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小溪清澈見底,潺潺的流水嘩嘩地輕響,象一曲流動的樂章,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泛著粼光,圓潤的鵝卵石靜靜地躺在溪底,細小的魚群在其間遊弋。


    銀鈴的笑聲在草原上飄蕩,哈依阿朵將自己白玉般的小腳泡在溪水裏,任憑小魚兒在腳底嬉戲,被嗬癢了就歡快地笑起來,並不在意溪水的冰涼。阿朵特別喜歡水,在沙漠中,水就是生命。


    樓池月雙手枕著頭,仰臥在草地上,眯著眼看著天空,蔚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時聚時散,雲卷雲舒。微風拂麵,青草的味兒就在鼻間,樓池月慢慢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雲風好不容易串好一串羊肉,踮起腳尖輕輕是靠近樓池月,正想嚇她一跳,然後炫耀一下自己的手藝。卻看到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象兩片黑羽輕輕顫動,瘦削的臉上還有些蒼白,嘴角微微翹起,細長的唿吸比微][].[].[]風還要輕柔。


    雲風嘴角彎起,眼裏含笑,輕輕地退開,向其他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將自己身上的鬥蓬解下,輕輕覆上。生火的韓穀關,正在收拾羊的李再興看到了,不約而同慢下了動作,手勢更為輕柔。


    “睡著了。”雲風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橫了兩人一眼。“我就說她累壞了,要不是我堅持,你們現在又在路上了。哼,李大哥,韓大哥,你們心可真夠狠的。”


    韓穀關憨憨地笑道:“還是你有辦法,我們勸不住她。”


    李再興沒有說話。鼻子裏冷哼一聲,不知為何,看這小子在池月麵前沒臉沒皮的樣子。什麽撒嬌抹眼淚裝可憐的招都使出來,樓池月偏偏就吃他這一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哈依阿朵赤著腳跑了過來,手上揮著一束女敕黃的野花,一臉燦爛地叫:“李再興,好了嗎?”。


    三人一起“噓”了聲,李再興飛掠過去。瞪了她一眼,“不要大唿小叫的,別吵醒了她。”


    阿朵嘟著嘴。跺了一腳在他腳上,似乎很生氣,雙手卻已抱上了他的胳膊,“哼。你們就護著她一人。我呢,我不美嗎?”。


    李再興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他放緩了語氣,“阿朵,你就是沙漠裏開得最熱烈的天寶花,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你的美麗。”


    “真的嗎?”。阿朵驚喜地看著他。陽光落在她眼裏,象是霎時點亮了兩盞金琉璃燈。


    “可是。阿朵,我已過了喜歡花的年紀。”李再興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阿朵是個直接的女子。


    阿朵的腳步停了下來,眼裏有薄霧升起,咬咬嘴唇,她委屈地喃喃道:“韓梅和我一般大,她不是一朵花嗎?我長在沙漠,就不曉得梅花嗎?”。


    李再興將目光投向樓池月,眼底有最深的憐惜,“她是一道清澈見底的溪水,可以使人心思澄靜,她是一泉臨淵深瀑下的寒潭,總是令人捉模不定。無論是溫潤的還是冰寒的,隻要她在你心頭流淌過,就會有痕跡。”


    “水流過的地方,是生命的痕跡。”阿朵癡了。


    青青草原上,風輕輕地吹,溪水歡快地奔騰而去。


    和順抱著一捆柴慢騰騰地走迴來,而另一頭,雲衛一弓箭上挑著兩隻野雞,飛快地向這邊掠來,臉上戴著一張笑臉的麵具。


    “隻打到兩隻雉雞,這一帶太靠近麻山關,野物很少。”雲衛一因麵具擋著,聲音聽著悶悶的。


    聲音並不算太大,但樓池月還是被驚醒了。她坐了起來,神情還有些迷糊。不遠處的幾人漸漸清晰起來,鼻端聞到了香味,她起身,身上的鬥篷滑落,她撿起來,向他們走去,笑問:“好香啊,誰的手藝?”


    李再興得意地揚揚眉,“自然是本少俠的傑作。”


    樓池月一記眼刀飛過去,“好少的少俠呀,讓本少女嚐嚐。”


    眾人哈哈大笑,唯獨一向最好熱鬧的阿朵靜靜地坐著,眼神愣愣地看著火堆,思緒不知飄哪兒去了。


    樓池月努努嘴,低聲問離她最近的雲風,“這是怎麽了?”


    雲風搖搖頭,瞟了一眼李再興,鼻子帶出輕哼聲。這個李再興,明明身邊跟著一個癡情美人兒,還要跟我搶池月,太沒品了。


    樓池月沒有再問,情之一字,隻問本心,別人是插不了手的。然後她的目光落到兩隻野雞身上,眼睛一亮,“叫化雞。”


    李再興菜刀閃處,已將羊腿片了,每人麵前分了一小盤,眾人吃了都不由點頭讚道:“不錯。”“好吃。”


    阿朵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烤羊腿。”


    韓穀關邊吃邊搖頭,“比起小遠差多了。”


    “小遠,小姑想你啊。”樓池月一邊吃一邊詠歎調。


    李再興手中菜刀對著光晃了晃,呲牙,“是嗎?”。


    “小生怕怕。”樓池月縮縮脖子,撿起一粒小石子,扔了過去,“看我流星破菜刀。”


    幾人邊吃邊樂,陽光和煦地照在每個人身上。


    雲風兩三口吃光了羊肉,優雅地接過和順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巴,然後叫囂道:“快點快點,下一道叫化雞。”


    樓池月一筷子敲在他頭上,“讓順公公好好吃東西,自己去動手。”


    雲風嬉皮笑臉地將頭湊近了些,“你確定敢吃我做的東西?”


    樓池月哀歎一聲,“還是算了吧,你的水準還不如我。”然後企盼的小眼神向和順飛呀飛。


    和順樂嗬嗬地繼續吃,還是雲衛一被樓池月的眼神刺激到了,這和他眼中的軍師判若兩人,之前在睿親王府,他也沒近距離接觸過她。所以雲衛一抄起兩隻雞,去溪邊洗剝去了。


    和順吃完後,才施施然地站起來,一臉傲色,“看咱家的。”當初看到叫化雞引來洪七公那一段,雲風就要試做,不曾想和順的叫化雞做得一絕。


    吃了叫化雞,又煮了野菜湯喝,幾人都挺著肚子繞圈子。走著走著,阿朵忽然道:“我想迴家了。”


    “過兩日就走,我們與你一道。”樓池月看著她,認真地說道。“你一人上路太危險。”


    這一迴阿朵沒有給樓池月甩臉色,默然片刻,“我的族人不太歡迎外來者。”


    “你知道,我們的目標是黑翼盟。如果你信不過我們,你可以先走。”李再興沉下臉,冷冷道。


    阿朵看看他,眼淚湧了出來,飛奔而去。


    “師兄。”韓穀關一頓足,跟了上去。


    “與她的族人相比,我們的確是外來者。保護自己的族人,她沒有錯。”樓池月看著李再興,低歎道:“你也沒有錯。咱們迴吧。”


    雲風有些緊張地看著樓池月,“你不會改變主意了吧?”


    “不會,今日這一趟出來的值。”樓池月搖搖頭,“世事如棋局局新,之前,是我太急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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