梁自然有些猶疑。


    沒有料到,正月十六這天還沒有到中午,就接到電話:說是柳澤縣那邊出大事了。具體情況一時也了解不到,李正梁忙給領導去電話問,可領導這時不肯接電話。李正梁撥了三迴心裏知道是怎麽迴事,再給柳澤縣那邊的人打電話,總算找到具體些的情況,心裏一下子就冷透了。隻是很不甘心,覺得自己的命運怎麽就如此淒慘?


    在屋裏怔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來。這時候求領導拉自己一把,肯定是不能直接這樣找上去。領導這時必須迴避開,過一陣子或者關鍵時刻才會為自己說一兩句話,這樣才會讓事情變得輕緩些。


    可自己牽連到的資金也太大了,昨天還為這麽多資金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的人脈好在縣裏混得開。可此時足可預想,這些人絕不會因為平時的那些交往就放棄自己的錢,不去追究自己,不來想自己討要那些錢。


    思前想後,不能就這樣算了。與其讓眾多的人向自己要錢,還不入引導這些人到柳澤縣去鬧一鬧,政府都這樣,隻要群眾鬧騰得有影響力了,就會對事情負責。至少會將投放進去的錢退迴來,隻要達到這樣的目的,李正梁覺得就不虧了。不僅是自己,柳澤縣城那邊也有人準備大鬧。應該可掀起些風浪來。


    也不容李正梁反複想透,就有人找上門來討錢討說法。沒一會,得到信息的人就多了起來,柳河縣城裏人心浮動。為了被套在植物油廠裏的錢,人們自然而然聚集起來。李正梁知道不能親自出麵,卻將他認定的:隻要群眾鬧得有影響力了,政府就會來收拾這殘局,就會為穩定而擔負起著的損虧。這些話慢慢就成為這些人的思想,也成為他們鬧起來而毫無忌憚的支撐。


    準備先在縣城裏聚集幾百人甚至上千人,之後浩浩蕩蕩殺往柳澤縣城去,與哪裏的人匯合在一起。


    李正梁沒有和他們一起上街,卻藏在家裏不斷地給出行動步驟來。


    彭正勇接到楊衝鋒電話後,將警員進行調配,其中,城郊派出所就負責監視李正梁。這個任務早在春節前就接到了,這時,知道縣裏可能要發生事情,將李正梁盯得更緊。一些人進出李正梁的家,這些材料都記起來。


    楊衝鋒上了車,看身邊的闕丹瑩一眼,說“之前我們做的工作,總算沒有白費力氣。這個闕德望不錯啊。”闕德望和另一個幹部還留在村裏,這些天他們都會在村裏穩定村民們的情緒,要確保穩定渡過到春耕之後。


    車到土嶺鄉政府外,楊衝鋒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萬平輝來的電話,“衝鋒縣長,縣城周邊可能有嚴重事件,請盡快趕迴縣城。”


    春節過後,市委也是在新年初六上班。就在上班的第一天,黃天驊作為專職副書記,親自電話通知柳澤縣縣委書記吳德慵,要他下午趕到市委。沒有說什麽原因,吳德慵接了電話後,心裏急速地思索起來。


    春節前後,從縣裏的工作看,沒有什麽大的失誤。柳澤縣各方麵運行都算正常,市委對縣裏的各項年末檢查中,都獲取了好評。還得到不少方麵的獎牌,這些獎牌雖說不足為憑,可也是一種工作上的肯定。


    是不是縣裏什麽人又出了問題?便將縣裏的主要領導逐一過一遍,都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來。要說縣裏最近發生的事,吳德慵心中自然有數。柳芸煙廠小區的開發,正紅紅火火地進行著,雖然才開始動工,一期工程裏的住房和商用房已經有60%給定購了。據了解,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數據,等一期工程封頂後,出售率預測達到80%以上,迴收資金並能夠盈利。鋼業公司的擴產已經完成,隨之而來的效應,似的縣裏在其他方麵也有順利達成預定目標;集體企業的改製,雖說還沒有全部完成,但下崗工人的安置工作,已經完成;特別是縣裏的一建二建和安順建築並合後,走出了一條改製的新路,從反饋來看,這種決策是符合客觀實際的,也出了效益,達到預定的目標。


    縣裏如今最讓人擔心的事,吳德慵心知肚明,可那邊是擔心就能解決的,也不是他這個縣委書記能做出決定的事,但可能導致的後果,卻要柳澤縣的人來承擔,要柳澤縣委縣政府來化解來做工作。那就是植物油廠,植物油廠的私下集資,情況嚴重到哪種程度,沈崇軍、文怡芳和石穩等人也向吳德慵匯報過,吳德慵在春節前也到市委匯報過。可市裏依然沒有明確的態度。


    柳河縣那邊很敏敢,在土嶺鄉八個村裏發覺村民們集資的事,全縣立即布置做村裏工作,打了防疫針。柳澤縣各鄉鎮的情況也很嚴重,吳德慵也督促沈崇軍等在全縣各鄉鎮做好農村宣傳工作,效果怎麽樣,他心裏沒有底,從反饋的信息看,強差人意。不敢想象,全縣鄉鎮都不能春耕,更不敢想象植物油廠一旦出什麽問題,給柳澤縣是怎麽樣的衝擊和破壞。


    這是頭上懸著的一把利刃,可市裏卻視而不見。縣裏也沒有覺得權,支持植物油廠的領導不少,唿聲不小。吳德慵在縣裏也無奈,就算在村委會裏占優勢,那也不等於就能擔負起限製植物油廠集資引發的後果。


    走進市委大院,吳德慵還是想不透黃書記將自己的話通知來,用意何在。心裏越發發虛,好在自己覺得沒有什麽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隻得強撐起來,挺直了腰板往市委裏走。


    走進黃天驊辦公室外,見市委書記郭喜春的秘書在辦公室的外間,見了吳德慵說,“吳書記到了啊,黃書記都在呢。”說著走到辦公室外,吳德慵見了心裏更是一緊,兩大書記都在一起找自己,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這時也不容多想,便去敲裏間的門。裏麵的人聽到秘書的話,知道他已經到來,說“請進來吧。”


    先敲了敲門,在推開,原以為是郭喜春和黃天驊兩位書記在。誰知道開門後,見市委紀檢書記章屏也坐在裏麵,看到這樣的陣仗,吳德慵雖然知道有大事發生,心裏反而鎮定下來。


    三個小時。足足三個小時,四個人都在辦公室裏談論著,主題就一個:柳澤縣植物油廠的問題,討論的方麵很廣,也很細。植物油廠的建設進度,目前經營狀況,油廠的資產,油廠的資金鏈,植物油廠的私下集資,從法人的情況,目前柳澤縣的集資情況等等。


    一些問題讓吳德慵感到詞窮,卻不能夠總用大概、可能、或許等詞來敷衍,麵對的三位領導,都是一句話就可將他從縣委書記的座椅上踢下來。好在平時對經濟關心,用來不少功夫,石穩、沈崇軍等人的匯報材料也細致研究過,這時還能勉強應對。


    吳德慵心裏知道,市裏對植物油廠“過度”的關心肯定運勢著什麽,雖然沒有直接跟他說。估計會采取限製措施,隻是牽涉麵廣,也不知道會做到哪一步。但從柳市迴縣裏後,覺得縣裏一時也不能隨意猜測市裏的意圖,要是才錯了,自己也擔不起。到縣裏後將沈崇軍和石穩等人,請到辦公室裏,要他們密切注意植物油廠的新動作,也再一次強調,全縣鄉鎮農村工作,首要工作就是將農村的穩定工作做到位,誰出問題縣委將堅決追究。


    縣裏的工作力度也隻能做到這一點。


    誰知道元宵節夜裏,吃過晚飯後,市裏再一次將吳德慵請到市委參加會議。會上傳達了省裏對柳澤縣植物油廠私自非法集資的處理辦法,定性為非法集資,破壞地區經濟健康發展。隨後,不知了全方位的工作,柳澤縣也要在第二天早將相應的應對各種,布置下去,防範不滿真相的群眾激動之後,受到少數別有用心的人進行挑唆煽動,醞釀出**來。


    柳澤縣的擔子最重,波及麵也最廣。吳德慵和市紀委的同誌會後連夜返迴縣裏,將信得過的人先召集起來,不知下去。隨後,召開縣常委會,由市領導宣布省市對植物油廠非法集資的處理決定。


    天一亮,吳德慵將各鄉鎮一把手、各局級一把手,召集開會,將工作布置下去,要大家簽訂責任狀,必須堅守工作崗位一個月,以防在縣內出現異常狀況,做到平穩過渡。


    工作雖然布置下去,消息卻要暫時保密。好在上班之前,市委的小組成員就將植物油廠控製起來,主要成員也受到控製,通知銀行對植物油廠的資金實行凍結。市裏之所以選這一天,也是因為這一天植物油廠將有更大的動作,會吸收大筆的集資,造成的損失也會更大。


    上午九點,郭喜春卻收到一個不好的消息:植物油廠的兩個法人高占遠和劉興國都沒有控製到,他們已經去了省城,本來在控製範圍內,可警員前去抓捕時,卻人去樓空,目前還不知道兩人的去向。


    郭喜春立即請求省公安廳火速支援,同時,要求市裏的警員一定要將兩人找到。另一麵當即查看植物油廠相關資金流向,就算兩人一時間追捕不到,也不能讓兩人將資金卷走,造成更大的損失。


    吳德慵很快也得到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逃逸的消息,心裏就在琢磨,兩人從什麽途徑獲得消息,這樣快就逃逸走人?是縣裏的人,還是市裏的人?估計市裏肯定要布置相關人員調查,有電訊部門配合,這個走漏消息的人也不難找出來。就怕那人用的是公用電話,這樣難度就大為提升了。


    單純對植物油廠那方麵說來,這次動作還算是及時而淩厲,但最大的失誤就是讓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逃逸。植物油廠的總體賬目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清算出來,相關資料全部被從省裏來的專業人員帶走,在紀檢部門的監督下對所有賬目清查核算,對集資戶的信息也進行統計。


    市裏沒有對集資人員要怎麽樣處理作出說明,公開的處理辦法中,隻是要集資人先到相應的單位、街道、鄉鎮、村組裏進行登記,然後和油廠的信息核對,確認後,會將核算後的資金進行退還。


    國家幹部、工作人員、領導會怎麽樣來對待,都還沒有具體的處理辦法。不過,這些人就算心裏再慌亂,也還要先將工作做到位。沒有多少人有勇氣將工作就此丟掉,況且,在植物油廠裏得到好處的人畢竟不多,就算第一批的集資人員,得到全額利息,可本金還陷在裏麵,算起來還是虧了。支援極少數理智的人,得到利息後將本金一起取走,才會真正地賺了些錢。這樣的人太少。


    另一種才是真正獲得利益的人,那就是植物油廠集資過程中的組織者,和手中有權力而又為之保駕護航的人。幾個月的集資過程中,湧出一些收散款的人,他們從中獲取兩邊的利益,植物油廠對他們的獎勵不小,又從集資散戶中抽拿一定的利息,這樣的人撈取了一些利益走,再就是手裏有權者,植物油廠選擇了以部分縣市領導,以幹股利息預先支配、獎勵和效益等形式,從集資裏的資金中,拿出一部分來給這些領導,在輿論上和實際中支持植物油廠的集資方案,為他們保駕護航。具體設計說明人,設計多少資金,都有待於專業人員和紀檢部門核查出來。


    柳澤縣麵臨的問題和困難太多,到中午,植物油廠被查封的消息全麵擴散。柳澤縣城涉及到集資的人,都心急如焚,特別是柳芸煙廠下崗工人,大多數都是將分流安置款投放進植物油廠裏,少部分得到一定的利息,隻有那些極為謹慎的人,投放錢時,是按半年期的人,迴收了一些利息,其他的人損失都很大。


    相互間打聽消息,大多數的人都湧向新建路那個收款的小樓。縣城的主要集散人的地點,都張貼了公告。縣委大門外、縣政府大門外、廣場、主要商場外,都將石穩的決議公示出來,有線電台也一遍一遍地重複播放著決議的內容。可沒有多少人去注意,他們隻關注那些錢怎麽辦,關注誰才有真正內幕的準確消息。


    街道的人越來越多,連手機撥打電話都很艱難了。其他街道的人都在慢慢向新建街湧去,介紹也警察在疏導車輛,也在疏導人群。可人人都想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植物油廠裏的資金會不會迴到自己手裏。隻有找植物油廠的工作人員去問過明白。


    可這事到哪裏去問?


    對政府的說法,對政府的宣傳,沒有多少人去真正聽取。植物油廠的集資既然是非法的,為什麽一開始不製止,而任由他們發展到這種地步,發展到危害以及出現了才來幹預?我們的損失誰來負責?


    凡是能動用的力量,都動用了。要維持最起碼的穩定,不能讓情緒大起大落的群眾被人引導而成為騷亂。


    彭紹敏在下半夜睡得正沉,卻被持續的電話聲吵醒。元宵節在家裏過了後,又到政府賓館七樓與縣長李耀強聚聚,商議新的一年裏兩人合作的事宜。之後,談得愉快,自然在賓館七樓裏讓裏麵的服務員還還地陪玩。興起後,彭紹敏第一次不顧身體的保養,聽信李耀強的說法,玩一次雙飛,讓女子榨得沒有一點力氣,午夜後才迴家。完全打破他的習慣,迴到家裏,老婆也沒有多問。


    老婆本來就有些抱怨,同時間也被電話吵醒,在被窩裏蹬了彭紹敏一下。彭紹敏很敏敢地意識到老婆是不是懷疑他在外玩女人,不過,彭紹敏以前這樣的事少,現在體會到新時期女人的開放和大膽,對老婆卻有一絲內疚聽任她蹬過來,沒有發作。


    接了電話,才知道是縣委通知常委們開會。縣常委開會到半夜那是常有的事,後半夜通知開會這樣的事卻不多見,幾年都沒遇上一迴。彭紹敏得知是要開會後,先本能地火冒起來。罵了聲朝天娘,轉念一想,知道縣裏出了大事,吳德慵才會在後半夜將常委們叫起來開會。


    天氣大冷,昨晚又勞累了些,彭紹敏很不想起創,想給吳德慵去個電話就說身體不舒服。對吳德慵沒有必要太講客氣臉麵,半夜將人叫起那不是周剝皮的行徑?卻又想知道縣裏到底發生什麽大事,也想看看吳德慵苦瓜臉的樣子。自己的齷齪事不少,卻更想看對手受逼得苦樣子。


    出了門,半夜裏也沒有車,到街上等出租這時車也很少,走過一條街彭紹敏總算精神了些。平時清早也都要到柳水邊活動活動,彭紹敏的體力也不算差,要不是昨晚被那兩個蔥根似的白嫩小女人侍弄太防縱無度,也不會是這等樣子。迴想當時極樂之時,在家裏陪老婆那曾有過這樣的歡樂?


    彭紹敏習慣於先要將開會的內容打聽到,之後再行一個怎麽來應對,用什麽態度,誰說什麽話才適合。隻是現在這會太突然,沒有一點征兆。集中精神後,對著莫名其妙的會就業些思量,總不能懵懵懂懂就去參加會議,任吳德慵擺弄一番?就給李耀強打電話過去,那邊李耀強接了說“彭老,要不要我叫車來接您?”


    “不必了,我也沒有幾步路走。今天像周剝皮一樣將大家叫起來,為什麽事啊?”


    “具體什麽事也沒有說,昨晚吳德慵好像去了市裏,不知道是不是有關。”


    “他去市裏幹什麽?都沒有一點跡象?”


    “不知道是不是和之前布置的鄉鎮裏宣傳有關係,要不就是誰出了什麽事?都沒有半點跡象啊。彭老也沒有信息?”


    “那就靜觀其變吧。”彭紹敏掛了電話,連李耀強都不知道是什麽事,縣裏要是誰突然出什麽事,也不會選擇這時候來開常委會。肯定要讓常委們達成一致的決議,會是什麽事才能驚動大家?


    彭紹敏心裏還是有種不妙的感覺,李耀強說到這鄉鎮布置的工作,彭紹敏先前也不當迴事,李耀強也不將這些表麵的事當迴事。鄉鎮幹部大力宣傳,要村裏的人理智理財,宣傳投資有風險,這些事誰不明白?可哪又攔住想獲得高額利潤的人們貪欲之心了?


    表麵文章。彭紹敏心裏念叨,實在是估測不到即將召開的常委會,太反常了。彭紹敏也曾想到是不是和植物油廠有關?縣裏針對植物油廠,吳德慵也是做了些工作的,這些他也得到不少消息,隻是,植物油廠從市裏就有強大的支持,更何況這個是還存在海外背景,有外資在其中騎著定海珠的作用,縣裏無法撼動,市裏也不可能幾句話就否定得了的。


    彭紹敏給自己不斷打氣,心裏卻更加沒有底氣起來。植物油廠的集資最開始時,是下麵的人在他家拜訪時提到,當時彭紹敏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好點子。柳澤縣城裏有很多閑散資金,要真實村組銀行裏吃利息,對縣裏的經濟發展未必有利。油廠建設初期,海外資金一時不能到位,要經過層層關卡重重手續,這些事件困難彭紹敏自然理解,就說到從民間借資入股一個是好事。之後又得到市裏某領導的電話,電話裏雖沒有明確指示要他怎麽支持,但聽得出現要彭紹敏幫植物油廠解決前期的資金困難。


    所後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一起到家裏拜訪,對家鄉的深情厚意兩人說得極為動情,卻又談到植物油廠目前的困難,和要是將廠址選擇發達地區,會自己到多少資金等,更加兩人崇高的境界體現出來。


    彭紹敏也沒有做多少思索,當即答應全力支持植物油廠在自己困難的麵前,縣裏給予一點優惠政策,何況,這樣的集資也是改革的一種嚐試。邊出麵跟李耀強商議,隨後兩人到市裏進行匯報,市裏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


    植物油廠那邊卻已經行動起來,彭紹敏也不去理會他們的具體操作。沒過幾天,植物油廠卻給彭紹敏送來了預先支付的利息,看著那寫著姓名和密碼的存折,折子上的數目讓彭紹敏像火燎一般地在心裏灼痛。工作人員的解釋理由很新穎,說公司是從外國引進的激勵機製,是最先進的管理概念,是國外秘而不傳的研究成果。要不是植物油廠是外資支持,也不會有這樣的科學管理體係。


    工作人員走後,留下的存折讓彭紹敏覺得很重,一直存放在書房裏,加之書本中誰也找不到。沒有多久,高占遠便將彭紹敏接到省城去觀光,到省城後和李耀強相遇,一行人還真的先到一家廠裏觀光了,看廠區和廠子的生產線。對這些,彭紹敏沒有什麽概念的,隻覺得那廠家規模宏大,管理規範。


    出來後,高占遠卻就愛那個這廠的不足之處提出十多條來,每一條都說得恰到點子上,彭紹敏從內心裏就更加認同高占遠的才華。植物油廠最初是李耀強引進到柳澤縣的,隨後彭紹敏也就表示了支持,兩人已經是戰略夥伴關係,李耀強先服軟過來結盟,彭紹敏當然也會投桃報李。


    從省城迴來後,得到李耀強的授意,彭紹敏就成為植物油廠裏集資的主要督查員,李耀強在植物油廠裏的利益是怎麽樣的,沒有跟彭紹敏說,但他也留了心眼。不久就找到李耀強化名的賬單。手裏捏著一份同盟者見不得光的東西,兩方的結盟從會更牢固。


    走在下半夜的清冷街道裏,路燈顯得很昏暗,遠處一些霓虹燈的色彩燈更讓路燈的光變得更弱一些。走到縣委大門外,還沒有聽到什麽動靜,隻是縣委大門旁邊的小門市開著的,亮著燈,說明確實要開會。


    走進會議室裏,彭紹敏認出市裏的紀檢書記章屏,渾身一緊,心裏就擔憂起來。但半年來,自己做植物油廠的兼職就算隱秘,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是明白的,具體辦理的工作人員反而好糊弄,他們也弄不清,加上自己平時小心,操作時不斷地變換工作人員,也不怕他們記起什麽來。在植物油廠哪裏,隻要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沒有問題,市裏要是差,植物油廠。那也隻是找到一些虛假的姓名來,和自己搭不上關係,心底卻也自寬。


    人齊後,開會時吳德慵說到第三句話,彭紹敏就感覺到不妙。偷偷摸出手機,裝著摸煙來抽。很快編出一條兩個字的信息:快走。準備發送,卻又想到公安部門哪會不監察到?便將信息刪除並關了手機。


    一股冷汗從脊背流下,隨後就覺得千股萬股的冷汗直流。彭紹敏已經聽不進紀委書記章屏說的話,臉上強作鎮定,偶爾覺得臉頰有汗留下,下意識地去擦,卻沒有擦到汗來,心裏更是驚慌,不知道領導們和他做著桌旁的常委們是不是看出他的內心。常委裏到底有幾個人牽涉到植物油廠的非法集資,彭紹敏心裏也隻是猜測。油廠裏的核心資料他還看不到,資金走向也沒有接觸到,現在迴想起來,確實是太大意了。


    散會了,彭紹敏也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不是真有汗水,這時卻也不敢用手去擦。臉陰沉沉地,站起來時看了李耀強一眼,見他臉色居然能保持住。對自己看過去的眼,就像沒有似的,心裏更是砸了個什麽東西似的。出辦公室那一瞬間,也想到這時都不能用什麽表示,要是落入他人眼裏,那不就等於將自己送給人家了嗎?好在人大那一係統的任務不重,出了縣委彭紹敏就盤算著怎麽樣第一時間通知那兩個人。


    高占遠和劉興國在走之前曾到彭紹敏家裏拜年,並說要到省裏拜訪省領導,說到讓彭紹敏多關照關照年初第一天集資的事,並保持電話聯係。彭紹敏不肯親自去打電話,萬一給查出來,那可就無法挽迴了。但要不及時打電話去,省裏做了重要的覺得後,能不將兩人逮住?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落,他彭紹敏又怎麽逃得脫幹係?就算冒險,也得去做。


    在人大裏還是也鐵杆的,彭紹敏平時顯得嚴正,也顯得與眾不同,對少數下屬的關心很到位。走出會議室後,天已經微微發亮,當即給辦公室的人電話通知,要相關的人集中傳達常委會的會議精神。隨後便給自己的鐵杆去了電話,讓他用公用電話給兩人說:老叔生病,不能來看你。


    整整一個上午,彭紹敏都在自己辦公室裏,很穩重地部署著工作,收集著各種信息。得知縣城亂象已經出現,便讓人溝通柳澤縣那些收受散錢投資的人在人群裏起哄鬧事,將是太鬧大後,省裏和市裏必然會顧忌到影響,對植物油廠這樣有外資背景的公司就會慎重處理了。同時,為主植物油廠那個小樓,才有可能從中將小樓裏的資料銷毀。要是資料銷毀後,是不是有不少人都樂見其成啊。


    這時候,作為長時間經營起來的本土勢力彭紹敏,在人手調配上就顯得很充裕。子侄輩任務裏,隻要簡單幾句話就可就將事情吩咐下去,就算那些人被揪出來,他們也是集資戶,為自己的錢衝動了,也沒有什麽大的罪過。


    以柳澤縣為核心,這一張,和上的每一個支點,都指望著推動集資散戶,哄鬧起來,這樣才能保住他們失去的利益。一場更大的風波,就在柳市地區醞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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