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咱們如今是不是就可以氣死他們了?”刑芸在刑薇身邊難免孩子氣,禁不住又跑了過來猴在刑薇懷裏,刑薇笑道:“還不能。”見刑芸一臉的失望,笑道:“咱們現在隻算是剛剛有些起色,還不到氣死他們的地步,等你哥哥取了官,榮歸故裏,再把往常都幫助過咱們的窮親戚都幫助的過的比他們好千百倍,那才是真真的氣死他們了呢,而且,到時候就是他們說咱們不顧族人,忘恩負義,也沒有人會信他們的。”刑家小姊妹幾個被人欺負,當然也有人鑲助了,要不然早就憑刑薇再潑辣,也不可能抵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人。


    “極是,極是,你不說,我都快要忘記他們了,李伯伯,周大娘,還有尋兒兒姊姊,”這些都是幫助過刑家的恩人。刑薇點頭道:“咱們現在雖說好過些了,可離家鄉遠鞭長莫及,再者德全明年還要考試,等再過三年,他好歹中了舉,必會迴鄉祭祀祖宗,那時候你們在看看,誰家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就不必吝嗇,都搭把手。”又對魏氏道:“雖我說要報仇,可也不能一竿子都打死,有些時候適當的舍些小錢,反而能夠換來以德報怨的名聲,那可比報恩更能得人心,你迴頭好好思量,不懂得的問德全,他要是也不明白,就去問問你舅舅、舅媽,老人家對這些個事情,總是深有體會的。”以恩報恩固然迴名,可以恩報仇呢,絕對更得人心。刑薇擔心弟妹們真的迴家對那曾經的仇人視而不見,萬一在落個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惡名,可就一片苦心都白費了,可她知道弟妹們心中的恨,隻有交待給魏氏,她到底不是親身經曆者,相對來說仇恨輕些,再者,這也是考量一個當家主母的氣度和行事手段,還有處理事情的經驗積累。


    魏氏眼睛一亮,知道這是刑薇對她的信任,也是把家裏這些事情鄭重的托給她了,不覺覺得肩上的擔子都重了幾分。


    “那些都還遠,怎麽的也有時間去考慮,”刑薇又笑道:“咱們家如今不同往常了,不說顧得溫飽,拉吧一兩個人也不是問題了,等明年德全考試過了,你們在住在那裏就有些不合適了,迴去就想想,有那家裏確實困難,人又不錯的,就把她請到鋪子裏,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們將來也不可能把這個經營一輩子,還不如教給了別人也好多救幾個人。”邢德全倒底是要做官的,就是現在刑家的點心鋪子不開了,光玻璃作坊的份例都吃不完,隻刑家兄妹勞作慣了,不肯丟開那裏,刑薇也覺得還不到時候搬家,便由著他們去了,隻讓他們把銀子拿去置辦了莊子田地,如今刑家也已經算是小有資產的地主富戶了,隻是吃喝穿戴和往常一樣樸素,附近的鄰居根本就不知道。


    魏氏聽了抬頭遲疑道:“大姊,咱家搬了家,可不可以把那院子讓給我舅舅他們。”魏氏的舅舅、舅媽怕拖累外甥女,雖說一直在刑家幫忙,可總是客居的身份,從來不肯搬到正房去住,幹活也是領工錢,並不肯拿分紅份例。


    刑薇笑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讓不讓的,他們養你那麽大,德全幫他們養老都是應該的,說起來我該代表刑家人感謝他們,當初刑家那樣情況他們都不嫌棄,把你給了德全,後來我出嫁你還把嫁妝都貼補給了我,這一世的情分,那裏是用金錢來衡量的,說起來,就是親生父母也不為過了。”


    刑薇見魏氏紅了眼睛,又道:“舅舅、舅媽見外,可你也得多勸勸他們,正經的跟著你們住才好,德全總是要出仕為官的,這樣跟你們見外,外人知道了不說他們客氣謹慎,反而會說德全不知道孝義。再說,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德全到底年輕,有許多事情沒有經過也沒見過,舅舅、舅媽住在一處,不僅能夠幫你照應家裏,還能在關鍵時候指點他一下,省的將來犯了錯誤,大家都後悔莫及。”


    “大姊,”魏氏這下是真的滴淚縱橫了,舅舅、舅媽待她的好怎麽用言語可以形容得完?刑家如今日子好過了,她也想著迴報,可惜舅舅、舅媽比原來還謹慎了,生怕她做的多了會惹的刑家人嫌棄,可大姊如今都這樣說了,相信舅舅、舅母也不好在說什麽。


    刑薇也知道老人家的顧慮,又一笑搖頭道:“先前光說了咱們家女孩的事情,這男孩我也有要求,一起說給你聽,也好讓你心裏有數,先前隻說女孩子最好十八歲出嫁,男孩們大婚的歲數倒不好真的規定,因為畢竟媳婦來自別家,人家的規矩和咱們不同,咱家也不能那麽死板,為此就不娶媳婦了不成。”刑薇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自己最多隻能管到刑家,包括賈家的事都不敢做太多的主,至於聽不聽的進去,也看他們自己了。“媳婦娶進門自己可以早疼幾天,生孩子的事情就不必催,等她們長好了身體再說不遲,另外,我打算讓咱家的男孩子們過了四十無子才納妾,”魏氏聽的一怔,忍不住雙眼直愣著看向刑薇,就是刑芸也滿臉的憧憬羨慕,這可是這個時代所有女兒的期望夢想。


    刑薇撫著刑芸的頭到:“你不幸生成了女兒生,咱家最多隻能多留你幾年,在婆家受氣了,讓哥哥女叟女叟們去給你撐腰打氣,別的是真的管不了了。”轉而對著魏氏道:“你也看到了,賈家一母同胞的都起了不少紛爭,在看看京城裏那些有庶子庶女的,有幾家能夠安生?再說男孩跟女人到底不同,就怕紅袖添香移了性情,咱家底子薄,可就指著這些男兒們發奮圖強,經不起這些人來鬧騰,”刑薇又笑了笑,“隻是如此就要偏勞你了,多為我刑家生幾個侄兒、侄女,免得他們孤單寂單。”


    “隻要是真的如此,就是生到死我都願意。”魏氏也顧不上害羞了,一臉通紅的道,說完也覺得夢浪了,低下頭片刻又猛的抬頭道:“相公和忠哥能肯?”這個世界到底是男人做主,刑薇就算是當慣了刑家的主,可這事關到兩個可以正經當家做主的男兒們的利益,他們會肯?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跟他們說,”刑薇語重心長的道:“告訴你也隻是想讓你放心,刑家貧賤之時娶的你,無論到什麽時候都不會做出數典忘宗的事情,就是將來忠兒娶了妻,這刑家的當家主母還是你,當然,你也要打起精神多學些東西才行,德全的前途已經是定了的,以後少不得要開府立宗,你就是宗婦了,單會些以前的東西可是不行。”刑家已經到的這一地步,就是現在就給刑忠娶妻,出身也必比魏氏高,魏氏跟著刑家過窮日子還沒有問題,刑家越是富貴了,越是擔心被刑家嫌棄,刑薇這番話算是給她吃了定心丸,無論什麽時候,除非她自己放棄,刑家絕對不會嫌棄她的。


    刑薇自然是要留姑女叟二人用飯的,飯時見刑薇又有喝藥,魏氏順嘴問了一句:“大姊的身子如今調理的怎麽樣了?”刑薇的一番話把她說的心花怒放也覺得肩頭沉沉,刑家長房的子嗣全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無形中她把生兒育女的責任就放在了首位,知道刑薇一直在喝藥調理身子,免不得也想看看大夫,若是自己的毛病,也好早日調理調理。


    刑薇真的忍不住露出了笑顏,關了王氏,吃藥也安全多了,連著幾個月下來,刑薇自感再來月事的時候身上舒服不少,太醫複診了也說是已經見了效果,隻道需要繼續堅持,因此刑薇如今喝湯藥都成了茶水般沒有了感覺,“太醫說已經好了許多了。”


    “真的?”刑薇的病可是刑家人的心病,聽說真的有了起色,魏氏和刑芸忍不住替刑薇開心起來,魏氏道:“相公和忠哥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刑芸拍手道:“大姊,你給我生個小外甥來玩兒啊。”


    “美的你,生孩子是給你玩兒的?”刑薇又歎了口氣,“指著我這裏,還不如催著你女叟子快些。”這便是說隻是有了起色,什麽時候可以懷孕生育,還是個問題。


    魏氏和刑芸便啞了聲,片刻魏氏道:“隻要有希望就成。”刑薇有了後,賈家跟刑家的關係才能夠更緊湊,刑薇的地位越高,她在娘家的發聲權也越有權威,至今為止,這位大姑姐做的事情大多都極為公正,並沒有把娘家的東西往婆家撈,這次更是損害男兒們的利益為了弟媳婦們著想。


    刑薇也是如此想,要不這幾個月大刀闊斧的為了賈氏宗族做事都極有勁頭,單單一個賈赦還不能夠讓她如此賣力;為了賈璉?人家有張家操心,還輪不到她;隻有為了自己肚子裏可能會生個軟糯糯的孩子出來,想想就是一身的幹勁。


    邢德全和心中的第二天就急忙的趕了過來,刑薇急忙令人放桌子擺飯,“就知道你們會從學裏趕迴來,先去洗漱,有什麽事情等用過了飯再說。”


    邢德全和刑忠如今都在城外的書院讀書,昨天魏氏和刑芸迴去了就托了人給他們報信,這哥倆個一得知這個消息,書也讀不下去了,急忙跟先生請了假就往城裏趕,連家都沒有迴,直接來到了榮國府。


    刑薇早料到他們會來,早就著人預備了他們喜歡的吃食,一見到人先吃過飯在說話。


    姊妹三個團團坐了用完飯,刑薇便揮退了下人問起哥倆的學習情況來。


    說來刑家人堅信不疑的認為邢德全下次考試會中,再過三年絕對榜上有名並不是憑空臆想。


    邢德全如今跟著張老太爺的孫子做同學,拜了名師褚祝山為老師,他自己又肯學,這一年時間雖短,可學問長進不少,刑薇雖說隻能問一些淺顯的問題,諸如,學習吃力不吃力,老師教的聽不聽得懂,學堂的飯菜如何,穿衣暖不暖之類的,可看他哥倆的氣質,絕對不能跟一年前相比了。


    問過了邢德全又問刑忠,原本他比刑芸還黏糊刑薇的,可這才不過幾個月時間,這小子就正襟危坐的,比他大哥還嚴板,“唉,”刑薇歎了口氣:“忠兒長大了,不喜歡姊姊了。”


    “怎麽會?”刑忠終於破了功,大姊總是有一萬個理由讓他從成熟到幼稚,“大姊,你又逗人家,人家都這麽大了,你給人家留些麵子嘛,同學們會笑話的。”刑薇笑道:“笑話的是人家,又不是我弟弟,我擔什麽心。”


    “哎呀,大哥,你看大家,一肚子的歪理,”刑忠跟邢德全告狀道,邢德全也笑道:“大姊連我都教訓,教訓教訓你又怎麽了?”


    姊妹幾個玩笑了幾句,刑薇就把昨天跟魏氏說的話也跟邢德全和刑忠說了,這畢竟是刑家的家事,自己一介出嫁女貿然替他們做決定確有不妥,可縱觀曆史和現實,這又不是一個小問題,自己既然已經拿他們當做親人來待,明知道卻不說,不提醒他們,總是心有不忍的。


    邢德全和刑忠聽了也沉思良久,刑忠卻年紀小耐不住先開了口:“我同學裏就有兩個是庶子。”刑忠讀的還是初級班,許多同學一起,人員複雜,什麽人都能夠接觸到,會有庶子也不足為怪。


    刑薇點頭,指點他道:“他們能夠進書院讀書,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刑忠想了一想也道:“他們中有一個的姨娘在家裏都可以當家做主,另一個卻是家裏就他一個男孩。”


    “這就是了,”刑薇又道:“家裏主母厲害的,有幾個願意讓庶子出人頭地去搶他兒女的風光的;主母有男孩的,又有誰會那麽大度的讓自己孩子讀書的機會讓給庶出的?”賈赦當初也算是用心了,給邢德全和刑忠找了如今的書院讀書,可他人脈有限,這兄弟二人隻得在外院就讀,等跟張家搭上了關係,邢德全便被調到內院去了,刑忠因為年紀小,還暫時在外麵混著。


    “納妾未免就會生子,咱們家裏做不出來讓人家獨守空房,絕人母性的事情,可你們的嫡妻為你管家操勞養兒育女,比她們付出的更多,你把時間分給了妾室,難免就會忽略了妻子。妾室生了子女,你覺得妻子不會全心全意的待他們,甚至會苛責他們,你便想要一碗水端平,多幫扶他們些,可你這邊一碗水端平了,對妻子和她的子女們便也不公了,你想過嗎?這個世界即是如此,一母同胞還不能夠公平以待,長子繼承家業,次子分家出去隻得小部分,庶子比次子更不如,那裏可能跟嫡子平起平坐,可在你們男人的眼裏,手心手背都是肉,虧了那個你都心疼,可你想過,你妻子和她生的孩子們的感受嗎?”


    “再者,為母則強,你以為你那妾室就是一朵小白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跟妻子相比,處處都在劣勢,可現實卻也未必,有你的看重,她在後院甚至比你的嫡妻更能夠唿風喚雨。德全大些,可還記得咱們母親的遭遇?”男人和女人思考的角度不同,刑薇從他們的思想出發,又剖析女人的心態,總能夠讓他們認識到其中的厲害的。


    “大姊,可是魏氏跟你說過什麽了?”邢德全卻這麽問刑薇。


    “可見你這心裏已經開始偏了,若是真的有了妾,在生了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呢。”刑薇氣笑了,“前天有人來給小妹提親,魏氏那裏敢做主,便問到我這裏,我說咱家的女兒們都要長到十八歲才能出嫁,便又提到了男孩們過四十無子才能納妾。都是我提的,你倒是想讓魏氏操心這個,她懂嗎?”魏氏農女出身,從來沒有經曆過後院紛爭,但女人的第六感是天生的,尤其對於枕邊人的變化,可她卻不敢說,若不然昨天聽到了刑薇打算立家規,竟然比任何時候都高興。


    一個同安共苦過的妻子現在隻能靠家規來約束丈夫,保證自己和孩子未來的利益,可見······刑薇知道邢德全可能是真的變了,要不然怎麽會先懷疑魏氏挑唆的她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邢夫人逆推紅樓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美麗的貓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美麗的貓兒並收藏邢夫人逆推紅樓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